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話音落下後,一室安靜。
隻有凜風吹過門扇的聲音。
霜霜瞪大了眼睛。
她沒想到趙恒對她竟然有這種心思。
她們之前明明隻見過寥寥幾麵,怎麼會?
也是這時,霜霜才反應過來,怪不得趙恒一直叫她裴姑娘,卻沒有叫陸夫人。
她之前還以為是趙恒離開時,她和陸硯還沒成親,趙恒才沒改口,原來竟是因此。
霜霜心下震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半晌後,霜霜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多謝王爺抬愛,隻是我早已嫁為人婦,王爺可以找一個和你彼此相愛的姑娘成親。”
霜霜覺得趙恒隻是一時想左了,所以才會如此。
畢竟她和趙恒隻寥寥見過幾麵,說過幾句話而已,連互相了解都談不上,更說不上愛了。
趙恒卻沒有回應霜霜的話。
他給霜霜倒了杯茶,茶霧嫋嫋,升到半空中。
將霜霜的眉眼都映的朦朦朧朧的,仿若鏡花水月一般。
“裴姑娘,我王妃之位空懸許久,若是你同意,日後你便是景王妃,”趙恒道。
趙恒定定地看著霜霜。
他很清楚他的心意,從林中第一次見到霜霜時,他就明白他的心意。
隻可惜當時錯過了,他慢了一步。
可現在上天把霜霜送到他身邊,他自是不會再輕易放棄。
霜霜懵了。
趙恒竟然還要娶她做正妃,他是瘋了不成嗎?
霜霜搖頭,堅定地道:“王爺,我已是陸家婦,我隻想回家。”
趙恒眉梢微挑:“裴姑娘,這事你可以慢慢考慮,等時日久了,你自會想明白的。”
趙恒說著起身。
霜霜嚇得往後仰了一下。
趙恒的動作微滯:“裴姑娘,你放心,我不會碰你的。”
他不是那等魯莽之人,也不會強迫霜霜。
隻不過,他盼著霜霜能早日想通,嫁與他為妻。
趙恒轉身往外走:“這幾天,你就好好在這兒住著吧。”
說完,趙恒就出了房間。
…
鎮國公府,正屋。
桌上擺了許多菜,隻是都沒動幾筷子。
蔣琬給陸老夫人夾了些菜:“祖母,你身子一向不好,若是再不按時用膳,隻怕胃都要傷到了,到那時更要吃苦頭。”
陸老夫人歎了口氣:“好。”
也罷,就聽蔣琬的吧。
陸老夫人好歹吃了些菜,又喝了碗湯,蔣琬這才放下心。
用過膳後,陸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往外望:“今天又下雪了。”
蔣琬點頭:“可不是,這都下了好幾天的雪了。”
陸老夫人麵色憂愁,手中的佛珠輕撚。
今兒是正月初十了,旁人家還在熱熱鬨鬨的過年,府裡卻冷清的可怕。
霜霜被擄走,生死不明,陸硯也出去找了二十多天了,可到現在還是一點音訊都沒有。
這讓陸老夫人如何放的下心啊。
蔣琬自是看出了陸老夫人的心思:“祖母,你放心,小叔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陸老夫人點頭:“希望硯哥兒能早日把霜霜帶回來。”
陸老夫人現在什麼都不想,就盼著一家團聚。
蔣琬違心地道:“小叔一定會把弟妹平安帶回來的。”
蔣琬給陸老夫人倒了杯茶:“祖母,喝些茶潤潤嗓子吧。”
陸老夫人點頭,然後喝了幾口茶。
陸老夫人看著蔣琬:“這幾天我一直待在屋裡躺著,你忙活府裡的事,怕是要累壞了吧?”
霜霜失蹤了,府裡的中饋自然全都交到蔣琬手上了。
過年期間的事情特彆多,還要去各家走親戚送禮,蔣琬定是一刻都不得閒。
蔣琬抿唇:“祖母放心,我都忙的過來,不怎麼累。”
陸老夫人拍了拍蔣琬的手:“好孩子,府裡的事真是多虧你了,現在年節也了了,你好好歇兩天吧,彆累壞了身子。”
蔣琬點頭:“好,謝過祖母掛心。”
陪陸老夫人說完話,蔣琬回了大房。
屋裡麵沒有丫鬟,蔣琬能露出真正的神情。
她的臉上全是笑意,縱然這幾天確實要累壞了,可她心裡開心。
蔣琬覺得這幾天似是回到了從前,還沒有霜霜的時候。
蔣琬長舒了一口氣,她覺得舒服極了。
現在霜霜走了,府裡的中饋又交還給她了,陸老夫人也逐漸看的到她了。
等日後陸硯找不到霜霜,徹底放棄的話,那日子就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樣了。
蔣琬勾唇笑了下。
她真的順心如意了。
正在這時,萬嬤嬤進屋了:“夫人,這是你要的糕點。”
蔣琬看了眼:“嗯,馬車套好了嗎?”
萬嬤嬤點頭:“都準備好了。”
蔣琬:“那現在就去吧。”
蔣琬打算去蔣府看看蔣寒,這幾天她一直忙活府裡的事,都沒抽出時間看蔣寒。
她想過去看看蔣寒的生意做的如何了,也順帶給蔣寒帶些他喜歡的糕點。
…
蔣府。
蔣寒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堂屋裡轉來轉去。
又轉了兩圈,隨從才回來。
蔣寒連忙抓住隨從的衣領:“怎麼樣,那邊有消息了嗎?”
