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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餓餓飯飯 七月岸 81805 字 5個月前

逍遙王冷哼一聲,直接衝白管家吩咐道:“白二,速速送他們父子?回府。”

跟誰一家人?唐槿就馬上是他的家人了?。

當年?皇妹賜老二一個?“安”字,可不是盼著老二平安,而是要老二安分守己,眼下看來,老二並不理解皇帝的用意?。

又或者是理解了?,卻陰奉陽違。

白管家領命,朝府兵擺了?擺手,幾個?府兵便快步上前,架住安郡王往外走。

“放開?本王,王兄你說清楚,王兄你…”

“捂上嘴,拖出去。”逍遙王不耐,煩躁地揮了?下手。

他今日?本來要給錢氏準備驚喜的,被這個?混賬一鬨,好好的生辰宴都快被毀了?,這次,他連演都不想演了?。

去他的兄弟失和,他的愛妃最大。

看著安郡王被拖出去,周梟這個?世子?也灰溜溜地跟著走了?,眾人齊齊驚呆。

他們的第一感覺是:安郡王真是越來越沒底線了?。

反應過?來之後?的感覺是:看來逍遙王跟安郡王是真的不對付啊,平蠻州還是逍遙王說了?算,安郡王沒有?一點實權,翻不起水花啊。

“讓諸位見笑?了?,其?實本王今日?還有?件喜事,想借著愛妃的生辰宴,讓大家做個?見證,本王前些日?子?認了?個?義女,槿兒,來拜見你義母。”逍遙王緩和了?一下神色,衝唐槿道。

“拜見義父,拜見義母。”唐槿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槿兒…”錢氏麵色一怔,喃喃說不出話來。

逍遙王走回去握住她?的手,笑?道:“看來愛妃也對這孩子?很是滿意?,都高興傻了?。”

錢氏回過?神來,微微一笑?:“王爺又拿奴家說笑?。”

“哈哈哈,今日?真是喜上加喜,來人上酒,奏樂。”逍遙王大笑?,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可算是步入正題了?。

愛妃笑?了?就好。

眾人更呆了?,直到席散還有?些回不過?味來。

樓上樓新?來的大掌櫃一眨眼就成了?逍遙王的義女,這身份未免轉變得太快了?。

李知?府若有?所思?,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他已經知?道該怎麼選了?。

賓客散儘,逍遙王笑?笑?道:“本王就先回書房了?,槿兒,你來陪陪你義母,今日?就在府裡用過?晚飯再走吧。”

唐槿低頭應是。

逍遙王便又看向自己的長女:“萱兒,帶上你妹妹隨本王去後?院。”久彆重逢,愛妃肯定有?許多話要說。

作為一個?體貼的夫君,他要懂得給愛妃方便。

大廳裡的人迅速減少,最後?隻剩下錢氏、老太太,唐槿和楚淩月。

唐棉也識趣地去了?廳外。

氣氛一陣沉默,唐槿抿了?抿唇,道:“我?和淩月在王府裡轉轉。”

說罷,牽起楚淩月的手,兩人走去了?外麵。

唐棉見到她?們,不由問道:“你們怎麼也出來了??”

唐槿掃視四周,清了?清嗓子?道:“主子?的事,你一個?丫鬟少打聽,還不趕緊侍候著,陪我?們轉轉。”

唐棉嘴角抽了?幾下,深吸一口氣,忍了?。

誰讓她?今天是個?丫鬟呢。

大廳裡靜悄悄的,錢氏望著唐老太太,眼底紅了?紅,一陣無言。

老太太長歎一聲,嘴角張合了?幾下,緩緩吐出兩個?字:“婉娘。”

“哎,娘,您快坐。”錢氏擦了?擦眼角,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她?姓錢,名婉,家在平安縣治下的錢家莊,是一個?繡娘。

爹爹重男輕女,對她?不理不睬,大哥自視甚高,眼裡也沒有?她?,隻有?娘親在意?她?,一心為她?打算。

十八歲那?年?,娘親找媒人說和,把她?嫁到了?唐家村。

未嫁前,她?的娘親曾托人打聽過?,唐老太太是個?明事理的,她?要嫁的唐家老二也是個?老實能乾的。

她?的娘親說,這是一門好親事,隻要夫妻同心,一定能把日?子?過?好。

錢婉歡歡喜喜地嫁到了?唐家,一切都像娘親打聽的那?樣。

婆母唐老太太是個?和善的,相公也吃苦耐勞。

平日?裡,婆母跟相公在田裡勞作,她?便還是做繡活貼補家用,日?子?雖然清貧,但有?奔頭,她?相信會越過?越好的。

直到第二年?,相公那?一回不舍得花銀子?免去勞役,去縣裡修了?一陣子?河堤。

那?幾日?跟往常一樣,老太太每天早早就去了?田裡,日?落才歸。

可變故就發生在相公回家前的那?一天,相公的大哥回來了?。

她?平時聽相公提起過?,大哥唐懷湖是個?聰明人,一個?人在縣裡打拚,遲早能出人頭地。

可老太太卻有?另一番說辭,老太太說大兒子?是個?不務正業的,整日?遊手好閒,一年?年?的在外麵晃蕩,遲早要吃教訓。

錢婉隻是聽著,對這個?隻在成親那?天見過?一麵的大哥並不關心。

可她?沒想到,唐懷湖竟然趁她?背過?身去端茶的時候,打暈了?她?。

等她?醒來,就看到唐懷湖則坐在桌前,好似一隻吃人的猛獸,笑?眯眯地盯著她?。

錢婉不是傻子?,身上的衣服沒了?,身體的不適告訴她?,在暈過?去的這段時間裡都發生了?什麼。

唐懷湖一臉淡定道:“弟妹真是個?妙人,你要是有?腦子?就什麼都彆往外說,大哥以後?好好疼你,你就算說了?也沒人信,看看二弟和娘信誰的話。”

那?一刻,她?感覺天都榻了?,她?仿佛已經被猛獸撕碎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過?一死了?之,可她?不甘心。

要死也要拖著這個?禽//獸一起死。

她?發了?狠,拿著鐵簪子?就衝了?上去,可她?哪裡打得過?人高馬大的唐懷湖。

她?遍體鱗傷,而唐懷湖毫發無傷地走了?。

錢婉失魂落魄地爬起來,她?不想藏起這件事,更不想跟這個?禽//獸還有?以後?。

所以她?抱著滿腔悲憤去了?縣城,去找相公,告訴相公一切。

她?想好了?,若相公不信,她?就跟那?個?禽//獸不死不休。

可相公信了?,信了?卻讓她?忍下來,讓她?不要毀了?這個?家,不要讓老太太傷心。

她?才拚湊起來的一顆心又碎了?。

是她?要毀了?這個?家嗎,她?不明白,怎麼能是她?毀了?這個?家呢。

但想起待自己極好的婆母,想起往日?的恩愛,她?屈辱地忍了?。

可是在那?之後?,相公卻好似嫌她?臟了?,她?心裡悲苦,她?不知?所措,她?偏偏又有?了?身孕。

錢婉不想生下那?個?孩子?,可相公卻希望她?生下來,說會把孩子?當親生的。

婆母也滿臉歡笑?,期待著孩子?的降生。

她?心裡哭著,又忍了?下來。

結果孩子?生下來之後?,相公卻連抱都不想抱,她?知?道老太太私底下不止一次敲打過?相公,生兒生女都是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待孩子?。

