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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餓餓飯飯 七月岸 77329 字 5個月前

隨後,他便進了書房, 抱拳道:“您儘管吩咐。”

楚淩月看向甲一, 語調仍似往日那般平靜,聲音裡卻難掩沉悶:“勞煩甲一大?哥幫忙打探一下, 海棠她如今是何處境,之前所嫁何人,婆家與孩子都是什麼狀況。”

她相?信自己跟李海棠從前的感情,也想知道李海棠這十年來都經曆了什麼。

若她們之間真的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至少要清楚是什麼原因?。

甲一抱抱拳,轉身去了。

楚淩月這才起身,走出了書房。

夜風習習,月朗星稀。

院子裡癱坐著一道人影,聽到動?靜轉過頭來。

周萱揉著酸痛的腿,語氣幽幽道:“淩月姐姐,你?說唐棉那個小捕快是不是把我忘了?”

她蹲了半天的馬步,撐不住了便歇會,歇夠了又繼續蹲。

隻因?為唐棉那一句:“我不叫你?,你?就?不要進來。”

周萱心裡憋著一口氣,一直撐到晚飯,直到此刻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房間裡卻連燈都沒有亮起。

她忽然?就?卸了勁。

一開始,她以為小捕快是故意為難,後來她發現比起故意為難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人家根本就?沒把她當?一回事。

楚淩月平靜看著她,一時沒有作?聲。

周萱苦笑?一聲:“淩月姐姐,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唐棉除了晚飯的時候出了一下門,之後便再也沒有露麵,眼下怕是早就?睡了。

可她偏偏還跟自己較著勁,不願讓人看輕,不想半途而廢。

哪怕知道自己被人遺忘了,也不願低頭。

“唐棉…”楚淩月淺淺開口,話?音一頓,唐棉或許並不在此處。

想必是從後窗離開,去忙自己的事了。

依她的性?子,她本會直接言明。

可此刻,看著心灰意冷的周萱,她莫名想起李海棠,竟有一些不忍心。

“淩月姐姐,我聽說你?之前是相?府千金,淪落至此,你?不覺得難過嗎?”周萱想起在王府時聽過的話?,忍不住打量起楚淩月。

若她的秘密藏不住,下場或許不會比楚淩月好到哪裡去。

從王府長女變成一個乞丐之女,哪怕那個乞丐的身份是尋常百姓,跟逍遙王比起來,還是一個地,一個天。

她不敢想真到了那一日,自己該怎麼辦。

楚淩月淡然?一笑?:“倒不至於說是淪落,不過換一種活法罷了,初始難免會不適應,時日一久反倒覺得比從前還自在。”

她明白周萱這話?是什麼意思,所以她說的也是真心話?。

生來榮華富貴固然?好,但若沒有能?力守住,也沒什麼好可惜的,不是靠自己擁有來的東西,有時候未必就?處處好,在某些情況下甚至是枷鎖。

比如她從前無?法左右自己的親事,比如她身為相?府千金時聽不到幾句真話?。

失去那一層生來就?有的身份,經曆過被人落井下石的無?奈,遭受過生活的苦,才知道一針一線都來之不易,才知道真心可貴,因?而更?懂得珍惜。

看著楚淩月好似對往日早已釋懷,雲淡風輕的表情,周萱牽了牽嘴角:“淩月姐姐,你?和唐槿姐姐是要出門嗎?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

臭捕快忘了她,她便去找彆的事做。

楚淩月思考片刻道:“我們要去西城馬市那邊的破廟施菜,你?去嗎。”

話?落,她深深地望著周萱。

周萱麵色一僵,想到了某個人,對於老乞丐平日裡都棲身何處,她自是清楚的。

畢竟老乞丐不止一次說過,若是想通了就?去那裡尋他……

她咬了咬牙,道:“去。”

反正那個人又不敢強行帶她走。

她最討厭那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了,嘴上?自詡坦蕩,實際上?什麼惡心的事都做得出來。

迎著楚淩月微微驚訝的眼神,周萱站起來,語氣彆扭道:“我不能?去嗎?”

楚淩月笑?了笑?,看到端著食物從小廚房出來的唐槿,抬腳朝著馬車走去。

“想去便去。”

倒是唐槿,看到跟著楚淩月的周萱,不解道:“娘子,她也去嗎?”

不等楚淩月開口,周萱便搶先道:“淩月姐姐都答應帶著我了,你?有意見也沒用。”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義姐就?是個妻管嚴,跟她父王一樣。

唐槿見楚淩月點頭,不說話?了,好吧,她沒意見。

上?了馬車,依舊是楚淩月駕馬,唐槿挨著她坐。

行駛了一會兒,周萱憋不住也來到外麵,擠到了她倆中間。

唐槿默默翻了個白眼,讓出一些位置,她身邊的燈泡真是太多了。

周萱好奇地看了楚淩月片刻:“淩月姐姐,你?真厲害。”

不僅是樓上?樓這幾人的主心骨,還會駕馬,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她所認識的那些名門千金。

楚淩月笑?笑?,沒有說話?。

不過是生活所迫,逼著自己成長罷了,沒什麼厲害的。

周萱又道:“淩月姐姐,我以後能?跟你?住一起嗎?”

“不能?。”這次,是唐槿不等楚淩月開口,搶先一步拒絕了。

這新來的燈泡也太不自覺了。

三個人的床太擁擠,她不答應。

周萱嘴角向下,語調委屈道:“小捕快不僅不管我,睡覺還綁著我的手,現在連門都不給我留了,我好歹是你?們的義妹,怎麼能?受她的欺負。”

楚淩月仍舊不作?聲,專注看著前路,不時甩動?手裡的韁繩。

唐槿看著裝可憐的周萱,一點也不心軟道:“你?想回屋,敲門就?是,唐棉會開門的。”至於綁著手,這大?小姐整天想殺人滅口,換了她,她也綁。

周萱見楚淩月不出聲,朝唐槿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馬車穿街走巷,很快來到西城馬市,往左一拐,經過一段路便來到那個乞丐聚集的破廟外。

不同?於之前幾次,此時的破廟燈火通明,很是熱鬨。

隻見大?開著門的破廟裡,乞丐們席地而坐,中間圍著一個人,一群人有吃有喝地說著什麼,空氣裡還飄蕩著酒氣。

而那被圍在中間,喝得麵色酡紅的人,正是疑似早已睡下的唐棉。

離得近了,便能?聽到唐棉豪氣雲乾的聲音:“以後,你?們就?跟著我混,我帶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嗝…”

“老大?,有外人來了。”一個坐在外麵的小乞丐朝著唐棉喊了一聲。

“誰來了?”唐棉轉過頭,看到唐槿和楚淩月,不自覺地咧了咧嘴角:“都彆慌,是自己人,她們是我最好的姐妹,給你?們送吃的來了。”

“老大?威武!”

