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七千字【捉蟲】(1 / 2)

陛下如此多嬌 桑微 14631 字 3個月前

第50章

是夜,浸在皎皎月色中的陸王府,猶在一片靜極中。

隻有樹葉被晚風吹得沙沙作響,樹影婆娑拉長在孤零零的庭院之中。

陸寒的書房內,突然傳來一陣杯盞摔碎的聲音,伴著陸寒震怒的聲音。

“查!一定要給本王查清楚!什麼狗屁東西?!竟然也敢來動我的人!!!”

底下跪著三四個黑衣袍的暗衛,俱低著頭,神色冷冽道:“是,謹遵主子吩咐。”

陸寒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輕輕揉了揉眉心,冷峻好看的眉宇間怒意未消,語氣也凝著數不儘的寒霜,“也不知是哪裡打發來的,真是好大的膽子。若是讓我查出來,一定有他的好果子吃。”

“主子英明。”暗衛們又是異口同聲的回答,鬢角卻是起了一層薄汗。

畢竟陸寒發這樣大的火,他們都還是第一回見。

陸寒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情緒內斂,極少像現在這般,摔壞了杯盞,還如此盛怒的語氣。

聽說,那小皇帝差一些就被匕首刺中,一命嗚呼了。

主子隻差一些便大業已成,籌謀多年的事情有了結果,合該高興才是。

暗衛們皆想不通。

可是陸寒的聲音此刻比外頭的寒涼晚風還要刺骨,所以他們也不敢多問,怕惹起陸寒更為滔天的怒意。

陸寒不再說話,書房內靜得讓人心悸。

許久,他才冷聲道:“罷了,你們都先下去吧......十三留下。”

跪成一排的暗衛裡,身影最為小巧的那一位頓了頓身形,出聲道:“是。”

竟是冷冽利落的女聲。

其他暗衛都悄無聲息地撤了,自黑暗來,又重新化進了黑暗裡去,隱匿身形的本事個個皆出神入化。

“起來吧。”陸寒疏淡的一聲,十三應聲而起。

在書房內燭火的明亮橘黃光暈中抬起頭來。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張臉卻已是冷豔到了極致,眼角眉梢皆覆著寒霜一般疏冷,可那雙黑漆漆的眸子一動,又添了幾分姝豔的風情在裡麵。

冷酷的神情與豔麗的容色結合在一起,偏偏是很動人的。

可十三卻毫無所知,且甘願為陸寒的暗衛,永遠藏在黑暗中,過著見不得人的日子。

陸寒瞥了她一眼,歎口氣,語氣稍緩道:“本王還記得,你父親死去之時,曾求過本王,好生照顧於你。可本王,終究是對不住他。”

“主子不必內疚自責,這些年十三過得很好。”十三說話的聲音也冷冷的,垂首時下頜勾勒出更為冷豔的弧度。

陸寒移開眼,極好看的眉眼間夾雜著一絲無奈之意,“你父親為本王而死,忠勇有謀,為本王鞠躬儘瘁而死。你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可是本王讓你繼續做這最臟最累的暗衛,始終是有負於他的遺言。”

“此乃十三自願,不關主子的事。”十三垂首,冷豔眸底掠過一絲微光。

她的父親乃是暗莊的莊主,一生為陸寒效犬馬之勞,最終也為了救陸寒而死。

父親視她若珍寶,所以從小雖教她武功,卻想她以後能過上正常的日子,嫁個好夫婿,喜樂安康。

可是......她卻未如父親所願,反而執意成了暗莊的一員,且待父親走後,領了他的玉牌,成了暗莊的少莊主。

她將父親的本領學得爐火純青,父親又在暗衛之中極有威望,所以她繼承父親的衣缽,儘管年紀小,其他暗衛也沒有異心,仍舊以她馬首是瞻。

暗莊是陸寒手底下最為神秘也最為重要的一股勢力。

可她當少莊主,卻不是為了權勢,隻是為了......

可以一直留在他身邊。

當牛做馬,她亦心甘情願。

這樣的情懷,陸寒大業未成,她自然不必說。

幸好十三也是個情緒內斂的人,即便是與她周身殺氣極不相襯的少女心思,也能被藏得極妥帖,不叫陸寒瞧出一絲一毫來。

有陸寒因她父親而死所以對她產生的內疚垂憐之情,她已十分滿足。

“近三日可有什麼值得留意的事?”陸寒每隔三日便要聽十三稟告一回宮裡宮外的事。

暗莊的眼線遍布天下,就連宮裡頭也有不少,隻是消息都是以秘線的方式彙到了十三那裡。

也由她篩選過後,再告訴陸寒,也節省了不少功夫。

十三被陸寒打斷思緒,冷豔的眸子裡卻一絲波動也無,仿佛剛剛什麼都未曾想過一般,徑直冷聲開口道:“今日選妃大典上,皇帝被刺殺卻成功逃過一劫,並不是幸運湊巧。”

“他會武功?”陸寒何等聰明,一下子便猜了出來。

十三點頭,“主子英明,隻是交手極快,宮裡的人並未看清楚。若是要確定,以後可再尋個機會試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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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揮揮手,眸間掠過一絲陰翳,“此事以後再議,還有何事?”

