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跪下,叫媽媽! 少地瓜 20074 字 2個月前

大概是因為剛攆出去一個, 又親眼見證了新貴興起,眾少爺們今晚表現的格外賣力,說學逗唱琴棋書畫,但凡會的這會兒就都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少爺團中間還夾雜著數次商業互吹,親如一家,顯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鳳鳴留住。

主客雙方笑語盈盈, 整體氣氛極其和諧,整個包廂內外宛如大型聯歡會現場。

後麵孫經理又親自過來送了幾回東西,聽說龐言,啊, 不對, 以後該叫龐默了。

他聽說龐默被抬舉之後,也替對方高興, 竟當場獻唱一曲,雖然略有破音和跑調, 但貴在心意, 也不妨礙迎來陣陣掌聲……

刨除掉中間那點不和諧的小音符, 後麵鳳鳴和西林倆人玩的無比儘興, 被孫經理他們簇擁著送出來時已經兩點多了,哪怕首都望燕台號稱不夜城, 這會兒也有點冷清。

一群人在後麵九十度彎腰恭送,醉眼惺忪的鳳鳴抬頭瞅一眼自己的全黑座駕, 恍惚中有種被三鞠躬遺體告彆的錯覺……

回去的路上, 她又被身在海外的尚疆一通電話轟醒, 更因為對方語氣中洋溢著的濃鬱醋香……以至於她覺得自己都不用吃醒酒藥了。

“這邊有時差,我剛看到國內的消息,怎麼,那個姓莊的小孩兒已經不得你歡心了嗎?怎麼又瞄上了郭平?”

說這話的時候,尚疆那心裡真是咕嘟咕嘟的往外狂冒酸氣,裝著平心靜氣都抵擋不住。

他覺得自己可委屈了。

他為了兩人的合作繞世界的跑,這輩子都沒這麼努力過的工作,為了什麼?

可等到好不容易能鬆鬆弦、透透氣了,一開機的功夫就發現心動的女士又招惹了一個野男人!那刺激,就跟寒冬臘月給人兜頭潑了一盆帶冰碴子的涼水似的!

平心而論,不管是長相、身材還是身家,抑或是待人接物為人處世的能力,他都覺得自己無可挑剔。哪怕不敢說是一頂一的好,可至少不輸給郭平吧?

鳳鳴啊鳳鳴,咱們兩個都認識多久了,也算交了心,這麼些年的交情竟然還比不過一個才見過兩回麵的小導演?

那人那麼窮,又那麼笨,究竟是哪點打動了你!

想到這裡,尚疆突然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好像這郭平還是當初自己介紹給莊群飛的,而郭平又恰恰是因為莊群飛才接觸到了鳳鳴。

所以嚴格算起來,還是他自己親手為郭平牽線搭橋了嗎?

這他媽的也太操蛋了!

尚公子表示他心裡苦。

鳳鳴早就知道尚疆對自己的心思,可是並不打算接受,更不打算正麵回應,因為在她看來這完全沒有意義。

她如此富有,又年輕美貌,隨便調戲調戲哪個小帥哥不好?為什麼非要固定下來,對一個人要生要死的?簡直莫名其妙!

“這麼晚了,你打這麼一通電話就為了說這點兒無關緊要的事兒?”

好像喝的太多了,這會兒微微有些上頭,鳳鳴捏了捏額角,略顯沙啞的嗓音中明顯透出疲憊和困意。

夜深了,路上燈光也少了,天空中竟也能隱約看見幾點繁星,一閃一閃的,好像……不知道誰的好看的眼睛。

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尚疆這才真正回神,終於意識到國內這會兒可正是深夜,也有些後悔,忙道:“瞧我這記性,行行行,你就當我沒打這個電話吧,趕緊睡去吧!誒,不對呀,我聽你這聲兒,你是不是喝酒了?這麼晚了,你去哪了?跟誰在一起啊,彆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一塊出去,太危險了!”

可等鳳鳴大大方方的說了雲海會所的名號之後,尚疆剩下那些滿肚子關心的話語就儘數胎死腹中,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好嘛,合著自己還擔心對方受傷害,結果人家玩的不知道多痛快的!

