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的變化是最先開始的,血色破碎,湛藍遼遠。
緋色的碎片從天空不斷掉落,像抓不住的花瓣,由紅化白,是光的殘影。
自然在吐息,世界在咆哮。
是修複,也是涅槃。
少年聽到了新生的氣息在對空長吟,仿佛歌唱。
林濤陣陣的哼唱下,他看到了富江的背影。
春風嬌好,日光正恰。
如雪的花簌簌落下,落了滿頭,猶如白首。
他在無儘的風與光裡回眸,於是,立夏看到了他的眼睛。
――淺笑且無暇。
富江的心臟被洞穿了,卻遲遲沒有死去,也沒有迎來傷口的愈合。
他站在海麵凸起的礁石上,而礁石的另一端落下了最後一片藍色的火花。
像極了本體與分體的對立,下一刻,火花形散如煙。
川上富江的本體與分體。
他們都是同一個人,卻又有些微妙的地方完全相反。
分體的富江……有些坦率過頭了。
百麗翡達的腕表,雅馬哈的機車。
莊園式的彆墅,價格不菲的食材。
高中時候富江向往且喜歡的東西,這個特異點裡分體富江所擁有的。
這一切,都非常輕易的擺在了他的麵前。
惡劣傲慢,稱呼他為‘喂’的富江。
感情真摯到低微,以甜膩聲調稱呼他為‘立夏’的富江。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少年這麼想,也這麼問了出來。
“他們是我想要活成的模樣。”川上富江如此回答道:“在你剛掉進這個特異點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知道了。”
“剛掉進特異點……”
立夏想到了。
由於靈子轉移開在天上的緣故,他打開了王的財寶庫,使用大神宣言帶著自己投擲進了一棟大廈的玻璃幕牆裡。
那杆光輝璀璨的□□,是北歐主神奧丁的武器。
由於其特性的緣故,一旦投擲就會像流星一樣必定命中。
對流星許願的習俗最初也是因此而來:對劃過天際的大神宣言進行宣誓,其誓言必定實現。
現在,富江告訴了立夏一件不為人知的事。
“那天,‘我’對著劃過天空的大神宣言及你許願。”
“……許願?”立夏有些呆愣的看著他。
“許願再次見到你,許願好好的叫一次你的名字。”富江在用殘存的力量將身體上的破洞補住,但是力量總會有用儘的時候。
他的時間,不多了。
“想要稱呼你為‘立夏’,想要你能被更好的對待,想要為你獻上舉國的奢華。”富江笑得從容,眸光深深,“想要你……富有整個世界。”
如果再見,想稱呼你為‘立夏’。
所以,每一個分體富江,都稱呼少年為立夏。
他終於好好的喊了這個人的名字。
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蝴蝶,落在了富江帶笑的唇瓣上,那翅膀半朽的蝴蝶在吸食著富江唇角溢出的血。
血液特有的鐵鏽色,蔓延了蝴蝶翅膀上的脈絡。
但是,除此以外,也沒有其他的變化了。
吃掉了富江的眼睛的魚類,變成了富江。舔舐了帶有富江血液冰塊的貓,變成了富江。
現在,親吻了富江鮮血的蝴蝶,並沒有變成富江。
“所以,我就知道……他要死了。”立夏說著,撫上了手腕上迦勒底發給禦主的,腕表形製的聯絡器。
這是心裡感到不安焦慮時,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
“不,更準確來說,從大神宣言的威光開始盛放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了。”立夏拍了拍膝蓋上黏著的白沙,“但是……沒關係。”
現在的立夏,是笑著的。
那個笑容不比哭好看到哪裡去。
川上富江,自始至終都沒有傷害過他。
川上富江與利維坦,這兩者之間,從始至終都是富江的人格占據了絕對的主導權。
他不知道富江究竟是怎樣做到的這一點,又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與艱辛。
畢竟從那個人口中說出的解釋,隻是一句故作輕鬆的嗤笑――‘普通人類的感情,可不會敗給所謂的神話。’
立夏強壓下心中各種駁雜的念頭,梗著脖子,硬撐著道:“我會一直向前走,不會回頭。”
不能輸啊,絕對不可以。
畢竟,富江可是以這種形式放棄了一切,卻又在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了他――
“英雄?那不就是被世人景仰的怪物。大人做不到的事,反而需要小孩子去做好。這種不像話的世界……勉強著活下去,似乎也沒那麼有意思。”
富江在自己的血裡靜靜安眠,這一次,沒有新的富江。
一個人在少年時期所設想的人生規劃,理想,未來……往往最後也隻能停留在那個年歲。
是的。
未來往往會與過去的自己背道而馳。
就像藤丸立夏,過去時候他想開一家小書店,或者成為一名寵物醫生。
但是,他曾經想的,與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相比過於平淡與普通。
他是個甘於平凡的人,隻是現實來得未免過於悲傷與轟烈。
那麼,川上富江呢?
