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70】一萬字(1 / 2)

陛下如此多嬌 桑微 24283 字 4個月前

第70章

即便肚子還涼得難受,顧之澄也深知再不能這樣躺著了。

可是她的雙手都在衾被裡,而陸寒又將她的衾被兩側按得死死的。

即便她如何掙紮,也隻能如被困的蠶蛹一般,扭來扭去,卻難以逃出生天。

陸寒實在太可怕了,顧之澄嚇得眼尾濕潤微紅,杏眸卻更顯瀲灩,仿佛蘊著一池怎樣看也看不夠的秋水星辰。

陸寒的眸色更深了。

看到陸寒這樣危險的神色,顧之澄小聲嗚咽道:“小叔叔,你要做什麼?”

帶著疑問哭腔的嗓音比以往軟糯,懵懂又天真,讓人愈發想要破壞這份純粹。

又因尾音微微上挑著,便成了勾.人於無形的小鉤子,讓陸寒喉嚨越發有些發癢。

陸寒喉頭微動,抵著顧之澄道:“陛下還不明白,臣想做什麼?”

他壓低了聲音說的話,嗓音愈顯低沉酥冽,唯獨那個“做”字,咬得最重。

顧之澄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陸寒。

她隻是病了幾日,怎就好似這人世間翻天覆地了似的。

陸寒......怎麼突然這樣了?

雖說他這段時日似乎是有些不正常,但顧之澄發現,她還是低估了陸寒的喪心病狂。

陸寒的薄唇隻離顧之澄咫尺之遙了。

顧之澄身子避無可避,下巴也被陸寒抵住,肚子又難受,實在沒有力氣掙紮。

她隻好......將唇緊緊抿住,瞪大了眼看著陸寒。

她抿得極緊,淡粉色的唇瓣全被抿得看不見了,整張臉就似在做鬼臉一般,隻有那雙清澄澄杏眸的圓瞪著。

澄澈好看到可以將裡麵所有的情緒都看得清晰分明。

委屈、畏縮、顫栗、與膽怯。

總之,都不是任何能讓陸寒覺得開心的情緒。

陸寒被氣笑了,身子稍稍抬起一些,“陛下這是做什麼?”

顧之澄緊緊抿著唇,她才不會上陸寒的當。

若是她一說話,唇就露出來了。

定要被陸寒乘人之危,咬上一口。

想想......都覺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心裡的折磨比如今身子的難受還要更痛苦一些。

陸寒複又俯下身子,在顧之澄的頰邊,輕輕蜻蜓點水般的一下。

他的唇柔軟又溫熱,隻一瞬,卻也酥酥麻麻,讓顧之澄整個身子都似軟了一般。

這兩世加起來都從未有過的奇怪感覺,讓顧之澄杏眸裡沁上些朦朧的水霧,奕奕而動。

仿佛越發瀲灩撩.人。--

隻這一瞬,兩人都覺世間好像靜滯了一般,心跳也停止。

皆默契又詭異的沉默起來。

陸寒眸色愈發沉,這小東西......

似乎毫不自知自個兒隨意的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他快要發瘋。

就當陸寒真的按捺不住,想要發瘋的時候。

門外突然響起了田總管的聲音,落在顧之澄的耳朵裡,宛如天籟。

“陛下,譚貴人要生了!”

顧之澄也不知哪裡生出來的力氣,正好趁陸寒有所鬆懈的時候,掀開衾被跳下了龍榻,“朕去瞧瞧譚貴人!”

幸好她穿的本就厚,陸寒也瞧不出什麼。

先前她不敢高聲喚人進來,怕被人瞥見這不該看見的一幕,陸寒會將那宮人滅口。

順便也不會讓她活著出宮了。

所以顧之澄隻能委屈求全,使一些小聰明掙紮著。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借口,她當然便迫不及待地利用了起來。

顧之澄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陸寒,就趕緊小碎步跑到外間,讓翡翠幫她穿上外裳,再披了件薄薄的鶴氅禦寒,就大步流星地出了清心殿。

連客氣禮貌又疏離的道彆沒有施舍給陸寒一句。

陸寒緩步走出清心殿,抬頭已是一輪圓月高懸。

今兒是中秋佳節,月明如鏡,可他的心裡卻如一團死寂陰沉的爐灰。

燒到了底,卻隻剩些灰。

若是揚一把在這寂寂的夜色中,即便有皎皎的明月光,也不過隻會消散無蹤跡。

陸寒知道,他的心裡有阿桐,有譚芙,有茶點,有閒書……

就是不會有他陸寒......

