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趙恒,霜霜就鬆了口氣。
有了趙恒相助,她肯定沒事了。
隻是她被點了啞穴,說不了話,隻能用手示意趙恒。
趙恒一下就看出了霜霜的不對勁兒。
他也是自幼習武的,抬手便解了霜霜的啞穴。
終於能說話了,霜霜向趙恒道謝:“多謝王爺相救。”
她的身子本就弱,現在又發著燒,聲音很小。
尤其蒼白的臉頰上洇出兩團不正常的紅暈,一看就知道很難受。
趙恒眉頭輕皺:“裴姑娘,你先去歇著吧。”
趙恒側過臉:“程澤,把裴姑娘帶到馬車裡去。”
程澤應諾:“是,王爺。”
現在是在大齊的地界兒,又是趙恒救了她,霜霜自然全聽趙恒的,她跟著程澤上了馬車。
…
鎮國公府。
陸硯一得了消息就往回趕。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
不過鎮國公府上下還是點著燈,徹夜大亮。
陸硯一直都是冷清的性子,現在冷著臉,瞧著更是滲人。
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陸硯。
陸老夫人一看見陸硯就道:“硯哥兒,你可算回來了。”
霜霜被擄走實在是天大的事,陸老夫人年紀又這麼大了,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在陸硯回來了,她強撐著的那口子氣自然散了。
陸硯扶著陸老夫人坐下:“祖母,你先坐下。”
陸老夫人點頭:“好。”
陸老夫人麵上滿是焦急之色:“硯哥兒,我已經派了護衛去找了,可一直沒有消息。”
實在是路上耽擱太久了,很難追上。
蔣琬她們從送子娘娘廟回來就用了許多時間,她安排護衛去追,又花了不少時間。
這些時間裡,劫匪可是一直往前逃呢。
陸硯:“祖母,我都知道了,現在夜也深了,你先去睡吧,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辦。”
霜霜是他的妻子,他當然要親自去找霜霜。
陸老夫人很是擔憂:“硯哥兒,你趕了一路回來了,要不也先睡會兒吧。”
她實在擔心陸硯。
陸硯卻沒回答。
他不能浪費任何一秒的時間,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霜霜。
陸老夫人握住了陸硯的手:“硯哥兒,你聽祖母說,這事怪不得你,你不要太自責。”
陸老夫人太了解陸硯了,她知道陸硯現在肯定很自責,若是他在京中,定能追上那幫劫匪。
可這事怪不得他,隻能說是命運使然。
陸硯起身:“祖母,你先回去睡吧。”
陸老夫人歎了口氣,然後點頭。
…
陸硯回了聽竹院。
他坐在椅子上,然後閉上了眼睛,麵色沉靜。
柳川看著卻越發心驚。
柳川打小就跟在陸硯身邊,最是了解陸硯的性子。
越是著急、越是緊張,陸硯的神情反而越是平靜。
就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柳川知道陸硯此刻是在用儘全力忍耐著。
半晌後,陸硯睜開了眼睛:“那些受傷的護衛如何了?”
柳川連忙回道:“大夫來診治了,勉強能保住命了。”
跟著去的護衛絕大部分都死了,僥幸活著的受的傷也非常嚴重,勉強算是保住命。
不過得養好長時間才能好,說不定還會有後遺症。
陸硯點頭:“走。”
他還是要親自過去問一遍,才能放心。
陸硯帶著柳川去了傷重的護衛處。
這些護衛傷的嚴重,疼痛至極,故而到了夜半也沒睡著。
還清醒的兩個護衛見了陸硯就要行禮。
陸硯拉住了他們:“你們好好躺著。”
陸硯問他們:“今天的事,你們再仔細說一遍,尤其是那些劫匪,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要錯過。”
兩個護衛你一言我一語的,把下午的事複述了一遍。
這時他們也覺出些不對來了。
當時戰況太激烈,根本沒細想,現在想想有許多不合理之處。
當時他們便覺不敵,想要求和獻上錢財。
尋常劫匪大多會同意,畢竟再繼續打下去,劫匪們也會死傷不少。
可那些劫匪卻像沒聽到似的,一直拚了命的廝殺。
再就是那些劫匪的武藝,俱都是訓練過的,不是隨便聚集的烏合之眾。
然而真正的劫匪,大部分都是日子過不下去才當的,武藝不可能如今天的劫匪一般出眾。
聽完護衛們的話,陸硯讓他們好好休息,然後回了聽竹院。
陸硯坐在椅子上。
他皺緊了眉頭。
也就是說,這些劫匪並不是真的劫匪,而是假裝成的劫匪。
這次的事件,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他們的目標……是霜霜。
是誰會這麼處心積慮地陷害霜霜呢?