其實就現在而言,過去的他的所思所想已經都無所謂了。
畢竟他是少有的,任性到毫無改變的人。
“你是川上富江,心弛神往的理想。”
“喂――去學學怎麼做個人類吧,彆再做什麼勇者和主人公了。”他的唇顫抖了一下,微弱的擠出了一個名字:“……立夏。”
無論是一周目將立夏殺死的人,還是富江的性格側重向利維坦的思維方式時,都說過這麼一句話:
‘你不像人間的東西,反倒像神造的一樣乾淨。’
但同時也像是那句‘真稀奇’的感歎一樣,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所謂救世之人,就像降世的人神,天選的犧牲品。
因為太過純粹,總是會容易受傷。
那麼受傷之後呢?是不是就會重新回到天上?
富江固執的看著立夏,直至那雙眼睛徹底暗淡無光,生機散儘。
那大灘深徹的紅裡,是一個人支離破碎的靈魂。
……真難過啊。
可是,即使難過到眼前一片淚光模糊,頭腦渾沌。
那個人,他的朋友,也不會再醒過來了。
他不止沒有醒來,反而整個人都開始消散成靈子了。
或許一分鐘,或許兩分鐘……這之後,除了迦勒底這次命名為‘命運冠位指定’計劃之外的人和整個世界――
再也沒有人會記得川上富江了。
所以說,他究竟為什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關於他和富江是朋友這一點……以及更重要的。
一周目的最開始,他其實也是為了身邊的人才下定決心走上這條路的。
而‘身邊的人’裡,包括了川上富江。
而富江想要做的,是與立夏再次相逢,並且阻止他的死亡。
他與魔物做了交易,並作為人類戰勝了神話,得到了絕對的掌控權。
討厭疼痛的他,將自己重新切開,維持著死亡時不成人形的醜陋模樣。
因為他死的時候,立夏還在前往天文台的路上。
如果一直維持這副模樣,那麼他的少年人,是不是就會一直行走在那條路上不會死去呢?
與利維坦融合的富江,做了這樣一個夢。
結果執念的最後,把自己都變成了不得不被修複的‘錯誤’。
富江歎了口氣,看了眼頭頂上方,那雙淚意模糊的藍眼睛。
“少哭喪著臉了。”黑發黑眼,容顏秀麗的少年人背朝礁石,仰麵朝天,看著放晴後的天空。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了。
“無論生死,我都比你來得從容漂亮。”
或許從表層意義上理解起來,富江是在說自己不需要他的憐憫與同情,所以少擺出這副姿態。
但是,實際上呢?
