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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筱筱這會兒還在路上呢。

她可不知道有玩家在暗中思考自己對她的評價是不是可以再調高一點, 她隻是被一路同行的其他部落獸人們熱情的十萬個為什麼給問的有點傻了。

獸人們可沒有什麼邊界感,在人類社會當中重要的個人隱私、麵子工程,對於獸人們來講……不存在的好嗎?

所以對於何筱筱日常一個不小心又拿出一個新東西來的操作, 和她一起回部落的獸人們最多隻忍了兩天就忍不住了, 直接變身十萬個為什麼:“祭司呀,這個是什麼呀?”

“這是粉條,用一種泥地裡長的地蛋子磨碎了做的。”何筱筱拿剛用小石鍋燒開的滾水把出門前庖丁特意給他們按照方便麵的方法做的粉條泡開,加了點味精和小片的昆布, 在上麵配上製作好的肉乾以及路邊采的野菜, 不僅僅聞著香噴噴的,喝一口湯也是又鮮又香, 出門在外,舌頭能嘗到這口鮮甜可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平時風餐露宿,基本隻能饑一頓飽一頓看能不能在路邊上抓住兩隻野兔野雞打牙祭的貉族族長邱邱大概實在是被香氣給誘惑的口水滴答, 厚著臉皮過來要了一口, 剛吃下去眼睛就亮了, 眼巴巴的瞅著她,表示:“我們拿東西來換,你開價,你說要啥我們都給!”

對於這種絲毫不會討價還價的實誠人, 何筱筱笑了笑,反而有點兒不太好意思了。

她剛剛皺起眉頭在考慮措辭表達,以及自己要怎麼說她的真正兌換需求,那邊時時刻刻在注意著他們這邊動靜的大王子已經跑了過來, 臉上笑容可掬的瞅了瞅已經吃空的碗底,又看了看何筱筱袋子裡裝著的賣相並不算太好的粗粉條,略有些誇張的‘呦’了一聲:“這個不是肉吧, 這吃不飽肚子吧?我說貉族長,你要換東西也得考慮考慮到底實不實用,彆聽人家兩句哄騙,就把自己部落都給賣了。”

他這話裡頭含著的挑撥,又是哄騙又是不實用又是吃不飽,就連神經很粗的南星也聽出來了。

巨虎抬頭準備反駁,但嘴笨拙舌還沒想好反駁的話該怎麼說,原本懶洋洋賴在何筱筱懷裡半眯著眼睛像是在打盹寵物的小金貓忽然淩空躍起,大王子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聽“唰”的一聲,何筱筱瞬間反應過來,一把摟回了一擊中的,輕鬆扭身蹦到她肩膀上喵了一聲的小金貓,歪頭愛惜的揉揉他的小肉墊,小聲說道:“爪爪臟臟!”瞧,都染上血跡了。

大王子嘶的倒抽一口冷氣,反手捂住傷痛處,等拿下手來一看,果然手心已經見了紅。

他陡然望向小金貓,眼神如淬毒針,仿若是看著不共戴天的仇人,那眼神裡毫不收斂的戾氣,讓何筱筱的心瞬間揪了揪,一下子有些忘記了懷裡這個小家夥實際上是獸神,下意識的以一個保護的姿勢把他的腦袋往自己的肩膀上按了按,旋即對剛反應過來就要破口大罵順便對小金貓尋釁滋事的大王子柔聲笑道:“大王子,您說這東西吃不飽,莫非您吃過?”

大王子一愕,一下子漲紅了臉。

旁邊沒意識到他們兩個話中在打機鋒的邱邱族長啊了一聲,想到了什麼:“是啊大王子,昨天我好像聞到您那邊有香味,特彆香……”這種特彆的香味,他也隻在貓族帶著的這種食物裡聞到過,可是大王子不是說從來不吃貓族食物的嗎!這些日子他對貓族食物嗤之以鼻,背地裡說的都是要恢複獸族的榮光,必須生食血肉,維持狩獵的野性。不過他底下的幾個護衛,好像和貓族的其他成員私下說過話,莫非……莫非大王子竟然搶了手下的吃食?

這麼一想,族長的表情就有些變了:哼,小氣包大王子,自己吃獨食,還不讓他們買,安的什麼心啊!

