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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餓餓飯飯 七月岸 78617 字 6個月前

相信她們?是彼此的姻緣…

第66章

相信老鄉的話?關於姻緣的那番話……

唐槿呼吸一滯, 不知為何心裡竟有些緊張。

“我…我信,但信與不信好像並不是最重要的。”

換言之,就是她們之間若沒有喜歡, 信了又?如何??

她不是勉強自己的人, 她相信楚淩月也不是。

楚淩月垂下眼眸,掩下心?底的複雜,轉身走了。

她也信, 但她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十六歲的少?女,她現在想要的不是姻緣。

書房裡, 唐槿望著打開?又?關上的房門,莫名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看來有必要向老鄉的妻子問一卦,若她沒有跟楚淩月在一起。

她這輩子不會?孤獨終老吧……

另一邊,知府衙門。

褚舉人在衙役通報後, 被領進了二堂。

二堂寬闊, 書畫林立,被布置得像一個書房。

一個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桌前,正在看手裡的書信。

“褚伯明見過知府大人。”

“褚兄不必多禮,坐吧。”

李知府抬頭, 打量了褚舉人一眼,依稀看到幾分當年那個褚家小爺的樣子。

褚舉人依言坐下,也打量著李知府:“一彆多年,李大人風采依舊啊。”

十多年前,他們曾是同期會?試考生,也同為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

隻是……

李知府乃那一年風光無兩的狀元郎, 之後主動請求外放, 陰差陽錯躲過了李家的那一場浩劫。

褚舉人卻因?家事缺席了那一場會?試,後來又?與家中?反目, 雖沒有被革去功名,卻也從此遠離仕途。

再見麵,一個已貴為知府大人,一個卻隻是小鎮富商。

世事難料啊。

李知府也想起了當年,笑笑道?:“褚兄說笑了,不知顧縣令托你帶信之時,可有交代什麼?”

褚舉人道?:“顧賢弟不曾交代什麼,但我有話要與大人詳說。”

“請講。”李知府放下書信,隱約已經猜到了一些。

“我大哥如今已改投那位的事,想必大人也知曉一二,我要說的是京城那邊……”

褚舉人將樓上樓與唐槿幾人的牽扯一一道?來,遲疑了一下,道?:“李大人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此中?關鍵。”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上邊。

李知府拳頭一握,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激動:“褚兄的意思是,上邊一直都關注著平蠻州?”

褚舉人卻搖了搖頭:“這些隻是我的猜測,些微見解,未必是真。”

他特意來提醒李知府,並不是出於好意,而是不想讓楚淩月的處境更加艱難。

所以,他才來賣個好。

畢竟平蠻州地處南境,天高皇帝遠,除了那位逍遙王,李知府在這裡的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萬一上邊處置不及時,有李知府從中?斡旋,也能少?些麻煩。

而且,以他對?李知府的了解,此人雖生於世家,卻不依附於世家,不然當年也不會?請求外放做地方官了。

褚舉人看得明白,這世上多的是聰明人,比如眼前這位李知府,當年就很聰明地避開?了那場皇位之爭的渾水。

李知府笑了:“褚兄謙虛了,本官覺得你所料之事,恐怕是真的。”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送走褚舉人,李知府盯著眼前的書信,無聲笑了笑。

當年那場渾水隨著女帝繼位,早已經清了,他也是時候回京了。

如果?他沒有料錯,這一次就是機會?。

隻是不知平蠻州這兩位皇子之間的齷齪是個什麼情況,這將直接影響到他能否順利回京。

李知府拿出兩張紙,提筆。

一張上麵寫著逍遙王,也就是當年的大皇子,平蠻州是他的封地,是有實權的親王。

另一張上寫著安郡王,是當年的二皇子,這些年雖無實權,卻野心?勃勃,是小動作?不斷的郡王。

二者若選其?一,李知府自然知道?該怎樣選。

他怕的是這兩人看似水火不容,實際上已沆瀣一氣。

萬一選錯了,就是站到了皇帝的對?立麵,可若是不選,以他一人之力,恐怕難以應付這兩位皇親國戚,也不知道?上邊是怎麼打算的。

還有褚伯光和褚伯明這兩兄弟之間,也很微妙。

送上門的機遇,往往也意味著風險啊。

李知府沉思半晌,喚來師爺:“吩咐下去,全力搜捕褚伯光,陣仗鬨大一點?。”

該怎麼選,又?要不要選,且讓他試試水吧。

衙門的搜捕公文很快貼遍了平蠻州的大街小巷。

郡王府,安郡王看著褚父:“褚相爺不如當年啊。”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蠢/材。

褚父忙跪了下去:“殿下恕罪,小民也是一時大意,沒想到那孽女竟敢忤逆不孝,唐家人還躲進了樓上樓,小民也無計可施啊。”

安郡王皺眉:“李知府那個老狐狸如此大張旗鼓,不知打得什麼算盤,你先在這裡躲一陣子,退下吧。”

瞧著褚伯光離開?,他這才看向自己的嫡子:“梟兒,此事你怎麼看?”

周梟,也就是郡王世子望了眼褚伯光的背影,猶豫道?:“父王,如今那楚淩月躲在樓上樓,那唐槿又?不知為何?成了樓上樓的大掌櫃,此事恐怕要放一放。”

他有些想不通,楚淩月雖然曾經貴為相府千金,可如今連褚伯光這個曾經的丞相大人都難成氣候,一個罪臣之女充其?量也就容貌出眾一點?,父王為何?非要執著於楚淩月呢?

要知道?樓上樓可不是普通的酒樓,稍有不慎,就會?打草驚蛇。

萬一驚動了京城那邊,這麼多年豈不是功虧一簣。

父王這些年,越來越行為無狀了,要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為了個女人,實在不值得大動乾戈……

安郡王一眼就看出兒子是怎麼想的,他挑了挑眉,壓低聲音道?:“你可知我前年進京除了麵見皇帝之外,還見到了誰?”

“誰?”

“皇後。”

周梟不解地望著自家父王,見到皇後怎麼了?

安郡王眼底露出一絲精光,邊回憶邊道?:“我兒可知十年前的四大世家以李家為首,後麵是褚家,江家和丘家。

後來李家沒落,由餘家頂上,而褚家因?褚皇後之故,成為新的世家之首。”

頓了頓,他接著道?:“褚皇後便是出自褚家嫡係,其?父褚二雖是個庸才,但她的大伯褚尚書如今卻掌管著吏部,你可知褚伯光除了曾是相爺之外,出身何?處?”