也不知怎麼了?他忽然就對郭平又有了點兒額外的同情。

看看吧,這才剛搭上線呢,這邊就肆無忌憚的泡吧招公關了,也不知道那姓郭的小導演受不受得了。

你們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死撐也沒用啊,哼哼……

*********

該浪的時候毫無保留,該工作的時候也要全力以赴。

三點多才回家,四點多才洗漱之後睡下的鳳鳴照樣六點半醒來,簡單吃過早餐後準時到達辦公室,一杯雙倍意式濃縮下去瞬間精神抖擻。

她苦的舌頭發麻,卻還是麵不改色的喝完最後一滴,這才換了清水漱口。

這玩意兒是真不好喝,活像大慶朝的苦藥湯子,一碗下去魂飛魄散,她真心欣賞不來。

不過唯獨一點:醒腦提神是真管用,而這也恰恰是她最近最迫切需要的。

臨近年底,事情越發多了,不僅要應對各項檢查、活動,還有自家集團的大小總結和業務彙總,更有私人應酬無數,哪一樣缺席了都不好,著實忙亂。

另外,鳳氏集團本年度的招聘工作已經於12月22日正式結束,本部共計一百三十五名新員工中足有八十八人是女性,所占比重高達百分之六十五!

過來彙報結果的時候,人力資源部副部長肖敏激動地眼眶泛紅,聲音都微微顫抖。

這是近五年的最終招聘中,唯一一次女性比例遠超男性!意義非同凡響。

今天的結果並不是結束,而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安娜也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還忍不住笑著問:“康部長沒說什麼酸話?”

人力資源部的正部長是康明,一名油膩的中年男性,因為有嚴重的職場性彆歧視,在招聘正式開始前曾被鳳鳴當麵斥責過,至今仍心有怨言。

肖敏冷笑,“他也就隻能酸了!”

這次招聘全麵公開,且接受公司內外部監督,誰也不可能弄虛作假,就算康明不滿也沒辦法。

鳳鳴道:“技不如人,隻能怪自己。”

頓了頓又道:“員工入職大會就安排在24號上午吧,正好聖誕過後你們再進行正式培訓,省的他們心不在焉。”

肖敏點點頭,“是。”

等肖敏走後,鳳鳴又將那份新入職員工名單仔細看了幾遍,特意從中挑出幾名打算重點培養的對象,心中十分滿足。

都是寶貝啊!

這些人中既有從彆的公司跳槽過來的有經驗者,也有初出茅廬的大學生,但無論如何,他們都將是鳳氏集團的一份子。

而她則會將他們熔煉到一起,使他們脫胎換骨,成為自己掌中最鋒利的劍,所向披靡!

私生活愉快,公事又進展順利,女帝的心情無疑十分愉快。所以當快下班時田朗老頭兒打電話來,酸溜溜的說什麼“果然是不願意跟他們這些老家夥說話”時,她立即非常痛快的前去赴約,切身實地的表明自己一視同仁的態度。

沒想到田朗是之前她跟郭平約見的那家茶館的常客,經常閒著沒事兒就跟老夥伴在這裡碰碰頭,賞賞花逗逗鳥,說點兒玩笑話,泡一壺茶慢慢下棋……所以田老頭兒尤其有意見!

你說你來都來了,竟然不跟我打個招呼,眼裡光能看見那些水嫩鮮活的小夥兒了是吧?老年人不配擁有年輕朋友嗎?

出於對長者的尊重,鳳鳴特意早到了一刻鐘,然後看見了田朗帶來的另一個老頭兒。

鳳鳴一挑眉,嗯?這人,不就是慈善晚會上對自己態度微妙的陸清明麼?

