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霜霜後,陸硯回了前院。
現在提親的事也算是了了,陸硯回了鎮國公府。
裴正德也終於鬆了口氣。
雖說他馬上就是陸硯的嶽丈了,但裴正德心裡清楚的很,日後承恩伯府都是要靠著陸硯的,他這個嶽丈可不敢在陸硯麵前擺譜。
他須得小心再小心。
杜氏則看著院裡的箱籠,她的眼睛直放亮光:“老爺,這些禮物怎麼辦啊?”
陸硯這回來帶了不少禮物,憑著陸硯的身家,隨便拿的東西都值錢的很,何況這些專門準備的禮物,杜氏有些心動。
承恩伯府早就是個空架子了,府中一點餘錢都沒有,甚至開始典賣田產了,要是把這些禮物折算成銀兩,夠承恩伯府生活好一段日子了。
裴正德也眼饞的很。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他對杜氏道:“該給公中的你就納入公中,至於給霜霜的,你原樣送過去。”
以後他們就是陸硯的嶽父母了,哪裡還會差錢,萬不能被眼前這點小利益蒙蔽。
杜氏有些失落,不過她也知道這道理,不能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杜氏強忍著心痛,把該給霜霜的東西都送到了小院。
小院裡,霜霜正在屋裡休息,就聽到了外麵的喧鬨聲。
院子裡擺了好幾個箱籠,全是陸硯送她的禮物。
霜霜有些驚訝,她心道陸硯有錢也不能這麼花啊,這還隻是提親而已。
隻是東西都送來了,她也不能退回去,隻好讓巧月把這些東西都收到庫房裡去。
直忙了一下午,才把東西歸攏好。
在登記歸納的時候,霜霜發現陸硯把在杭州時,給她買的兩匣子首飾都送過來了。
巧月在一旁道:“陸大人這是有心呢。”
現在霜霜身份變了,日後若是出門的話也得戴一些貴重的首飾,要不然會被人笑話的。
陸硯當真是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霜霜自然知道陸硯的心意,她把這兩匣子首飾仔細收好。
…
鎮國公府。
陸硯有差事在身,忙的很,提完親以後就不著家了。
剩下來的事就由陸老夫人幫著陸硯辦。
陸老夫人手中拿著張庚帖,上麵正是陸硯和霜霜兩人的生辰八字。
陸老夫人打算等會兒就去寺廟,請淨空大師為兩人合一下八字。
淨空大師是高僧,能請他幫忙合八字是運氣極好的。
也是巧了,雲遊四方的淨空大師前些日子剛回京城,要不然都趕不上呢。
現在好不容易趕上這機會,陸老夫人當然要抓住。
一旁的蔣琬瞧見陸老夫人興致勃勃的樣子,道:“馬車已經套好了,祖母,咱們現在就走吧。”
陸老夫人點頭:“好,走吧。”
一行人乘了馬車往寺廟去。
淨空大師名聲在外,此番回來雖然已經很低調了,但還是有不少香客求上了門。
縱然陸老夫人身份貴重,也是要按照順序排的。
等了大約一下午,終於輪到陸老夫人了,她拿著庚帖走了進去。
淨空大師慈眉善目,一瞧著就是得道高僧。
淨空大師雙手合十:“老夫人來了。”
早前他與陸老夫人有過一麵之緣,故而還記得。
陸老夫人也是見了禮,然後才道:“大師,我此番過來是為了硯哥兒的婚事,他馬上就要成婚了,兩人的八字還沒合呢,這不我聽說大師你回來了,就想讓你幫忙測算一下。”
陸老夫人說著把庚帖遞到了淨空大師手上。
淨空大師垂眸看了半晌,然後露出笑容:“老夫人放心,陸小友與這位姑娘八字相合,命理登對,乃是天定的姻緣。”
陸老夫人喜道:“這可太好了。”
雖說此番是聖旨賜婚,就是八字不合也得成親,可若是八字不合的話,陸老夫人心裡難免有個疙瘩。
現在這樣當真是大喜事。
陸老夫人喜的合不攏嘴,她好好感謝了一番淨空大師,然後出了禪房。
現在天色有些晚了,現在回程的話來不及了,陸老夫人打算在寺廟住上一晚,禮一下佛,明天再回去。
蔣琬的臉色卻有些不好,陸老夫人也發現了蔣琬的不對勁兒:“怎麼了?”