這錐心刺骨般的認知在他心中絞得鈍痛,仿佛能生生將一顆心痛得剜出來。

若是真能剜出來,再也無愛無痛,那就好了。

陸寒抬手,按住發痛的胸口。

花好月圓夜,那小東西嘴裡的好日子......似乎從來與他無關。

陸寒微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邁進融融的夜色裡,身形孤寂又清冷,卻無人敢多看一眼。

......

與陸寒的孤寂落寞相比,譚貴人的宮裡,此時正是喜氣洋洋熱鬨騰騰的一片。

譚芙善於醫術,懷孕時就一直調理著自己的身子。

所以顧之澄還未趕到她的宮裡,她就已經順利地將孩子生了下來。

速度之快,可謂罕見。

顧之澄聽聞,也不由唏噓,若是當年她母後也這般好好調理,指不定生她時就不必在鬼門關裡走一遭,受那般多的痛苦了。

阿桐也在譚芙的宮裡,正笑得盈盈替譚芙高興著,見顧之澄怔在門口,便過來拉她。

“陛下,譚貴人生了個小公主,您該高興了。”阿桐圓眼彎彎,笑容溫和。

顧之澄微怔,很快也杏眸彎了起來,“公主好,朕喜歡公主。”

若是生下皇子,陸寒可能出於忌憚,不會讓這孩子好好活在宮裡。

不過若是公主,倒顯得無關緊要了。

“陛下快去瞧瞧公主吧?”呂幼怡也在這兒,立刻貼上來挽著顧之澄的手臂,溫聲道。雖然呂幼怡有些羨慕譚芙能生下孩子,可自己侍寢過幾回卻毫無動靜,但這種事終究是強求不來的。

如今皇宮裡多了個小公主,也多了幾分生機與趣味,日後定不會似先前那般百無聊賴了。

所以呂幼怡的心裡也是高興的。

隻是她貼著顧之澄手臂貼得緊緊的,卻讓顧之澄有些不自在起來。

顧之澄尷尬地將手臂從呂幼怡的懷裡抽出來,乾巴巴地道:“朕......朕先去瞧瞧譚貴人。”

呂幼怡不服氣地扁了扁嘴,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顧之澄甩下她走了。

梨園當日,還以為陛下是多溫柔貼意的人,如今看來,也不過是薄情之人。

......

顧之澄走到譚芙的床榻邊,她剛生產完,正是虛弱的時候,可瞧起來,倒除了臉色白一些,其他與平常無異。

屋子裡已經收拾過一遍了,隻有鼻息間仍然存著淡淡的血.腥味。

譚芙有些倦懶的抬了抬眼皮,“陛下,您來了。”

“可要瞧一瞧你的孩子?”顧之澄替她掖了掖被角,輕聲道,“是位小公主,朕也還沒看到是何模樣。”

譚芙先前還不大喜歡這腹中的孩子,想到是與那負心漢生下來的,就一陣厭棄。

但度過懷孕的艱辛,生產的折磨之後,聽到這孩子,她倒是雙眼裡仿佛含著光,亮了起來。

顧之澄抿抿唇,喚人將已經洗乾淨放進紅緞繡金線繈褓中的孩子抱了過來,放到譚芙的床邊。

譚芙瞧著,笑得合不攏嘴,眸子裡滿是溫和的母愛光輝。

而顧之澄......卻瞧了一眼,臉色便立刻僵了起來。

完了,這孩子生得這般醜,瞧起來可一點都不像她親生的。

瞧這皺巴巴的皮膚,黑紫的小臉,活像隻沒了皮的小猴子。

譚芙瞥了顧之澄一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抿著唇道:“陛下,嬰兒剛出生時,都是這般模樣,若是長大些,便會好看了。”

“原是這樣......”顧之澄臉色緩了緩,伸出手指來逗了逗小公主的小巴。

還不及她手臂長的小小一團,軟軟嫩嫩的,倒是比想象中有趣多了。

原她讓譚芙留著這孩子,隻是心生不忍,畢竟孩子被父母生下來這件事,天大的錯也與孩子無關。

可如今卻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喜歡。

捏捏小手,捏捏小腳,看在旁人眼裡,倒有幾分愛不釋手的意味。

譚芙欲言又止,最後也跟著顧之澄逗起小公主來。

阿桐見狀,屏退了伺候著的宮人,“譚貴人產後虛弱,宜需靜養,你們都在外頭伺候著,得喚再進來伺候吧。”

