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歲大了,熬不了夜,沒有跟著去城樓上。此刻得了消息,被趕去告知消息的榮親王扶著急急趕了過來,正巧遇見一群太醫湊在一起束手無策的樣子。
太醫院院首沈太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知道有些事今日藏不住了,勢必是要說的,咬了咬牙,跪了下去:“回太後娘娘的話,陛下從前體內便有奇毒,陛下他自己也知道,隻不許微臣說,怕惹得太後與宮裡的諸位娘娘們擔心。”
“今日正是趕上了毒發,才會忽然暈倒。”
太後聽到毒發兩個字,眼前一黑,險些跌坐下去,被榮親王扶著,這才堪堪站住。
等站穩了身子,卻是暴怒:“胡說!陛下是萬金之軀,這宮裡飲食查得那麼仔細,怎麼會有人有機會給他下毒!”
她說著伸手指向地上跪著的一排太醫,怒斥道:“治!全都去給皇帝治!若是治不好,你們的腦袋本宮一個都不會留下!”
沈太醫聽到太後的威脅,直接在地上磕起了頭:“太後娘娘!不是臣等不替陛下醫治,而是這毒實在無解啊!平時看著與常人無異,但一旦毒發,就會迅速掏空病人的生機。”
沈太醫沒說的是,年前給陛下診治時,還與陛下說起,隻要好好休養,這毒素還能壓製一段時間,起碼還能再撐個兩三年。
可現在忽然毒發,怕是隻能撐上幾個月了。
這當中,必然是有人又接觸了皇帝,又加重了那毒藥的分量。
可就像太後所說,宮裡的飲食查得那般仔細,誰能夠給皇帝下毒?除非是足夠親近之人,能夠避開那一係列的排查。
他們這些做太醫的,不要命了才敢去想。
太後聽到這樣的消息,這回是真的站不住了,她偏愛小兒子沒錯,但皇帝才是她如今優渥生活的根基。
若是皇帝有事,朝堂不穩……
她簡直不敢去想。
“太後,您先坐下。”張妃見太後幾乎要站立不住,連忙讓人搬了椅子去給太後坐下。
柳貴妃與太後不合,自太後來了之後就沒有吭聲,正好給了張妃表現的機會。隻太後這會兒也沒心思管她,坐下後繼續沉聲質問太醫:“那皇帝如今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醒過來有醒過來的打算,若是醒不過來……更要好好打算。
如今皇帝膝下雖然有七個皇子,若是漪嬪肚子裡的成功生下來,說不定還能再多一個。
隻這七個皇子,如今最大的過了年也才十四,擔不了什麼事。
太後的視線朝榮親王身上打量了一眼,比起讓與她不算親近的孫子們去當下一任的皇帝,她寧可讓小兒子去當。
隻可惜,本朝沒有這樣的先例。
榮親王卻像是沒感受到太後的打量一般,隻在一旁靜靜站著。
等在聽到太醫惶恐地說著不能確定,隻能紮針試試,看皇帝能否醒來的時候,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無人察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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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將軍府。
煙火盛宴什麼的,雖有絕大多數的文武百官都去了,但鎮南大將軍平常粗魯慣了,懶得去湊這個熱鬨。
隻他沒想到,這焰火的時間還沒到一半,裴慎就抱著難得出宮一趟,去看熱鬨的五皇子回了鎮南將軍府。
“怎麼回事?”
鎮南大將軍從裴慎肩上接過悶悶不樂的外孫,很是疑惑,怎麼出去一趟,這孩子反倒是不高興了。
“皇帝在城樓上暈倒了。”裴慎言簡意賅地道。
一旁坐著陪自己老爹喝酒的雲霽險些跳起來:“什麼?皇帝暈倒了?”他恨不得拍手讚好,罵一句該字,視線掃到他老子瞪著他的目光,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五皇子現在什麼都不懂,還把皇帝當做敬重的父皇,他不能在他麵前幸災樂禍。
“怎麼會……不是應該還有三年嗎?”鎮南大將軍臉上難得出現了意外的表情,無他,宮裡那太醫院的院首沈太醫,也是他們的人。
但去年沈太醫明明說,皇帝身子裡的毒素,恐怕還要再過三年才會反噬。所以他這才與霏兒商議好了,讓裴慎他們從去年起依次入京。
可如今才不過半年,霏兒才隻派了裴慎和岑子玉過來,皇帝的身子就要不行了?
這豈不是完全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鎮南大將軍麵色凝重地掃了裴慎一眼,後來他才想明白,這小子入宮不單單是為了護著五皇子,還為著承德侯府那個大丫頭。
他的身份就彆提了,如今隻是個小小的禦前侍衛。雖然這個身份在皇宮裡也比較便利,但離最初他們想給他安排的雲家軍中的將領位置要差太多。
至於那岑子玉,雖然名聲炒得夠響,可隻參加過秋闈。春闈未啟,沒過殿試,他根本沒有辦法在朝堂上露麵。
這樣的兩個人,怎麼給五皇子起到助力。
而且沈太醫當初說過的,一旦皇帝毒發,那這生機消耗起來便會很快,最多撐上半年,最少撐兩個月。
也就是說,留給他們準備的時間也不多了。
“裴慎,趕緊傳信給你師父。”
鎮南大將軍厲聲吩咐,至於他自己,則得帶著五皇子趕緊進宮。這種時候,彆的皇子一定都守在皇帝床前,五皇子不能繼續留在宮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