“老大?威武!”

乞丐堆裡爆發一陣歡呼,擁著唐棉走出來。

老乞丐站在他們身後沒有動?,一雙眼睛盯著馬車上?,沒有漏看露出臉來的周萱。

見到這般情景,唐槿頓時一言難儘,小姐妹還真能?乾,這就?混上?老大?了,不是真想做丐幫幫主吧。

楚淩月不露聲色地遞給唐槿一個眼神,示意她下馬車,兩人把吃的抬了下來。

唐棉見狀,笑?嗬嗬道:“唐槿,淩月,你?們來了啊,快坐。”

唐槿有些不忍直視,抬頭望天,坐什麼坐,她嫌地上?涼。

楚淩月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就?不坐了,一起回去吧。”

“好,我們一起回去。”唐棉應了一聲,悶頭就?往馬車上?一跳,才剛上?去就?見車簾下猛地伸出來一隻腳。

她剛喝了不少酒,反應有些遲鈍,這會兒也沒戒備,當?場就?被踢了下來。

周萱探出身來,咬著牙道:“我在院子裡等著你?睡覺,你?倒好,偷跑到這裡來喝酒,你?自己走回去吧。”

這個小捕快太壞了,枉費她擰了半天的勁,忍著沒有去敲門。

好家夥,真是好家夥,她要氣死啦。

她什麼都不管了,隻想出口惡氣。

“女魔頭,你?敢踢我,看我今天晚上?怎麼收拾你?。”唐棉一骨碌爬起來,擼了擼袖子,心裡那叫一個火氣大?。

她堂堂乞丐幫的老大?,那麼多手下人都看著呢,不能?丟這個臉。

周萱一見她這架勢,忙看向楚淩月:“淩月姐姐,她要打我,她昨晚在床上?就?是這麼欺負我的。”

此話?一出,氣氛莫名靜了靜。

老乞丐麵色錯愕地看了眼周萱,最後目光沉沉地盯向唐棉。

在床上?!欺負他的女兒!

他…他好氣,但他打不過,但這並不妨礙他用眼神譴責唐棉。

“你?少告狀,我今天還就?欺負你?了……=”

“唐棉,回去。”楚淩月蹙眉,冷聲打斷了唐棉的話?。

見楚淩月冷下了臉,唐棉嚇得打了個嗝,眉眼耷拉著低下了頭。

好吧,這位才是真正的老大?。

楚淩月掃了眼老乞丐,牽住唐槿的手轉身上?馬車。

唐棉老實跟上?,這次,周萱沒有再踢人。

馬車駛動?,回程依舊是楚淩月駕馬,唐槿跟她一起坐在外麵。

馬車裡,周萱抱著肩,麵色不善地盯著唐棉,要是眼神能?殺人,這小捕快早就?被她殺個片甲不留了。

第97章

唐棉注意到周萱的視線, 想到什麼,笑?了?:“女魔頭,我跟你?爹拜了?兄妹, 你?快叫我一聲姑姑聽聽。”

女魔頭比她矮了一個輩份, 想想就覺得痛快,哈哈。

“想認爹就自己認,死捕快, 你?才叫他爹…”周萱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就罵。

嗯, 她雖然言語克製了些,但看表情,心裡罵得更臟。

唐棉被罵得生了?氣,大著舌頭道:“你?個不孝女, 不認爹還不認姑姑…”

“唐棉, 你?去死吧。”周萱不知道被刺到了?哪根神經,尖叫一聲?就掐住了?唐棉的脖子。

唐棉一把推開她,翻身把人?壓住,製住了?她的雙手?。

“你?這個女魔頭, 還真是死性不改…哎,你?哭什麼?我跟你?說?,少裝可憐…”

周萱緊緊閉著眼睛,眼角的淚水流入鬢發,哭著哭著整個人?都發起抖來,情緒不能自抑。

外麵?, 唐槿聽到她的嗚咽聲?, 有些擔心道:“娘子,我們要?不要?勸一下?”

玩鬨歸玩鬨, 但小姐妹好似鬨過頭了?。

楚淩月蹙了?蹙眉:“回去再說?。”

馬車裡,唐棉怔怔鬆開手?,一時無措。

周萱嗚嗚咽咽地哭著,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好似要?把內心的苦悶都發泄出來。

唐棉無端地感到心虛,這下酒也醒了?。

“喂,彆哭了?,我又沒?使勁。”

周萱卻不理她,還背過身去,捂著臉嚎啕大哭,身子跟著抽泣聲?不時發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唐棉見她哭得這麼慘,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清醒過來也反思了?。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以後不綁你?了?,我把銀子退你?一半總行了?吧。”

話?落,見周萱還是哭個不停,她默默拿出幾張銀票,掰過周萱的手?塞過去,聲?音也輕了?下來:“你?彆哭了?,我把銀票退給你?。”

周萱睜開眼,用力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把銀票都揚了?出去。

唐棉見狀,心裡一堵,悶頭撿起銀票又遞了?遞:“彆哭了?,跟誰過不過也彆跟銀子過不去啊,實?在不行,你?就打我一頓,我這次絕不還手?。”

反正女魔頭也不會功夫,打人?估計不會太疼。

周萱哭聲?一滯,嗓音沙啞道:“我不要?銀子,你?以後要?用心教我武藝。”

“好好好,我一定用心教。”唐棉心下一鬆,把銀票收了?起來。

空氣靜默了?片刻,周萱紅著眼睛道:“我是父王養大的,我隻有父王一個爹,我隻孝順父王。”

她憑什麼去孝順那個男人?,她從小就受父王疼愛,哪怕父王後來娶了?錢氏,也不曾苛待過她。

錢氏對她也處處上?心,她知道好歹。

打她有記憶起,她的娘親便整日怨天尤人?,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幼時以為是自己不夠乖巧,直到撞破娘親跟那個男人?幽會,聽到娘親打算拋下她跟那個男人?走,直到她聽見父王跟娘親爭執,知道娘親給父王下毒……

從那時候起,她就發誓這輩子隻認父王,她沒?有娘親,更沒?有什麼爹。

周萱想到這裡,含淚又道:“我憑什麼孝順他,他沒?有養過我一天,我娘就是因為他才想不開,我沒?有娘,也沒?有爹,我隻有父王。”

