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靜到不可思議的氛圍中,他再次聽到了岩窟王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你應該離那個人遠一點。]
立夏愣了愣後問道:“太宰?”
[他很危險。]
“可是,就算這樣。”立夏有些猶豫過後,堅定的說道:“他是個人類。”
“太宰不是什麼奇怪的家夥,沒有三個眼睛,也沒有五隻手。”少年歎息道:“莫名其妙不被理睬的話,太不公平了。”
“那很奇怪。”立夏以這句話作為拒絕,結束了這個話題。
[……算了。]
愛德蒙的語氣裡透著近乎無奈的習以為常。
[我們是共犯。]
“是?”麵對這句略顯前言不搭後語的強調,立夏有些疑惑了應了聲。
[我不妨陪你再次前往地獄深淵。]
緊接著,某藤丸氏還聽到了異常魔性的笑聲。
於是他不知怎麼回事就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氪哈哈哈哈,虎啊!嗨起來!”cv.島崎信長
魔性笑聲在立夏的腦海中進行著雙重奏,當他開始換衣服的那一刹,卻莫名其妙的隻剩下他自己一個人的了。
一個人笑有什麼意思!
於是他有些無趣的吧唧了下嘴,便不再學伯爵笑了。
結束打工後的立夏,終於可以換下那身令他感覺有些拘束的執事燕尾服。
換回寬鬆的常服後,連帶著少年的心情都明顯飛揚了起來。
“喲!”太宰向換回常服的少年打了個招呼。
“哈……饒了我吧,之前我的臉快要笑僵了。”立夏擠過去,和太宰並排坐在了一起,“果然,不論什麼工作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
“對吧?”太宰說道:“可惡的上司就會壓榨下層的人,同事也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家夥,那個奇怪品味的黑色小矮人……過分,我好想和織田作互換一下工作內容。”
“這也……莫得辦法呀。”立夏強打起精神來,反而安慰起了太宰:“畢竟,人還是要恰飯的嘛。”
纏繞繃帶的少年,用他露出的單隻眼睛瞧著立夏。
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看著立夏身後某處,就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存在那樣輕聲笑了起來。
“不上班行不行?”太宰把手搭在了立夏的肩上。
立夏拿濕紙巾擦了擦手,頭也不抬的回道:“不上班去哪裡?”
太宰眯著眼睛開口說出邀請:“唔,你來我這裡啊。”
“你養我啊?”立夏轉頭,用那雙碧藍的眼眸含笑注視著他。
夏季氣溫炎熱,而他碧藍如海的眼睛看起來如此清爽。
“……當然。”太宰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偷中也的豪車養你。”
“???”立夏幾乎震驚到開始掉色,“請務必放過那個豪車,我不想去警局把太宰先生撈出來。”
“那我偷中也的卡養你。”太宰換了一個說法。
……在?
請問這兩個有區彆嗎?
好吧,一個是車一個是卡,但是都會進局子的好嗎?
以及這個雖然不知道是誰的‘中也’也太可憐了吧……你到底對他的卡有多深的怨念啊。
立夏用吃了五十個榴蓮一樣複雜的表情對著太宰,語氣裡是深深的無力:“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傻瓜。”
“好吧。”太宰聳了聳肩,從立夏肩上落下的手像是不經意一樣拂過他身側漆黑的影子。
緊接著,太宰的神色沉了一瞬。
“怎麼了?”立夏敏銳的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
“沒什麼。”對方輕描淡寫的將話題偏移,太宰將立夏之前給他的書還給了他,“這個,我已經看完了。”
“這麼快?”少年有些驚訝的挑起了眉。
總共不過三個小時吧?就已經看完了?