十三略一沉凝,又說道:“皇帝似乎在藏拙。”

“此話怎講?”陸寒眉心微蹙,拿起桌案上的狼毫筆把玩起來。

十三垂首,娓娓道來,“他身懷武功一事,令屬下想起,他在主子麵前讀書日日偷懶怠惰,可是據太後宮裡人稱,每回太後考校他的功課,他都答得令太後十分滿意。”

陸寒瞳眸縮了縮,骨節分明的長指在狼毫筆上扯下一兩根狼毫來,嗓音低沉幽然,“知道了。”

“依主子看,此事......?”十三聲音幽冷,麵無表情問道。

陸寒放下手中的筆,負手而立,半眯著眸子道:“不急,且由他藏拙吧,本王也已有所察覺。”

十三略一思忖,低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玲瓏的黑玉瓶子,“主子,這是屬下花費兩年時間製出的毒。此毒無色無味,溶於湯藥之中便化為無形,入體內便附於骨骼之中,難以察覺。即便是毒發身亡,那群禦醫也查不出半點端倪,隻會以為是突染重疾暴斃而亡。”

陸寒挑了挑眉梢,眸中深色如許,“不錯,你製毒的本領比你父親還要強。原以為要花上三五年,卻是兩年便成了。”

十三唇極快的抿了一瞬,又重新複於平常,她知曉這毒是給誰用的,當即便請示道:“主子,這毒......何時給他用?”

“不急。”陸寒抬手,不動聲色地端起桌案上一杯新沏的西湖龍井抿了一口,而後修長的指尖放在青玉杯沿上,輕輕撫著,道,“你先下去吧。”

十三瞳眸微微壓了下去,行禮告退,心中思緒卻已是萬千。

主子向來行事果敢,殺伐果決,可是......她總覺得最近隻要與那狗皇帝有關的事情,主子就總是有些優柔寡斷,仿佛在顧忌著什麼......

這不像她從小便崇拜敬仰的主子。

有些事,還需要她暗自去調查才行。

......

皇宮內,清心殿中。

今日的選妃大典已經熱熱鬨鬨地結束了,雖然收獲頗小,一共隻選了四位妃嬪入宮,但到底也能用來堵住悠悠眾臣之口了。

這四位,除了顧之澄親選的一位陸桐欣,其他三位都是太後挑選的。

一位是翰林院編修之女杜笑妍,一位則是澄都通判之女譚芙,還有一位則是兵馬司副指揮之女呂幼怡。

這次來參加選妃的都是六七品的官員家出來的女兒,相貌家世皆不出眾,性情品行也很是一般。

太後心氣高,也是揀選了半日,才勉強挑了這三位入得了眼的。

至於陸桐欣,原是陸寒的侄女,太後是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她入宮的。

但是顧之澄喜歡她,後來又聽說這陸桐欣是陸家半路上尋回來的女兒,在陸府待的日子不長,太後才將信將疑地勉強同意了。

不過還是千叮嚀萬囑咐了顧之澄一番,讓她千萬小心,莫要讓那陸桐欣尋了把柄和軟肋讓陸寒知道,那可便慘了。

顧之澄心裡明鏡似的,自然比太後清楚。

阿桐知曉她的女子身份以後,雖愣了半晌才接受了這個事實,卻還是抹了抹眼角,執意要入宮。

阿桐說,她在宮外也是如浮萍一般,惶惶不可終日,倒不如進宮來與她作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若是顧之澄有什麼需要幫襯隱瞞身份的,她也能幫著遮掩一二。

譬如這招嬪妃侍寢。

顧之澄心想有理,可是卻不願耽誤阿桐以後尋覓良人。

可阿桐卻說,有顧之澄在,她尋不尋什麼良人都不打緊,隻要她們在宮中過得平安喜樂便夠了。

饒是如此,顧之澄心底還是過意不去。

這選妃大典還熱乎著,夜裡自然得翻牌子。

顧之澄當然翻了阿桐的牌子,於是這夜色剛至,阿桐就被抬著送到了清心殿裡麵。

顧之澄瞥見阿桐圓圓的小臉從衾被裡鑽出來,心裡又於心不忍,歎了口氣道:“阿桐你這是何必,進宮來受這種苦呢?”

阿桐小臉團團,笑得明媚,“阿桐不苦。”

她是真的開心,半點都沒有撒謊的那種。

阿桐剛知曉顧之澄是女子身份,知道自個兒一腔心思錯付,也是錯愕半天,半晌回不過神來。

可是細想之後,又發現,陛下待她好,與陛下是男子還是女子都無瓜葛。--

同理,她喜歡陛下,願意待在陛下身邊,也與陛下是男子還是女子並無關聯。

隻要陛下開心,能天天得見陛下笑靨,她便歡喜。

因為陛下是這天底下待她最好的人,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光。

所以她要待陛下好,很好很好,讓她在宮中也不至於困苦無依,那便夠了。

阿桐以前隻是梨園的宮女,她什麼都不懂,隻以為顧朝的皇帝是天子,乃一國之君,天下的一切都是天子的,所以自然要什麼有什麼,金尊玉貴,應該從無煩惱。

可是後來進了陸府,進宮參加選妃大典之前又被陸寒旁敲側擊的敲打了一番,她才明白。

原來即便是一朝天子,也活得這樣憋屈,也有這麼多的無奈艱辛。

所以阿桐那時就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是風霜雨雪,她都要伴在顧之澄左右。

隻為報那一點心、一笑、一垂首之恩。

......

顧之澄不知道自個兒在阿桐心裡是何等重要的存在,也不知道她隻是無心的一點善舉,卻成了阿桐漫長昏暗人生裡的瑩瑩光輝。

因為顧之澄雖然從小就在陸寒的壓迫之中長大,但還是有人疼惜的,比如太後,比如田總管和翡翠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