她隻有父王,從始至終,隻有父王。

父王待她那樣好,父王才是光風霽月的君子……

唐棉見她如此,張了?張嘴,最終隻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她喝多了?,一時忘形,說?話?沒?過腦子,是她錯了?。

周萱好似隻是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一路上?都不再吭聲?,沒?有理會唐棉。

回到樓上?樓,馬車停在後院。

唐棉率先?跳下馬車,卻沒?有走開,而是轉過身來,朝周萱道:“我扶你?。”

周萱瞥了?她一眼,扭頭從另一邊跳了?下去。

她還生氣呢,一時半會兒哄不好的那種。

唐棉尷尬地收回手?,見唐槿和楚淩月都看著自己,不由低下了?頭:“此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口無遮攔,我向她認過錯了?。”

就彆都這麼看著她了?,怪讓人?不自在的。

唐槿翻了?個白眼,移開視線,真是自討苦吃,沒?事把人?家惹哭乾嘛。

楚淩月則語重心長道:“萱兒也有自己的難處,她年紀又小,性子也執拗,以後莫要?如此。”

唐棉點頭,小聲?道:“她就比我小一歲…”

唐槿便又看向她:“小一歲也是小,你?都二十歲的人?了?,能不能大氣點,知錯就改,又不丟臉。”

小姐妹還真是…嘴硬。

楚淩月扯了?扯唐槿的衣袖,溫聲?道:“早些歇息吧,往後莫要?綁著她了?。”

“我知道了?。”唐棉懨懨應了?一聲?,垂頭喪氣地回屋。

她真是跟酒有仇,每次一沾酒就沒?好事。

第一回丟了?捕快的差事,第二回少了?分成,至於這回,她感覺自己在小兩口麵?前?的地位都變低了?,隱隱有被女魔頭超越的架勢。

想想就心塞,她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見唐棉就這麼回了?屋,唐槿又擔心起來:“不綁著能行嗎?”

萬一周萱還沒?改主意,再傷到小姐妹怎麼辦?

楚淩月語氣溫和道:“放心吧,萱兒本性並不壞。”

若是之前?,隻有唐棉一個人?知曉內情,周萱動?了?殺心並不難理解。

但現在,她們二人?也知情,周萱又不是傻子,也沒?有能力滅她們三個的口。

楚淩月想起周萱在院子裡苦撐著蹲馬步,最後神情落寞的樣子,在心底輕歎一聲?。

那隻是一個不安的少女,在用傲慢和逞強對抗自己的恐懼。

情有可原,也讓人?心軟。

聽楚淩月這麼說?,唐槿也不擔心了?,她不信周萱,但她信楚淩月的判斷。

娘子說?放心,那就是真的能放心了?。

兩人?回到書房,唐槿想起破廟裡的情景,問道:“那個老?乞丐真的可信嗎?”

她總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容易,小姐妹搖身一變就成了?乞丐們的老?大,怪讓人?不放心的。

當然,她不是不放心唐棉,她是不放心老?乞丐。

一個在心上?人?成婚後還緊抓著不放,甚至於想混淆皇嗣的男人?,能對女兒有幾分真心?

這一點,看周萱的態度就知道了?。

那老?乞丐分明是沒?安好心,等女兒被逍遙王養大了?,才想著帶女兒走,跟杜鵑鳥似的,鳩占鵲巢,用心不良。

楚淩月沉思片刻:“此事,還需要?你?來判斷。”

“我?”唐槿訝異。

楚淩月深深地望著她,輕聲?道:“在事成之前?,我們每晚都要?去那個破廟,如今唐棉既然已?經跟他們打成一片,你?若是跟著交談一番,也合情合理。”

是真是假,屆時自會明了?。

唐槿眼睛一亮,懂了?。

“有道理,我完全可以言語試探一番。”

有謊言獎勵係統,她就能辨彆老?乞丐話?裡的真假了?。

楚淩月嫣然一笑?:“不可大意,點到為止即可。”

萬一那老?乞丐不懷好意,彆到時候試探不成,反而被對方發現什麼端倪,那就得不償失了?。

唐槿點頭:“我會注意的。”

“注意什麼?”人?未到聲?先?到,丘涼才剛敲門,話?就已?經說?出了?口。

“門沒?鎖,快進來吧。”唐槿一臉笑?意,看向房門。

丘涼這才推門走進書房,坐到兩人?對麵?。

楚淩月默默起身行了?一禮:“丘大人?。”

丘涼笑?笑?:“坐,你?們在說?注意什麼?”

這種時候,楚淩月一般都是不出聲?的,相對來說?,唐槿跟丘涼之間表現得更為熟悉,兩人?也閒談良多。

唐槿笑?著道:“你?耳朵倒是靈。”

丘涼挑眉,一點也不謙虛道:“那是,我天生神力,耳聰目明遠超常人?,隻要?我想聽,隔個十幾裡也能聽到彆人?在說?什麼。”

唐槿嗤笑?一聲?,以為她說?大話?,隨後便愣住了?。

什麼情況,係統沒?有一點反應,老?鄉來真的啊。

見唐槿愣住,丘涼揚了?揚嘴角:“現在信了?吧。”

對於小老?鄉的能力,她自然也是了?解的,她說?話?才不虛,虛的絕不說?。

畢竟,她之前?已?經領教過了?,被人?拆穿謊言怪尷尬的。

“信。”唐槿扯了?扯嘴角,大家都是穿越過來的,怎麼還區彆對待呢,她怎麼就隻能搞些吃的。

丘涼笑?笑?:“你?們方才在聊什麼,還有淩月,改變主意了?嗎?”