“難道?也是這個褚家?”周梟心?領神會?道?。

安郡王點?頭:“正是,褚伯光也是褚家嫡係所出,而且還是褚尚書的小叔,按輩分算是褚皇後的堂爺爺,而楚淩月則是褚皇後的堂姑。”

褚伯光此人當年也是個人物,說是才貫京城也不為過,不然也不會?官至宰輔。

可惜他空有才華,卻不善為人處世,讀書治國還行,計謀上比尋常人還不如。

“可褚伯光不是跟那個褚家已經沒有關係了嗎?不然褚家崛起之後,也不會?不管他。”周梟還是不明白。

安郡王冷笑一聲,道?:“你懂什麼,為父前年從京城回來,在酒樓吃飯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女子,麵容跟褚皇後至少?有八分像,我命人一查才知那個女子是褚伯光的女兒褚寧蓮,也就是現在的楚淩月。”

當年,他也是沒發覺,沒想到十年過去,褚皇後跟楚淩月竟然長得愈發相像。

侄女的長相隨了姑姑,真是妙哉,妙哉啊。

周梟瞪大了眼睛:“父王的意思是……”

安郡王笑意漸深:“為父在平蠻州沒有實權是不假,但那個位子不是僅憑勢力就能得到的,有些時候要用點?巧思,你說,若是楚淩月為我們所用,且能以假亂真成了褚皇後呢。”

皇位之爭是蕭牆之內,有時候一個女人的作?用往往才是成敗的關鍵。

尤其?他那位好皇妹是個癡情的。

女帝繼位十年,後宮始終隻有褚皇後一人,便可見一斑。

“父王英明。”周梟大喜。

安郡王吐出一口濁氣:“讓那個老道?繼續練手,日後才能萬無一失,你接下來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接近楚淩月,摸清她的動向。”

真當他這些年隻顧沉迷女色嗎?

荒唐之舉不過是為了應付官府,免得被李知府那個老狐狸發現端倪。

那些人不會?知道?他看上的每一個女子,五觀上都跟褚皇後有些相似,奈何?那老道?的換臉之術總欠點?火候。

好在他發現了楚淩月,隻可惜褚伯光太不中?用了。

安郡王想起前年,他打聽?到楚淩月的身份後便拋出橄欖枝,沒想到第?二日就傳來楚淩月離家出走,下落不明的消息。

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村,楚淩月又?現身了,他相信隻要假以時日,一定能將楚淩月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到郡王府來。

且消失得順理成章,讓官府和京城那邊毫無防備。

這盤大棋,他謀劃了十年,就快到收網的時候了。

“父王放心?,兒今晚就去樓上樓用飯,不,往後一日三餐都在樓上樓,畢竟樓上樓的私房菜聽?說很美味。”周梟也笑了,他隻是個閒散世子,為了美味佳肴,日日去樓上樓用飯,很合理。

安郡王大笑:“去吧,有機會?為父也去品嘗一番,好好嘗嘗。”

太陽西垂,時至傍晚。

周梟來到樓上樓,隨意坐在了大堂,一張口就問私房菜。

小二笑著答:“客官來得不巧,私房菜隻剩蒜蓉龍蝦尾了。”

站在櫃台邊的魏管事眯了眯眼睛,心?下微驚。

郡王世子怎麼來了,往常這位世子也不是沒來過,但每次都在雅間。

似今日這般坐在大堂,還是頭一回。

到了晚間,送銀子和賬冊的時候,魏管事便提了一嘴。

唐槿笑笑,吩咐他好生招待便是。

待魏管事離開?,她才麵色凝重地看向楚淩月:“我們靜候的時機,恐怕是到了。”

楚淩月微微蹙眉,搖了搖頭:“此事需向丘涼大人確認,我們暫且不要輕舉妄動。”

第67章

唐槿才剛點頭, 書房門就被敲響,伴隨著一道熟悉的聲音。

“唐槿,楚淩月, 是我?。”

來人正是丘涼。

唐槿走過去, 開門就問道:“你怎麼知道書房裡是我們二人。”

老鄉不會又偷聽吧!

丘涼看懂她?的眼神,沒好氣道:“我?一向耳力過人,還沒到樓上樓, 就聽?到你們的對話聲了,說說吧, 什麼時?機到了。”

說話間,她?坐到桌前。

唐槿跟著坐下,楚淩月卻站了起來,躬身?行禮之後才複又落座。

唐槿隨口道:“娘子, 跟丘大人不用這麼見外?的。”

相處這麼些日?子, 她?也知道了老鄉是個不拘小節的,不然她?早就被治不敬之罪了。

“禮不可廢。”楚淩月視線落在丘涼的身?上,“丘大人所謂的靜候時?機,可是指郡王府一脈?”

她?語氣淡淡, 眉目沉靜,眼底一片篤定。

丘涼不由讚道:“正是,夏日?裡陛下舉行祭天儀式為萬民祈福,那時?我?便為百鉞算了一卦,顯示國將?大亂,亂起平蠻州郡王府, 我?多次去算阻止這件事的方法, 卻隻算到你們二人。”

唐槿和楚淩月便是這場大亂的關鍵。

好在她?觀察了半年,可以確信她?們都?心懷善念之人, 所以才在恰當的時?機,請她?們來樓上樓,以保證安全。

“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楚淩月問道。

片刻過後,丘涼吐出兩個字:“靜候。”

唐槿默默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懂了,老鄉這是又沒算出來,讓她?們隨機應變。

楚淩月垂眸,不再問了,問到這裡,她?也明白了。

接下來,她?們要?靠自己?,丘涼不會參與太多,否則會讓事情?更棘手。

丘涼見她?沉默,笑笑道:“淩月放心,雖然為了不打草驚蛇,我?需日?日?在京城,但絕對保證你們的安全。”

這一次,她?就帶了兩個人來。

此刻正在屋頂待命,接下來就負責唐槿和楚淩月的安全。

樓上樓的護衛武藝也不差,卻是在明處,而她?帶來的這兩人是皇家暗衛,身?手之高?,可以一敵百,且最善隱藏,守在暗處最恰當。

唐槿和楚淩月不知暗衛的存在,隻以為是郡王府的人不敢來樓上樓造次,便一起點了點頭。

這一點,她?們倒是沒有太擔心,畢竟除了樓上樓的六個護衛之外?,唐棉也是個有實力的。

再說這裡是府城樓上樓,郡王府就是暗中派人來,懾於官府那邊,想來也不敢鬨出太大動靜。

說到這裡,丘涼沒忘記自己?是來乾什麼的,一點也不客氣道:“唐槿,上道好菜,我?吃完再走。”

楚淩月聞言,起身?又行了一禮:“你們慢用。”

丘涼不解道:“你不留下陪唐槿一起住書房嗎?”

此話一出,房間裡頓時?一陣靜默。

唐槿:“…”老鄉太不厚道了,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楚淩月神色一怔,許久之後淡聲道:“有勞丘大人關心,我?們都?是回房睡。”

說罷,遞給唐槿一個眼神。

唐槿用力點頭:“對對對,我?們都?是回房睡,丘涼你誤會了,我?不住書房。”

丘涼挑眉:“這樣啊,那我?就不怕打擾你了,萬一深更半夜不好現身?找你們,就在書房留消息。”

唐槿茫然,老鄉這是什麼操作?

