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七千】(1 / 2)

陛下如此多嬌 桑微 14493 字 3個月前

第44章

顧之澄如男子般清朗一笑,一聲令下,便讓彩樓之下擺著的幾張大鼓敲了起來。

鼓響了三聲,震耳欲聾,壯氣淩雲。

在龍舟出發點立著的紅旗處,便有龍舟兩兩競出,爭先恐後般朝前滑行,奔著官府早早已經紮好的驛樓牌坊而去。

坊上正掛著錦標,寓意著勝利的象征,讓龍舟之上甩開了膀子劃槳的人看得眼睛愈發的紅,使的力氣也愈發大了。

顧之澄忍不住站起身,趴到彩樓的朱色闌乾邊,踮起腳尖往外看。

卻被陸寒一雙溫涼的大手擋住了額頭,聽他溫聲道:“阿澄小心些,仔細摔下去嗆了水。”

一旁還未離開的官吏們低著頭,心底再次感慨,攝政王對侄子就如此般寵愛有加,以後若得了自個兒的孩子,那非得寵到天上去不可。

顧之澄不得儘興,被陸寒伸手摸了額頭又順便揉了一把腦袋,實在有苦無處說,卻還要裝出溫順的侄子派頭,清脆脆說一句,“謝小叔叔關心。”

她自歎已是在場最慘的一人了。

不過雖心裡不爽快,但顧之澄的目光還是舍不得離開澄江的江麵之上。

幾條龍舟正賽得水深火熱,如飛光逐電般競速前行著。

兩岸亦有絲竹聲、簫笙聲、人群呐喊助威聲,不絕於耳。

船頭的鼓聲、舟夫的呐喊聲,以及那龍舟之上的劃槳聲,亦一層又一層如潮水般湧來。

交湧之下,已是這澄江兩岸江心皆最熱鬨的樂聲,各有各的音調,也各有各的韻味。

顧之澄瞧得小臉紅撲,也忍不住跟著吼了幾嗓子。

陸寒在其身後,唇角忍不住勾起須臾。

到底還是小孩子,帶出宮來玩一玩就高興成這般,好哄得很。

若是以後想要哄得這小東西將皇位交出來,恐怕也不是難事。

忽而顧之澄突然手舞足蹈鼓起掌來,陸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原是一舟已經行到了終點。

澄江邊兩岸亦有不少人麵紅耳赤地在鼓掌呐喊,終點驛樓處更是熱鬨得很,如山呼海嘯一般,掌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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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樓處的鼓手已經甩開膀子掄著鼓槌,將錦標從鼓上捶了下來,旋即揮著向所有人示意。

顧之澄又忍不住跟著鼓起掌來,這龍舟賽倒是比馬球賽有意思多了,她眸子也跟著亮晶晶的,映著那飛揚的錦標。

隨後便是官府打賞優勝者了,在場官吏問陸寒是否同去。

陸寒眸帶寵溺的看向顧之澄,官吏們心底又好生感慨羨慕了一番。

顧之澄卻是搖搖頭,小臉團團道:“似是有些乏了,就不去了罷。”

剛剛這樣興奮,現下歇起來,倒好像費了不少功夫。

陸寒點頭,“不去也罷,那便回馬車吧。”

顧之澄上了馬車,心裡突然有些不舍,“小叔叔,這便要回宮了麼?”

陸寒瞥了瞥外頭已經漸暗的天色,“陛下還想去哪兒?”

黃昏將近,夕陽的餘暉將半個天際都染成了絢麗的鵝黃色,透過馬車半掀起的簾子投進來一簇,染得陸寒的眉眼好看得出奇。

顧之澄咬咬唇,她也不知道去哪兒,可就是不想回宮。

陸寒瞧出來她的心思,微一凝神,沉聲道:“正好臣的二哥那正舉辦端午宴會,陛下若是不嫌棄,可以與臣同去。”

顧之澄沉思片刻,陸寒的二兄她也甚是熟悉,雖然在朝廷中並未官居要職,但是卻交友甚廣,很會說話,討人歡心,可以稱之為是陸家的交際花,因此有他助力,為陸家帶來了不少人脈。--

但他官階不高,所以來朝會時也隻是遠遠站著,所以顧之澄並未與他說過話。

想了一會兒,顧之澄覺得多去見見世麵也是好的,便點頭答應了。

陸寒立刻挑開簾子,吩咐了跟在馬車後的小廝,快些去他二哥的府上通報一聲,便說他要帶貴客來訪,務必要打點得精細些。

小廝會意,正欲小跑過去,又被陸寒叫住了。

陸寒將頭伸出馬車外,小聲知會小廝,讓他通知二哥府裡的二小姐打扮得用心些,今日或許來了段好姻緣。

小廝聞聽這話,更加不敢怠慢,立刻加快腳步跑走了。

陸寒重新坐回馬車的軟墊上,又恢複了那副雲淡風輕萬事皆不起波瀾的模樣。

顧之澄多瞥了他好幾眼,不知他最後將腦袋伸出簾子外,瞞著她與那小廝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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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這珠簾厚重,所以她並未聽得真切。

但想必,陸寒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她的麵布置殺她的局。

略一思忖,顧之澄便放下心來,挨著馬車的軟墊開始打盹兒。

馬車略有顛簸,晃晃悠悠的,倒是好睡。

陸寒卻依舊正襟危坐,目光總似有若無地掠過顧之澄的臉上,眸色深幽,不知在想些什麼。

......