見問到自己,楚淩月便言簡意賅地把老?乞丐的事講了?一下:“……老?乞丐到底意欲何?為,又是哪一邊的人?,還需阿槿找機會確認一番,至於我這邊,還請丘大人?稟明陛下,我願意一試。”

丘涼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她微一沉吟,道:“說?到那個老?乞丐,有件事我也跟你?們透個底,此人?姓餘,名耳,出自京城餘家,大理寺的餘寺卿是他的族叔,我打聽到他年輕時癡迷武藝,身法不錯,所以在京城有個諢號,人?稱‘魚兒’。”

唐槿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小乞丐當時說?的是這個“魚兒爺爺。”

丘涼接著道:“餘耳年輕時跟逍遙王正妃確實?有些舊情,在逍遙王來到平蠻州後第六年,此人?突然就失去了?下落,沒?想到這幾年裡,是在平蠻州做乞丐。”

當年,李氏一族沒?落後,餘氏一族便取而代之,成了?新的京城四大名門之一。

楚淩月也想到了?這一點:“據我所知,餘寺卿為人?剛正不阿,是個中立派。”

換言之,餘寺卿其人?從不肖想什麼從龍之功,誰坐龍椅,他忠於誰,是個聰明人?。

“不錯,餘寺卿那時候沒?有攀附任何?一位皇子,是個純臣,不過餘寺卿是餘寺卿,餘耳是餘耳,我們還是謹慎些為好。”丘涼點頭道。

楚淩月點點頭,猶豫了?一瞬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又抿緊了?唇角。

第98章

丘涼該說的都說完了, 便起?身離開。

書房裡又隻剩下唐槿和楚淩月。

唐槿看著神思不屬的楚淩月,猶豫了一下,問道?:“娘子, 你方才想說什麼?”

剛剛, 丘涼沒有看楚淩月,自然就沒發?現楚淩月那一瞬間的神色變化。

而唐槿看到了,看到了楚淩月的遲疑和欲言又止。

楚淩月微微蹙眉, 泛著愁緒的眸子緩緩看過來,看著唐槿, 一時無?言。

唐槿伸手,撫平她微皺的眉宇,笑道?:“娘子不想說便不說了,凡事?都看開點, 不要悶著自己發?愁。”

楚淩月沉默了一瞬, 緩緩道?:“我是想問丘大人一件事?。”

“何事??”唐槿輕聲問道?。

楚淩月又沉默片刻,許是想開了什麼,臉上?閃過釋然。

“還記得我跟你說,從前有個少年曾救我一命嗎, 那人便是海棠的大哥,我是想問丘大人,海棠在京中?的家人都如何了,此?刻想來,竟覺得這問題多餘。”

李家恐怕連自顧都不暇,哪還會在意一個出?嫁女。

不然李海棠也不會獨自一人在平蠻州苦撐。

唐槿輕笑一聲:“這樣說來, 娘子你豈不是差一點就做了海棠的大嫂。”

楚淩月微微揚唇:“不是差一點, 是絕無?可能。”

彼時,她把感恩之心誤作喜歡, 確實曾想過嫁入李家,尤其爹爹當時跟李家一起?支持大皇子,也就是逍遙王。

可是啊,最後?跟她定親的不是海棠的大哥,而是李家一個死了發?妻多年的鰥夫。

過了這麼久,她當時不懂的,現在也都看明?白了。

不說海棠的大哥本就無?意於她,李家也不會讓一個前途風光的嫡子娶當時的丞相?之女。

強權聯合,往往都會讓上?位者忌憚,所以那嫁娶之人,注定不能在朝堂一展拳腳。

哪怕李家不得已要和丞相?府聯姻,也不會犧牲仕途光明?的嫡子。

事?實也證明?了,娶楚淩月的是李家那個大她十幾歲的鰥夫。

而她的爹爹為了從龍之功,為了不讓大皇子和皇帝忌憚,應允了那樁親事?。

現在想來,楚淩月隻覺得慶幸,萬事?皆有定數。

那時候丘涼之所以算不出?她的姻緣,原來是因為,她的姻緣還沒來到這個世界上?。

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唐槿還沒出?現。

唐槿見她神情灑脫,係統也沒有任何反應,不由又想起?那個問題。

“娘子,你現在喜歡女子嗎?”

此?時此?刻,若楚淩月說喜歡,她想應該能斷定那個女子就是自己了。

楚淩月側目:“阿槿以為呢?”

唐槿:“…”

差點忘了,這個女人在麵對某些問題的時候,最喜歡反問。

她不由認真打量起?楚淩月來,麵前的人神色鎮定,眸中?隱約帶了一絲笑意,似坦率,又似有所保留。

唐槿主動握住楚淩月的手,神色認真道?:“娘子,你喜歡女子。”

她本以為楚淩月會避而不答,沒想到對方卻坦然承認。

“是。”

唐槿頓時詫異,而後?心內狂喜。

喜歡女子!

這些日?子以來,和楚淩月朝夕相?處的是她,怎麼著也不可能是彆人吧。

所以,也就等於這個女人喜歡她了!

看著唐槿臉上?毫不掩飾的喜色,楚淩月又開了口:“那麼阿槿呢,喜歡銀子多一些,還是喜歡女子多一些。”

是在意榮華富貴,還是在意她。

明?知道?自己沒有跟唐槿一樣辨彆謊言的能力,但楚淩月還是問出?了這些話,許是那患得患失的情緒,又許是不甘心在作怪。

唐槿心生困惑,總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我當然是喜歡娘子你多啊。”

她雖然愛財,但在這一點上?還是分得清的,銀子又不能和她這樣那樣,親起?來也沒有溫度…咳咳,跑題了。

似是沒想到唐槿會這麼直白,楚淩月眼底閃過驚訝:“是嗎?”

唐槿牽著她的手,移到自己的胸口,無?比認真道?:“千真萬確,絕無?半字虛言。”

這種時候該說什麼,當然是繼續表白心意了,猛猛衝就對了。

楚淩月抬眸看她,手掌下的胸口,好似有鼓聲震動。

一下,兩下,聲聲入耳。

她明?明?什麼都沒聽到,耳邊卻恍惚起?了節奏,牽動著她的一顆心也跟著躍動起?來。

楚淩月手指一顫,想收回手。

唐槿卻捂緊她的手沒有放:“娘子,不信我嗎?”

少女懇切又虔誠地看過來,比星子還明?亮的眼睛裡流露出?點點柔情,漫山遍野,沾染到了她的心頭。

楚淩月呼吸微滯,卻沒有說話。

她想信,又怕信。

她想要唐槿的心,又怕隻有自己動了心。

唐槿見她默不作聲,微微用力,直接把人摟在懷裡。

如果她和楚淩月之間要有人主動才行,她願意去做主動的那一個。

她雙手向內,落在楚淩月兩側的臉頰上?,在對方茫然又錯愕的表情中?,低頭。

額頭輕輕抵住楚淩月的下顎,微微上?抬,嘴角落在那衣領的交錯處。

向下,吻住那半遮半露的鎖骨。

楚淩月心跳一滯,清泉一樣的眸子顫了顫,紅唇緊緊抿到了一起?。

她怔怔仰著頭,頸間落下的氣息,滾/燙,濃密。

許是因為她沒有做出?明?確的反應,那溫潤的唇角開始不滿於尺寸之間。

陌生的觸感在頸側,在衣領口,在下巴……

一寸寸流轉,挑釁著她僵住的身子。

眼眸驀然睜大,楚淩月眨了眨眼睛,仿佛每寸肌/膚都在悸動。

恍惚中?,胸前一片清涼,她猛地把人退開,無?措地抓緊自己的衣領。

楚淩月的指尖用力掐在掌心,脫口而出?道?:“登徒子…”