四目相對,氣氛一度陷入凝滯,而田朗就跟沒發現一樣,依舊笑的佛爺也似,又十分殷勤的站在中間為雙方做介紹。

“來來來,鳳總,坐,我來介紹啊,這是陸清明,你喊他老陸就行了,他是彈古琴的,我覺得你們兩個可能比較有共同話題。來來來老陸,這就是鳳總。好像你們倆之前都參加過慈善晚會,不過估計也沒說上話,正好今兒咱們聚一聚。”

實際上田朗這個介紹真的非常接地氣了,因為陸清明非但是彈古琴的,而且還是華國古琴協會的會長,在國際古典樂圈內的地位都非常之高。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真正的損友從來不搞虛的,哪怕他譽滿全球,到了田朗嘴裡,終究被穩準狠的彙總成一句話:“彈古琴的。”

“彈古琴的”陸清明今天換了一件煙灰色的斜襟長袍,玉雕蟾蜍小衣扣上垂著一串上好水頭的翡翠十八子,同色百納底布鞋乾乾淨淨,頭發照樣梳得整整齊齊的,精神飽滿走路帶風,這會兒坐下了也是腰杆挺直,看向鳳鳴的眼神中頗多挑剔。

他是個傳統慣了的人,待人處事難免過於嚴苛,也正因為此,人緣其實並不大好……

而實際上,陸清明確實看鳳鳴不大順眼。

年紀輕輕的後生,還是個姑娘家,可這風評何止一個一言難儘?

在他看來,彈琴彈心,若是心性不純,又怎麼能彈奏出純粹的樂曲?打動人心更是無從談起。

要不是對方身家遠超己方,陸清明簡直都要懷疑鳳鳴是不是故意設套來訛老友了!

見陸清明隻是老神在在的喝茶,田朗氣的從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結果老胳膊老腿兒的架不住動作幅度太大,反而差點把自己弄抽筋……

陸清明也疼的夠嗆,到底不好駁老友的麵子,清了清嗓子,十分嚴肅的問道:“聽老田說,你也彈琴?”

他的雙眼炯炯有神,筆直的看向鳳鳴,如同一個活生生的打假標兵。

田朗一邊彎腰揉腿,一邊歎氣。

瞧瞧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麵試入室弟子呢!

鳳鳴早已將這兩個老頭的“眉來眼去”儘收眼底,非但不惱怒,反而覺得很有趣。

兩世為人了,她早已將絕大部分恩怨情仇都看淡,尋常事情很難激起她的情緒波動。

反正打臉不分早晚,該疼的照樣會疼……

她點了點頭,將茶盞中的茶梗吹了一吹,簡單的丟了個鼻音出去,“嗯。”

又對田老頭兒尬聊:“這茶不錯,地方也清淨,回頭我也辦個會員卡。”

大慶朝鬥茶之風盛行,哪怕鄉野小兒也能張口說上幾句玩法,更彆說王公貴族之間輪番舉行的鬥茶宴會,花樣翻新、精益求精,隻有想不到,沒有玩不到。

鳳鳴……其實對這個並不大感興趣,所以經常大方的將各地貢上來的名品茶葉賞賜給朝臣,一時傳為美談。

在她看來,飲品鹹的也好,甜的也罷,清濁輕重更是無關緊要,隻關乎時運脾性。

若是身心舒暢,就地打一碗井水來吃也倍覺舒心;

可若愁雲慘淡,饒是斟一碗玉露瓊漿也味同嚼蠟……

她正順著一盞茶胡思亂想,殊不知陸清明見她這麼倨傲,印象更是壞了十倍,更加覺得應該禁止自家好友跟她往來!

田朗駕輕就熟的嗅到了危險的信號,當即果斷提議道:“今兒大家都沒什麼事兒,要不就直接去老陸的工作室玩玩兒唄!”

話音未落,陸清明就刷的看過來,特彆認真又氣憤的糾正道:“是彈,彈!”

末了又飛快的瞥了依舊八方不動的鳳鳴一眼,意有所指的說:“什麼玩玩兒,連一點敬重之心都沒有,怎麼可能彈得好琴!”