“總而言之,算是一本很有意思的書。”似乎有什麼在那雙鳶色的眼眸中漾起,他用平淡的口吻說道:“不過,我原以為……你並不是會對這種類型感興趣的人。”
西班牙黃金時期所流傳的夢一樣浪漫文字傳說。最美的姑娘,最勇武的騎士。
以及《唐·吉訶德》中想往著這樣的傳說的主人公。
他以夢想,留下無力更改的現實。
什麼也沒能改變的,荒謬的主人公,最後在臨近溺死夢想中的那一刻得到了清醒。
他對自己的侄女說‘如果你未來的丈夫看過騎士文學,那麼就將遺產捐贈慈善機構’。
唐吉訶德曾為一個‘騎士夢’不惜與全世界為敵。
直到後來,夢想老去。
這個故事來得太過譏諷與嘲弄。
譏諷到與眼前的少年是完全不相符的色調。
立夏打工的店距離橫濱中華街不遠。
他們並肩行走在人行道上,向著目的地慢慢蠕動。
而在即將步入中/華街前的那一刻,太宰開口道:“你比較適合《波麗安娜》和《海的女兒》。”
純美如夢的童話,永不停止的快樂遊戲。
“真令人意外。”立夏愣了愣,“你竟然會去看這樣類型的書嗎?”
“你不也看‘唐吉訶德’嗎?”太宰臉上的笑容完美到無懈可擊。
“話是這麼說啦……”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立夏用恍惚的神色說道:“大概,因為最終我會成為唐·吉訶德吧。”
“像他一樣的理想主義?”太宰擺擺手,笑容看上去有些放鬆。
“不。”哪知,少年竟是毫不猶豫的反駁道:“我的意思是說,我會像‘唐·吉訶德’一樣死去。”
聞言,太宰的眸光暗了暗。
他唇角笑容依舊微揚,隻是眼底卻儘是晦澀難猜。
“順帶一提,小美人魚還是算了吧……”立夏嘴角抽了抽,顯然是回想起了曾經有一個女孩子與大名鼎鼎的童話家之間的對話。
喜愛著小美人魚,想要到作者本人的簽名與故事的續作,卻被安徒生狠狠毒舌的女孩子。
她,是誰?
“――回神。”有人在搖晃他的肩膀。
回過神來後,立夏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繃帶。
太宰的手掌蓋在他的頭頂上,“還差一點就要撞到門上了。”
……的確。
因為他與那扇有著古樸花紋的木門之間,隻隔著太宰的手掌。
有些溫暖的,他掌心的溫度。
隻不過這一次,立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晃動……啊,應該說是影子裡的愛德蒙好像……生氣了?
[沒生氣。]
唔,感覺好像很平靜的樣子。
那一定就是沒事!
[……]
埋在影子裡的伯爵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兩個人‘朋友一生一起走’,你好我好的一起進入了這家寵物店。
立夏曾經說過:不生氣不生氣,你若氣死誰得意?
而且立夏想買個寵物……
行,你們開心就好: )
我們錯了,下次還敢!
綜上所述,今天……去了全日/本最高的大樓。
風吹過臉頰,高度令人感覺危險。
但是,好熟悉。
―
“――嗚哇!”
一路上,立夏淨發出些奇奇怪怪的聲音。
太宰在咕了立夏‘一起去地標塔’的邀請正正好好一個月後,突然通過line約立夏一起去那橫濱最高的建築。
因為今次的目的地,少年整個人都活泛了不少。
他那雙天空色是眼睛亮晶晶的,期待之情呼之欲出。
太宰的臉色倒是十分平淡,那雙鳶色的眼眸靜如止水到近乎冷漠寡淡的地步。
“這麼高興?”太宰晃了晃頭,向立夏問道。
“那可是橫濱地標塔,全日本最高的大樓。”少年將胳膊攬上太宰的肩膀,“倒是太宰……看起來好像並不感興趣?”
