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陛下如此多嬌 桑微 13131 字 3個月前

第40章

在場所有顧朝的官員們皆悄悄皺了眉。

蠻羌族到底是蠻荒未開化之地,隨便走出個人都這般沒規矩,不僅大聲說話,見了尊貴的陛下也不行禮。

顧之澄也輕蹙著眉打量那突然冒出來的男子。

那男子不過二十來歲,生得很是好看,卻不似顧朝裡英俊的男子那般,他的肌膚是古銅色的,多了幾分異域的野性在裡頭,亦多了幾分男子氣概。

所以顧之澄打量得格外久一些,不是被他的相貌吸引,隻是想多從他身上學習一下,如何能更有男子氣概。

直到身邊陸寒不明意味地輕哼了一聲,幾若未聞,卻似一把利刃插到她的心間,立刻拉得她回了神。

在顧之澄靜默地打量那男子之時,他亦在毫不避諱抬頭,目光灼然地打量著顧之澄。--

待顧之澄收回視線,直視前方,他才大步流星走到台子正前方,也不下跪,隻是拱手頷首行了個虛禮,“蠻羌族部落首領閭丘連,參見陛下。”

顧之澄小臉上半分波動也無,卻聽到身側陸寒凜著一身寒氣道:“見到陛下,為何不跪?”

閭丘連雙眸溢出一分哂笑,道:“我閭丘連男子漢大丈夫,隻跪天地父母,再不跪其他。”

顧之澄脖子一梗,因為年代久遠,所以方才看到閭丘連時還未細思,但現下她已經緩過來,漸漸想起了上一世曾見過閭丘連的回憶,可以說......是個不願再回憶起的噩夢。

所以她當即便揮了揮手,道:“無妨,蠻羌族自有蠻羌族的祖訓,我顧朝以德待人,自然尊重他們的文化。隻是不知這次蠻羌族部落的首領竟也親自來了澄都,實在有失遠迎。”

陸寒的眸子也微微眯起,這閭丘連來澄都,可不是跟著蠻羌族的大部隊來的。

他有眼線來報,閭丘連在蠻羌族大部隊到來的前幾日就已來了澄都,可是到如今才現身,也不知他前幾日在預謀些什麼。

畢竟閭丘連不是其他部落的草包首領,有些真本事在,又神出鬼沒的,所以就連陸寒的手下也還沒摸清楚,他到底有何用意。

閭丘連抿了抿唇,就連臉上掛著的笑,也多了幾分北荒之地獨有的凜冽,“既然如此,不如陛下也上場同我一起打場馬球,便算是迎接我了?”

“胡鬨!”一旁站著的魏丞相已經氣得吹胡子瞪眼了。

這蠻羌族的年輕首領實在太無禮,且陛下如今才十四歲,這閭丘連又生得高大,陛下不過到他的胸膛以下。

就這般,竟然還恬不知恥的邀陛下一塊打馬球?!

真真是以大欺小,不要臉......!

顧之澄臉上仍舊沒有什麼波動,坐在椅子上,穩如泰山。

閭丘連已經拎起了一隻馬球杖,頂替了蠻羌族馬球隊其中一人的位置,站在一隊之首,他仰頭睨著顧之澄道:“我蠻羌族的人從沒有膽小鬼,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是你們顧朝人從兒時賽到大的馬球,也敢與之一比。就是不知......你們顧朝人,可有這般膽量?”

顧之澄抿唇,嘴邊掛著一抹輕淡的笑意,“我顧朝之人,亦皆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那既是這樣,陛下您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應當更是如此。”閭丘連甩著馬球杖,縱身一躍上了駿馬。--

蠻羌族馬球隊的馬,都是他們自個兒從北荒之地騎過來的,皆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馬,比顧朝生長在溫室裡麵的良種馬,還要好上不少。

顧之澄咬唇,一雙畫一般的杏眸圓睜,笑著道:“那是自然。”

“......陛下不可!”一群大臣們都急了,壓低了聲音焦灼地看向顧之澄。

就連陸寒,也忍不住往前一步,擋在了顧之澄身前側,然後回頭轉眸看著她,清冽的眸子裡多了幾分擔憂。

這小東西這身子骨,騎馬馳騁都已是勉強,更彆說和這群鐵一般的蠻羌族漢子打馬球。

若是不小心墜馬,鐵定得被馬蹄才是。

著急上頭的陸寒,早已經忘記了自個兒的籌謀,便是讓顧之澄死得不明不白的,然後登基上位。

顧之澄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閭丘連,勾起一道靈秀非常的笑容,“朕雖也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同你賽馬球,根本不需要朕親自上場!”