等宮人們都退了,譚芙咽下的話總算說出來了,“陛下,臣妾......臣妾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便說,朕與你也不是外人了。”顧之澄捏著小公主的小手揮了揮,杏眸彎得更甚。“臣妾瞧陛下也很是喜歡小孩子。可是依臣妾看,陛下的體質柔弱,若是以後想生孩子,定是極難的。陛下.體寒,氣血不調,懷孕已是不易,更莫提生產時如鬼門關走一遭的艱險了。”

顧之澄頓了頓,眸光裡掠過一絲了然,“朕知道。朕自小就體弱,是在母後胎中不足落下的毛病。且朕的母後,也是這般,當年......”

顧之澄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阿桐和譚芙早已聽她說過為何她要冒充皇子,後又臨危受命當了繼位的幼年皇子,明白她的苦處。

顧之澄歎口氣道:“朕早就猜到,若是生孩子,會同當年母後一般了。”

譚芙目光閃爍,小聲道:“陛下若是願意,臣妾願意一試,為您調養身子。”

顧之澄抬了抬眉梢,“朕體弱多病的體質能改?”

“應當是可以的。”譚芙咬了咬唇,又道,“亦可以替陛下調理氣血,讓月信準時一些。”

顧之澄杏眸亮了亮,彎唇道:“那自然是極好的。”

“隻不過......陛下以後若是想要懷孕生子,想要順利生產,這調理隻怕要廢些功夫。”譚芙抿唇道,“尤其是這碗藥,會十分苦,但陛下可是一日都不能斷的,切記。”

顧之澄無謂地擺了擺手,一聽到藥苦就生了退卻之意,她本來也不在乎懷孕生子的事,她出宮以後會不會嫁人都是難說的事,就更不必操心這懷孕生子的事了。

“懷孕的調理現下也太早了些,你便隻需要幫朕調理氣血與多病的體質便是。”顧之澄凜然說完,壓低了聲音扯著譚芙的衾被問道,“這樣是不是就沒那麼苦了?”

譚芙哭笑不得,隻好似是而非的點頭稱是。

但暗地裡,她還是悄悄的......往顧之澄的藥裡添了些能調理懷孕的藥材。

不管是調理什麼,都要漫長的時間才能見效。

若是等到顧之澄想懷孕的時候再調理身子,隻怕就有些晚了。

顧之澄年紀比譚芙小了兩歲,她不懂這些,但是譚芙懂。

所以譚芙偷偷地加了一些,隻是沒有正常調理加的那般多。

......

因是調理氣血的藥,所以顧之澄不敢拿到自己的宮裡去喝,怕被有心人發現。

便借著每日去譚芙宮裡看她和小公主的由頭,去她宮裡偷偷喝上一碗濃濃的湯藥。

旁人都以為是譚芙自個兒喝來調理氣血的,倒不會惹人懷疑。

顧之澄每回喝藥,都要緊皺著眉,質疑一句,“這藥為何這樣苦?”

譚芙也總是耐著性子溫柔回她,“良藥苦口,陛下每日都要喝完,方可起效。”