唐槿麵色一紅,腦袋空空,胡亂道?:“我就是看你衣領太緊了,所以就…”

就沒忍住咬著扯開了些,忍不住想要更多。

楚淩月輕輕咬了下唇角,起?身就走。

腳步急促,背影倉皇,鬢發?下的耳朵悄悄紅透。

唐槿坐在桌前,望著那抹素色身影消失在視線裡,良久,她無?聲笑開。

她好像又朝著楚淩月走近了幾步。

夜色遼闊,南方的冬日?不似北方嚴寒,卻有著難以驅散的涼意。

楚淩月閉著眼睛,睡容好似不太安詳。

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身上?,清瘦有力,微微泛涼。

肌/膚相?/觸,令人心悸的顫/抖……

眼前的人麵容模糊,呼吸卻濃烈……

她猛地睜開眼睛,朝陽灑落,夢裡那模糊的麵容瞬間清晰。

她愣愣地看著還在熟睡中?的唐槿,看著出?現在夢中?的眉眼,手指下意識地攥住棉被。

楚淩月閉了閉眼睛,起?身穿衣,出?門。

她掬起?一捧水,清水透涼,鋪滿臉。

卻洗不去腦海中?的那些羞恥的,隱秘的,無?法?與人言說的畫麵。

“娘子,你起?好早。”唐槿來到她身後?,朗聲打了個招呼。

楚淩月動作一頓,緩緩站直,麵色冷然地點點頭。

隨後?,她頭也不回地去了大堂。

唐槿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總覺得楚淩月變得跟以前一樣冷淡了。

難道?是她昨晚在書房…太心急了嗎?

等到早飯,也不見楚淩月再看自己一眼,唐槿不由心慌起?來。

確定了,是她太著急了。

唐老太太放下筷子,瞅一眼唐槿,又瞅一眼楚淩月,瞅完她倆又去瞅唐棉和周萱。

嗯?

這四?個孩子怎麼都悶不吭聲的?

難道?是她最近隻顧著安逸,錯過了什麼?

“咳咳咳,老婆子我…”

“我吃好了。”周萱冷不丁地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後?院走。

“那個,我去教她怎麼蹲馬步。”唐棉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楚淩月見狀,也站了起?來:“我去看看韶陽和二叔,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

唐槿忙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楚淩月眸光微凝:“不必了,我一人去。”

唐槿張了張嘴,想說你一個人去要注意安全?,但又想到有兩個暗衛在,應該會分出?一個人去跟著,她輕歎一聲:“祖母,我去書房了。”

她昨晚很著急嗎,以後?還是慢慢來吧。

唐老太:“…”

老婆子她還沒把話說完呢?

話說,她方才想說什麼來著?

好像是想問問這幾個人飯後?都準備去忙什麼,哦,現在不用問也知道?了。

樓上?樓外,楚淩月走出?幾步,緩緩駐足。

她看了看人來人往的大街,朝著街邊略顯清冷的小巷走去。

待走入巷子,見四?下無?人,她又駐足。

“勞煩告知一下我二叔和韶陽眼下住在何處?”

上?次褚韶陽來,好像忘了說在哪裡落腳。

被大哥指派過來暗中?保護楚淩月的甲二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是在問他?

他嘴角抽搐兩下,翻著白眼丟下一句:“丁角巷子走進去左數第三家,就是逍遙王府後?麵那條街。”

他真是服了,堂堂皇家暗衛,真是什麼活都乾啊。

“多謝。”楚淩月微微頷首,朝著逍遙王府走去。

甲二便又重新打起?精神,警惕著跟在她身後?。

樓上?樓位於府城正中?央,而逍遙王府在城東。

平蠻州也與京城一樣,東城為貴,西城賤。

越往東走越能感受到這一變化,各處府邸林立,處處透著莊嚴,華貴。

經過逍遙王府,走進丁角巷子,楚淩月停在左手邊第三處宅子外。

她有意停頓了一下,見暗衛沒有動靜,便知自己找對了。

“叩叩叩。”

“誰呀?來了。”唐二嬸打開門,看到來人後?,驚訝道?,“淩月,你怎麼來了?”

楚淩月禮貌地行了一禮:“二嬸,您也來府城了。”

唐二嬸揮揮手裡的抹布,笑道?:“今早才剛到,這不是正收拾著呢,褚老爺跟大小姐也不會照料自己,特意命人去村裡請我過來了。”

第99章

褚舉人不僅把唐二嬸請來了府城, 月錢還給她翻了三倍。

畢竟活變多了,因為這宅子裡除了褚舉人和褚韶陽父女兩個,就一個廚娘和一個負責灑掃的下人, 還有就是唐二嬸, 現在她已經榮升管家了。

褚舉人的原話是,年紀大了喜歡清靜,也習慣了讓熟人侍候。

楚淩月淡淡一笑:“二嬸能者多勞, 韶陽也時常跟我提起,還是您做事細心。”

唐二嬸喜笑顏開:“你這孩子, 一段時間不見,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快進來,大小姐在書房呢, 聽她說這些日?子都要?加倍用功, 來年好考取功名。”

許是難得在府城見到熟人,唐二嬸的話也比從前多了些。

楚淩月點?點?頭,跟著唐二嬸走進院子。

唐二嬸暗中打量著楚淩月,麵色好看?了些, 穿著也變精致了,看?來傳言都是真的。

她那個堂侄女,也就是唐槿,不僅成了逍遙王的義女,還做了樓上?樓的大掌櫃。

人的造化?啊,還真是不簡單。

雖然如此, 唐二嬸並沒有想攀關係的心思, 儘管她的相?公是唐槿的堂叔,有些親戚情麵, 但這種人情用一次薄一層。

不到必要?的時刻,還是安守本分為好,免得日?後真的有求於人,卻已耗光了情分,那就得不償失了。

把楚淩月帶到書房外,唐二嬸便又去忙了。

“阿姐,你怎麼來了,我和爹爹才剛買下這個宅子,正著人整理呢,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快進來。”褚韶陽一聽是楚淩月來了,忙推門出來。

楚淩月臉上?露出笑容:“我閒來無事,就打聽了一下你們的住處,今日?特意來跟二叔打個招呼。”

事實上?,她隻是因為那些陡然生出的隱秘心思而感到無所適從,下意識地想躲著唐槿。

因為一看?到唐槿,她便會想起昨夜夢中的一幕幕,心亂之下才想出來透透氣。

褚韶陽給她倒了一盞茶:“我爹去知?府衙門了,他這些天不知?道在忙什麼,整天見不到人影,咱們都是自家人,哪用得著打什麼招呼,快喝茶。”

楚淩月抿了兩口茶水,心情漸漸平複下來:“你近日?可還好,在學?問?上?可有遇到什麼難處?”