難道是年紀大了,想攬月老的差事?

楚淩月點頭,轉身?離去。

門關上,唐槿也不再在丘涼麵前裝模作樣,直接拿出一道黃油春筍雞放在桌上,問道:“你方才莫不是在撮合我?和楚淩月?”

丘涼拿出自己?帶的筷子,不慌著回答,先?吃起了雞肉。

“這黃油燉出來的童子雞真香,肉質滑嫩多汁,還帶著濃鬱的奶香,好吃。”她?像模像樣地點評著,倏爾眼神一飄,提高?了音量,“你怎麼不懂我?的苦心,但凡你爭氣點,我?也用不著這樣,彆?怪我?沒提醒你啊,你跟楚淩月互為姻緣,錯過彼此,兩個人都?是孤老終老的命。”

希望這倆人都?能明白她?的苦心,好好在一起。

畢竟那一卦暗藏凶險,楚淩月的姻緣雖然應在唐槿身?上,卻是好事難成的卦象。

門外?,楚淩月握緊剛從小廚房拿來的兩雙筷子,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唐槿直接白了丘涼一眼:“你也不懂我?,我?這輩子啊隻求榮華富貴。”

感情?什麼的,有則錦上添花,沒有也無傷大雅,隻要?不影響她?暴富就成。

丘涼涼涼道:“那我?要?是告訴你,你這輩子靠自己?沒有富貴命,隻有跟楚淩月在一起,互相成就才能大富大貴呢?”

唐槿“…”

“那什麼,錢財都?乃身?外?事,我?這一生隻求真情?。”

聽?得腳步聲遠去,丘涼嘴角抽搐幾下,直接伸手豎了豎大拇指:“你牛。”

她?儘力了,奈何小老鄉沒天賦,自己?給自己?上難度,她?真是服了。

“算了,隨你怎麼樣,我?是不管了,免得好心幫倒忙。”

好像已經?幫了倒忙……

嘶,看著一臉天真無畏的唐槿,丘涼默默吃雞,就讓小老鄉在無知中努力去吧。

她?不說話了,唐槿反而有感而發起來:“其實,楚淩月挺好的,有腦子有顏值,三觀又正,我?可能也有點喜歡她?。”

丘涼:“…”早說這些話啊,現在人都?走了,晚了。

唐槿當然不想孤獨終老,關鍵是楚淩月對她?沒意思啊。

人家動不動就是一年半之期一到,絕不留下,她?能怎麼辦。

嗯……

她?好像可以跟著楚淩月去京城。

唐槿越想越心動,忍不住確認道:“你真的算出我?若不跟楚淩月若在一起,就會孤獨終老?”

丘涼邊啃雞翅邊道:“你最好放正心態,不要?帶著目的去跟人家在一起,不然神仙也幫不了你。”

小老鄉這愛財的性子啊,頗有她?當年的風範。

就是在感情?上比她?差遠了,她?當年可是賺錢娶妻兩不誤。

唐槿神色一頓,道:“我?是那種人嗎,我?若是想跟楚淩月在一起,必然要?以真心為前提。”

她?之前是沒想過這一茬,此刻仔細回想,楚淩月的樣子縈繞在腦海,莫名心動。

若是她?們能一輩子在一起,不僅有榮華富貴,還真心相待,好像還不錯。

不過,感情?的事,要?看雙方。

若是楚淩月無意,她?再心動也是自作多情?。

思及此,唐槿也不看老鄉吃雞了,直接起身?往外?走,她?現在迫切想知道楚淩月有沒有跟她?一起過下去的想法。

“盤子啥的,你自己?收拾,我?先?回房了。”

丘涼微微一笑:“去吧,這個時?候去正好。”

正好是修羅場,想想就刺激,哈哈哈……

從書房出來,越過客廳,便是楚淩月的房間。

唐槿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敲門:“娘子,是我?。”

楚淩月開門,迎著清疏月色,麵色平靜道:“阿槿今晚不睡書房嗎?”

想到方才在書房門外?聽?到的話,她?看向唐槿的眼神裡帶著些審視。

唐槿一無所覺道:“你剛才不是聽?到了,丘涼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去書房,被她?發現我?獨自睡在書房挺尷尬的,畢竟我?們都?成親了,好好的總分房睡做什麼。”

“是嗎?”楚淩月不置可否地牽了牽唇,側開身?子,放人進來。

昏黃燭光下,那雙眼睛裡的情?緒卻幽沉,冷漠。

唐槿順手帶上門,走到床邊坐下。

沒來由的,她?覺得有點緊張,視線便看向桌上的燭台,輕咳一聲,道:“娘子,你一年半以後去京城…嗯,我?的意思是,我?也和你一起去京城可好?”

楚淩月吹熄燭火,脫去罩在長裙外?麵的棉袍,慢條斯理地解下裙子,隻著裡衣躺在了裡側。

躺好之後,她?望著那道仍坐在床前的身?影,幽幽道:“阿槿若想同去,我?自是欣喜的。”

【叮,獎勵香酥芋泥鴨一盤】

唐槿表情?呆滯了一瞬,這個女?人果然隻想攢銀子,對她?是一絲真情?也沒有啊。

她?在心底深深歎氣,麻木道:“娘子喜歡就好。”

以後還是專心搞銀子吧,感情?的事,她?實在不擅長。

望著唐槿仿若石化一般,半晌沒有任何動作的身?影,楚淩月抿了抿唇:“我?從前糊塗無知,現在隻想無愧下半生,姻緣之說,阿槿也不該勉強自己?才是……”

她?語氣輕飄飄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

唐槿沒聽?清後麵的,轉頭問道:“不要?勉強什麼?”

楚淩月背過身?去:“沒什麼,睡吧。”

夜漸漸深了,外?麵有簌簌落下的聲音,一夜過去,大地披上了銀裝,到處白茫茫。

清晨,唐槿悠悠醒來,望著被自己?摟在懷裡的人,眼睛眨了眨。

她?頭一回沒有悄悄起身?,靜靜打量楚淩月片刻,在看到對方睫毛微顫,隱隱有醒來的跡象時?,直接兩眼一閉,收緊了胳膊。

雖然不擅長,但為了終身?幸福,還是要?努力一下。

楚淩月睜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臉,伸手掰了掰唐槿的胳膊。

沒掰動……

楚淩月呼吸一滯,稍稍用力。

唐槿佯裝在此時?醒來,一臉詫異道:“娘子你摸我?做什麼,怎麼還鑽我?懷裡來了?”

楚淩月:“…”這個人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話。

簡直無中生有,憑空捏造!

