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個粗略的方子,當真要救人,還是趕緊問明白毒方,再請名醫調養,或可活命。”
直到雨全然停了,園中的下人婆子們又再出來活動,阿寶這才轉身:“走罷,咱們回去。”
螺兒笑起來:“戥子姐姐怎麼還拿我當孩子哄呢。”天天盯著她喝藥。
戥子看得心驚肉跳,看那小舟不住左右搖晃急道:“不會是要翻了罷!”
熏的時候,用梳子不停梳,那樣乾了才像緞子一樣柔亮。
不過短短片刻,雨雲遠去,飄到山那頭,雨勢漸收,船隻也不再蕩,湖麵又似方才一般平靜。
戥子她輕應一聲,小小心翼翼跟在阿寶身後。
立春奇道:“怎麼,少夫人要坐船呀?”
青書再三作揖,又連聲謝他:“先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將老仵作的姓名模樣記仔細,回去他都要說明。
福兒弄鬼的事已經作實了,是不是因為姑爺沒寫信給她?這才剛到了樓家,說不準信還在途中,再等等許就到了。
船夫似條從水裡躍出的魚,用身體纏住繩索,把自己和船隻捆在一起。
她怎麼還淋起雨來?
阿寶擺手:“就讓它自己乾。”
戥子拿在手裡,她知道這會不該拿這些,可青書已經跑遠了,扭扭捏捏了半晌,把香露收到荷包裡。
阿寶目力比戥子強,看得自然更清楚,她見那小舟上的船夫緊緊拉著船杆,水幾乎是被風掀起來,撲打在船身上。
方才樓家主人們都在歇晌,園中的下人婆子們也樂得躲輕閒,這會兒園子裡竟無人在。戥子急急想讓阿寶立到亭中間:“快站進來些,你都叫雨打濕了。”
老仵作看青書辦事妥當仔細,連報酬都是兌好了碎銀給的,心中稍安,但依舊叮囑他:“出了這個門,我沒見過你,你也沒見過我。”
青書知道戥子沒露餡,鬆了口氣:“你千萬小心些。”這到底是在彆人家裡,要辦什麼都不方便。
福兒究竟為什麼要害她?是誰指使她的。
青書沒給銀票,給了一袋碎銀:“先生彆嫌棄。”
“嘩啦”一聲閃電夾著雷聲,大雨傾盆而至。
阿寶立在石亭中,湖麵來風吹得她衣袍翻飛。
老仵作說了:“用毒一事,何時毒發端看個人,壯漢或許慢些,弱女便快些,我不知你是從何處得來,既要了解毒的方式,那就當你是救人用的。
他生怕是什麼大案,這把年紀何必再攬事上身。
螺兒在吃的這幅藥方,抓藥的是青書,煎藥的是戥子。
青書轉身要走,又退回來:“你……你彆用頭油了,怵得慌,你用這個。”塞給她一瓶香露。
“知道了。”阿寶點點頭,戥子抓了把糖,又給了小丫頭抓了把跑腿錢。
方才還是晴空萬裡,倏地一聲悶雷,似炸在人耳邊,湖上船隻在這聲雷響之前,便聞到風中雨氣,不住往來穿梭向岸邊駛去。
戥子紅著張臉:“知道了,你快租船去。”
這風,這雨,那船,那人,這才痛快!
阿寶充耳不聞,戥子想拉她,卻又不敢。
“自己乾?”少夫人那一頭發頭發,立春可是見識過的,得用熏籠熏,熏的時候裡頭放塊素香餅子,夏日麼,用茉莉花的香餅最好。
“就讓它自己乾。”
眼前霎時一片白茫茫,雨水夾著霧氣漫開,石亭無遮無攔,雨水被風倒灌進來,把阿寶渾身打濕。
阿寶半晌無言,良久才長出口氣:“真是痛快!”
青書搖搖頭。
阿寶還問:“這藥吃了就能解毒?”
戥子眨眨眼,不知阿寶在說什麼,是被雨淋了個透濕痛快?
回到院裡,自又被立春結香念叨了兩句:“真是的,這是在哪兒被澆了個透啊?”趕緊擦身擦頭發,立春剛要點起熏籠熏頭發。
給碎銀子才查不出來路,銀錠金錠太招人眼。
戥子睜著一雙眼睛,不知要她看什麼。
阿寶抬手指向湖邊,就見遠茫茫的水間,有隻如芥子大小的小舟,沒能趕大雨將至之時駛到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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