褚韶陽一聽,忙拿出自己練習時寫下的幾篇策論:“阿姐,你幫我看?看?,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考中。”

楚淩月仔細研讀一番,說出自己的見解。

兩人正討論著,就聽到隔壁的院子裡傳出一陣哀嚎。

褚韶陽眉頭一皺,情緒煩躁道:“改日?我就把書房搬到西邊去。”

她剛搬過來沒幾日?,就沒有動這宅子原本的格局,沒想到書房緊挨著院牆,隔壁的動靜稍微大一點?,就能聽到。

多少有點?影響她讀書的心情。

楚淩月看?了眼隔壁的方向,目露疑惑:“這是?”

青天白日?的,隔壁這是在做什麼,男女哭號混雜,隱隱透著淒慘的意味。

難道就不怕有人聽到動靜上?告官府,惹得官府過問??

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褚韶陽輕歎一聲?:“那是逍遙王府的偏院,這幾日?就沒消停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動私刑呢,碰上?這樣的人家,誰都不想多管閒事。”

真彆說,隔壁偏院裡,還真的在動刑。

三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昏倒在地,十?指上?插著夾板,全身?上?下都血淋淋的,看?著有些瘮人。

逍遙王神色漠然地遞給白管家一個眼神。

白管家便提起水桶,輪番潑下去。

地上?的三人悠悠醒轉,反應過來之後,顧不得呼痛,忙求饒道:“小的知?錯了,小的不知?哪裡惹到了貴人,還請貴人饒命啊。”

逍遙王不緊不慢地敲了敲桌子,沉聲?道:“錯哪了?”

唐大伯一愣,又不說話了,他哪知?道錯哪兒了,一睜眼就發現來到了此處,還沒日?沒夜地遭受酷刑,他到底什麼時候惹到了這麼一位煞神。

見他不吭聲?,白管家又拉動夾板,提醒道:“想想這輩子都做過什麼虧心事,趕緊交代,也好少受些苦。”

“貴人饒命,小的一生清清白白,從未做過虧心事啊。”唐大伯慘叫一聲?,心裡仍存著僥幸。

“貴人饒命啊,我什麼都不知?道,饒命啊。”唐大伯的發妻劉氏連聲?求饒,眼神卻發著虛。

十?指連心,劇痛之下,難為他們夫妻二人還能苦撐。

他們是能撐,可他們的兒子卻撐不住了。

唐念恩疼得直打哆嗦,神誌緊繃之下終於挨不住了:“我招,我什麼都招,我知?道我娘都做了什麼虧心事,她跟我們莊子上?的王管事有染,我不是我爹的兒子,我親爹是王管事。”

唐大伯一聽,頓時目恣欲裂:“賤/人,啊,我殺了你。”

劉氏一聽兒子把自己的秘密都說出來,當?下也崩潰了:“貴人饒命,我就做了這一件事對不起他,貴人饒命啊。”

逍遙王沉默著擺擺手,白管家便把唐念恩和劉氏手指上?的夾板取下來,繼續給唐大伯用刑。

“貴人饒命,我真沒做過虧心事啊,我本本分分…”

“聒噪,先?閹了他助助興。”逍遙王斜了唐大伯一眼,冷聲?打斷他的話。

不等唐大伯回神,白管家便手起刀落,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留。

此事牽涉到王妃,王爺隻帶了他一個人經手此事,身?為一個合格的王府管家,他自然是有命就從,絕不含糊。

唐大伯驚懼之下,又昏了過去。

唐念恩和劉氏看?得瑟瑟發抖,母子二人縮在一起,大氣也不敢出,這個煞神真敢要?他們的命啊!

逍遙王心氣順了一些,又遞給白管家一個眼神。

一通冷水下去,唐大伯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就感受到兩腿間的劇痛,他身?子抖了抖,麵色慘白一片,他真的廢了!

他不是男人了!

他一直嬌養著長大的兒子還是彆人的孽種,他沒後了!

不,他還有孩子,他還有個女兒,他女兒……

想到唐槿,唐大伯電光石火間猛地醒悟過來,若說他這輩子做過最大的虧心事,就是那樁陳年舊事了。

“招不招。”白管家拉住夾板,狠聲?問?道。

唐大伯咬牙,頹喪地趴在地上?,一言不發。

他都已經這樣了,招不招又如何?。

逍遙王冷哼一聲?:“打斷他兩條腿。”

對於欺辱過愛妃的人,他但凡有一點?心軟,都對不起愛妃曾經吃過的苦。

白管家用實際行動告訴唐大伯,還能更?慘。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唐大伯也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他閉上?眼睛,忽略身?體上?的痛,隻當?自己死?了。

“打斷他的手。”

“是。”

“割了他的舌頭。”

“是。”

唐大伯陡然睜眼:“我說,我二十?年前曾奸汙過一個女子,她…”

“既然都招了,舌頭就彆留了。”不等唐大伯往下說,逍遙王便示意白管家動手。

隨後,他起身?繞開唐大伯,拍了拍衣角,好似連這處的空氣都嫌臟了。

半晌過後,白管家回到王府書房,小聲?道:“回王爺,人都丟到了城外,那母子倆隻顧逃命,沒有管姓唐的死?活,人已經咽氣了。”

唐大伯眼睜睜地看?著妻兒拋下自己,而白管家也親眼看?著他咽了氣,才回來複命。

逍遙王好似沒聽到一般,出神片刻,吩咐道:“知?會愛妃一聲?,就說人死?了,彆的不消多說。”

“是。”白管家低頭,心裡隻覺得暢快,那個人渣終於不得好死?。

“等一下,愛妃的父兄也不要?留了,本王不希望今後有任何?人讓愛妃不開心。”逍遙王神色一頓,又吩咐道。

那些傷害過錢氏的人,都不該活。

白管家愣了愣,才答道:“是,小的這就去辦。”