也因此?,老太太對她?更好了?。

她?想著這個?家還有?人真心待自己,看著可愛乖巧的女兒,又忍了?下來。

直到幾年?後?的那?一天,她?送完繡品回家,推開?門就看到相公手裡端著老鼠藥,哄女兒喝下去。

錢婉腦子?裡那?根搖搖欲墜的弦,天崩地裂一般,徹底斷了?,她?不該忍的,她?從一開?始就不該忍的。

這個?家早就毀了?。

什麼都瞞不住了?,也沒有?必要瞞了?。

老太太氣狠了?,叫來兩個?兒子?跪在堂前,往死裡打。

打到一半,唐懷湖那?個?畜//生嚇得跑了?。

接下來短短一年?,錢婉的相公就病死了?。

她?的爹爹和大哥來報喪,她?的娘親也死了?。

錢婉渾渾噩噩地守著女兒,後?來她?的爹爹和大哥又找來,給她?說了?一門親事。

大哥說:“你相公死了?,就靠你那?一點繡活的手藝能養活孩子?嗎,你婆母對你再好,也不是親娘,你還年?輕,難道你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是啊,她?怎麼能這樣過?一輩子?呢,她?不想待在這個?家了?,一日?都不想待下去了?。

她?厭惡極了?這個?家……

她?狠心拋下女兒,糊裡糊塗地跟著大哥和爹爹走了?,到頭來才發現爹爹和大哥也沒安好心,想把她?嫁給一個?老頭子?做續弦。

那?老頭子?的年?紀都能做她?爺爺了?啊,她?不想嫁,她?不想這樣活。

所以她?跑了?。

可她?沒有?銀子?,她?沒有?親人,她?沒有?家。

那?天晚上,錢婉用僅剩的錢買了?一堆紙錢。

她?不知?道活著是那?麼苦,她?給死去的娘親燒著紙錢,她?對可憐的女兒說著一聲聲對不起,她?苦夠了?,也活夠了?。

她?就那?麼哭暈了?過?去。

再醒來,錢婉沒有?死,她?被人救下了?,救她?的人還是逍遙王。

她?想著許是閻王爺也嫌她?不爭氣,嫌她?心太狠,不肯收她?。

她?心裡恨,恨天恨自己,最後?咬著牙活了?下去,留在了?王府中。

……

驀地,手被人握住,錢婉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看向老太太。

“娘,對不起。”

“傻孩子?,你沒有?對不起誰,是我?們唐家對不住你。”老太太握緊她?的手,臉上半是欣慰半是落寞。

欣慰於錢氏現在過?得好,落寞於她?那?兩個?兒子?都不是東西。

錢氏又紅了?眼眶:“娘,您怨我?吧,我?對不起您,對不起槿兒。”

第87章

“哭什?麼, 怎麼還跟個包子似的,一點也不硬氣,唐槿那孩子的性子真是跟你一模一樣, 這些年沒少讓我操心, 老婆子我是打著罵著,趕著她上進,你不知?道她小時候…”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說?著, 從錢氏離家後,講到唐槿考中秀才, 從唐槿和楚淩月成親,講到平安縣的小飯館。

她一樁樁地說?著,好似要把錢氏缺失的這十幾年都補上。

婆媳兩個在這一刻冰釋前嫌,放下了那本就不該存在的怨與歉。

另一邊, 唐槿和楚淩月相攜走在前麵, 唐棉稍稍落後幾步,跟在她們身後。

雖然已經?是臘月,但平蠻州地處百鉞南境,即使是冬日?, 王府裡依舊花團錦簇,修剪整齊的灌木四季常青,一看就是有花匠專門打理。

楚淩月站在花園邊,靜靜賞花。

一身淡紫色襦裙,飄逸的隨雲髻,粉黛淡抹, 讓她的五官更顯明媚, 身姿筆直,優雅, 矜貴,眼底仿佛盛著對未來的無限向往。

唐槿默默望著楚淩月,心裡莫名生出一種感覺。

或許,這樣?的楚淩月才是真正的楚淩月。

往日?那個淡漠到仿佛什?麼都不甚在意的女人,不過是她扮作的軀殼。

這樣?的楚淩月,讓唐槿忍不住想說?些什?麼。

“也不知?祖母和我娘說?得如何了?”話一開口,卻完全與楚淩月無關,正如此刻她暗自悸動的心。

繾綣柔情,卻隻藏在心底,不知?該如何宣之於口。

楚淩月淡淡道:“祖母是明事理的人,王妃也是明白人。”

老太太到現?在都不認大兒子,而王妃這些年雖未回過那個傷心地,但也從來沒有難為?過老太太,也沒有去向老太太要回女兒。

有時候看似狠心之舉,往往是因為?心腸太軟。

若換了她,遭遇那麼多不幸,她必要將唐家毀個乾淨,把女兒帶走?,不給老太太留一點念想。

所以?,錢氏是善良的。

而她……

楚淩月想起過往種種,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她過去糊塗,如今也最在意自己。

唐槿失神地點點頭?:“她們都不容易。”

“唐槿,淩月,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人有點眼熟?”就在這時,唐棉走?上前來,壓低聲音道。

唐槿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隻看到不遠處有幾個似是幫工的人,忙忙碌碌,正端著碗碟走?過。

“哪個人?”那些人看著沒什?麼不對勁啊。

楚淩月蹙了蹙眉,猜測道:“王妃的生辰宴如此盛大,王府必然會從外麵請一些人手,若是有什?麼人想混進來,今日?再合適不過。”

她雖然沒有看出哪裡不對勁,但她覺得唐棉應該不會無的放矢,習武之人的觀察力,總歸要比尋常人敏銳一些的。

唐棉盯著那一行人,神色有點古怪:“我過去看看,你們先待在這裡。”

說?罷,她狀似不舒服地捂著肚子,跟上了那幾個人。

唐槿茫然地眨了眨眼:“她這是看到誰了?”

楚淩月淺淺搖頭?:“等等看。”

話雖如此,她還是往半空裡掃了一眼。

若真有什?麼突發情況,唐棉一個人未必能應付的來,那兩個暗衛行事周全,應該會兵分兩路。

一個保護著她們,一個跟著唐棉去瞧瞧。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王府中雖然隨處掛著燈籠,但大小院落七八個,亭台水榭又多,若不仔細盤查,藏下幾個人綽綽有餘。

唐棉悄悄跟在那道身影背後,七拐八拐走?進一個偏院。

院子精致,但仆人並不多,隻有幾個侍女守在院門口。

隻見?那道身影彎腰隱在灌木叢後,貼著牆根來到一間?亮著燭火的屋子,然後小心觀察了一下屋子裡的動靜,用一根鐵片撬開了緊閉的窗戶,跳了進去,又關上窗。

唐棉來到窗下,透過木窗縫隙,朝裡邊望去。

看清裡麵的人後,她稍稍皺了下眉,貼著耳朵,凝神去聽?。

“你怎麼又來了,出去。”說?話的是一個妙齡少女,正是逍遙王與他那位病逝多年的正妃所生之女,周萱。

而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燭火映照下也露出了真容,赫然是那個曾與唐棉交過手的老乞丐,裝扮乾淨,與在破廟時邋遢的樣?子判若兩人。

