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幼漪其實在太醫檢查之時便有了點意識,等徹底醒過來卻聽到帳子外麵皇帝與德妃的爭吵,嚇得不敢亂動。她想姐姐大抵是不會害她的,可等聽到琢玉將這臟水潑到她的身上,張幼漪卻忍不住了。
那花露明明是琢玉特意拿過來問她喜不喜歡,她才用的!
皇帝先前以為她是侍奉過多次的琢玉,也沒憐惜,此刻張幼漪一清醒,頓覺渾身上下都痛得厲害,所以眼淚也不需要假裝,唰的就下來了。
“怪不得爹爹不許我留宿宮中,阿姊,你可是我阿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張幼漪也沒有蠢笨到家,琢玉一個小小宮婢,怎麼會有膽子算計她,必定是得了德妃的旨意。
她此刻哭得慘烈,一邊在哭親姐姐算計自己,一邊卻是在哭自己成了皇帝的女人,與榮親王再無可能了。
皇帝聽這哭聲聽得心煩,隻他雖對著德妃有怨氣,卻也知道張幼漪在此事中怕也是被算計的對象。所以怒火隻好衝著德妃而去,“這可是你親妹妹,你也忍心!”
他說著一腳踹過去,正踹在德妃心窩上,“德妃德妃,這個德字你也配!”
德妃挨了一腳,又痛又懼,卻不敢動,隻死死趴在地上。
皇帝卻是真的動了聖怒,恨不得立即將她貶成庶人,但終究是顧忌到張丞相與德妃生的兩個皇子,忍了又忍,剝奪了她德妃的稱號。
“張氏降至妃位,閉門思過三月,不許出宮門一步。來人,將琢玉拖出去杖斃!”
然後又看了一眼還坐在床上抱著被子哭的張幼漪,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人也幸過了,總不能將她送回丞相府上。
罷了,隻能暫且先封個不低的位分,安撫一番。
“幼漪啊,朕知道你委屈,往年秀女進宮,最高也不過得封才人,今日朕破例封你為良媛,莫要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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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玉宮的動靜頗大,雖然皇帝派人將消息壓了下來,但風聲還是漏了出去。
貴妃如往日一般坐在長麗宮上首,等著各宮嬪妃來請安,等人都齊了卻還沒瞧見德妃的身影,不免笑了起來:“我們德妃娘娘今日不會又生了什麼病吧。”
德妃與她都在四妃之位,宮曆還比她長,哪裡願意向她低頭問安,所以常常尋了由頭,一告假便是半個月。
今日又歇了,怕是在為昨日聖上將五皇子交予長麗宮撫養之事生氣呢。
哪想卻有平日也與德妃不對付的宮嬪噗嗤一聲笑了,“貴妃娘娘還不知道呢,昨夜起這德妃就成了張妃了,我們這宮裡還多了一位張良媛,正是那張妃的嫡親妹妹。”
柳貴妃本來手裡正抱著隻貓給它捋毛,聽聞此話手下險些沒控製住力道勾住貓毛,忍了忍把貓抱給了身邊的宮女,目光微凝,抬眼豔麗一笑,“宮裡許久未添人了,這是好事兒。”
她不喜歡德妃是真,卻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些落井下石的話給人抓住把柄。這後宮歸根結底還是皇帝說了算,按皇帝的性子,斷然是不想聽見人說他幸了妃嬪的妹妹。
底下妃嬪見貴妃不接這茬兒,撞了個無趣,隻得扯了彆的話題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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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幼漪成了張良媛的消息,柳明月是被柳貴妃喊去的時候才知道的。
“你說德妃是不是失心瘋了?把張幼漪送到陛下床上有什麼好處?她是長得比本宮美?還是有什麼本事能勾住皇帝不往本宮這兒來?”
柳貴妃早先當著眾嬪妃的麵看著平靜,現下拿著剪刀,將好好地一盆花兒剪得七零八碎,柳明月便知道,她其實還是不大爽快。
“娘娘,那位如今隻是張妃了,宮裡如今還在四妃之位的隻有您了。”
柳貴妃手裡的剪刀哢嚓一聲,將枝頭的花兒剪了落在桌上。
她頓了頓,“也是。”
不管德妃想要做什麼,現在淪為張妃,想必就氣得半死。
“估計她是昨晚聽到聖上當眾宣布將五皇子交予我們撫養,這才失了分寸。”柳明月將這桌上的花兒撿起來,半開半合,就像這個年紀的她與張幼漪。
未曾全開,誰也不知道盛開後是什麼景象。
不過……
“娘娘,陛下幸了張幼漪,又貶了張妃,現下或許震怒,但等過後顧忌起張丞相在朝堂的勢力,勢必還是要給予一些補償的。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這補償是會落在張幼漪頭上,還是落在張丞相府上,又或者……”
柳明月頓了頓,將手裡的花攥緊,“落在那兩個皇子身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