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過來,並無什麼驚險事。
人人都知金祿在齊王身邊當差,見他身後跟了個麵生的小廝,也以為是來辦事的,根本沒人去攔金祿。
繞過兩個院落,堂中都堆滿了查抄來的書冊,還有一乾綠衣小官吏們,一字排開坐在桌前,正在查撿書中犯諱之處。
還有人舉著書冊:“這處算不算?”
“勉強也能算。”
兩個議論,另一個就將那作者的姓名記在冊上,進不進來受罪,就看這些小官員肯不肯輕輕放過。
途中還遇上了馮瑞,阿寶一眼將他認出。
但她不敢多看,馮瑞瞧著就知這是裴家來的人,他也不敢多看,兩下裡扭開頭去。
無驚無險到了小院,金祿叩響了門:“裴大人。”
裴觀整肅衣冠打開門:“怎麼?”
他直覺出事情不對,他昨兒吃的還是衙門的份例菜,今兒起三頓都有葷,一看就是外頭買來的。
屋中添了好炭,“床”也換了床板,連褥子都換了新的。
心裡猜測是家中使了銀子打點,金祿才往他這裡賣好。
正想與金祿套套交情,好把消息送出去。
此時天已經擦黑,裴觀屋裡點起了燭火,齊王要看他寫的東西,金祿把蠟燭給足了,屋中亮堂得很。
阿寶就站在金祿身後。
趁著裴觀開門,屋中燈火映照之際,抬頭露出臉來,衝著裴觀猛眨幾下眼睛。
裴觀乍見之際,竟沒認出她來,先是一愕,跟著便聽金祿笑道:“裴夫人差人來給您送衣。”
“裴大人有什麼帶給夫人的話隻管慢慢說,小人就在院門口等著。”
“公子,您請。”阿寶往裡一閃,將門緊緊闔上。
裴觀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雙手扶住阿寶的肩,滿麵不可置信:“你……你大膽!”
萬沒想到!她竟膽大到敢直接混進左右諫司!
看她打扮成這模樣,裴觀眉頭緊鎖:“可有人瞧出來?”
阿寶抿唇搖頭:“連你都沒能一眼認出我來,何況是旁人。家裡出事了!”
“大伯二伯還有幾位堂兄都被帶走了,我叫人遠遠跟著,人全被帶去了郊外一座莊院。陳長勝查過,那是齊王小舅子的彆院。”
彆院雖是在崔顯名下,其實就是齊王用來辦事的。
裴觀微驚,上輩子可沒有這等事。
“不好。”裴觀喃喃出聲。隻是片刻,他就明白過來,齊王對他有招攬的意思,所以金祿才會這麼恭敬,也所以事情會鬨得比上輩子還大。這本就是齊王招攬人的一貫手段,先威再恩,才能讓人對他死心塌地。
上輩子裴觀也是如此,初時他真以為是齊王施了援手,雖不想投身報效,可救全族性命的恩德,他隻能歸於齊王。
不久發現齊王慣常使這等伎倆,這才明白家中禍事從何而來。
齊王又要用他,又疑他沒將祖父那本催命符獻上,擔心他不是忠心投靠,處處與他為難。
就算這世寂寂無名,祖父那本冊子也會招攬禍事,他這才想在陛
隻要他在齊王打這個主意之前能被陛下重用,齊王縱想伸手也得忌憚。
景元帝的眼睛裡可揉不下沙子。
來不及再敘離情,他立時坐到桌邊硯墨,阿寶跟在他身後:“我來。”她接過墨條硯墨,裴觀抽取信紙寫了封信。
他一麵寫一麵說,等墨跡半乾,就將信疊起交給阿寶:“這一封你一出門就讓陳長勝送去給盧深。”
“好。”
“這一封,你交給母親和大伯母。”本來是要給大伯的,家中沒有男人,隻好交給大伯母了。
“好。”
裴觀望著她黑乎乎的小臉,想伸手碰一碰的,被阿寶握住了手腕:“彆碰,掉色。”
裴觀到此時才問她:“你進來的時候,怕不怕?”
“不很怕。”剛開始是有些怕的,越往裡來越不怕,這裡又不是十八層地獄,有什麼好怕。
怎麼叫不很怕呢?裴觀心底一柔,越是瞧她,越生憐愛。
“對不住,讓你擔驚受怕,還要你冒險來報信。”裴觀立起身來,衝著阿寶深深一揖,“多謝你報信。”
若非她冒險來報信,晚上幾天,隻怕夜長夢多。
裴觀不能摸她麵頰,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回去就挪到後院,書房想必是要查抄的,放心,不會有大事。”
彈劾宋述禮他本有八成把握的,誰知父親的詩案早發,齊王偏又摻和進來。
他動作快了,對頭也快了,那他就得更快才行。
裴觀走到床邊,從枕中取出另一封信來,手指在信封上摩挲片刻,這才交到阿寶
手上。
“這個,你且收著,若是事情非如我所料,你再打開。”
“寫給我的?寫了什麼?”阿寶抬臉看他。
裴觀不答,叮囑她:“將信收好,快些離開。”
阿寶依言將信收起,抬眸望住裴觀:“那我走了。”
裴觀也低頭看她,伸臂將她緊緊一抱。
還想抱得久些,但他唯恐被人發現,旋即鬆開:“走罷。”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