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貴妃並不擔心柳明月會怯場,她柳家的女兒,除了庶出,哪個不是精心教養的,琴棋書畫,女紅樂器,樣樣精通。
莫說是柳明月了,便是三房的三姑娘、五姑娘,拉出來也一樣可以。
可是柳貴妃卻萬萬沒想到,柳明月剛重生回來一個多月。許多的技藝都已經生疏,加上困在輪椅上,最近唯一撿起的就隻有一手字了。
她才不想上去表演,她坐著輪椅,隻會提醒眾人她腿受了傷,不良於行,被榮親王退了婚。
柳明月懷疑張幼漪就是這個目的。
心裡恨不得將她撕了,但麵上卻得裝得謙遜無比:“既然娘娘都發話了,那明月就隻能獻醜了。”
她也不是毫無準備,防的便是這種突發狀況,腦中有了想法,便讓身邊的宮人去替她準備了筆墨紙硯,然後推著她到宴席中央的空地上。
“玨哥兒,過來幫我鋪一下紙。”
她知道聖上要過壽,最近便照著各種孤本拓了不少版本的“壽”字,她雖腿上有傷,坐著輪椅,但並不妨礙自己寫字。
她要了張長紙,寫一點,便讓玨哥兒替她往前拖一點。
等將整張紙寫完,已經是將腦中記得的所有“壽”字的寫法都寫了個遍。
落筆,吹乾,讓幾個宮人一起過來,托著這一長卷的“壽”字呈上去給聖上看,有不少文官,也起了興趣,探著腦袋瞄了幾眼,柳明月見了,頓時笑著朝各位大人道:“班門弄斧了,還望各位大人不要笑話。”
“哪裡哪裡,小小年紀,記得這麼多“壽”字,實屬不易。”
貴妃與承德侯府一脈也不是無人的,張幼漪有人誇,柳明月自然也有人捧場。柳明月也知道自己一手字算不得驚豔,但是起碼能完成任務。
好在聖上也很給麵子,仔細看了一番,這才讚道:“好!不愧是承德侯府的孩子,柳大姑娘的這幅百壽卷,朕很是喜歡。玨哥兒小小年紀也很是聰慧靈氣,賞,都有賞!愛妃,你可舍得從自己手裡頭分幾顆南珠給你的侄女和侄子?”
“明月與玨哥兒這麼優秀,本宮怎麼會舍不得?”柳貴妃這回是真的笑了,她抬了抬手,讓人將這剩下的南珠全部拿了下去,俱都給了柳明月和玨哥兒。
一時間豔羨的目光不再落在張幼漪身上了,而是都轉向了柳明月那邊。
張幼漪氣得咬牙,可這還沒完。
聖上忽然又衝著承德侯府老夫人開口:“對了,近日朕聽國子監的夫子誇了好幾次你們府上的少爺,他本就是五皇子的伴讀。朕這些年時常念著,五皇子自幼失母,又沒有同齡的玩伴,聽說他與玨哥兒極為合緣,既如此,便讓五皇子也搬去貴妃的長麗宮裡,與玨哥兒一道兒好好學習吧。”
一時間整個席間都安靜了幾分。
張幼漪萬萬沒想到,自己想挖個坑給柳明月跳,反而給皇帝鋪了條路,順勢將五皇子交予貴妃撫養之事給說了出來。
“聖上,此事不可……”
有德妃一脈的,想要站起來說話。
卻不料鎮南大將軍忽然發話:“聖上為五皇子如此考慮,實在是令老臣感動。承德侯府的嫡少爺聰慧正直,有他作伴讀,老臣對五皇子的學業也就放心了。”
他這麼一開口,滿場是徹底噤了聲。
得,人家外祖都同意了,其餘人還能說什麼。便是有不滿,也隻能咬碎了往肚子裡咽。
德妃與貴妃一樣,就坐在皇帝的手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聖上與貴妃更為親近。
德妃今晚辦好了壽宴,得了太後的好一頓誇獎,本是應該高興的,卻被突然砸下來的消息,給激得差點絞斷袖中的錦帕。
五皇子怎麼會被交予貴妃撫養!
那可是中宮嫡子!
這意味著什麼?難道聖上決定了立五皇子為儲?所以給他找一個得寵的養母?
還是想要立柳貴妃為繼後?所以給她找一個有鎮南將軍府撐腰的養子?
無論是哪個結果,都不是德妃想要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