老乞丐站定,癡癡望著周萱道:“萱兒,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逍遙王根本不在意你,在意你的隻有我和你娘。”

周萱冷冷道:“不要以?為?我不記得,當年我娘想跟你走?的時候,根本就沒打算帶上我,我永遠都是逍遙王的嫡女,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老乞丐聞言,一臉沉痛道:“你把他當父親,他把你當女兒了嗎,錢氏生下周玲瓏才三年的時候,他就為?周玲瓏請封了郡主,若他真的在意你,為?何你都及笄這麼久了,還隻是王府長?女,你還不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這都是拜你所賜,我娘明明都已經?嫁入王府,你還哄著她給我父王下毒,哄著她跟你私逃,父王任何待我,都是我應得的,誰讓我有一個不知?廉恥的娘。”周萱麵色冷凝,眼底一片憤恨。

當年她已經?記事了。

她什?麼都記得,記得娘親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一心隻想會情郎。

她不僅記得,她還恨,恨娘親滿腦子隻想著跟情郎雙宿雙飛,一點也不在意她,恨這個男人在娘親死後還幾次三番來找她的不痛快。

“你怎麼能這樣?說?你娘,我跟你娘是真心相愛,是逍遙王橫插一刀拆散了我們,我們也是被逼無奈。”老乞丐皺了皺眉。

“真心相愛?那你們怎麼不抗旨?怎麼不跟我父王說?明白,偏偏瞞著我父王,婚後還勾結在一起,還妄圖害死我父王,你若再出現?在我眼前,就是拚著父王不認我,我也要把你千刀萬剮,滾出去。”周萱冷笑一聲,伸手指了指門。

她的父王那麼光風霽月,那麼有擔當,若早知?娘親心有所屬,定不會強人所難。

“我跟你娘也是沒辦法,若抗旨不遵,必會牽連族人,你還小,你不懂真心相愛的人被皇權分開是多麼痛苦……”

“夠了,我不想聽?你們的愛情有多偉大,我隻知?道你膽小怕事,隻知?道我娘昏了頭?才跟你糾纏不清,你們就是/賤。”周萱氣怒不已地打斷了他的話。

老乞丐被罵紅了臉,還是不死心道:“我可是你親…”

“閉嘴,我是逍遙王的女兒,我死也會死在王府,你滾。”周萱又打斷了他的話。

她不想聽?,什?麼被逼無奈,什?麼怕族人牽連,敢做不敢當的借口罷了。

老乞丐恍惚看著她,喃喃道:“你一點也不像你娘,也不像我,你已經?被逍遙王養廢了,我早該帶你走?的,我原想著讓你錦衣玉食地長?大,沒想到你竟長?成了這般模樣?。”

“我長?成了什?麼模樣?,你以?為?我放不下王府的富貴日?子是吧,沒錯,我就是要做我父王的女兒,我死也會死在王府裡,我才不會認一個乞丐作父,你以?為?我跟我娘一樣?腦子裡都是草嗎,我最後再奉勸你一句,再敢來尋不痛快,就去死吧,你不是心心念念都是我娘嗎,那你就去陪她啊。”

周萱簡直要氣笑了,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說?什?麼希望她錦衣玉食地長?大,這話她聽?了都覺得惡心。

憑什?麼父王養大了她,她就要被這種人哄騙了去。

還有娘親,若當真情深,為?什?麼一開始不反抗,偏偏等父王被貶之後又敢了,抗旨怕牽累族人,謀害王爺就不怕了。

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不過是覺得若能成為?一國?之母,舍棄情愛也值得。

等到做不成一國?之母了,要被貶到南境荒蠻之地了,又把情愛撿起來了。

呸,她真被惡心吐了。

“萱兒…”

“滾…”

老乞丐還想說?什?麼,周萱張口就喊:“來人。”

院門口的侍女離此處有些距離,周萱的聲音並不大,一時無人前來。

房門卻被敲響了。

“大小姐,您有何吩咐?”

老乞丐聽?到聲音,倉皇跳窗而逃。

下一瞬,周萱三兩步衝到門外,看向來人:“進來。”

唐棉當場被抓了個現?行,無奈走?了進去,她隻是一時心軟,沒想到這位大小姐直接就衝了出來,失策啊。

周萱冷臉打量著她:“你不是王府的侍女,你是誰?”

王府的侍女都是叫她“主子”,從來不會喚她“大小姐”。

不管此人是誰,在這個當口出現?,都不能留。

唐棉正想著怎麼回答呢,就聽?周萱笑道:“走?上前來,你都聽?到了多少?”

唐棉看著她笑盈盈的眼睛,莫名有些發怵,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周萱笑意一滯,上前幾步,這個婢女…她今日?在生辰宴上好像見?過。

唐棉下意識地低頭?,解釋:“奴婢什?麼都沒聽?到,奴婢隻是肚子不舒服,情急走?錯了路…哎,你這個女人怎麼回事?”

不等她把話說?完,一支銀釵猛地刺了過來。

唐棉大驚之下,反手扣住周萱的手腕,把人緊緊製住。

好險,逍遙王的女兒這麼顛的嗎,一言不合就傷人,也太刺激了吧。

“放手。”周萱被人緊緊壓著雙手,滿心驚駭道。

唐棉翻了個白眼:“放手讓你再傷我嗎?”她又不是傻子,那掉在地上的銀簪尖利鋒銳,刺到脖子上還了得。

周萱咬了咬牙,忽地兩眼一紅,低低哭出了聲。

唐棉石化:“不是,你哭什?麼。”她都還沒哭呢,受到驚嚇差點被銀簪刺中脖子的可是她。

這麼一鬨騰,她緩緩鬆開了手,卻不敢放鬆戒備。

周萱卻淚流不止:“你都聽?到了對嗎,那個男人是我的生父,當年混淆皇家血脈不成,如今又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整日?被他糾纏,我也活夠了,你去告訴我父王吧,讓父王賜死我這個孽//種。”

看著哀拗抽泣的少女,唐棉心底又軟了一下,她輕歎一聲:“我沒想告訴王爺,你也彆太難過,我真的隻是路過…你…你有病吧。”

話說?到一半,看著突然又暴起的周萱,唐棉麻了。

手中的簪子再次落地,又被人困住雙手,周萱也呆住了,這個婢女的身手也太好了,好難殺啊。

“放手。”

“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信不信我揍你。”唐棉可不敢放手,這位頭?上戴著的簪子都好好的,到底是從哪裡又變出來的兩根簪子。

心隨意動,她摸了摸周萱的兩隻袖子,直接搜身。

一根又一根,還有兩把匕首。

好家夥,合著這位大小姐的袖子裡淨藏傷人的玩意兒了。

確定周萱身上沒有能傷人的東西後,唐棉才又鬆了手。

“我警告你彆亂來,不然我真動手了。”

周萱低著頭?,不哭也不笑了。

唐棉見?她安靜得出奇,心有餘悸道:“我剛才聽?到的,不會告訴王爺,你也想開點,告辭。”

說?罷,她跳窗就走?,逍遙王的女兒也太嚇人了,她以?後要躲遠點。

回去後,唐棉便把所見?所聞都講給了唐槿和楚淩月聽?,還提醒道:“你們最好小心點,逍遙王那個女兒看著不太正常。”

這王府,太凶險了。

第88章

唐槿聽完的第一反應就是, 包辦婚姻太害人了,尤其是皇帝賜婚,萬一哪一方已經有了心上人, 妥妥的悲劇啊, 還是出連續劇。

楚淩月若有所思道:“晚宴一到,那位王府長女必然會出席,屆時恐怕不好躲開。”

唐棉不解:“為什麼不好躲開?”她到時候不去就行了, 或者?現在離開王府也行。

楚淩月微微搖頭:“你覺得她白日裡會沒有注意到你嗎?”