幸好,喝完藥還能逗一逗小公主,看到她暖暖甜甜的笑,好似嘴裡的苦味也能淡一些。

小公主的乳名叫晴晴,是譚芙取的,意味著有了小公主,她的生活裡便全是晴日方好了。

譚芙很愛自己的孩子,顧之澄和阿桐也喜歡。

晴晴總愛笑,笑容又甜又軟,好似這陰霾重重的皇宮裡也多了一絲晴日的陽光,變得溫暖而和煦了起來。

就連許多宮人們,提起新出生的小公主,也忍不住微笑著說起。--

唯獨不喜歡這個孩子的,可能就隻有陸寒了。

尤其是顧之澄每日都要屁顛顛跑去譚貴人的宮裡看那個小公主,一待便是大半天。

隻留陸寒一個人孤獨地守在空空的禦書房裡。

陸寒總覺得這個時候,他仿佛也成了後宮三千佳麗中一位不得寵的妃嬪,隻能望穿秋水一般,孤寂寥落地在屋子裡頭盼著他的身影。

自從上回被陸寒輕薄過後,顧之澄便裝了傻。

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卻有意無意地躲著陸寒。

去譚貴人宮裡看小公主就是其中一個法子。

抑或是去慈德宮給太後請請安,約阿桐賞賞花,甚至連去習武場練練射藝和騎術,她也是願意的。

隻要能減少些與陸寒獨處的機會,便是勤奮勞累些她也願意。

陸寒也彆無他法,總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習武場上,將這小東西抵在雕漆朱柱上。

他也隻能氣得薄唇微勾,讚一句“陛下如今越發刻苦,臣心甚悅。”之類的話,掩住心裡頭的鬱躁與怒火。

因為陸寒不敢讓任何人發現他的這份心思,所以也隻敢暗地在無人的地方欺負一下顧之澄。

顧之澄卻學聰明了,總要留一兩個宮人在禦書房裡端茶送水,旁的時候也總讓人跟在身邊。

她知道,陸寒的放縱不過是一時的,他更在意自己的名聲,在意天下人的目光。

可陸寒這樣的心思,還是成了顧之澄心裡的一道刺。

她不願意想起,卻總梗在心中,難以言說。

譚芙是個心細的人,她似乎瞧出來了顧之澄提及陸寒之時的不自在,還有那份避之不及。

是日,趁顧之澄又來宮裡喝湯藥時,她拿出來了幾張宣紙。

顧之澄正仰頭將最後一滴湯藥灌入喉中,好看的眉皺成了一個“川”字,剛放下碗就捏起食盤中的一粒酸梅放入嘴中,“這藥都喝了一月有餘了,朕怎還是習慣不了這苦味?阿芙,你說這藥朕要喝到什麼時候來著?”

譚芙抿唇輕笑道:“陛下莫嫌這藥苦,雖才喝了一月有餘,但臣妾卻覺得陛下的氣色好了些。陛下可有感覺?”

顧之澄思忖片刻,點頭道:“近來身子似是輕爽了不少,這整整一月都沒什麼小病小痛的,著實是很有用的。”

“咦?你手裡拿的是什麼?”顧之澄眸光掠過譚芙手裡的一疊宣紙,上頭密密麻麻寫了些小字,勾起了她的興趣。

譚芙將宣紙放到顧之澄手中,俯身壓低了聲音道,“陛下,這是你從前讓臣妾回憶的食物相克的方子。這方子......可殺人於無形。”

顧之澄眸中若有所思,細長的指尖在紙麵上的簪花小楷上輕輕撫過。譚芙觀察著顧之澄的神色,又小聲接著說道:“......便是位高權重的人,也是殺得的。”

顧之澄眸色一凜,捏著那宣紙的指尖,也顯得有些森然。

她將那宣紙粗略地掃了一通,便仔細收好,放進了衣襟中,隻是原本臉上清淺的笑意已全淡了下去,隻剩下滿臉的凝重。

譚芙的話,她如何聽不懂。

上一世,她也曾想過處處受製於陸寒,不如先發製人,將他殺了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陸寒這人太過小心謹慎,且身邊俱是精明能乾之人,她曾用過的一兩次奇毒,都被識破,最後還險些查到她身上來。

不過如今譚芙提出的這個法子......這相克之物眾多,防不勝防,且即便是見多識廣之人,也不可能全知曉。

就連譚芙,也隻是將她知道的一些列舉出來。

所以......想必這是最有效的了。

顧之澄越想,臉色便越凝重,杏眸裡的光芒褪去了明淨純粹,而變得幽深難測。

......

顧之澄在譚芙這兒待了許久,回到清心殿準備用膳的時候,陸寒竟然還在。

她一隻腳踏進殿內,另一隻腳卻無論如何也不想邁進去了。

因為......她發現殿內伺候的宮人似乎都已被陸寒遣走了,隻門口守著兩個。

而陸寒,則坐在一桌子山珍海味之前,眸光深邃地遠遠望著她。

“......”顧之澄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了一隻腳,似沒有見到陸寒一般,轉頭朝田總管道,“朕想起來了,似乎答應了阿桐去她宮裡用膳的,你怎的沒提醒朕?”

田總管雖然一頭霧水,卻精明得很,自然明白陛下這是不想與陸寒一同用膳,忙道:“是奴才忘了,還請陛下恕罪。奴才這就備好禦駕,請陛下移步。”

顧之澄滿意地點了點頭,心虛地不敢去瞥陸寒的神色,正硬著頭皮打算離開,卻聽到了陸寒喚她。

極清冷又幽沉的嗓音,隻有一聲“陛下”。

這樣簡單的兩個字,從陸寒冷峻的聲線裡,顧之澄卻聽到了幾分能讓她膽兒都嚇破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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