他隻是像過去一樣,因為這麼認為,所以就這麼直接了當的說了出來。
富江是一個學不會粉飾太平與委婉的人,一直如此。
一周目的分彆。
立夏16歲,富江17歲。
從那之後,無論死亡還是新生,又或者是一次次跨越世界的旅途與豪賭,夢與追尋。
直至現在,川上富江仍然是17歲。
川上富江的一生。
做了想要做的事,愛了想要愛的人。
‘寄與你自太古至永劫的思念與憧憬。’
最後,死在最漂亮的年歲。
沒錯。
正如他所說的一樣――無論生死,從容漂亮。
他是,永遠的少年啊。
富江就這麼笑著,對立夏說了最後一句話:
“彆再死了。”
“……對不起。”理應昂首闊步向前的少年,似乎一直都在一次次的道歉。
他狼狽的用手背擦著自己的眼睛,眼角因此生紅,淚水從指縫裡掉落,抹在手背殷紅的令咒上,添了潤澤的水色。
這句對不起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在針對什麼,寬泛又模糊,悲傷到令人心裡發堵。
“我想做個人類的。”他啜飲著自己的眼淚,哽咽著:“上學,放學,打工。”
“和太宰一起糾結明天要去哪裡玩,為了一年一度的夏日祭激動不已。”
“可是――”他的聲音在淚水掉落裡漸漸悄無聲息。
他突然想起了記憶裡,過去時候的富江,在某天午後看著他的眼睛說出的一句話。
‘你太溫和了,溫和的人會被殺死。’
‘――藤丸立夏,你會被殺死。’
少年的目光散亂又恍惚。
“不哦。”纏繞著繃帶的手掌覆蓋上了少年的眼睛,太宰聲調繾綣,“立夏不會死的。”
“因為――我會保護你啦。”他語調輕飄飄的,卻做下了極重的承諾。
真假幾分,隻有他自己清楚。
因為被遮住了雙眼,立夏自然錯過了太宰眼中的東西。
晦澀到不見天日的某種情緒。
太宰想到了把立夏關在閣樓裡的那七天。
如果一開始沒有把這個人放出來,就好了。
那樣,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將那隻黑毛金眼的貓咪拎到了立夏麵前。
“這是……貓富江?”立夏看著那隻咪咪叫的黑貓試探道。
“是那隻。”太宰解釋道:“作為召喚貝希摩斯的介質一類的東西,貝希摩斯被解決掉後,貓咪出乎人意料的活了下來。”
“作為一隻貓泡在海裡那麼久竟然還能健在,真令人遺憾。”太宰聳了聳肩,拎著貓咪的後頸皮甩了一下。
“咪――!”黑貓毫不留情的給了太宰一爪子。
貓眯著眼睛,踮腳跳到了立夏肩上,喉嚨裡帶著柔軟的‘咕嚕’聲。
黑貓蹭了蹭少年柔軟的臉頰,注視著他的愛戀。
立夏猶豫片刻,回蹭了一下。
無論哪一周目,單就修複難度而言,這真的是他所經曆的最容易的一個特異點了。
與初始的詭秘宏大不相吻合,竟然是以富江的自殺落下帷幕。
富江布了一個完美的局,隻有他想,就可以將特異點中的一切全都吞進太古魔物的肚子裡。
他隻是,沒有那麼去做。
“我有一個朋友,他的名字叫做川上富江。”立夏低著頭說道。
聞言,太宰嘴角抽了一下。
加拉哈德解除靈體化的動作也跟著頓了頓。
應該說這個人什麼好呢?
那明顯不是單純的友情,而是名為‘喜歡’的情緒。
但是,無論是太宰治還是加拉哈德都沒有說明這一點。
純粹,直白,加上一點點幼稚。
這是組成一個少年人的喜歡的配方。
一個少年的‘喜歡’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是一場夏日裡的《羅馬假日》,是一首卡拉OK中隻為一個人唱的歌。
歌的名字,是《為了你》。
無論你眼中的我是什麼顏色,我都願意為了你而獻上我的全部。
也是一場蒼藍色火焰裡的,自我獻祭。
一切悲歡愛妒,皆為你著迷。
屬於少年人特有的,乾淨純粹,不帶任何目的,不摻雜惡欲的喜歡。
就像是追尋理想一樣,去追尋著一個人的目光。
伊甸園,神之花園。
傳說,伊甸所在之地為東方。
日/本,極東之國。
號稱太陽升起的地方。
“追尋‘伊甸’曾向往的東方。”
太陽,升起了。
名為伊甸的人工浮島,是利維坦……或者說富江的授意下的產物。
他所向往的東方,實際上,就是你啊。
加拉哈德莫名想到了,特異點修正前,以日月為眼睛的‘利維坦’,向著立夏看過去的目光。
―
“――與川上富江的靈子吻合度不是沒有,但是真的很低,大概隻有5%左右。”羅曼醫生捏著指頭比了個‘一丟丟’的手勢,把黑貓從觀察儀器上抱了下來。
“……這樣啊。”對此,立夏早有預料。
死去的人不會回來。
就當是一場夢吧,年少之夢裡的亡者,仍然在沉睡。
他撓了撓黑貓對下巴。
“但是啊,有在向著富江那邊增殖,隻不過很緩慢就是了。”醫生歎了口氣,順了順少年的頭發,“如果好好養的話,可能有一天會變回富江吧?”