當時,安郡王一鬨, 她?們那一桌的人又少,是極為顯眼的。

就算周萱一時沒想起來,過後稍作打聽也會知曉唐棉的身份。

“那怎麼?辦?”唐棉下意識地問出口。

楚淩月淺淺勾唇:“不躲就是了。”

她?們為何要躲,唐棉又沒有授人以柄, 反而是周萱, 該提心吊膽。

唐槿也回過神來,問道:“為什麼?不躲?萬一她?發?現唐棉是跟我們一起,還想殺人滅口怎麼?辦?”

楚淩月勾唇,語氣寡淡:“她?殺得了嗎?”不說唐棉的身手足以自保, 也還有兩個暗衛在。

若那周萱試圖借王府的勢發?難,那就更不可能?了,逍遙王和錢氏也不是助紂為虐的傻子。

所以,她?們無需怕,不僅不用怕,還要明確地震懾對方, 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

唐槿一聽也是, 這?裡雖然是王府,但因為錢氏的關係, 逍遙王剛認她?為義女,還有兩個暗衛跟著,她?們根本不用擔心。

因為人少,晚宴是在王府後院的小客廳。

小郡主周玲瓏早早就睡了,所以逍遙王這?邊,除了他?和錢氏,就是周萱。

唐槿這?邊,則是她?和唐老太太,以及楚淩月。

唐棉依舊客廳門口候著,周萱來時,一眼就看到了她?。

唐棉立即目不斜視,心裡還有點忐忑,這?個大小姐不會顛到當眾行凶吧?

好在,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周萱隻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便麵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父王,母妃。”

逍遙王笑嗬嗬道:“萱兒快來,你還沒跟兩位姐姐打招呼呢。”

錢氏笑著附和道:“白日裡隻顧忙碌,都?忘了跟你說,萱兒,這?是你義姐唐槿,這?位是楚淩月,你也喚姐姐。”

介紹到老太太,錢氏話音一頓,不知道該讓周萱怎麼?稱呼。

逍遙王見?狀,笑笑道:“都?是自家人,萱兒就隨為父,叫老夫人就是。”

雖然他?有心敬重?錢氏曾經的婆母,但他?到底出身皇家,且他?的母後已仙逝多年,若隨錢氏一起稱呼,很是不妥。

逍遙王如今是唐槿的義父,周萱今年剛滿十九,比唐槿小一歲,也就比楚淩月小七歲,按理是應該叫她?們一聲姐姐。

周萱點點頭?:“萱兒見?過老太太,見?過唐槿姐姐,見?過淩月姐姐。”

老太太不等唐槿和楚淩月開口,先豁出去了麵子,道:“好孩子,老婆子我跟你兩個姐姐準備的匆忙,改日一定為你補上見?麵禮。”

這?話一出口,逍遙王便大笑道:“老太太不必客氣,說起來本王也還沒給槿兒見?麵禮,來,拿著這?腰牌,以後便可隨意進出王府。”

錢氏跟著拿出一對玉佩,道:“槿兒,這?是我給你們的雙魚佩,你跟淩月呀,一人一個,剛好是一對。”

唐槿和楚淩月也知這?是規矩,長者?賜不敢辭,兩人便從容接下。

“多謝義父,義母。”她?們接過腰牌和玉佩,齊齊行了一禮。

逍遙王與錢氏臉上都?帶著笑意,這?才坐下開宴。

隻有周萱眼神怔忪了片刻,那雙魚玉佩看著成色不錯,但再值錢也隻是尋常物件。

可那腰牌……

見?之如見?逍遙王本人,以後在這?平蠻州,這?倆人幾乎是沒人敢得罪了。

周萱垂眸,父王好似很是看重?這?兩個女子。

還有那個婢女,應該就是這?兩個女子的人,她?有一下沒一下地夾著菜,視線不自覺地瞥向門外。

這?種被人抓住把柄的滋味很不好受,害得她?時刻緊張著,生?怕那婢女會走進來說些什麼?。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唐槿姐姐,淩月姐姐,妹妹敬你們一杯。”

周萱想到什麼?,忽地舉杯站了起來。

唐槿和楚淩月下意識地起身回敬,楚淩月淺笑道:“萱兒妹妹快坐下說話,什麼?時候有空了便去樓上樓用飯,我與阿槿當好好招待你。”

順便補上一份見?麵禮,不然就太失禮了。

周萱卻站著沒有動,目光灼灼道:“兩位姐姐也不必如此客氣,其實我是有事相求,不知你們能?否答應。”

唐槿不由看向楚淩月,這?種古代飯桌上的交涉,她?沒經曆過,因為擔心出錯,便全然看楚淩月怎麼?行事。

楚淩月麵色一頓,淡笑道:“不知萱兒妹妹有何事相求?”

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來者?不善。

當下便沒有輕易鬆口。

她?們三人站著說話,唐老太太還是悶頭?隻顧吃飯,她?今天夠費心神的了,現在隻想吃飽喝足回去睡大覺。

至於?錢氏則暗自心生?憂慮,生?怕這?位一直跟她?不怎麼?親近的長女讓唐槿和楚淩月為難。

倒是逍遙王最鎮定,含笑看著周萱,他?這?女兒還是頭?一回在飯桌上說這?麼?多話,不似平日裡那般寡言少語。

到底是同齡人能?聊到一塊去。

周萱盈盈一笑,看向了門外:“不瞞淩月姐姐,我今日一見?你家的婢女便心生?親切,不知能?否留她?在王府陪我幾日。”

不等楚淩月搭話,她?又狀似失落道:“我就是想有人陪著說說話,這?王府的侍女沒有一個能?跟我說知心話的。”

話音一落,眾人錯愕了一瞬。

逍遙王眼底劃過一絲無奈,還有一些心疼,他?倒是想陪女兒,可女兒好似不愛與他?說話。

這?些年,他?也把錢氏的努力?和用心看在眼裡,但自從周萱的母妃病逝後,周萱仿佛給自己畫了個圈,自己不肯出來,也不許彆人走進去,跟誰都?不親近。

似今日這?般討要個婢女,都?是第一回。

楚淩月見?周萱說得一本正經,心思動了動,留一個人在王府倒不是不行。

不過,此事還要看唐棉的意思。

“宣兒妹妹有所不知,唐棉並不是我們的婢女,她?與阿槿是同鄉,自幼相熟,情同姐妹,此事還要問過她?的想法,我也做不得主。”

周萱麵色一黯,抿嘴不吭聲了。

逍遙王見?女兒神情頹喪,心頭?一歎,朝白管家揮了揮手:“白二。”

白管家忙彎腰湊近:“王爺。”

“去把那位唐姑娘叫過來,問問她?想不想陪萱兒。”逍遙王吩咐道,這?事簡單,女兒難得想讓人陪著,他?自是樂見?其成的。

白管家點點頭?,走向唐棉,言語一番。

唐棉一臉遲疑地走進來,下意識地看了眼楚淩月。

楚淩月淡淡道:“我和阿槿都?做不得你的主,你隨心意便是,王爺和王妃都?不會怪你的。”

唐棉怔住,隨心意?

