【一】(賣花女子竟紅著臉轉過頭去...)(1 / 2)

嫁娶不須啼 懷愫 8168 字 5個月前

阿寶當然不能以裴觀夫人的身份去。

她打算扮作男裝。跟紅姨上京城的時候,她就扮過男裝,隻是那時她紀還小,扮男裝更可信。

一路上與林伯有商有量,彆人都隻當她是家裡的小少爺。

如今進京兩年多了,早就養得肌膚瑩白如玉。身量雖比尋常女子要高挑,但窄背細腰怎麼也不像個男子。

戥子捧著妝鏡,仔細打量阿寶的臉:“眉毛要再畫得粗些,把臉塗塗黑……”就像以前那樣。

這事兒阿寶以前乾過:“去掏點鍋底灰來。”

她們上京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把戲。

就算偶爾不塗也沒什麼,她扮作小少爺,白點嫩點也尋常,如今可糊弄不了。

燕草道:“粉容易掉,不如這樣,我用香膏子調上鍋底灰,先把臉抹黑了,再把眉毛畫濃,唇畫淡。”

燕草擅畫,用鍋底灰加膏子調出好幾種顏色出來。

這事阿寶沒打算瞞裴珠,乾脆將她一起叫來:“傍晚我會坐小車離開,我去後,你便在家安撫母親,等我回來。”

裴珠怔怔看著阿寶,她這輩子也沒見過幾個外男,想到阿寶竟要孤身混進男人堆裡,心頭不住發顫。

裴珠沉默片刻,一句多的話都沒說,扭身吩咐荼白:“你去我案頭,拿幾支小排筆,幾支須眉紫毫來。”

荼白剛要去,她又道:“等等,把我的畫具和妝盒都取來。”

荼白飛快取來,燕草和裴珠一同調色。

“鍋底灰不成,得用黛,這東西磨細些能用來畫畫,畫臉也沒什麼不成。”

先用大染刷臉,再用小排筆細刷兩頰。

須眉筆用來畫粗阿寶的眉毛,裴珠一麵畫一麵道:“這樣一根一根,就算是湊近了細看,也絕瞧不出來。”

二人在阿寶臉上塗塗弄弄,連脖子也沒忘,塗手背的時候,燕草道:“姑娘這一手的繭子,倒像是男子。”

阿寶身量高,手掌也比一般女子要大,指節分明,又因長年練鞭,指掌上生著厚繭。塗上黑膏,遠看近看都看不出破綻。

等換上厚厚的灰布袍子,倒像個模樣清俊的小廝。

陳長勝算著時辰來了,他想了半夜,經此一事,他頗有些佩服少夫人。

可混進有司若被拿住,少夫人名譽掃地,裴家更成了笑話。

他剛要求六少夫人改變主意,就見六少夫人屋中站著個年輕小廝,生得肌膚微黑,但模樣稱得上清雋。

再一細看,這不正是喬裝打扮過的六少夫人!

“走罷。”阿寶一揮手,她本來步子便大,當少夫人時是刻意收斂,今天不必收斂,倒更像個男兒郎了。

陳長勝被她舉止被懾,勸誡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

正被結香瞧見,這些日子上房都不必她侍候,她與螺兒姐妹就歇在房中,成日做針線,偶爾到大房跑跑腿。

福兒聽見她“咦”一聲,抬頭問:“姐姐,怎麼了?”結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事兒,沒事兒,是我眼花了。”

等福兒走到窗邊,兩人已經出了山房大門。

阿寶坐在車中,到了個胡同裡,她掀簾下馬。車夫和馬車就在胡同中停著,她跟陳長勝走過去。

“六……”陳長勝不敢靠她太近,“包袱我來拿罷。”

“不用,免得叫人瞧出來,你就叫我林六。”阿寶剛下車時還有些緊張,越走越鬆,此時天色漸暗,街上沒一個人瞧得出她是女兒身。

她再刻意壓低了聲音說

話,走過街市時,賣花攤子上的賣花女,還多瞧了她幾眼。

阿寶還以為被她瞧出了破綻,盯著她看一眼,那賣花女子竟紅著臉轉過頭去。

走到左右諫司衙門後巷,陳長勝便站在阿寶身前,將她擋住:“等會金祿會出來將您帶進去。”

“您還是改個主意,我進去縱被攔住了盤問也沒什麼,要是您被攔住,荒亂之中現了形跡……”

阿寶的頭發梳成小廝模樣,腦袋上巾帕紮得牢牢的,戥子試過,扯都扯不開,隻要她自己穩得住,就不會露形跡。

心裡雖是這麼想,可真等衙門後那道黑漆小門一開,阿寶還呼息微滯。

她強自鎮定心神。

陳長勝已經上前半步:“金大人。”

金祿手背在身後,上下一掃,燈火昏黃,他沒瞧出來,隻是一點頭。

陳長勝身子微側:“這是林六,府裡派了他去給公子送衣。”

“怎麼不是你去?”金祿隨口一問。

陳長勝早就想好了說詞:“金大人有所不知,我常跟在公子身邊辦事,在京城中難免有熟人,若是被人認出來,金大人豈不擔了乾係?”

金祿一點頭:“有幾分道理,你想得倒仔細。”

確實是個能辦事兒的人。金祿說完又衝阿寶道:“跟上罷。”

阿寶跟在金祿身後進到門中,那道窄門緩緩闔上了。

陳長勝心驚肉跳,不住在後巷子裡頭踱步,緊緊盯著那道門,也不知公子出來,要怎麼發落他。

阿寶跟在金祿身後,她不敢多看,但衙門後門就靠近監牢,還未走近就聽見呼嚎聲,跟著又聞見了血腥味兒。

金祿道:“前兩日下雨,正好把人提出來衝一衝。”

他一麵說一麵想,不是陳長勝送進來更好,陳長勝是長年在外頭跑事的人,騙不了他。

這個年輕麵嫩,嚇他一嚇,他回去自然說得凶險萬分。金祿倒不全是為了錢,是想等到裴觀跟了齊王,也得承這份人情。

阿寶低著頭,進來之前她還心口發緊,進來之後,越行越穩,連氣都均了。

聽見金祿說話,略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趁機訛更多錢財,進來的人個個刮一層油,怪不得他一身華服錦衣。

裝著害怕的模樣,不敢抬頭,緊跟在金祿身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