待到馬車停下來時,顧之澄自然而然也便醒了。

顧之澄挑開簾子向外看去,正巧看到陸敦府上的大門頂上,掛著簡單的“陸府”二字的牌匾,不過今日卻是應了端午的景兒,在烏頭大門上懸著編結成人形的艾草和一大束胡蒜,門邊也倒插著修成劍形的菖蒲葉片。

還有纏繞成縷的五色絲線,皆是顧朝百姓過端午的習俗,就連這高門大戶也絲毫不能免俗。

陸寒的二哥陸敦早已在門口親自等候著了。

陸敦在澄都上下哪哪都吃香是有緣由的,光是陸寒吩咐小廝傳回來的一句話,他就已經猜測到陸寒所帶來的貴客身份,所以特彆鄭重其事。

等到顧之澄被扶下馬車,陸敦立刻過來欲行大禮,不過卻被陸寒扶住了。

陸寒瞥了眼左右一眾的家丁,淡聲道:“二哥,這是打薊州過來投奔我們的侄子,你可曾見過?”

陸敦會意,知曉這是小皇帝不想暴露身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立刻眯著眼睛笑道:“聽說過,卻未曾見過。不過雖沒見過,但今日這麼一瞧,卻很是親切。來來來,快裡麵請。”

陸敦微微彎腰,將顧之澄和陸寒二人請進了府去。

陸敦雖然是陸寒的二哥,但向來對位高權重的陸寒也從不怠慢,也不擺什麼二哥的譜子,不過兩人的相處倒一直是兄友弟恭,極其和諧。

顧之澄心想,這陸敦與陸寒其他的兄長一般,倒也都大氣,當時老王爺提出要將王位傳於最小的陸寒,竟然其他兒子沒一個反對的,且還大力讚成此事。

要換了旁人府上,莫說是個王位,她瞧著就是那公爵侯爵的位置,也能搶得頭破血流去。

所以顧之澄難免心底覺得唏噓,陸氏一族愈發昌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顧之澄與陸寒一同跨過了陸府的門檻,繞過雕花影壁,去了正堂。

陸敦既然是廣識澄都文人雅士,自然這端午設宴也是熱鬨非凡的,正堂內早已鋪席設案,擺了不少端午節宴的吃食與酒水在案頭。

陸敦請了顧之澄與陸寒上座,便有丫鬟們端著盛滿粽子角黍、蒲酒酥糕之類的碟碗上來,放在桌案小幾上。

其他賓客早已入座,正開懷暢飲著,喧鬨非凡。

亦有幾位高官坐與其中,識出了顧之澄的身份,卻聰明的沒有作聲。

隻是望著與顧之澄並排而坐的陸寒,心中暗暗思忖,何時陛下與攝政王的關係如此之好了?看來朝中傳聞攝政王狼子野心,與陛下不睦許久的謠言不可信呐......

顧之澄倒是頭一回不是以天子身份與自己的臣子們一同宴飲,心中倒多了幾分暢快。

果然高處不勝寒,她不適合做皇帝,還是覺得與人平起平坐自在暢快得多。

陸寒給顧之澄斟了一小杯葡萄液,低聲道:“此乃葡萄液,宮中似乎未見陛下嘗過。”

顧之澄眸子亮了亮,果然要品嘗些新奇的酒水吃食,還是該出宮來才好。

她就著鎏金杯輕輕抿了一口,清涼可口,甜絲絲兒的,實在喜歡得不得了。

喝完一盞,她又將鎏金杯推到陸寒那邊,“小叔叔,這是如何做來的?真是好喝!”

陸寒見她眸子裡也似葡萄般又黑又亮,新奇的眨了又眨,忍不住莞爾道,“不過是用木杵將葡萄帶皮放在擂缽裡搗成糊狀,碎其果肉,取其汁液罷了。”

顧之澄砸吧了一下嘴,舔了舔唇角沾上的葡萄液,舍不得浪費一滴,眸子裡流光溢彩,“這樣好吃的做法,小叔叔竟然不早些告訴朕......”

“今日已告訴你了。”陸寒失笑,對於這小東西在吃之方麵獨有的小氣勁兒,他早已見識過了。

顧之澄眸光流轉,見陸寒端起他自個兒的鎏金杯,小酌一口,又問道,“小叔叔,你這裡頭,也是葡萄液麼?”

“自然不是。”陸寒放下鎏金杯,顧之澄才發現他杯裡的不似她杯裡的晶澈乾淨如純水,而是透明迷離的紅,瞧起來很是可口。

顧之澄咽了下口水,又聽陸寒說道:“此乃葡萄釀。”

陸寒一頓,瞥了眼顧之澄的神色,自然明白她在想什麼,當即用手一擋,輕聲道:“陛下年紀尚小,不能飲此物。”

“這葡萄釀朕聽過,是從西域傳過來的,有些似酒,卻不如酒那般醉人。朕已十四,都能娶妻生子的年紀了,為何還不能飲酒?”

“......”陸寒臉色淡然,眸底未起波瀾,隻是沒有半分退讓地將盛著葡萄釀的鎏金杯拿開了一些,“那便待陛下娶妻之後,再飲吧。”

顧之澄:......

果然和陸寒出宮全無好處,喝些不大會醉人的葡萄釀也要管著她。

罷了罷了,心中鬱悶的顧之澄將自個兒手中盛著葡萄液的鎏金杯端起,一飲而儘。

今日,她便用這葡萄液,灌醉自個兒......!

陸敦一直在席上談笑風生,惹得其他賓客時不時開懷大笑,但他也一直注意著自個兒弟弟與小皇帝這邊的動靜。

隻是他不知陸寒說了什麼,引得小皇帝竟然喝起“悶酒”來。

陸敦立刻站起身來,熱熱場子,“不知各位可聽說過‘射粉團’?不如我們來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