可她?想知道楚淩月是個什麼?意思啊,若是隨她?的心意,那還用說嗎?

“回稟王爺,民?女不懂規矩,平日裡還要在樓上樓幫忙,恐怕不好留下陪大小姐。”

周萱聞言,深深低下了頭?,讓人看不到神色。

逍遙王挑眉,此女倒是膽大,卻也無知,若換了尋常人家的兒女,能?有留在王府陪他?女兒的機會,恐怕要搶破頭?。

他?看了眼垂首不語的周萱,到底是不忍女兒難過,便道:“王府裡也沒什麼?規矩,樓上樓若是人手不夠,再招一個就是,對吧,槿兒。”

唐槿:“…”對什麼?對,彆問她?,她?不知道。

她?扯了扯嘴角,看向楚淩月:“娘子,你覺得呢?”一副全聽楚淩月做主的樣子。

逍遙王不自覺地看了眼錢氏,麵色有些古怪,愛妃這?個女兒,看著有點懼內啊。

樓上樓的大掌櫃不是唐槿嗎?他?怎麼?瞧著什麼?事都?聽楚淩月的?

錢氏一臉欣慰,槿兒很在意自己的妻子呢,是個好孩子。

就連唐棉也望著楚淩月,一副你是主心骨,你發?話我就照做的樣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和唐槿一樣,凡事都?聽楚淩月的意見?,仿佛楚淩月的任何決定都?讓人感到心安。

楚淩月卻並沒有給一個準確的答複,仍是那句話:“樓上樓也不缺人手,但此事還是唐棉自己做主為妥。”

唐棉嘴角抽了抽,得了,問題又踢回來了。

逍遙王掃了眼低頭?不語的周萱,又看了眼滿臉猶豫的唐棉,笑笑道:“唐姑娘不必拘禮,這?樣吧,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隻要女兒開心,他?酌情答應就是。

私心裡,他?也希望周萱能?多與人交流,這?個孩子性子太沉悶了。

唐棉一咬牙,乾脆道:“王爺恕罪,民?女自在慣了,不想留在王府。”

她?倒是想提條件,但這?是王府,她?麵對的是逍遙王。

尤其周萱還是個要命的,她?怕自己留在王府,以後睡覺都?要豎著耳朵。

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天可憐見?的,逍遙王一準保自家女兒,她?到時候做鬼都?覺得憋屈。

逍遙王嘴角的笑意一滯,沒想到唐棉是這?麼?個態度。

他?有心想問個清楚,難道逍遙王府是什麼?狼口虎穴不成。

但方才楚淩月又提前說了他?不會怪罪,這?樣一來,若是強求就是打自己的臉了。

到這?個時候,他?也反應過來了,怪不老太太不管事,唐槿和唐棉也一副聽從楚淩月做主的樣子。

不愧是曾經的相府嫡女,簡簡單單幾句話,一點也不留口風啊。

看來還是把他?當外人啊。

逍遙王歎歎氣:“罷了,萱兒若是想找人陪著,明日就讓你母妃張羅一下。”

周萱抬頭?,眼底不知何時含了淚:“父王,女兒這?麼?多年都?沒遇到過像唐棉姑娘這?麼?親切的人,女兒隻想讓陪著。”

她?不能?放唐棉走,唐棉一走,那就是把她?的把柄帶了出去。

她?還怎麼?滅口,還怎麼?守住那個秘密,還怎麼?在父王身前儘敬。

她?不想做彆人的女兒,她?隻認父王這?一個爹。

逍遙王第一次見?女兒如此執著,頓覺為難,視線不由又掃向楚淩月。

那麼?,這?位曾經的相府千金,行事如此周全,能?否給他?幾分顏麵。

這?時,楚淩月開了口:“凡事不好強求。”

逍遙王麵色一僵,看來是不給他?一分麵子啊。

“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楚淩月話鋒一轉。

“什麼?辦法?”逍遙王忙問出口。

楚淩月笑了笑,緩緩道:“唐棉隻是不願留在王府,宣兒妹妹又實在想讓唐棉陪著,若王爺和王妃放心,萱兒妹妹不嫌棄的話,倒是可以隨我們回樓上樓,我和阿槿一定把她?當親妹妹待。”

與其避開,不如把潛在威脅放在眼皮子底下。

或許,周萱和那個老乞丐之間的秘密也能?成為一個突破口,確定逍遙王立場的突破口。

畢竟逍遙王看起來是個重?情重?義的,無論是對錢氏還是對周萱,都?很是上心。

“本王當然放心。”逍遙王鬆了一口氣,看來他?還是有幾分薄麵的,隨後他?又反應過來,此事他?說了不算。

沒見?楚淩月雖然能?做主,卻處處顧及唐棉的想法嗎。

他?這?個做王爺的,當然也要尊重?當事人的想法,行事不能?還不如楚淩月。

逍遙王想到這?裡,看向周萱:“萱兒,你意下如何?”

周萱沉默,結果好像是她?想要的,但又不太如她?的願。

思索片刻,她?勉強笑笑:“好啊,我怎會嫌棄兩位姐姐,以後就有勞唐棉姑娘了。”

再不濟,她?也是王府長女,就算那個秘密被戳破,父王跟她?做了這?麼?多年父女,想來這?些人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而她?隻要寸步不離地盯緊唐棉,守好秘密,遲早能?找到除去隱患的機會。

見?周萱答應,逍遙王大喜,眾人皆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眾人之外的唐棉:“…”

所以,她?的小命還是被惦記上了?

夜幕垂了下來,馬車慢悠悠地離開逍遙王府。

回去的路還是來時路,不同的是,馬車上的人由四?個變成了五個。

馬車裡,唐棉整個人都?緊繃著,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住了。

“大小姐,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就是想殺人滅口,也不用這?麼?沒底線吧,還大家閨秀呢,能?不能?有一點矜持。

周萱眼簾一垂,臉上布滿委屈,手卻一點也沒鬆,緊緊摟著唐棉的胳膊道:“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父王,我怕。”

她?怕唐棉說出那個秘密,如果不是想著不好做得太過分,比起摟住唐棉的胳膊,她?更想捂住唐棉的嘴。

唐棉翻了個白眼,直接拆穿了她?:“你少裝模作樣,我…唔…”

周萱捂緊唐棉的嘴,泫然欲泣道:“唐棉姐姐你彆說討厭我的話,我聽了難受。”

她?就知道這?個女人的嘴要捂著才讓人放心。

唐棉恨得牙癢癢,她?是誰,她?可是平安縣第一女神捕,雖然是曾經的。

但她?還能?被這?麼?一個大小姐給製住了?

唐棉伸手就想把周萱的手扒拉開,結果才剛碰到對方的手,人就嚶嚶哭了起來。

周萱哭著道:“疼,唐棉姐姐,你手太大力?了,嗚嗚嗚…”

她?背對著唐槿和楚淩月,聲音帶著哭腔,臉上的淚水流成行,眼神裡卻滿是淩厲和威脅之意。

唐棉愣住,怎麼?說哭就哭,關鍵淚流得那麼?多,眼神還那麼?凶,這?位大小姐也太顛了。

顛得她?腦子犯渾,有點不忍心。

唐棉生?無可戀地看向對麵的唐槿和楚淩月,眼睛一陣眨巴,意思是你們就不管管,還讓不讓我活了?