視線交彙間,她?緩緩啟唇:“放手!”

聲音清越,表情?淡漠。

看著麵色冷凝的女?人,唐槿輕咳一聲:“放手就放手,我?又沒說不放。”

凶什麼凶,她?以後不敢了還不行嗎。

楚淩月看著唐槿,眸光清澈,冷靜,甚至還帶了一點慍怒。

直看得唐槿心底發虛:“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睡覺的習慣…”

好吧,她?放棄解釋,她?就是故意的。

楚淩月聲音冷硬道:“我?不喜歡如此。”

不喜歡這個人彆?有用心地靠近,不喜歡這個人為了榮華富貴闖入她?的未來。

第68章

唐槿怔怔看著楚淩月, 女子不過二十多歲的麵容,不施粉黛,也難掩風華。

可?那一雙清泉般的眸子, 卻不見一絲意氣。

似暮色幽幽, 似冬雪皚皚,沉靜從容,也極儘淡漠。

楚淩月起身, 穿衣,下床。

唐槿卻鬼使神差地?伸出胳膊攔了攔, 在對方?看過來?時,又不自?覺地?低頭,躲開那帶著審視的目光。

楚淩月冷著臉,心也是冷硬的:“讓開!”

唐槿默了默, 抬頭:“楚淩月, 你是討厭我嗎?”

若果真如此,她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孤獨終老就孤獨終老,她也是有底線的好嗎。

楚淩月緩緩移開視線, 推開唐槿的手,走到門前才丟出兩個字來?。

“討厭。”

【叮,獎勵水煮豬肉片一鍋】

楚淩月的聲音剛落下,係統的播報聲便緊隨其後。

唐槿直接愣住,望著那道身影消失在視線裡。

啊,腦子好亂, 這個女人?好複雜!

大堂裡, 唐老太太見到楚淩月,隨口?問道:“唐槿呢, 老婆子我的菜呢?”

雖然她昨天沒有發揮出全部?的實力,但也發揮了。

說好的給?她準備一道好菜,倒黴孫女要是敢言而無?信,她非得舞一舞拐杖,來?個大義滅親。

楚淩月麵色一頓:“在房裡。”

說話間,唐槿端著盤藍莓山藥糕走了進來?,放到了老太太麵前。

老太太頓時眉開眼笑:“這是什麼果子做的,味道酸酸甜甜的,還有山藥,哎呦,這山藥吃起來?又沙又軟,跟果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真可?口?,那個詞兒叫什麼來?著,甜而不膩。”

老太太用儘畢生所學,格外詳細地?描述著藍莓山藥糕的味道和口?感。

炫耀完,看到眾人?充滿羨慕的眼神,她心裡才舒坦了。

昨天早上,見唐棉有獨屬於自?己的菜,可?把她羨慕壞了,風水輪流轉,今天大家該羨慕她了。

唐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提醒:“唐祖母,我昨天給?你留了半盤的。”

她都分享了,老太太彆?吃獨食啊。

唐老太太頭也不抬,直到盤子裡隻剩下兩塊藍莓山藥糕,才推了推盤子。

“淩月啊,你跟唐棉也嘗嘗。”一人?一塊正好。

她可?是很大方?的,這麼好吃的糕點都沒舍得吃完。

唐槿嘴角微抽,幸好她提前就嘗了一塊,不然還真被饞到了。

真是她的親祖母,一點也不想?著她。

一旁,魏管事眼巴巴道:“掌櫃的,今天的私房菜都有什麼啊?”

昨晚小妹帶回家的那道溜肥腸真好吃啊,口?感軟糯還帶點彈勁,香而不膩,滋味真是絕了。

今天,他也提前招呼小妹了,等酒樓一開門,就來?搶一道私房菜帶走。

想?到這裡,魏管事默默留下一把辛酸淚,一道菜就要搭進去十兩銀子,他的月錢不太夠啊。

所以?,他決定每天都先看一下菜單裡有沒有自?己喜歡的菜,再決定花不花銀子。

不然天天這麼十兩銀子的吃下去,遲早要動老底。

“今天除了蒜蓉蝦尾,就做一道私房菜,酸湯肥牛一鍋,可?以?整鍋賣六十兩,也可?以?分成三份賣十兩一盤。”唐槿沒寫?菜單,直接吩咐道。

物以?稀為貴,饑餓營銷要貫徹始終,這樣才能一直吊著客人?的胃口?。

魏管事眼睛一亮,酸湯肥牛,他也超愛。

今天這十兩銀子怕是省不下了。

哪知酒樓一開門,安郡王世子就頭一個走進來?,一張口?便直奔主題,問過私房菜,直接定下了整鍋酸湯肥牛。

魏管事不由心塞了一下,銀子雖然省下了,但他的饞蟲也被勾住了。

小妹啊小妹,你怎麼不早一步進門。

魏小妹接收到自?家大哥充滿怨念的小眼神,直接扭頭就走。

大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為了口?吃的,真舍得。

再說了,她一早就在門外等著了好嗎,關鍵是她見過安郡王世子,哪敢跟人?家皇親國戚搶。

安郡王世子周梟嘗了幾口?菜,抬手示意魏管事過來?。

“世子爺,您有什麼吩咐?”身為平蠻州樓上樓的管事,對這些達官顯貴的身份,魏管事自?然是了解的,麵上也透著些殷勤。

雖然心裡很不齒郡王府的做派,但進門是客,和氣才能生財,他再不想?也得笑臉相迎。

周梟擦了擦嘴,慢吞吞道:“這私房菜味道還不錯,不知大廚是哪位,可?否請來?一見?”

魏管事忍不住瞥了眼沒動幾下的那鍋酸湯肥牛,心道好吃您倒是多吃兩口?啊,這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樣糊弄誰呢。

“世子爺莫怪,大廚乃是我們大掌櫃的發妻,容我去請示一番,再給?您答複。”

貼出私房菜的第一天,唐槿就提過一嘴,私房菜都是楚淩月做的。

周梟笑了:“去吧,本世子等著。”真是巧了,他的目標便是楚淩月。

魏管事莫名覺得他那笑容有點礙眼,見彆?人?的妻子,你樂個什麼勁啊。

這位世子爺不會跟他那個混賬父王一樣,專愛招惹人?家的妻子吧。

後院,魏管事把事情?一說,唐槿便看向楚淩月:“娘子,你說呢?”

楚淩月淡淡道:“我去見一見吧。”

既然她們靜候的時機已經到了,人?都上門了,當然要見一麵。

魏管事見楚淩月徑直去了大堂,忍不住提醒唐槿:“掌櫃的,您要不要也跟去看看,您初來?平蠻州府城可?能不清楚,這位郡王世子…世子名聲倒還可?以?,主要是他爹,那位郡王殿下有點特殊/癖/好。”

唐槿問:“什麼特殊/癖/好?”