王爺夠狠,也因為足夠狠,才能讓王妃安心無憂。

“本王出去走走,你去吧。”

“是。”

逍遙王離開王府,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坐上?馬車:“去樓上?樓。”

此時天色漸暗,已是傍晚。

馬車停在樓上?樓外,逍遙王掀開車簾,看?到了走進門的楚淩月,他閉了閉眼睛,又坐了回去:“回府。”

眼下知?曉那樁舊事的人,隻剩下樓上?樓的這幾人。

彆人可以動,但唐老太?太?和唐槿幾人……

他沉沉閉上?眼睛,罷了,先?回去陪愛妃好生說說話吧,往後且行且看?,不管是誰,隻要?威脅到愛妃,他絕不手軟。

樓上?樓,楚淩月一走進後院,便看?到唐棉正一招一式地教導周萱練拳,而唐槿不知?為何?也在院中,眼睛雖然看?著這兩人,神色間卻透出幾分心不在焉。

“娘子,你回來了。”看?到楚淩月,唐槿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來。

這個女人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她都要?去找人了。

楚淩月點?了點?頭,不自覺地牽了牽唇,原來是在院中等她。

唐槿見她嘴角含笑,心裡微鬆,牽起她的手就往屋裡走:“娘子,我有話跟你說。”

楚淩月沒有作聲?,順從地跟上?她的腳步。

回房關上?門,唐槿牽著楚淩月坐到床邊,神色鄭重道:“娘子,你是不是惱我了?”

楚淩月麵色一頓:“阿槿何?出此言?”

唐槿遲疑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娘子,昨晚…你是不是還沒準備好?”

是她著急了吧?

反思再三,唐槿覺得還是把事情說開為好,她不喜歡楚淩月的冷處理。

當?然,之所以這麼問?,她也存了一點?小心思。

若楚淩月真的沒準備好,她就慢慢來,若楚淩月是因為害羞還是什麼彆的原因,她也好調整一下方式,免得好不容易才走近的幾步,再拉開距離。

第100章

楚淩月一怔, 待反應過來唐槿話裡的意思之後,險些沒維持住麵上?的?平靜。

這個人,真是不知羞……

唐槿見她沉默, 順勢握住她的手:“娘子, 你是覺得?太快了?嗎?”

可她們已經成親了?,又?打算相伴餘生,有些事總要發生的?, 她又?不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

楚淩月抿了?抿唇,聲音低了?低:“阿槿, 你們吃晚飯了?嗎?”

“吃了?”唐槿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突然就聊到吃飯了??

楚淩月嫣然一笑:“我還沒吃晚飯,勞煩阿槿幫我做道菜來。”

女人微微揚著唇, 聲音柔和?, 眼眸含笑地望過來。

唐槿下意識道:“好。”

等她走到小廚房才猛然反應過來,方才……

楚淩月是在?轉移話?題?

可是,有點說不通啊,如果覺得?太快了?, 或者是沒準備好,直接回答就是了?。

這應該沒什麼好回避的?吧。

除非,唐槿端著盤子的?手一頓,腳步也停了?下來。

除非楚淩月不想說實話?,而撒謊又?會被她知曉。

那答案就顯而易見了?,楚淩月準備好了??不覺得?著急?

唐槿想到這個可能, 不期然地想起?昨夜被推開的?那一幕, 感覺也不是很對。

啊,這個女人好難懂啊!

“娘子, 這是黃金蝦球,快嘗嘗。”唐槿說著,幫楚淩月挑了?兩個,自己?也嘗了?一個。

完整的?蝦仁被土豆泥裹成櫻桃大小的?圓球,隻留一點點蝦尾在?外麵,外表炸得?金黃,看起?來很是精致。

味道也不出意料得?好,外酥裡嫩,土豆泥細滑,蝦仁鮮嫩,不愧是係統出品。

唐槿嘗了?一個便放下筷子,她才吃過晚飯不久,並不覺得?餓。

楚淩月淺淺一笑,靜靜吃了?起?來。

一盤蝦球大約十幾個,因為沒有主食,她今日又?走了?許多的?路,不知不覺竟吃光了?,而肚子也已六七分飽。

見楚淩月吃完,開始小口喝茶,唐槿關切道:“娘子,你吃飽了?嗎?”

楚淩月點點頭,晚飯不宜多食,這些已然夠了?。

唐槿眼睛亮了?起?來:“娘子,我有些問題要問你。”

既然難懂,那就多問問,她還就不信了?,有謊言獎勵係統在?,還有什麼答案是問不到的?。

楚淩月微怔,想到了?彆的?地方:“可是菜不夠了??”

唐槿揚眉笑笑:“正是。”

這是事實,貨架上?的?菜確實沒剩幾道了?。

所?以啊,此時不促膝長?談一番,更?待何時,既能弄清楚楚淩月的?心思,又?能獲得?菜品獎勵,一舉兩得?。

楚淩月彎唇一笑:“那你問吧。”

唐槿輕咳一聲:“天色也晚了?,為了?早點歇息,咱們就快問快答吧。”

楚淩月淡然點頭。

“娘子,你今日出門?了?嗎?”

“沒有。”

【叮,獎勵白?灼菜心一盤】

“你今天見到褚韶陽了?嗎?”

“沒有。”

【叮,獎勵蔥香鮑魚片一盤】

“你有心上?人了?嗎?”

“沒有。”

【叮,獎勵孜然魷魚須一盤】

“娘子,你喜歡與我接吻嗎?”

“不喜歡。”楚淩月眸光閃了?閃。

【叮,獎勵香鹵杏鮑菇一盤】

唐槿一刻也不停,繼續追問道:“你想與我洞房花燭嗎?”

話?音一落,她緊緊盯著麵前?的?人,心裡一個勁催促,快回答,快回答,不管真話?假話?,給個話?就行。

楚淩月愣住,默默看著她。

唐槿心頭一沉,臉上?難掩失望,看來快問快答也不行,這個女人反應得?也太快了?。

“娘子?怎麼不說話?了??”

楚淩月唇角翕動,想說不想,但腦海中卻閃過昨夜夢中的?情形,或許是想?

她沉默片刻,語調低緩道:“不想?”

雖然是她給出答案,但說出這兩個字的?語氣卻帶著疑問。

因為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想,還是不想,或者說怎樣的?感覺才算是想。

而唐槿已經呆了?,因為腦海中響起?的?係統提示音。

她甚至隻聽到“叮”,這一下,至於內容是什麼,完全沒過耳朵。

直到她抬眼掃了?下虛空裡的?貨架,看到上?麵多了?一盤蛤蜊蒸蛋,才知道係統這回獎勵了?什麼菜色。

什麼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楚淩月想!