鳳鳴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總算知道之前慈善晚會時,這老頭兒為什麼那麼看自己了。

作為有名的長壽皇帝,她不知熬死了多少政敵,生生把胸懷給熬的寬大了。說老實話,其實她對陸清明這種死守原則、心性正直的人是很敬重的,並願意加以包容,但敬重歸敬重,並不代表會放任他們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在她看來,人的一輩子有三個貓嫌狗厭的時期:

少年時,初生牛犢不識人世艱辛險惡,見識淺薄,無知而令人發笑;

中年時,數十年隱忍艱辛終換來揚眉吐氣,一朝得意,忘形而令人發笑;

晚年時,功成名就,所到之處人人皆給三分薄麵,好話聽多了,終究狂妄自大而難以自持……

陸清明今年六十三歲,名利雙收,地位超然,正是在漫天讚譽中迷失自我的年紀,也該有個大前輩為他狠狠敲一記警鐘了。

見她皮笑肉不笑,田朗老頭兒忽然就來了點兒惡趣味。

他把那雙年輕時曾風靡萬千少女的眼珠一轉,抖著臉上幾道褶子嘿嘿笑道:“不如這麼著,咱們也與時俱進,你們倆鬥琴,我做裁判,輸了的人上Talk@對方汪汪。”

陸清明:“……”

鳳鳴:“……”

仿佛感覺你踏馬的在逗我!

且不說這鬥琴來的莫名其妙,就你?還當裁判?你懂個球哦!

然而下一刻,鄙視鏈頂端的兩人便同時看向對方,也不知怎麼的,就都生出點兒“不能讓對方好過”的陰暗念頭,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大約終於意識到他們才是第一次正式見麵,這麼欺負一位年輕女士未免不大好,更何況對方也是個公眾人物,當眾汪汪什麼的……

陸清明皺了皺眉,挺嚴肅的問鳳鳴:“當真要比?”

鳳鳴瞧了他一眼,竟也跟著點頭,表情頗為憂愁,“確實有點不公平。”

陸清明雖然性格古怪,但不是什麼得理不饒人的,聽了這示弱的話早已消氣,才要順勢說不過是田朗胡說八道,鬥琴可以取消,卻聽又對方石破天驚道:

“隻怕回頭說我勝之不武。”

剛要說自己可以指點一番的陸清明:“……”

取消你奶奶個腿兒!

他的本意是敲打敲打年輕人,彆這麼浮躁:他早已譽滿全球,即便再贏一個兩個後輩,也沒什麼好處。誰成想對方竟變本加厲,大話放起來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聽聽,還勝之不武?簡直大言不慚!

古琴是那麼好彈的麼?

他十八歲正式拜師學藝,如今彈琴已經有將近四十五個年頭了,對琴了解的隻怕比他自己還多些!

可眼前這位鳳大總裁也不過三十歲出頭,哪怕她是懷裡抱著琴出生的呢,滿打滿算才多少年?

就這樣還想贏過自己!

憑什麼?命嗎?

陸清明是個出了名的倔老頭兒,下定決心十頭牛拉不回;女帝更是金口玉言語出無悔,泰山崩於前不改初衷。

難得互看不順的兩邊竟空前默契,田朗更是唯恐天下不亂,巴不得在一旁敲邊鼓,於是這構成詭異的三人小組立刻轉移戰場。

陸清明在望燕台的三環有一套花園彆墅,既是住宅也是工作室,裡麵擺放著共計十二架古琴,都是他從世界各地搜羅來的。

花園收拾的很體麵:挺拔的青鬆在這冬日也依舊滿是翠意,中間還錯落有致的栽種了幾株梅樹,枝乾遒勁,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雖然此刻還沒開花,倒也彆有風骨,角落雪白的積雪更添幾分風雅,與陸清明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像。

田朗來過不知多少回了,熟門熟路跟逛自家後院沒什麼分彆,當下直奔最粗壯的那顆梅花,抬手摸了又摸,滿臉垂涎,又一臉渴望的看向老友。

陸清明冷哼一聲,防他跟防賊似的,“想都彆想!”

田朗都習慣了,當下轉向鳳鳴訴委屈,“聽聽這人霸道的,連想都不許了,我腦子裡琢磨什麼還得交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