“就是吧,那位郡王殿下喜歡…喜歡招惹有夫之婦,尤其是姿色不錯的,而那些被他招惹的婦基本都是抬著被送出來?的,還都被折磨的麵目全非。”魏管事扭捏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不說不行啊,萬一呢,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而且這位新掌櫃的夫人?,就是楚淩月的容貌還那般出眾,不得不防啊。

這事,唐槿倒是頭一回聽?說,她以?前隻知道褚父打算把楚淩月送給?安郡王做妾……

沒想?到,那位安郡王的癖/好這麼特殊。

那楚淩月知道嗎?

唐槿直覺楚淩月是知曉內情?的,她心頭莫名酸澀了一下,有些心疼,褚父真是不做人?啊,明?知是火坑,還要把女兒往裡邊推。

嗬忒,真是個人?/渣。

“那我去看看吧。”

想?到褚父昨日還來?鬨事,意圖帶走楚淩月,唐槿覺得褚父之所以?賊心不死,恐怕跟郡王府的態度也有點關係。

說不定,就是那位安郡王的意思。

此事不可?大意。

大堂裡,楚淩月朝周梟淺淺行了一禮:“民婦楚氏,見過世子殿下,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她既已聽?得魏管事稟報,便也沒有裝傻,直接叫破了周梟的身份。

周梟見到楚淩月後,心情?無?端地?飛揚起來?,昨日他在對麵茶館沒看清楚淩月的長相,眼下仔細一瞧,頓覺賞心悅目。

怪不得那位褚皇後能寵冠後宮,讓女帝多年不納二色。

楚淩月與褚皇後有八分像,想?來?那位褚皇後的容貌也是這般明?媚奪目,令人?魂牽夢縈。

“楚姑娘不必多禮,在下周梟,你直接喚我名諱便可?。”周梟彬彬有禮地?起身,朝著楚淩月拱手還了一禮,臉上堆笑,頗有些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民婦不敢。”楚淩月語氣平淡,話裡話外提醒對方?,她是已嫁之身,叫姑娘,太不規矩了。

周梟笑容更盛:“楚姑娘見外了,本世子平生就好一口?吃的,今日嘗過你做的私房菜,隻覺過往十數年都是白活了,酒逢知己,不知姑娘可?否陪在下小酌幾杯。”

“抱歉,我娘子不善飲酒,喝一口?就會吐,我也一樣。”唐槿及時趕來?,擋在了楚淩月身前。

她現在就挺想?吐的,這位世子看楚淩月的眼神太油膩了,讓人?不舒服。

周梟笑容一僵,目露打量道:“閣下是?”

“不才唐槿,此間樓上樓的掌櫃。”唐槿不鹹不淡道。

周梟又笑了:“唐掌櫃真會開玩笑,哈哈哈。”

唐槿麵不改色道:“我不愛開玩笑。”

早知道對方?是這麼油膩的男人?,她就攔著楚淩月了。

周梟笑不出來?了,語氣也淡了下來?:“唐掌櫃是不給?本世子麵子啊,這麼攔著,難道還怕我為難你娘子不成。”

唐槿心道,你自?己還知道為難人?啊。

陪你喝個大頭鬼。

身後,楚淩月扯了扯唐槿的衣袖,她們是為了打探敵情?,不宜鬨太僵。

唐槿明?白楚淩月的意思,但她覺得無?需跟這位世子浪費時間。

因為她被惡心到了。

“不敢,我敬世子一杯。”

唐槿覺得自?己可?以?當場表演一番,彆?人?惡心了她,當然要惡心回去。

周梟臉上再次掛滿笑意:“這才對,楚姑娘不如也坐下,一起喝…大膽!”

說時遲,那時快,唐槿才把酒喝入嘴中,張口?就噴了出來?,正中周梟的臉。

周梟麵色鐵青,抹了一把臉上的酒水,指著唐槿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簡直不知死活。”

大堂裡頓時一靜,所有人?的視線都朝這邊投了過來?。

就在這時,楚淩月握住唐槿的手,目光淩厲地?看向周梟:“世子何必為難我們一介平民,我和阿槿本就不善飲酒,提前就表明?了喝酒會吐,您不顧我們的意願強行灌酒,如今又反過來?責難於人?,是何道理,難道皇親國戚就可?以?隨意欺辱人??”

此話一出,眾人?便明?白了事情?原委,雖然不敢明?著說什麼,但眼神裡都帶著些義憤,畢竟郡王府的名聲一向都差。

沒想?到這位世子爺也跟他那個父王一樣,不做人?事。

周梟留意到眾人?的視線,咬了咬牙,忍下怒氣:“楚姑娘誤會了,本世子隻是一時之憤,自?然不會怪罪你們,你們既然不能喝酒,那咱們就喝茶,上茶。”

第69章

父王的名聲已經差了, 儘管是為了成大事不得已而為之,可百姓不會在意你的忍辱負重,不會在意你的臥薪嘗膽。

百姓在意的都是些虛頭巴腦的美名, 這筆賬, 周梟算得?清。

所以他在外一貫潔身自好,已經有不少人說郡王府是歹竹出好筍,他忍得?下。

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 不能功虧一簣。

不然待日?後,父王坐不穩那個位子的時候, 他怎麼好接手呢。

想到?這裡?,周梟覺得?被唐槿噴一臉酒水也沒什?麼,正好顯得?他寬和仁厚。

可惜他盤算得?再好,沒有人配合也枉然。

“士可殺不可辱, 恕難奉陪。”楚淩月握緊唐槿的手, 轉身就往後院走去。

周梟訕笑幾聲,強打精神坐下,心底已經後悔起?方才下意識的失態。

再說唐槿和楚淩月這邊。

直到?走進書房,楚淩月才後知後覺地鬆開手。

“你方才不該莽撞。”

“我覺得?沒必要跟他浪費時間。”唐槿坐到?桌前, 倒了兩杯茶,“沒想到?這位郡王世子的臉皮真厚。”

這都能忍得?住,是個難纏的。

楚淩月微微蹙眉:“此人頗有幾分?忍耐力,不可小覷。”

言談間,也不再糾結唐槿的衝動,因為周梟的眼神也讓她很反感。

唐槿喝了一口茶:“你說, 他以後還會來嗎?”

“會。”楚淩月掃了一眼桌上的茶, 也坐了下來。

唐槿把茶盞推了推,遞到?楚淩月麵前:“其實明著來也好, 隻要在樓上樓,就不必怕他。”

她就是看出了周梟不想撕破臉,才試探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料。

不過,郡王府如此大費周章來樓上樓圖什?麼呢?

老?鄉說了事情?的關鍵在她們兩個身上,換言之,郡王府的目標要麼是她,要麼是楚淩月。

唐槿不用想就知道?是後者,可那位安郡王為何非楚淩月不可呢?