“Dr.羅曼。”立夏的嗓音很壓抑,看起來情緒並不高。
醫生握筆的手頓了下,有點緊張的開口:“是……?”
“謝謝醫生!醫生真好!我請你吃酥梨,請你吃兩塊!!”立夏抱著貓狂喜亂舞,嗖的一下竄了出去。
被留在原地的醫生無奈的笑了笑,卻也鬆了口氣。
弓弦太過緊繃,並不是好事。
現在的狀態,才是正好的。
“芙芙芙――fuwu。”
讓我們一起來學芙芙叫。
fufufu,fufufu。
穿著梅林印象款小披肩的芙芙出現了,毛色漂亮的生物把爪墊搭在了少年的小腿上,歪頭看著他。
“fu~”你找我鴨?
“芙芙,你在這裡啊。”少年蹲下身體,給芙芙的脖間係了一條雪青色的緞帶。
“fufu~”這是?
“是賄賂喲。”少年的笑容十分溫和,“以後麻煩芙君照顧……額,窮江了。”
說罷,他舉著黑貓的前爪揮了揮。
“fuwu~”奇怪的名字,但是允許了!
“是傳說中的神奇生物啊。”穿著工作人員製服的太宰走過來,他用文件夾敲了敲掌心,“我也需要芙芙照顧。”
“咪!”被取名‘窮江’的黑貓高傲的當著太宰的麵舔了舔立夏的臉頰,挑釁的看著他。
“果然,你的歸宿應該是海底……咕!”太宰被突如其來的芙芙飛踢打出了鴿子叫。
“fufufu!”不要說這麼危險的話!
“好吧好吧。”太宰意思意思舉起來一隻手,他頂著芙芙的爪印對立夏說,“那個女孩子――藤丸立花回來了。”
“達芬奇貌似研究出了什麼新的係/統功能,讓我通知你一起過去。”
“新功能?”立夏問道。
“很實用的功能,沒有任何花架子在裡麵。”太宰有些誇張的感歎道:“令人耳目一新的研發,不愧是天才達芬奇親。”
“……?”
看著立夏一點點陷入腦洞與猜測裡後,太宰不再賣關子。
“是助戰係/統。”
作者有話要說:富江對咕噠說‘學學怎麼做個人類吧,彆再做什麼勇者和主人公了。’
其實前文有透露過這一點,‘利維坦’說他對於咕噠會感到害怕這一點很高興。
因為富江覺得,這樣的立夏更像人類。
但其實咕噠一直都是人類,他隻是有些時候把一些負麵的東西壓到最低,不去影響狀態,甚至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就是因為這樣,才更痛苦。
之前看日服實裝的伊阿宋和咕噠的對話就有這樣的感覺了,大概就是說關於為什麼活著之類的話……
我不知道大家會不會和我一樣qa□□每次墜機很嚴重的話就有一段時間不想看到fate相關的任何東西,然後再找回興趣,回坑,再墜機……
我從fgo國服開服就一直重複以上過程(扶額)
fgo在我的手機裡從來沒有卸載過,可以說是真愛了……但是偏偏是我最非的遊戲,產糧玄學都救不了我。
之前cba墜機,墜了三單,福袋出的葛飾,布姐也墜,拉二也墜。
太陽王臭男人,我從他第一次up,次次卡池都為他氪金,就是不來我迦。
感謝fz複刻救我苟命,給我肝的動力讓我湊夠了英雄之證,把閃閃三破。雖然還是啥也沒抽到qnq但是韋伯好可愛!!
我好了我可以,阿偉仰臥起坐!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吃冰西瓜、山神郢、科裡迪亞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謝安楠30瓶;今天燈戒沒充電、銀弦20瓶;謹言慎行18瓶;玩具熊與咕噠15瓶;地獄染瞳、Z10瓶;害羞的貅、雲蓧7瓶;今天老婆來迦了嗎?4瓶;禾木2瓶;長夜、_Kreira、不出影帝組不改名、大大大大柚子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