蔣琬的唇色有些白:“許是沒睡好,身子有些不舒爽,不過不嚴重。”
陸老夫人拍了拍蔣琬的手:“那你先回禪房歇著吧,不必陪我禮佛了。”
蔣琬點頭:“是。”
說完話後,蔣琬回了禪房。
蔣琬的奶嬤嬤讓所有的丫鬟退下,隻留了她一個人照顧蔣琬。
這下屋裡沒有人了,蔣琬也不用再偽裝了,她麵色陰沉。
之前她已經買通陸老夫人找的合八字的大師了,誰能想到淨空大師突然回來了,把她的計劃全都給打亂了。
萬嬤嬤給蔣琬倒了杯茶:“姑娘,二公子早晚是要成親的,此番更是聖旨賜婚,你就放下吧。”
萬嬤嬤是蔣琬的乳娘,一直伺候著蔣琬長大,然後跟著蔣琬陪嫁到鎮國公府,幾乎和母女一樣,萬嬤嬤也知道蔣琬所有的心事。
她不忍在看蔣琬執迷於此,不想蔣琬繼續做錯事。
蔣琬沒有說話。
她也想放下,可她放不下。
她不能說服自己,眼睜睜地看著旁人嫁給陸硯。
她做不到。
萬嬤嬤還要再說,蔣琬就開口道:“嬤嬤,你不必再說了。”
萬嬤嬤歎了口氣。
…
皇宮。
自打宣了聖旨後,柳盈枝就跟丟了魂兒一樣。
幾乎是不吃不喝,短短幾日間人就瘦了一圈兒。
這可把太後給擔心壞了。
這一天,太後去了柳盈枝宮裡看望柳盈枝。
柳盈枝又瘦了幾分,幾乎瘦成了一把骨頭。
太後心疼壞了:“盈枝啊,你這傻孩子,怎麼就是轉不過彎兒呢。”
太後也是著實沒想到,柳盈枝竟然這般執著。
柳盈枝聽到太後的聲音,眼淚就下來了。
太後把柳盈枝攬到懷裡:“好孩子,這事姑母也替你爭取過了,隻不過咱們慢了一步,你要明白啊。”
柳盈枝哭的抽噎:“姑母,我知道的。”
事後她也明白過來了。
聖旨已宣,這事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哪有皇上收回聖旨的道理。
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這幾天她夢裡都是陸硯,她真的放不下陸硯啊。
柳盈枝倚在太後懷裡,哭了許久才停下來。
太後沒有女兒,一直把柳盈枝當做親生女兒,見此,太後的心都要被揉碎了。
太後拿了手帕幫柳盈枝擦眼淚:“好孩子,這事就讓它過去吧,就憑著你品貌家世,這滿京城的兒郎還不是任由你挑。”
“你比公主也不差,”太後安慰柳盈枝。
太後這話也不是假話,憑著柳盈枝的身份地位,當真比公主也不差了。
柳盈枝的眼睛通紅。
太後心疼地道:“你這幾日天天悶在宮裡,哪也不去,心情才會這麼差,若不然你去外麵遊玩遊玩,這樣一來心情也會舒暢許多的。”
太後想,多出去散散心,柳盈枝早晚會想通的。
柳盈枝點頭:“嗯。”
她知道她再哭鬨下去也沒用了,反倒會惹得太後替她擔心。
見柳盈枝答應,太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過柳盈枝哪兒也不想去,出京城的話太折騰了,她就打算回宮外的宅子住幾天。
太後同意了,隻要能出去走走就好,總比悶在屋裡好。
翌日,柳盈枝就回了宮外的宅子。
這宅子裡就她一個人,全憑她說了算。
柳盈枝心情不暢,打算回寢房休息。
就在這時,杏兒開口道:“姑娘,咱們好不容易出宮一趟,您還是出去走走吧,要不然去你最喜歡的那家酒樓用用膳?”
在宮裡的時候,太後就囑咐過杏兒,讓杏兒多開導開導柳盈枝,杏兒一直把這任務記在心頭。
柳盈枝遲疑了一會兒,然後道:“也好,就聽你的吧。”
柳盈枝好些日子沒好好吃飯了,杏兒這麼一說,她確實有些想去了。
一行人往酒樓去。
這酒樓很熱鬨,人很多,一般都得提前訂雅間。
不過柳盈枝是老客戶,掌櫃一看到柳盈枝就認出她來了,他連忙給柳盈枝騰出了一個雅間。
柳盈枝難得的好好用了一頓膳,心情都好了不少。
杏兒見狀又道:“姑娘,你剛用完膳,合該去散步消消食,今兒街上熱鬨的很,您要不去逛逛街?”