難道?隻是被美色衝昏了頭腦?

楚淩月低頭,小口喝茶,而?後若有所思道?:“此事不太合理。”

“怎麼說?”

楚淩月放下茶盞,淡淡道?:“安郡王從前並不是沉迷美色之人,縱使他換了性子,也不該是周梟來打頭陣。”

當?爹的對彆人的妻子不懷好意,做兒子的有必要為此衝鋒陷陣嗎?

尤其周梟明顯還是個愛惜名聲的。

想到?安郡王還是二皇子時的行事手段,她覺得?此事有些荒唐。

荒唐且反常。

唐槿點點頭:“可惜我們隻能被動等待,老?鄉也算不出他們的意圖。”

而?且老?鄉現在不僅四?五日?才能算一回,因為使用技能會加速衰老?的緣故,還被她的發妻宋見霜攔著。

唐槿想起?丘涼不過才二十八歲,就已經形同?四?十歲的麵容,也支持宋見霜的決定。

這樣一來,她們想打探清楚郡王府的謀算,就更難了。

這時,楚淩月道?:“我們也不是全?然被動,既然知道?了他們的目標,可以試著引蛇出洞。”

也就是以她為誘餌,看能不能釣到?大魚。

“我不同?意。”唐槿當?即開口反對,“那位安郡王行事荒唐,太危險了,我不是擔心你,就是覺得?沒必要以身犯險,反正我們又不著急。”

該著急的是郡王府。

倘若讓楚淩月主動去做誘餌,她沒有任何把握保證楚淩月的安全?,萬一有個差錯,她直接就孤獨終老?了好嗎。

嗯,還同?時失去了暴富的機會。

老?鄉可是說了,她這輩子的榮華富貴都離不開楚淩月,她也不想孤獨終老?。

楚淩月睨了她一眼,道?:“我覺得?此事可行,你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我沒擔心你的安危,我就是覺得?犯不著。”唐槿急忙打斷她的話?,煞有介事道?。

楚淩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繼續沒說完的話?:“我的意思是,以我的名義,但?真正做餌的人不是我,所以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不是你?”唐槿一怔,“那讓我來?”

這個女人也太狠心了吧,她的安危不重要嗎?

楚淩月起?身,推開書房的門?,朝外麵喊了聲:“唐棉。”

“我在。”唐棉從院中的樹上落下,走了過來,“什?麼事兒?”

她現在可是樓上樓身手最好的人,自覺承擔起?護衛的差事。

主要是為了方便唐槿和楚淩月出門?做善事,也為了自己多混幾道?好菜。

望著唐棉走進書房,門?一關上,屋簷背麵的兩道?人影齊齊鬆了一口氣。

“大哥,咱們真的不表明身份嗎?”其中一個身影壓低聲音問道?。

他還以為出京保護兩個女子是什?麼輕鬆的差事呢,沒想到?人家這裡?本就有一個武藝不錯的少女,害得?他們兄弟不僅要防敵人,還有小心不被唐棉發現。

簡直太難了!

“老?二,主子吩咐了不到?必要時刻,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我們的存在。”另一個身影低低應道?。

如此才能出其不備,示敵以弱。

甲二聳聳肩:“行,你排行第一,你說了算。”

甲一沒有作聲,他知道?甲二的功夫最好,保護唐槿和楚淩月兩個人也綽綽有餘,可甲二是個有勇無謀的,這也是主子派他一起?過來的原因。

不然隻憑甲二這個有身手沒腦子的莽夫,太容易壞事了。

有他跟著統籌大局,主子才放心啊。

嗯,他有腦子,有謀算,就是武藝比甲二差點,不然也不會是皇家暗衛的隊長了。

再說書房裡?,唐槿看到?楚淩月叫了唐棉過來,登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唐棉替你?”

楚淩月點頭:“不錯,唐棉身手好,隨機應變的能力也不差,而?且對我也算了解,最適合不過了。”

唐棉聽得?雲裡?霧裡?,不由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替誰?”

雖然被人誇身手好挺開心的,但?她聽不懂緣由啊。

唐槿打量了幾眼唐棉和楚淩月的身形,真彆說,還真有點像,若是刻意裝扮一番,從後麵看,還真能以假亂真。

唐棉被她打量得?心裡?直發毛,忍不住抱住了肩:“你們到?底合計什?麼呢,我可是正經人,不出賣色相啊。”

“姐妹,我這裡?有個差事,你敢不敢接?”唐槿露出一個笑臉,“這差事可是京城樓上樓東家給的,你知道?她是誰吧,皇帝身邊的紅人,正四?品監正大人,若是幫了她的忙,說不定在皇帝那裡?都能露個臉。”

一番話?聽得?唐棉心頭火熱:“什?麼差事,怎麼幫?你看我行嗎?”

見小姐妹這麼上道?,唐槿少有的良心發現,道?:“行是行,就是有些危險,萬一應對不當?,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唐棉隻在意自己行不行,當?下便道?:“那我就上,你們說怎麼辦,什?麼時候辦?”

唐槿便看向楚淩月。

楚淩月想了想道?:“以後每晚去馬市行善的事,就由唐棉來替我,打扮成我的樣子,最好再遮層麵紗。”

隻要郡王府有心,假以時日?必會發現此事。

她們便可將?計就計,讓唐棉去探一探虛實。

“這好辦,我和淩月馬上換衣服,正好今晚就去走一趟。”唐棉當?即應下。

唐槿驚住:“今晚就開始?太衝動了吧。”

她們才商量出這個對策,不完善一下嗎?

“不衝動一把,哪來出頭的機會。”唐棉白了她一眼,這可是樓上樓東家安排的差事,說不定就在皇帝麵前露臉了,機不可失啊!

唐槿還有些猶豫:“萬一有什?麼意外怎麼辦,我們還是再仔細商榷一下吧。”

唐棉渾不在意道?:“怕什?麼,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呢。”

她這輩子說不定都遇不到?這麼大的機會了,必須不能錯過。

“可是,這也不是兩軍交戰,郡王府的人可不講什?麼道?義,萬一你小命不保怎麼辦?”唐槿無語,什?麼不斬來使,小姐妹書讀少了啊,亂形容。

“小命不保…”唐棉遲疑了一下,咬牙,“那就自認倒黴,淩月,我們現在就換衣服。”

唐槿:“…”小姐妹是個狠人。

至此,唐槿也沒話?了,直接去小廚房煮東西。

而?楚淩月與唐棉換好衣服後,又特意給她挽了發髻,戴上麵紗,兩個人站在一起?,隻從身形看,不是熟悉的人一時還真分?不出誰是誰。

唐槿看過之後,問道?:“唐棉,你會駕馬嗎?”