迎著立夏略含擔憂的目光,太宰轉過頭去,看向前方。
“唔。”他用那種有些飄忽不定的語氣含混道:“在橫濱呆久了,最出名的‘標誌性建築’反而不感興趣了。”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看的太多,有點反胃’……?”立夏震驚。
“立夏君是哪個地區的?”太宰神色自若,完全看不出這其實可以算得上是一句試探。
“以前生活的地區?”得到太宰肯定的目光後,立夏先是沉吟了片刻,最後搖搖頭無奈道:“總之……是個會下雪的地方啦。”
菲尼斯·迦勒底,風雪中的天文台。
聞言,太宰眸光暗了暗。
由於微微垂首的姿態,他的神情並沒有被立夏所察覺。
他的目光再一次劃過少年的影子,神色微頓,又很快的移開。
麵對友人的沉默,立夏有些奇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呼喚道:“太宰?”
於是,太宰治停下步伐,對著不遠處戒備森嚴的建築微微揚頭道:“已經到了,你所向往的――橫濱地標塔。”
他背對那些立夏眼裡看來是‘警衛部隊’的人們,緩緩展開雙臂。
漆黑的大衣在風下,衣擺微揚。
於此同時。
身穿黑西裝的人齊刷刷的轉頭看向他們,手中有槍/支林立,槍/口微斜。
立夏看到了槍/口,黑黝黝的,像噬人的蛇。
在這一瞬,少年的影子開始以肉眼可見的幅度劇烈動蕩。
絲絲縷縷的黑炎在湧動。像憤怒,像質問。
卻又在立夏垂眸看過去的一刹銷聲匿跡,恍若錯覺。
少年眸光平淡,如無瀾的湖水。
[你應該生氣。]
這是伯爵留給他的話。
冷冰冰的,沉甸甸的。
像刀一樣,出鞘時帶著不易察覺的風聲。
太宰對著愈發警惕的‘黑西裝’們揮了揮手,他們像是訓練有素一樣一齊偏移了槍/口。
與警察會帶給人的,威嚴又令人安心的氣質不同,眼前這些人即使儘量放緩了神色,也有股子去不掉的凶神惡煞。
太宰背後是他自己的影子與林立的槍/支,仿佛下一刻就能冒出槍/火與硝煙。
而他身前則是萬千明光,以及對著立夏露出的笑顏。
他在獵獵的風與高天豔陽下,向著少年伸出手去。
立夏沒有前進一步,當然,也並沒有退卻。
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太宰伸過來的,纏滿了繃帶的手掌。
立夏基本上是下意識的聯想起了歐爾麥特曾經對他千叮嚀萬囑咐的‘都市傳說’。
貫穿橫濱黑白兩道的無冕之王――‘港口黑/手黨’。
少年的喉結滑動了一下。
至此,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天太宰給人的感覺有些怪怪的。
原因歸根到底……不過世界不同。
是了。
早在他看到一萬日元的那天就應該意識到了。
逃避或許能讓心情好受很多,甚至將悲傷藏匿近了無痕跡,但是……卻無法更改事實。
世界變了。
就像消失的福澤諭吉,與不是文豪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般――
橫濱地標塔也不再是商業街與橫濱的標誌性建築景點。
看規模與戒備的森嚴程度,這應該是‘港黑’本部的大樓。
他不知道太宰是怎麼做到的。
竟然能帶著一個無關緊要之人,這麼近距離的貼近‘港黑大樓’。
立夏不是不想問太宰治到底是誰。
隻是……似乎沒有那個必要。
無論太宰治到底是誰,文豪也好,港口黑/手黨也罷。
無論背負著什麼,他都是太宰治。
那個需要立夏將他從奇奇怪怪的地方撿回家的繃帶少年。
況且,太宰一直伸著手,在等著他。
直至目光從最開始的和緩,漸漸冷凝。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好難過,如果被窩是天堂開在人間的分店,那麼大姨媽就是來自地獄的噩夢。
我一般半年可能不會來一次大姨媽,一來就疼得死去活來,為什麼會這個亞子我不服。
基友茶茶(季淮宴)說隻要我除去更新的三千額外多更多少,她就更多少。
揚子摸下巴.jpg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好了,快去對這個魔鬼一樣的女人敲敲打打吧!
說起來,‘我抽到了文豪’這個文名當時還是我選的hhhhh,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