柳盈枝尋思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杏兒又鬆了口氣,果然太後說得對,還是該出來走走,這樣下去,她們姑娘早晚會想通的。
出了酒樓後,柳盈枝就帶著杏兒逛起街來。
…
另一頭。
蔣琬剛從一家鋪子裡出來。
陸老夫人早就把中饋交給蔣琬管理了,這不隻包括府裡的事務,更包括外麵的莊子和鋪子。
莊子和鋪子都重要的很,得蔣琬親自去查看,以免下麵的人做假賬欺騙主家。
今天正是盤點鋪子的時間,蔣琬一早就出來忙了。
一連走了好幾家鋪子,蔣琬有些累了。
她打算去酒樓開一個雅間吃頓午膳,再歇一會兒,下午繼續。
也是巧了,走著走著,蔣琬碰到了柳盈枝主仆。
看見柳盈枝的這一刻,蔣琬心念微動,她忽然生出了一個主意。
蔣琬假做隨意地走到柳盈枝身旁,然後道:“喲,這不是柳姑娘嗎,好巧,竟在這兒遇見了柳姑娘。”
柳盈枝正在逛街,聞言就抬起了頭,她看到了蔣琬,然後向蔣琬見了禮:“陸大夫人好。”
早前柳盈枝去鎮國公府的時候,也經常和蔣琬見麵,兩人也算是聊得來。
蔣琬笑道:“柳姑娘這是在逛街嗎?”
柳盈枝點了點頭,她麵色有些不好。
她之前經常去鎮國公府,她對陸硯的那些心思,蔣琬自然知道,現在這種狀況下,她自然不想和蔣琬說話。
可柳盈枝更怕彆人憐憫的目光,她矜持地回道:“是啊,今天閒來無事,就帶著丫鬟來街上走走。”
柳盈枝又繼續道:“陸大夫人今兒是出來忙什麼?”
蔣琬的眼睫眨了眨,然後道:“府上這不是馬上就要有喜事了嗎,老夫人年紀又大了,這些事便都交給我了,我出來籌辦一下。”
聽著蔣琬的話,柳盈枝的心一滯。
像是被用刀尖剜了一下似的。
她強撐住得體的笑,原來鎮國公府已經開始籌辦起婚事了啊。
也是,距離宣旨那天已經過去十幾日了,還有兩個多月就要成親了,是該準備起來了。
瞧見柳盈枝這反應,蔣琬輕蹙了眉尖。
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模樣。
蔣琬又道:“唉,這事情又多又雜,麻煩的很。”
蔣琬似是沒發現柳盈枝狀態不對,繼續道:“最重要的便是嫁衣,雖說嫁衣的顏色都是一樣的正紅,可這上麵的花紋和刺繡卻難的很,幾乎要挑花了眼,怎麼也選不到合心意的。”
其實一般人家的女兒,嫁衣早就會繡起來,可是杜氏哪裡會管霜霜,嫁衣又頂重要,所以這嫁衣的事就交給了陸老夫人,由陸老夫人親自去辦。
不過在蔣琬口中,這些事都變成了她在辦。
柳盈枝再也撐不住了,她的麵色一下就變的雪白。
嫁衣?
她的嫁衣早就繡好了,都是用金線繡製的,是她娘親找了二十幾個繡娘縫製的。
她之前就想著穿著那套嫁衣嫁給陸硯,可現在,卻是另一個女人要嫁給她最愛的男人。
說到這裡,蔣琬像是才發現柳盈枝的不對勁兒:“柳姑娘,你沒事吧?”
柳盈枝的身子有些搖晃,她抿唇:“沒事。”
蔣琬歎了口氣:“唉,說起來當真是世事難料,原本我以為你會成為我的妯娌呢,”頓了頓,她又道:“不過也無妨,憑著柳姑娘的品貌家世,想找什麼樣兒的沒有。”
說完這些,蔣琬似是說錯了話一般捂住了嘴,然後道:“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柳姑娘,我繼續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