隨從搖了搖頭。
蔣寒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一開始聯係殺手組織的時候,蔣寒就說了,一旦殺手把霜霜帶到他在大齊的宅子,就立刻寄信給他。
可現在早過了約定的日子了,他卻一直沒有收到信。
而且宅子那邊他也問過了,壓根沒人過去。
蔣寒徹底懵了,他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難道是那幫殺手沒按照約定的命令,私自把霜霜帶走了?
隨從搖了搖頭:“少爺,那幫殺手決計不敢做出違背主顧的事,若不然會受到
殺手組織的懲罰。”
蔣寒大喊:“那還能是因為什麼?”
蔣寒說著嘴唇就顫抖了:“是不是,陸硯找到了?”
說完蔣寒就搖了搖頭。
不對,若是陸硯找到了,那一早就給鎮國公府來信了。
這也不對,那也不是,到底是因為什麼?
隨從小心翼翼地勸道:“許是那幫殺手為了躲避追蹤躲起來了,這才會耽誤時間。”
這也是有可能的。
一旦這種情況發生,那就可能會耽擱好多天。
蔣寒攥緊了拳頭。
他也希望如此,隻是耽擱了時間,沒發生旁的,若是這事情被揭穿了,那他可就完了。
眼下什麼辦法也沒有,他隻能乾等著。
蔣寒歎了口氣。
正在這時,蔣琬進來了,她的手上提著食盒:“歎什麼氣呢?”
蔣寒連忙恢複平時的神情:“阿姐,你怎麼過來了?”
他心下慌亂至極。
蔣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過來看看你,順道給你帶些糕點。”
蔣寒接過糕點:“謝謝阿姐。”
他的後背都滲出汗來了。
蔣琬問蔣寒:“你還沒說呢,剛才因為什麼歎氣啊?”
蔣寒隨便扯了個理由:“就是生意上遇到了些問題。”
蔣琬卻是個認真的性子:“你說,我幫你參謀參謀。”
蔣寒這些天都在擔憂霜霜的事,哪來的心思做生意,因而生意一直耽擱著呢。
蔣寒什麼也說不出來。
蔣琬見狀一下就來氣了,她就知道,她這弟弟不會那麼輕易就收心的。
蔣琬好好地教訓了蔣寒一頓,得到蔣寒日後一定好好做生意的保證後,蔣琬才離開。
等蔣琬離開後,蔣寒出了一身冷汗。
他把手中的糕點放下。
方才一連吃了好幾塊糕點,可他都食不知味。
擄了霜霜這事是他背著蔣琬做的,他本就騙了蔣琬,現在更是弄丟了霜霜的蹤跡。
若是叫蔣琬知道的話,說不定會做出什麼。
因而蔣寒一個字也不敢透露,隻能繼續瞞著蔣琬。
他希望能早日收到殺手那邊的消息。
他得一直瞞著蔣琬。
…
大齊。
霜霜推開了窗扇。
外麵還在飄著雪,雪下的很大,壓彎了枯萎的枝丫。
想來隻要再下一會兒,枝丫就會被徹底壓斷了。
一旁的丫鬟連忙過來關上窗扇:“姑娘,這大冷的天,你就這麼站在風口,若是著涼了怎麼辦?”
景王交代過了,由她全權照顧霜霜。
若是霜霜有一點差錯,她都沒好果子吃。
見丫鬟把窗扇關上,霜霜便坐回了床榻前。
她已經在這兒待了七八天了。
說是待著,無非是一種變相的囚禁。
趙恒不準她出這個院落,她每天除了待在屋裡,就隻能在院子裡走走。
霜霜半垂了眉眼。
好不容易從殺手那兒逃出生天,現在卻又落到這般境地。
霜霜咬住唇。
也不知道陸硯現在在哪兒,他能找到她嗎?
一旁丫鬟開始忙活著擺膳。
擺完膳後,丫鬟道:“姑娘,用膳吧。”
這桌子菜都是按照霜霜的口味做的,廚娘費了許多心思。
霜霜卻搖了搖頭:“你撤下去吧,我不餓。”
丫鬟很是無奈。
這幾天霜霜就不怎麼用膳,顯然是和她們王爺置氣呢。
她一個小丫鬟,哪敢說個不字。
霜霜歪在美人榻上。
這幾天趙恒似是有事忙,沒怎麼來過,也不給她和他說話的機會。
她連見趙恒一麵都難,更是難以求趙恒放她回去了。
霜霜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借此逼趙恒出麵。
隻是接連好幾頓沒有用膳,霜霜覺得她的肚子有些痛。
這痛說不上很疼,隻是綿綿不斷的刺痛。
不一會兒,霜霜的額上就滲出汗來了。
她抬手把汗抹下去。
正在這時,槅扇被人推開了,趙恒進來了。
趙恒坐在霜霜身側:“我聽說你又沒用膳?”
他的聲音裡隱隱帶著怒氣。
他是想讓霜霜好好想想,可霜霜卻很執拗,一點都沒妥協。
現在更是不好好用膳來威脅他。
趙恒知道霜霜的身子很弱,再這樣不吃飯,霜霜遲早會生病。
趙恒給霜霜盛了一碗湯:“先喝些湯。”
霜霜彆過臉去。
霜霜看著趙恒:“王爺,你能不能放我走。”
趙恒的動作滯了一下。
他剛要說話,就發現霜霜的臉色有些白,而且她似是一直在捂著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