唐槿捂眼,低頭?裝睡。

楚淩月偏頭?,閉目養神。

唐棉:“…”這?兩個不講義氣的,靠天靠的不如靠自己。

她?心一狠,用力?推開周萱的手,快速說完了剛才講到一半的話:“你少裝模作樣,我已經把那事都?跟她?們說了。”

說完,唐棉出了一口氣,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誰也彆想清靜。

馬車上頓時一靜。

周萱如遭雷劈。

唐槿直接傻眼。

楚淩月平靜地回過頭?來。

唐老太太茫然道:“那事是什麼?事,你跟誰說了?”

第89章

聽到老太太的話, 周萱愣了愣。

她盯著唐棉,想?問些什麼,卻又怕問出口, 所以到底是說了還是沒說, 又跟幾個人說?了。

楚淩月見狀,淺淺一笑:“祖母,沒什麼大?事?, 唐棉在?跟萱兒妹妹說笑呢。”

老太太狐疑地瞅了瞅唐棉和周萱,擺擺手不問了。

小姑娘家的事?, 她也不感興趣。

回到樓上樓。

楚淩月看了眼天色,淡淡道:“去書房吧。”

唐槿和唐棉想?也沒想?就跟上,周萱站在?台階上矜持了一下,見人家沒一個請她的, 撇撇嘴追了上去。

四人落座, 楚淩月看唐槿一眼:“阿槿,你來問萱兒。”

這個人有?辨彆謊言的能力,比她合適問話。

唐槿迎著楚淩月暗含深意的眼神?,瞬間?懂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聰慧過人, 都要把她的秘密猜個透了。

唐槿正了正神?色,看向周萱:“萱兒,你的身世,我們三個人都知道了。”

周萱微微低頭:“是嗎?這麼快就不叫妹妹了?”

她聲音低緩,隱隱帶著些許委屈。

唐槿皺了皺眉:“萱兒,我們並不是那個意思, 你告訴我, 你是不是想?殺人滅口?”

“是又怎麼樣?你們要向父王告發我嗎?”

麵前的少女抬起?了頭,眼睛裡滿是冷硬, 大?有?一種不管不顧的架勢。

唐槿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你…你的人生還很長,不要不把人命當回事?。”

周萱嗤笑一聲:“我把彆人的命當回事?,誰來把我當回事??”

她不殺人滅口,如何能守住那個秘密。

若父王知曉她並非親生,她就什麼都沒有?了,還在?乎什麼命不命的。

唐槿無奈道:“那如今我們三人都知道了,你難不成還想?把我們三個都殺了?”

房間?裡靜了靜,楚淩月和唐棉不由都看向著周萱。

片刻過後?,周萱睨了她們一眼,滿臉不在?乎道:“我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條人命了,也不差你們三個。”

【叮,獎勵芥末蝦球一盤】

唐棉驚呆:“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這位大?小姐不是什麼殺人魔頭吧?

周萱冷哼一聲,並不理這話。

楚淩月則看了眼唐槿,這是真話嗎?

唐槿輕輕搖了搖頭,假的。

因為係統剛剛獎勵了一盤芥末蝦球。

唐槿揉了揉眉,又問:“萱兒,你真的殺過人嗎?”

周萱斜睨著她:“殺過,要向父王告發我嗎?”

【叮,獎勵香烤清江魚一條】

唐槿隻覺太陽穴跳了跳,懂了,這位主是個說?大?話的,但也足夠狠,在?秘密被?發現的第?一時間?就動了殺心,且付諸行動。

注意到周萱話裡話外都不離逍遙王,她也明白了。

“你放心,隻要你不亂來,我們絕不向你父王說?什麼。”

周萱抱著肩冷笑,顯然是一點也不信這話。

她雖沒殺過人,但也知道隻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的道理。

不過,真的要想?辦法?殺掉這三個人嗎?

周萱心裡也拿不定主意,一來她沒有?把握,二來她也有?些怕。

怕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殺了這三個人,那她還是個人嗎?

唐槿輕歎一聲:“不管你信不信,我們對你都沒有?惡意,但若你對我們存了惡意,周萱,彆怪我沒提醒你,你誰都傷不了,還會害了自己。”

周萱挑釁般地仰了仰頭:“少說?威脅我的話,大?不了魚死網破。”

若不能再做父王的女兒,她沒有?什麼不能失去的。

唐槿見她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也沉下了臉:“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處境,這裡是樓上樓,不是王府,我們也不會慣著你。”

周萱咬了咬牙,沒吭聲。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處境,如履薄冰,隨時都有?被?拆穿的可能,可她做錯了什麼,她隻想?安安分分做父王的女兒,她隻想?平平淡淡過這一生。

她不想?被?趕出王府,她不想?無家可歸,她更不想?跟那個男人有?任何關係。

難道這樣也是錯的嗎?

見她不說?話了,唐槿想?起?昨夜老鄉說?今日會請示皇帝,晚間?應該會過來,便?不想?再多費口舌:“你先跟唐棉歇著吧,隻要你不生害人之心,我可以保證我們三人都會把你的事?爛在?肚子裡。”

周萱嗬嗬一笑,還是沒說?什麼。

她不說?,可唐棉卻急了:“不是,她怎麼跟我歇著?”

這位可是個殺人魔頭,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呢。

這時,楚淩月開了口:“這裡並沒有?多餘的房間?,讓她先跟你住吧,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唐棉:“…”這要是平常,被?楚淩月相信,她應該會挺開心的。

眼下嘛,就很心塞。

不過,想?到唐槿和楚淩月都不會武藝,好像隻有?自己能應付這位女魔頭,她垂頭喪氣地站起?來。

“大?小姐,走吧。”

看來以後?睡覺都要豎著耳朵了,她這是什麼命啊,躲來躲去還是沒躲成。

周萱也不客氣,跟著她就往外走,反正時日還長,總能找到解決方法?的。

回到房間?,唐棉示意她把東西?都放進?櫃子裡,又張羅著洗漱。

周萱全程不發一言,默默打量著一切,心不在?焉地跟著做。

等到燭火滅下,她才剛躺下,冷不丁地就被?人用?力握住了手腕。

“你想?做什麼?”周萱大?驚。

唐棉低低一笑:“做什麼,當然是想?安心睡覺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繩子纏住周萱的兩隻手腕,綁了幾層死結。

周萱掙脫不得,恨恨道:“放開我,我要告訴父王,你…”

“閉嘴,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一點心思,趕緊睡覺。”唐棉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背過身去,躺下就睡。

周萱深呼吸幾下,咬著牙笑了出來,聲音柔和道:“唐棉姐姐,我就是想?好好地睡覺呢,我已經想?通了,就像唐槿姐姐說?的,我也不能把你們三個都殺了不是?”