唐棉輕鬆一躍,坐上馬車:“我騎馬都會,區區馬車,有何難?”

唐槿見她一臉嘚瑟,無奈提醒道?:“你還是穩重點吧,要注意細節,我娘子上馬車可不這樣。”

說話?間,兩人駕著馬車從後門?離開,直奔西城馬市的那個破廟。

楚淩月則立時回房,在她們回來之前,都不打算再出門?。

屋簷上,兩兄弟對視一眼。

甲二飛身就想跟過去,卻被甲一伸手攔住。

“大哥你做什?麼,快跟上去保護她們啊。”

甲一搖頭:“楚淩月還在,你留下,我過去。”

甲二愣住:“什?麼還在,楚淩月不是跟唐槿一起?走了嗎?”

甲一深深歎氣:“你也動動腦子,走的那個是唐棉。”

說罷,他不再耽擱,趕緊追了出去。

甲二愣愣地摸了摸腦袋,慢慢回過味來,好像是啊,剛才那個蒙著麵紗的楚淩月飛身上馬車的動作太利落了,而?穿著唐棉衣服的人則是回了楚淩月的房間。

所以這倆人是故意互換身份了?

一個個的真會玩,又給他上難度。

都怪主子,非要他們謹言慎行,還特意吩咐他們非禮勿聽,非禮勿視,不然他一早就偷聽清楚了。

哪會弄錯。

不過,大哥到?底是大哥,觀察力是比他強。

遠在京城的丘涼猛地打了個大噴嚏,從床上坐了起?來:“誰又在背後念叨我呢?”

宋見霜抬眸看她,問道?:“平蠻州那邊,真的不用再派人手了嗎?”

丘涼笑笑道?:“放心,甲一行事穩重,甲二身手出眾,有他們兄弟在,絕對能夠保證唐槿和楚淩月的安全?,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而?且她還特意吩咐了兩兄弟不可偷聽偷看,畢竟小老?鄉年輕氣盛,楚淩月又單身了二十六年。

萬一倆人天雷動地火,那兩兄弟也不會礙事。

她可真貼心!

宋見霜聞言,嗔了她一眼:“以後不許擅自使用能力去看任何人,不然等你白發蒼蒼,我可會嫌棄的。”

“嫌棄?昨晚是誰要了又要的。”丘涼嘿嘿一笑,把人抱進懷裡?,“都說三十如狼,我們祭酒大人還真是…”

“住嘴。”宋見霜麵色一紅,捂住了丘涼的嘴,她昨夜明明說的是不要……

這個人慣會胡言亂語,還說什?麼不要就是要,一點也不知羞。

“好好好,我住嘴,良宵苦短,如果我沒記錯,你明日?是休沐吧,那我們今晚是不是可以放縱…嗯,一點。”丘涼拉上棉被,頓時生龍活虎。

她也正值血氣方剛好嗎。

宋見霜伸手推了推,聲音低了低:“不要。”

丘涼善解人意道?:“知道?了,你要。”

“那我…要。”宋見霜抿唇,宛如蠅語。

“好的,你要。”

“登徒子……”

宋見霜羞惱不已,換了個策略:“你今晚就不過去看看?”

丘涼理也不理,晚一會過去也沒影響,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不一會兒,房間裡?再沒有傳出宋見霜一句完整的話?來。

第70章

夜色寂寥, 平蠻州城西馬市不遠處。

馬車在破廟旁停下,唐棉正要跳下去,就被唐槿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小聲提醒道:“舉止, 注意舉止,你現在是楚淩月。”

唐棉歎氣,認命般地彎腰, 提著裙擺,動作生澀又緩慢地下了馬車, 還特意夾著嗓子道:“阿槿,人家力氣小,就勞煩你把吃的拿出來啦。”

唐槿生無可戀地翻了個白眼,楚淩月下馬車雖然不會一躍而下, 但舉止優雅, 動作從容,說話也沒這?麼做作。

小姐妹這?是在考驗她的承受能力啊!

吃的照舊放好,兩?人正要離去,一道蒼老又沉悶的聲音響起:“兩?位留步。”

似是這?群乞丐之首的一名老者走上前來, 他穿得?破舊,身形也瘦削,腳步卻穩健。

唐槿不?著痕跡地點了一下頭,唐棉意會。

兩?人便立在原處,一起看向老乞丐。

老乞丐的視線也落在兩?人身上,在看到唐棉蒙著臉隻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時, 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他彎了彎腰, 拱手行禮道:“多謝兩?位恩人。”

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話, 好似隻是為了來說這?聲謝。

聽到老者的話,唐棉立時答道:“老爺子不?必客氣,我們樓上樓向來樂善好施,我楚淩月身為樓上樓大掌櫃的發妻,也想多做做善事。”

她語氣嬌滴滴的,話也說得?彆扭,聽得?唐槿直起雞皮疙瘩。

老乞丐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低頭又致謝:“夫人大義,多謝。”

說罷,他便轉身朝破廟裡的十幾?個乞丐招招手。

唐槿見狀,示意唐棉可以?走了。

回去路上,想起方才的情形,唐槿不?由感?歎:“這?些乞丐倒是本分,也不?打聽我們是什麼人。”

若不?是唐棉主動借此表明楚淩月的身份,想來那位老者不?會多問什麼。

隻本本分分地道一聲謝,還挺識趣的。

唐棉嗤笑?一聲:“本分什麼,你們前日第一次來時,那個老乞丐差點跟到樓上樓去,幸虧我及時察覺,攔住了他。”

而且還打成了平手,府城就是府城,連個乞丐都?有那麼好的武藝,真讓人意外。

唐靜聞言一驚,忙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街道:“他這?次沒跟上來吧。”

“沒有,不?過?跟上來也沒什麼,咱們這?回不?就是想讓彆人知道誰是誰嗎。”唐棉豎耳留意了一下,並沒有發現有人跟隨。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到了樓上樓。

一進後院,唐棉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衝回房間換成了自己的衣服,這?身裙裝真不?得?勁,感?覺被?綁住了一樣?。

楚淩月聽到動靜走出門來,視線掃過?院落,在看到書房亮著燭火時,立即朝唐棉道:“有勞了,你快些睡吧,我和阿槿還有些事要商議。”

唐棉不?疑有他:“好嘞,明日彆忘了給我準備好菜啊。”

“嗯。”楚淩月點點頭,目送唐棉進屋,便扯了扯唐槿的衣袖,朝書房那邊遞了個眼神。

“怎麼了?”唐槿不?解。

楚淩月注視著書房的方向,淡淡道:“那燭火不?是我點的。”

唐槿大驚,當?即便把楚淩月往身後一攔,張口就想叫人。

好在楚淩月及時開口道:“應該是丘大人,一起去看看吧。”