霜霜素日就是個尋常的小娘子,壓根不可能與人結仇。
更大的可能,是因為他。
陸硯自知他走到今天的位置,自是結下了不少仇人。
說不定便是他的仇人綁走了霜霜。
陸硯想到這裡,一拳砸在書案上。
書案的一角都砸碎了,陸硯的手也血肉模糊。
柳川的心都要蹦出來了,他小聲道:“大人,我去拿些傷藥來給你抹上吧。”
陸硯的這一拳力道實在不輕,他的血肉裡都紮了許多木屑和木瓷。
見陸硯沒有回應,柳川隻好自己退了出去找藥。
等柳川走後,屋裡徹底安靜下來了,隻有陸硯的血順著手指滴在地板上的聲音。
陸硯起身往內間裡走。
屋裡的擺設和之前一模一樣。
美人榻上放著霜霜最喜歡的軟枕,一旁的案幾上還擺著她最近讀的話本子,她才看到一半。
平常他和霜霜會
坐在美人榻上,他看書,霜霜看話本子。
若是累了的話,霜霜便會耍賴躺到他懷裡。
還有那件霜霜沒繡完的衣袍,陸硯一看就知道,這是霜霜這些日子背著他,給他準備的新年禮物。
許是知道他要外出辦差,不怕被他看見,霜霜就把衣袍放到了案幾上。
衣袍繡完了大半,還有一隻袖子沒有接好。
陸硯撿起了衣袍,這衣袍上麵還沾染著霜霜的香味。
淡淡的,如霜雪一般乾淨的香味。
一切都還在,什麼都和之前一模一樣,隻是沒有了霜霜。
陸硯坐在了美人榻,久久沒有動彈。
他不知道霜霜有沒有吃好睡好,更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傷害霜霜。
一想到這裡,陸硯就攥緊了拳頭。
一滴滴血滴在地板上。
陸硯的神色異常冷漠和陰鷙,他一定會找到霜霜。
要不然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外麵風聲簌簌,又飄起了雪。
陸硯起身,然後去了外間。
這時柳川也回來了,他手上拿著許多藥:“大人,讓奴才幫你清理一下受傷的地方吧?”
還是得儘快清理,把木刺挑出來才好。
陸硯沒有吭聲,柳川大著膽子幫陸硯清理了一下,然後又上了藥包紮起來。
剛包紮好,陸硯就起身往外走。
折騰了這麼多時間,天已經隱隱有些亮了。
陸硯騎了馬徑直往京郊外趕。
柳川連忙跟上去。
…
送子娘娘廟附近。
陸硯帶著柳川等一行人到了地方。
這地方還是下午時的模樣,上麵有不少血跡。
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夥人分了三路往各自的方向去了。
柳川向陸硯稟報:“大人,府上的護衛也分了三路追了過去,不過聽回來的護衛說,這三路痕跡都是到城鎮裡就斷了,很難繼續往下找了。”
這夥人很聰明,知道在小路上走會留下痕跡,便大著膽子走官路過城門,這樣一來,便再難尋找。
尤其是分往了三個方向,這三個方向又通向無數城鎮,更是難以琢磨。
陸硯凝眉思慮了片刻:“柳川,你帶人往西邊去找。”
柳川領命:“是,大人。”
東邊,則是讓柳山帶人去找。
至於北邊,則由陸硯自己帶人去找。
如此一來,各個方向細細查探,總會找到霜霜的。
隻不過在此之前,陸硯還要去趟皇宮。
…
皇宮,禦書房裡。
陸硯向皇上稟告了霜霜被人擄走的事。
找人不易,此行怕是要花費不少時間。
皇上一聽便同意了。
他與陸硯相識多年,陸硯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
現在陸硯的妻子被擄走,皇上自是允諾讓陸硯儘管去找。
陸硯:“多謝皇上。”
皇上扶起陸硯:“你我君臣之間說這些做什麼。”
陸硯道:“臣還有一個請求。”
皇上:“陸卿儘管說。”
陸硯沉吟了片刻,然後說了出來。
此行說不定得幾個月才能回來,到那時年假都結束了,何況年假期間霜霜身為主母也得參加各種宴會,霜霜長時間不出現,定會惹人懷疑。
若是叫人發現霜霜被人擄走了,那霜霜的名聲便全完了。
所以陸硯想了個主意。
年假這些天假稱他帶著霜霜,回陸老夫人的祖籍祭祖去。
至於年假過後,便假稱皇上派陸硯去外地辦差事。
霜霜作為妻子,自是要跟著陸硯一道去。
這樣一來,便順利成章了,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皇上自然答應。
得到了皇上允諾後,陸硯出宮回了鎮國公府。
…
鎮國公府。
陸硯回來的時候,陸老夫人和蔣琬都在正屋裡。
陸硯把要出去找霜霜的事說了出來。
眾人都知道陸硯這一去得些功夫,說不定得個把個月才能回來。
蔣琬下意識開口:“小叔,可這樣一來,你朝上的事怎麼辦?”
陸硯道:“朝上的事我都同皇上說好了。”
陸硯把宮中他和皇上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陸老夫人聽了點了頭:“這是個好主意,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霜霜的名聲了。”
霜霜終究得回來的,必須得為霜霜的名聲考慮。
蔣琬沒有開口,她看著陸硯的側臉。
她知道霜霜此行根本不會回來了,可她不能開口。
都交代完,陸硯便準備走了。
陸老夫人這幾天就像是老了好幾歲似的,她握住了陸硯的手:“硯哥兒,你一定把霜霜好好的帶回來。”
陸硯點頭:“我知道,祖母。”
他一定會把霜霜帶回來的。
…
大齊。
霜霜本就虛弱,又發著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