隨後,顧之澄瞥了陸寒一眼,氣勢更加囂張,轉眸惡狠狠地睨著閭丘連說道:“小叔叔,朕遣你上場!替朕好好告訴蠻羌族的貴客們,馬球到底該如何打......!”

什麼叫狐假虎威?就是現在!陸寒這麼厲害,她也跟著囂張!

自以為得逞的閭丘連:......

虛驚一場的大臣們:......

忍不住莞爾的陸寒垂眸頷首,從身後小廝的手中接過他慣來常用的馬球杖,認真道:“臣定不負陛下所望。”

顧之澄鄭重點了點頭,看著陸寒下場,她心底也安心了幾分。

她記得上一世傳來的消息,就是陸寒帶領的馬球隊打敗了蠻羌族的馬球隊。

所以隻要陸寒下場,就一定能贏。

雖然她每次靠近曾殺過她一次的陸寒就免不了腿軟心顫,但顧朝共同的敵人在前,她心底對陸寒仍舊有著一股莫名的自信。

梨園馬球場這兒本是一片黃土,後來為了用作馬球場,便將那些黃土一寸一寸砸平,且還用熱油反複澆鑄了這片平地,為免駿馬馳騁時揚起的塵土傷了觀看馬球賽的貴人們的眼睛。

顧之澄眼睜睜瞧著陸寒穿著一身墨黑色的騎裝,腰間一束輕帶在風中微微揚著,騎著駿馬如閒庭信步悠閒地行走在光亮如鏡的馬球場上,麵如冠玉,氣定神閒,與對麵馬球隊死死盯著他的無數雙眼睛,如臨大敵的緊張氣氛迥然不同。

顧之澄悄悄勾了勾唇,這便是還未開始,就已壓過了對方的氣勢。

就連閭丘連,也眸光未曾離開過陸寒身上,眉頭一直緊緊皺著,仿佛一個分神就會錯過陸寒的什麼動作,落得滿盤皆輸。

陸寒隻是一個淡淡的眼風掠過蠻羌族馬球隊的所有人,其他人都已早做好準備,都已用襆頭包裹著自個兒的發髻,穿著翻領窄袖的袍服,用腰帶緊緊紮著,下麵則穿著緊身褲和靴子,這樣騎馬跑動起來便能方便許多。

唯有陸寒和閭丘連的打扮與其他人不同,陸寒明顯是澄都人士的打扮,束發冠穿長袍,腳底踏著一雙黑靴。

閭丘連則是明顯異域打扮,脖子上還掛著幾顆獸牙,多了幾分野性。

不過因為都是刀刻斧琢似的精致五官,所以也都是各有各的好看。

在坐席上用簾子擋著臉跟著自家父兄來看熱鬨的各家貴女,早已悄悄紅了臉。

看一會兒陸寒,再看一會兒閭丘連,皆養眼無比,忙得不知該多看誰幾眼才好。

唯有顧之澄不在乎這兩人的相貌,隻是新奇地看著馬球場上的一切。

她上一世身子不好,且母後也覺得這馬球不過是用以消遣娛樂的,所以不僅是母後不允許,就連她自個兒也不屑於在馬球場上浪費光陰。

但如今已是閒人一個,這馬球有關的一切落在她眼裡,倒是多了幾分趣味。

雖蠻羌族的馬都是頂好的,但顧朝的皇室馬球隊亦是一代又一代精挑細選精心栽培出來的,原都是蠻羌族進貢來的馬,融合了顧朝本土馬的血統之後,不僅更親人,而且也靈活又有耐力,即便跑完整場馬球賽,也不會累得脫力。