“你倒是想?,也得看你行不行啊。”唐棉頭也不回,閉著眼睛道。

周萱又咬牙,努力冷靜下來:“對啊,我就是想?明白了,我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你們三個,所以打算跟你們做親姐妹,想?著用?真心感化你們,到時候你們也就不忍心告發我了。”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那你睡覺怎麼還戴著發簪。”唐棉會信才怪,她才不會心軟,與其整夜防備,不如直接把人綁起?來省事?。

她才是真的想?好好睡覺。

周萱嘴角抽了抽,又笑道:“我這不是忘了嗎?唐棉姐姐你真的誤會我了。”

“閉嘴,再說?話就把你嘴也堵上。”唐棉毫不動搖,管你說?破天去,她也不信這女魔頭的話。

周萱氣得一滯,雙手掙了掙,又用?牙去咬繩結。

唐棉不動如山,安心醞釀著睡意。

這繩結還是她做捕快時跟縣牢裡的老衙役學的,一般人根本解不開,而且還綁了那麼多層,就是用?嘴咬,也得咬一晚上,到時候她早醒了。

周萱不氣餒,一點點咬著繩結,而唐棉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另一邊,書房裡。

唐槿緩了緩情緒,握住楚淩月的手:“娘子彆怕,那個周萱沒殺過人,眼下又在?我們的地盤上,折騰不起?來的。”

楚淩月點點頭,心道她並沒有?怕,跟周萱睡一屋的又不是她。

掃了眼握在?一起?的手,她垂眸,沒有?作聲。

唐槿心思微動,忍不住把人摟在?懷裡:“娘子,待此間?事?了,我們就一起?去京城吧,你去國子監讀書,我在?國子監外開個小飯館……”

每天一起?出門,一起?回家。

唐槿描述的日子太美好,讓楚淩月腦海中有?了畫麵。

她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後?的將來,兩人白了頭發,手牽著手一起?走。

楚淩月無聲勾了勾唇,若果真有?那麼一天,她想?她應該是歡喜的。

“喲,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丘涼來到書房外,見門半開著,輕敲了一下便?走進?來。

沒想?到房間?裡的兩個人太過專注,根本沒聽到動靜。

見到丘涼,楚淩月忙從?唐槿懷中抽開,躬身行禮:“見過丘大?人。”

丘涼笑笑:“淩月不必多禮,快坐。”這話,她說?了不止一次。

但不管多少次,楚淩月都沒有?放下從?前的規矩和禮儀。

她也知曉楚淩月是京城世家教養出來的大?家閨秀,但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拿出來。

怎麼著也要給小老鄉麵子。

可惜唐槿此刻一點也沒感受到她的好意,眼神?裡滿是嫌棄道:“蠟燭還點著呢,你怎麼就進?來了。”

丘涼一怔:“什麼意思?”

蠟燭點著,她怎麼就不能進?來了?

唐槿無可奈何地翻了個白眼:“你太亮了。”

還是現代?人呢,老鄉這腦回路也太慢了。

太亮了?丘涼回過味來,這是說?她是個燈泡。

她哈哈一笑:“有?意思,我回去就跟我家祭酒大?人說?說?這個笑話。”

唐槿挑了挑眉,抓住楚淩月的手,拉著她坐下:“娘子,我現在?就跟你說?個笑話。”

跟誰不會秀恩愛似的。

丘涼笑笑:“好了,我們說?正事?,這邊的情況,陛下都知道了。”

聽她這麼說?,唐槿和楚淩月都嚴肅起?來。

丘涼便?接著道:“陛下也想?儘早解決安郡王那個隱患,所以決定主動出擊,還有?十幾日就是新年了,屆時陛下會攜皇後?出宮,巡遊京城,為期五日。”

前前後?後?加起?來就是二十天,時間?上足夠安郡王出手了。

楚淩月深深地看了眼丘涼:“丘大?人的意思是,屆時,我會去京城。”

丘涼讚許道:“正是,不過你也放心,一切以你的安全為前提,你可願意?”

雖說?是以安全為前提,但任何事?都怕有?個萬一,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所以她要確定楚淩月願不願意冒險,不然就想?想?彆的辦法?。

第90章

“我可以。”楚淩月稍作思考便應了下?來。

“不是?, 你們在說什麼?”唐槿聽得滿頭霧水,怎麼就要進京了,還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

丘涼喝了口茶, 心裡有些複雜, 畢竟楚淩月是要深入那龍潭虎穴,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唐槿說。

同時也在心底一歎,褚家的女子還真都是堅決的性子, 楚淩月是?這樣,皇宮裡邊那位也是?這樣。

如?此一來, 倒是?苦了小?老鄉,唐槿雖然沒有皇帝命,卻跟皇帝犯一樣的愁啊。

楚淩月神色淡然,道:“我們那引蛇出洞的計劃不用進行了, 以後也不用唐棉替我, 此事?一定要我本人才行。”

話說得簡單,但也清楚,唐槿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你要孤身犯險!我不同意。”

緊接著,她看?向丘涼:“此事?, 我絕不同意。”

見唐槿這個樣子,丘涼當即就決定放棄這個計劃:“好,那便再想彆的法子。”

這件事?不僅唐槿不同意,皇帝(女帝)也是?不樂意的。

奈何?褚皇後堅持,皇帝無?奈之下?才退了一步,讓她問問楚淩月的意見再說。

眼?下?這邊也說不攏, 那還猶豫什麼, 都不犯險最好。

哪知楚淩月卻語氣肅然道:“丘大人,我同意。”

丘涼一愣:“淩月,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們從長計議便是?。”

楚淩月抿了抿唇,道:“我記得丘大人早前曾說過,平蠻州之亂會動搖國本,若不能阻止,恐怕會陷萬民於水火。”

“倒也沒難麼嚴重。”丘涼語氣虛了虛,在楚淩月的注視下?歎了口氣,“好吧,是?這樣,所以我們更?要謹慎行事?。”

她還記得那是?夏日裡,祭天儀式上,皇帝為萬民祈福過後,問她近百年來,天下?是?否河清海晏。

當時她便算了一卦,且使?用了那能預知未來的能力,卻算出國之將亂,亂起南境平蠻州。

大驚之下?,她耐心等了幾日,待能力可以再次使?用的時候,算能解決這場大亂的方法。

幾次三番都得出了相同的結果,那就是?楚淩月和唐槿。

她隻算出這兩個人才是?平息大亂的關鍵,彆的便算不出了。

她甚至算過若是?皇帝直接插手,找個罪名先滅了安郡王府會如?何?,令人感到無?力的事?,那個結果沒有任何?改變。

所以,在安郡王背後定然有彆的勢力,那股勢力才是?這場大亂的主要推手,安郡王隻是?個衝鋒陷陣的小?卒子。

而她算不出那股勢力來自哪裡,逍遙王府?朝中權貴?亦或是?異國強敵……

楚淩月看?著丘涼,問道:“到目前為止,除了被動地等下?去,便隻有利用我跟皇後娘娘一起來布下?這個局,隻有這一個能掌握主動權的辦法,對嗎。”

丘涼無?奈點頭。

楚淩月輕輕笑了:“我想皇後娘娘應該是?願意這麼做的吧。”

丘涼再次點頭,褚皇後就是?個把皇帝當成命,把天下?當成一切的人,那位主不僅願意這麼做,還極為堅持。

“那就請丘大人回稟陛下?和皇後娘娘,民婦也十?分願意。”楚淩月神色認真,語氣果決。

丘涼默了默,輕輕歎了口氣,看?來楚淩月的膽魄不輸皇後半分啊,她和皇帝都小?看?了這位曾經的相府千金。

“我不同意。”唐槿沉默半晌,仍舊堅持道。

不等丘涼和楚淩月再說話,唐槿看?著丘涼道:“我們借一步說話。”

說罷,她先一步走進裡間。

書?房裡間,唐槿壓低聲音道:“老鄉,我就求你一件事?,你回去跟皇帝說,我娘子不願意。”

她也聽出來一些門道,皇後大概跟楚淩月一樣,是?想布下?這個局的,但皇帝應該不願意讓皇後冒險。

丘涼緩緩搖頭:“你不懂,此事?不可欺瞞。”

唐槿有些急了:“為什麼不能,陛下?難道想讓皇後娘娘去做那麼危險的事?嗎?”