這個女人想!

楚淩月不露聲色地打量著唐槿的?神色,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原來是想……

此刻,唐槿顧不得?狂喜,又?追問道:“那今晚可以嗎?”

楚淩月垂眸,依舊沒有立時回答,她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再次轉移了?話?題:“菜可夠了??”

今晚啊…她也不知道是否可以?

麵對這等羞人的?問題,她竟隻覺得?心慌和?緊張,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想法。

這一次,唐槿沒有被糊弄過去,脫口而出道:“娘子,你又?在?轉移話?題。”

楚淩月心頭猛跳幾下,抿緊了?唇角,沒有回答。

唐槿盯著她微垂的?眼簾,忍不住握緊她的?手:“娘子,你知道嗎,有時候轉移話?題也是一種回答。”

因為真話?羞於啟齒,因為知道假話?會被拆穿,索性?轉移話?題。

這種情況下跟避而不答是一樣的?。

楚淩月眼簾顫了?顫,手指輕輕攥起?,與唐槿十指相扣。

少頃,她抬眉看向唐槿,清泉般的?眸子裡閃動著莫名的?情緒:“是嗎?那你說說看,我回答了?什麼?”

她眉眼含笑,眸中水光瀲灩,往日淡漠的?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疏離,仿若被夜色布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影,而在?那光影下藏著的?,是柔情萬種。

似編織整齊的?蛛網,密密麻麻,罩在?了?唐槿的?心頭。

唐槿呼吸沉了?沉,一顆心仿佛被那無形的?蛛網兜著飄蕩了?夜空裡,忽上?忽下,懸在?網中,沒有重量,失去了?落腳的?能力。

她呼吸一滯,語氣也變得?輕飄飄:“娘子,今晚可以,對嗎?”

楚淩月紅唇微勾,緩緩起?身:“回房吧。”

與往常一樣簡單的?三個字,此時落在?唐槿耳中,似許可,似邀請……

唐槿無知無覺地跟著起?身,仿若身體都?跟著飄蕩起?來。

轟隆!

冷不丁地一聲雷響,驚得?唐槿整個人一哆嗦,總算是回過神來。

楚淩月已經推開了?書房的?門?,隨著雷聲的?餘音,院子裡嘩啦啦地落起?了?大雨。

“下雨了?呢。”

她抬頭望著雨幕,喃喃一聲。

這個臘月隻下了?一場雪,雨水較往年少了?許多,好似就連天氣也察覺出了?不尋常,變幻莫測。

唐槿快走幾步,摟住她的?腰:“娘子,我們回房吧。”

楚淩月側目,眼角微微上?揚,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不打傘嗎?”

唐槿想了?想:“書房好像沒有放傘。”

隨後,她看到院中頃刻間?便積起?半掌高的?雨水,掃了?眼楚淩月腳上?的?繡花鞋。

“娘子,你側過身子,先抬一條腿,放我胳膊上?。”

唐槿左手摟緊楚淩月的?腰,微微躬身,右手伸出,做出抱人的?姿勢。

楚淩月似是感到新奇,不用唐槿再細說,雙手便自覺摟住唐槿的?後脖頸,而後輕抬右腳,搭在?唐槿的?右胳膊上?。

唐槿試著用了?用力,一臉輕鬆道:“把那條腿也放上?來吧。”

“若是覺得?吃力,就放我下來。”楚淩月遲疑了?一下,輕輕抬起?腿,身子立時脫離地麵,整個人都?斜在?了?唐槿的?懷裡。

唐槿毫不費力地直起?身子,也不說話?,抱著人就衝進雨幕。

行不行,用事實說話?。

一口氣衝到屋外,她才小心把人放下,語帶疼惜道:“娘子,你太瘦了?,我以前?連一百二十斤的?女子都?能抱起?來,感覺你還不到一百斤。”

楚淩月走進門?,原本含笑的?唇角抿了?抿。

待到洗漱過後上?了?床,唐槿期待已久的?時刻終於來了?。

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伸手想先把人摟在?懷裡。

楚淩月卻背過身去,聲音裡聽不出情緒:“我乏了?,早些歇息吧。”

唐槿:“…”

這個女人!

柴火都?架起?來了?,這個時候說沒火,怎麼能這樣折磨她呢。

“娘子,就…就一次。”

唐槿不肯放棄,搖了?搖楚淩月的?肩。

楚淩月背對著她,一聲不吭,好似已經睡著了?。

屋子裡沉默了?一瞬,顯得?雨聲更?大了?些。

唐槿深吸一口氣,微微起?身,湊到楚淩月的?臉頰上?,唇角剛碰到對方的?肌/膚,就被一隻手擋住。

唐槿歎氣,長?長?歎氣,不明白?這個女人怎麼一眨眼就反悔了?。

她生無可戀地躺了?回去,一雙眼睛望著床幔,語氣可憐巴巴道:“娘子,我們都?成親了?。”

靜默了?片刻,就在?她以為不會得?到回應的?時候,楚淩月開了?口。

“你以前?這般抱過彆的?女子。”

她仍舊背著身,聲音清越,語氣裡卻透出幾絲幽怨。

唐槿一聽這話?,就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忙解釋道:“我沒有…不是,在?我的?家鄉,跟好友這樣抱很常見,就是鬨著玩,我那時候還什麼都?不懂呢?”

楚淩月卻好似沒有接受這樣的?說法,語氣沉悶道:“你經常這樣抱你的?好友?”

“沒有經常,這麼說吧,我跟那好友的?關係就和?我跟唐棉一樣,你彆多想。”唐槿啞然失笑,這是在?吃醋?

大可不必啊,她在?現代雖然抱過閨蜜,但那都?是上?學時候的?事了?,好友之間?的?打鬨而已,一點旖旎心思都?沒有。

楚淩月翻過身來,定定地望著唐槿,似是在?考量她話?裡的?真實性?。

唐槿輕撫她的?臉頰,輕聲道:“彆多想,我從始至終隻對你動了?心。”

這下應該解釋清楚了?吧,她們可以繼續了?嗎…

哪料楚淩月又?揮開她的?手,幽幽道:“抱唐棉就可以了?嗎?那你明日就抱她試試看,也讓我領教一下,你從前?都?是怎麼跟彆的?女子玩鬨的?。”

唐槿:“…”怎麼還解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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