反觀蠻羌族的馬,雖健壯勇猛,卻容易脫力一些,再加上來澄都水土略有不服,所以雖然在比賽中能給予顧朝馬球隊狠狠撞擊,但顧朝的馬卻能靈活矯健地躲過去。

場上所有駿馬的馬尾都緊緊地編紮著,就連脖子上的鬃毛也剪短了抑或是變成三花形的小辮子,就是為免在比賽中馬與馬之間發生糾纏碰撞,容易讓比賽被迫暫停。

雙方的馬球隊都一列排開,站在顧之澄所坐的台子跟前,舉起手中的馬球杖向顧朝天子行禮,場麵亦是非常壯觀。

顧之澄的目光落在他們所持的馬球杖上,看到蠻羌族隊員所持的馬球杖皆用獸皮包裹著,顯得野性十足又威風凜凜。

相比之下,顧朝的馬球杖就精巧許多,皆是刷了一層紅漆,再刻以吉祥雲紋抑或是其他精致的紋路,遠遠瞧上去,兩隻馬球杖若是相擊,便像極了文明與野蠻的對撞。

這時,由一名顧朝人和一名蠻羌族人共同托著馬球入了球場,將繪著彩漆的馬球放在了球場正中心的位置。

這馬球不過拳頭大小,但因為繪著絢爛的七色彩漆,所以即便在偌大的球場也很是醒目。

顧之澄揮了揮手,伴著一陣鼓響,比賽便正式開始了。

說是數十人的比賽,但因為陸寒和閭丘連這般眾星拱月般的耀眼存在,所以觀眾們的目光幾乎全聚集在了他們二人身上,就連不喜歡這兩人的顧之澄,也不外如是。

閭丘連最先碰到馬球,用他的馬球場一擊,球杖相撞,在場中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連帶著馬球杖的月牙頭也將地麵上的黃土揮了一大片起來,顯得塵土蒙蒙,迷了馬蹄。

隨後便是馬蹄聲如雷驚響,數十匹駿馬都不遺餘力地追逐著馬球而去。

陸寒卻是沒有加入追逐的隊伍中,他隻是不緊不慢地跟在眾人身後,慢慢靠近蠻羌族的大門。

許是他對顧朝的隊員們有信心,在一番激烈搶奪中,就連觀眾也沒看清楚馬球到底被誰的馬球杖擊中過,但是就在混亂中,有一名麵白無須的顧朝隊員將球重重一挑,飛出了亂軍從中,正好到了陸寒的附近。

閭丘連早就在自個兒的大門前堵著,隻要陸寒帶著馬球經過他這兒,他就一定能攔下來。

可是陸寒卻未動,隻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而後球杖一揮,在閭丘連因陸寒那一眼心悸不已的時候,馬球就這樣遠射而進了。

觀看這場馬球賽的皆是顧朝的達官顯貴們,自然是一陣歡呼,一麵小紅旗就這樣插到了顧朝隊的計分架上麵。

這進一個球,便是得了一籌。

今日第一場比賽,因攝政王陸寒和蠻羌族首領閭丘連皆親自下場,所以要其中一隊打夠十二籌,才算結束。

為了得到這重要的勝利,無論哪一方,都在拚命努力追逐著場上那小小的馬球。

比賽激烈的進行著,顧朝隊每得一籌,蠻羌族的隊伍就會牙關緊咬追上來,一籌一籌咬得很緊。

顧之澄發現,這閭丘連的確是個狠角色,起碼在武力上,似乎不輸已極為出色的陸寒。

即便打了大半場,他亦沒出什麼汗似的,隻是那雙銳利帶著不馴野性的眼睛,卻愈發亮了。

陸寒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謫仙模樣,騎在駿馬身上宛如騎著祥雲仙獸,衣袍獵獵而動,眸光深邃似幽幽淵川。

場上其他人,卻都已累得大喘氣,身上被汗水浸得閃閃發光,就連賽馬,也有兩匹因口吐白沫而更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