多?簡單的事?,隻要老鄉跟皇帝阻斷一下?這邊的消息,楚淩月和皇後都不用涉險了。

丘涼語重心長道:“唐槿啊,你可能不了解,褚皇後是?個把家國大義放在生命前麵的人,陛下?深愛著她,自然是?不願讓她冒險的,可正因為深愛,才不想瞞騙此事?,不然我何?須來問淩月。”

她完全可以跟皇帝做做戲,敷衍皇後一場就是?了。

唐槿確實不懂,她隻是?不想讓楚淩月有任何?危險。

試想一下?,若是?此事?進行下?去,楚淩月就要先落在安郡王手中,孤身一人麵對所有變數,彆說一二十?日,便是?一刻鐘,也處處凶險。

她才動了要跟楚淩月相守一生的念頭,才發覺自己對楚淩月的喜歡,怎麼舍得讓楚淩月去做這種危險的事?。

丘涼感歎道:“我知你在意淩月,陛下?同樣也在意皇後,你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嗎,若是?瞞騙皇後,這局棋便要一直被動下?去,萬一他日生靈塗炭,皇後不會原諒自己,那麼淩月呢,她能原諒自己嗎。”

對一些人來說,她們若沒有擔起自己的責任,致使?不可挽回的後果,那麼她們的餘生都會用來自責。

皇帝也怕,怕一時瞞騙,讓褚皇後餘生都陷入懊悔與內疚,從此不再快樂。

所以,皇帝不打算瞞著,皇帝尊重褚皇後的所有意願。

唐槿怔住,喃喃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見唐槿這副模樣,丘涼心有不忍:“或許,你可以試著讓淩月改變心意我明?日再來問你們結果。”

話雖如?此,但她覺得楚淩月不會妥協。

正如?皇帝無?法說服褚皇後,小?老鄉恐怕也難以動搖楚淩月的決定。

丘涼一時恍惚,她家祭酒大人也是?如?此,當年可是?舍了丞相之位,不惜冒險拒絕皇帝,也要去國子監,隻為了心中的信仰,隻為打破朝廷各府書?院不肯招收女子入學的陋習,隻為了讓天下?女子都能讀上書?。

丘涼走後,唐槿還是?忍不住勸了勸:“楚淩月,其?實我們被動應對也不一定就不行,說不定事?情也能圓滿解決呢。”

楚淩月目光落了落,盯著地麵:“那樣就會有許多?不一定,有許多?說不定,唐槿,隻有把船舵握在自己手裡,我們才能左右船的方向。”

隻有掌握主動權,才能有更?多?的勝算。

聽她這麼說,唐槿心情壓抑不已。

“可是?,萬一你有什麼不測怎麼辦?”

楚淩月低頭看?著地麵,淡淡道:“人有很多?種活法,這是?我想要的活法。”

她一直想去國子監,便是?想像那位祭酒大人一樣投身教化,去喚醒一個個終身囿於後宅的女子,去喚醒曾經那個被三綱五常蒙蔽雙眼?的自己。

所以,她其?實也沒那麼自私,至少?在家國大義麵前,她知道該怎麼取舍,也想那樣取舍。

唐槿心裡壓抑更?甚:“可是?,我隻想你平安順遂,隻想你愛惜自己的生命。”

她此刻隻在意楚淩月。

楚淩月抬頭,看?向唐槿:“你覺得皇後娘娘不惜命嗎?”

一國之母是?何?等尊崇,褚皇後不想平安順遂嗎。

人,各有各的活法,總要有取舍。

而她選擇將生死置之度外?,選擇不負此生,選擇無?愧於自己的心。

唐槿深吸一口氣:“那我呢,你可曾為我考慮過半分。”

這個女人太過堅決,太快做決定,好似一點也沒有顧及過她的感受。

楚淩月眼?神閃了閃:“我意已決。”話落,她轉身走出書?房。

唐槿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所以此事?已經無?從更?改了。

這一晚無?疑是?沉重的,萬家燈火,各人心思,不知有多?少?無?可奈何?。

次日清晨,樓上樓眾人一起在大堂用早飯。

唐槿懷著心事?,不怎麼提得起精神。

楚淩月仍舊如?平常那般,淡然,平靜。

唐棉瞅了她們一眼?,繼續悶頭扒飯。

這時,唐老太太似想起什麼,問道:“怎麼覺得少?了一個人?”

此話一出,唐槿回過神來,好像是?少?了一個人。

楚淩月則看?向唐棉:“周萱呢?”

唐棉翻了個白眼?:“還沒醒呢,睡得跟個豬一樣。”

那女魔頭手腕上的繩結被咬開了大半,昨夜不知道折騰到多?晚,八成是?才睡下?沒多?久。

好在她醒得早,貼心地又給綁結實了,不然再來兩個時辰,女魔頭還真能把繩結咬開。

楚淩月打量了一眼?唐棉,不緊不慢道:“白日裡無?需理會,飯總要給她吃的,不然王府還以為咱們苛待了她。”

唐棉撇了撇嘴,扒拉完最後一口飯,放下?筷子:“我現在就去放了她。”

唐槿愣愣地看?著唐棉走向後院,不解道:“這是?…”

什麼叫放了她?難道小?姐妹把人家關起來了?

也沒聽到周萱鬨啊,難不成把人家的嘴也堵上了?

楚淩月笑了笑:“此事?交由唐棉做主就是?,時日一長,周萱總會想明?白的。”

畢竟周萱要纏著的是?唐棉,而周萱在逍遙王那邊能不能起到作用,還未可知,一切都隻能交給時間。

唐槿點點頭,暫時放下?心事?,想了想也回到後院。

她取出懷中的銀票放到院中的灶台上,用碗壓住:“多?謝了。”

說罷,她又回到大堂,安排私房菜事?宜。

而灶台上的銀票也很快就被甲二取走。

甲一打趣道:“你倒是?不客氣。”

甲二翻了個白眼?:“客氣什麼,這是?我應得的。”他還覺得虧了呢。

甲一笑笑,忽地眼?神一凜:“你守在這裡,我出去一趟。”那個老乞丐一早就在樓上樓外?麵轉悠,到底意欲何?為?

甲二百無?聊裡地點點頭。

房間裡,唐棉解開了周萱手腕上的繩結,看?著那紅腫的皮膚,在心裡嘖嘖兩聲,這女魔頭真是?自討苦吃。

“喂,醒醒,起來吃早飯了。”她喊了兩聲,見周萱睡得昏沉,伸手拍了拍棉被,“女魔頭,你有機會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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