夜風呼嘯,燭火搖曳。

唐槿卻還是不?敢大意,仍舊把楚淩月護在身後,自己率先走到書房門前。

不?等?她開口詢問,裡麵便響起丘涼的聲音。

“不?必驚慌,是我。”

唐槿這?才鬆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握住楚淩月的手,推開門。

楚淩月盯著唐槿的背影,想到這?個人方才下意識的行為,眼神輕輕閃了一下。

進了書房,關上門,便看到坐在桌前的丘涼。

丘涼的視線落在她們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而後朝唐槿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小老鄉進步還挺快,這?就拉上小手了,有前途。

唐槿留意到她意味深長?的眼神,忍不?住紅了紅臉,卻還是沒鬆開手。

“丘大人來了啊。”

“嘖嘖,真是婦唱婦隨,你改什麼口,叫我丘涼就成,彆瞎客氣。”丘涼笑?笑?道。

楚淩月卻仍頷首,喚道:“民婦見過?丘大人。”話落,順勢拉著唐槿坐下。

丘涼沒有糾正她,所謂入鄉隨俗,對於這?些大家閨秀刻在骨子裡的禮儀,她也習慣了。

不?過?小老鄉又不?是古代人,還是隨便一點相處好,顯得?親切。

唐槿恍恍惚惚地坐下,此刻的心神卻早已飛遠,整個人都?沉浸在楚淩月沒有抽開的手上。

這?個女人往常一反應過?來就會抽開手,這?次竟然在外人麵前……

不?僅沒鬆開手,還一直握著。

坐下了都?還握著!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就快了許多。

一時間也就沒有開口,隻聽楚淩月和丘涼說話。

“……此事是我的主意,還望丘大人莫要責怪。”楚淩月將引蛇出洞的計劃說了出來。

丘涼微微一笑?:“我平時都?在京城,這?邊的事都?要靠你們自己,淩月不?必謙虛,有什麼想法大膽去做就是。”

反正有甲一和甲二在,兩?個頂尖皇家暗衛的能力,絕對可以?保證楚淩月和唐槿的安全,她很放心。

語畢,兩?人便一起看向狀似出神的唐槿。

唐槿還在神遊,手指悄悄動了動。

下一瞬,楚淩月便抽回手,起身道:“你們聊吧,我先回房了。”

看著匆匆離去的人,唐槿心頭涼了一下,她就是腦子一抽,不?知為什麼動了一下手指,這?個女人怎麼就跑了,不?是嫌她輕/浮了吧?

門外,楚淩月緩緩抬手,輕輕按在心口處,眼底一片複雜。

這?個人為了榮華富貴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行為舉止越來越冒失無禮了。

真是可惡。

可惡的是她方才竟心不?由己……

書房裡。

“回神了,瞧你這?點出息。”丘涼伸手,在唐槿麵前揮了揮。

“嗯?怎麼說?”唐槿回過?神來,隨口道。

丘涼衝著她挑了挑眉,笑?道:“你說楚淩月像不?像多苦多難的大女主?這?個時候就要看你了。”

唐槿愣住:“看我什麼?”

“當?然是看你怎麼救女主於水深火熱啊。”

唐槿嘴角微抽“謝謝,你真是高看我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老鄉不?去寫小說真是屈才了。

丘涼笑?笑?:“你也彆謙虛,身為現代人,你這?腦子裡的知識總不?能是擺設吧。”

她還是很看好小老鄉的,說到這?裡,她不?等?唐槿說話,便追問道:“對了,你是不?是理科生,會不?會機械製造,姐妹,想不?想乾一番大事業。”

話落,目光灼灼地盯著唐槿。

唐槿:“…”老鄉真該去寫小說,怕不?是想指望她造槍造炮征服全宇宙呢。

“快說啊,你來古代之前是乾哪一行的?”丘涼心底這?個火熱,她早該想到這?一茬的,不?然多浪費小老鄉的專業知識啊。

唐槿歎氣:“園林設計,你覺得?在古代有前景嗎?”

丘涼頓覺一盆冷水澆了下來,想了想才乾巴巴道:“也不?是沒有前景,你以?後要是不?想乾飯館了,我可以?介紹你去皇宮整一下皇帝的禦花園。”

哎,白激動一場。

唐槿禮尚往來道:“你之前是做什麼的?”

老鄉都?來古代十年了,也沒見有什麼大的建樹啊。

丘涼麵色一僵,吐出三個字:“計算機。”

唐槿:“計算機?真不?錯。”在古代什麼機都?沒有,養雞還差不?多。

比她還沒前景。

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丘涼本想說她還自學了占卜,但想到自己那逐漸失靈的技能,默默把話咽了下去。

“我看咱們還是都?安於現狀吧,我走了,有空再來。”

唐槿不?由問道:“你今天不?吃東西了?”

丘涼揚唇,衝她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笑?:“來之前吃飽了,你也加把勁哈哈哈。”

唐槿:“…”

這?又是抽哪門子的瘋,吃飽了就吃飽了,怎麼笑?得?那麼…嗯,有一絲絲猥//瑣。

待丘涼離去,唐槿洗漱一番,走到書房裡間,掃了眼床榻又掃了眼床榻,最後深呼一口氣。

不?一會兒,院子裡響起一道帶著忐忑的聲音。

“娘子,我回來睡了。”

門很快打開,楚淩月什麼都?沒有說,便回到床上。

唐槿小心觀察著她的神色,忍不?住解釋道:“我方才不?是故意的,就是手握久了,有點出汗,所以?才動……”

“睡吧,我都?明白。”楚淩月開口打斷她的話,聲音清越。

唐槿雖然不?知道楚淩月明白了什麼,但聽著這?個女人淡漠的語調,她心裡莫名有些鬱悶。

看著閉上眼睛的人,她吹熄了蠟燭,躺到床上後,想起楚淩月之前久久沒有抽開的手,不?由有了些底氣。

“娘子,你明白什麼?”

楚淩月聞言側過?身來,兩?人在黑夜中無聲對視。

“阿槿想讓我明白什麼?”

唐槿望著那近在咫尺的眉眼,呼吸一滯:“我就是想知道你明白了什麼?”

楚淩月也望著唐槿,望著那在夜色中逐漸清晰的眸子,低低道:“你覺得?我明白了什麼?”

明白了這?個人為何有心靠近,明白了這?個人隻求榮華富貴不?圖一絲真情,明白了她們之間的姻緣作不?得?真。

唐槿張了張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牽住楚淩月的手。

楚淩月手指攥了攥,便沒有再給出任何反應,好似耐心地等?著唐槿的下一步動作。

唐槿握住她的手,思緒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覺得?自己是喜歡楚淩月的,也是想跟這?個女人過?一輩子的,為了相伴終生,也為了榮華富貴。

可她不?確定楚淩月的想法。

但她知道楚淩月並不?討厭自己,因為那是經係統驗證過?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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