他話音未落,大王子已經臉色一變,連個招呼也不打,也不討要自己臉上傷口的公道了,轉身就走。

在他身後,小金貓撒嬌一般的奶聲奶氣“喵嗚”了一聲,那聲音又嗲又甜,半點都沒有剛才一言不合被冒犯了就要跳起來抽人的凶殘,聽上去甚至奶呼呼黏答答的,大王子憤怒回頭瞅了他一眼,感覺自己胸膛裡的氣都快要炸了:他什麼時候受過這個氣啊!啊?就這他都來不及反抗的戰鬥力,對方竟然還裝可憐裝奶貓?就剛撓他的那個速度,什麼品種的奶貓有這個力氣!這是貓族什麼貓的崽崽?真該死!

何筱筱安撫的揉了揉獸神的腦袋,略帶挑釁的對大王子綻開了一個帶著一點意味深長的笑:她是與人為善沒錯,是不喜歡主動挑事沒錯,但大王子的惡意都快直接懟臉了,怎麼,以為她很好欺負嗎?

她這一笑,大王子是萬萬沒有想到的:就算是原本的大祭司,也要依賴他的血脈,這個貓族祭司,何德何能,到底是仗著誰的勢,竟然敢如此公然的和他對著乾!

大王子的眼底劃過一絲陰鷙:這件事沒完。

方才插話把大王子也在偷偷摸摸蹭‘方便粉’這件事情踢爆了的族長目視著大王子狼狽離開的背影,憨憨摸了摸自己的頭,衝何筱筱笑道:“祭司,這種食物的確方便,這樣我們萬一需要遷徙或者疾行追獵,在來不及停留的時候隨意啃兩口也不怕餓肚子了。”這種叫做粉條的食物,他在路上觀察了幾天了,看何筱筱是從隨身的袋子裡拿出來的,而且泡過水之後的食物從味道、形狀、氣味來看都很穩定,她剛才一說是地蛋他就心動了,“我剛才說的是認真的,您要是肯換,條件您隨便開。”

何筱筱和他對了一眼,唇角隱約揚了揚:這位倒是個實在人。知道自己玩心眼子玩不過彆人,索性也不玩那些虛的,大大方方把自己有的東西擺出來,聰明人反而會格外厚道一些。

她並沒急著拒絕或者答應,隻點了點頭:“就快到我們部落了,到時候咱們坐下來再說吧。”

貉族族長點了點頭,有些憂慮的皺了皺眉頭:“大王子好像不太開心,祭司您還是要注意安全。”

“喵嗚……”何筱筱肩膀上剛才狠揍了大王子一巴掌的小金貓甩了甩尾巴,驕傲的抬抬下巴,“我會保護她的。”

看著這嬌小的個頭,剛才速度倒是夠快,但一力降十會,大王子的塊頭擺在那裡,剛才你不過是占了偷襲的便宜罷了。

但貉族族長瞧見何筱筱摸摸他腦袋的表情,又覺得自己沒必要潑冷水,人家既然心裡有數,他今天示好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等貉族族長離開,何筱筱這才對圍過來的南星和其他玩家說道:“你們這幾天多注意一下貉族族長的安全。”

南星一愣,其他玩家倒是立刻聽懂了:沒錯!剛才得罪大王子的不僅有他們的小祭司,連貉族貉族也是。大王子也許會顧忌神諭的影響不敢直接動小祭司,但是對隻是小型猛獸的貉族,他就沒那麼多的顧忌了。

“是!”

“報告小祭司,地麵有遠遠的震動聲……”

其他耳力比較敏銳的獸人也都聽到了這個聲音,以大王子為首的王族獸人警惕的圍成一圈,其他部落的獸人也擺出了警戒的姿態:這地麵震動的聲音,聽著可不太正常啊,得是高速奔跑再加上整齊劃一才會有的。

大王子斜了一眼剛才才鬨得有點兒不愉快的貓族部落一行人,看見他們依舊保持著鬆鬆散散的隊形,幾個獸人還眼角帶笑,姿勢非常隨性,完全沒有警惕心的樣子,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被這種柔弱的雌性統領的勇士也都是一群毫無警覺性的東西,真是丟儘了我們獸人的臉。要是這群人在戰場上,要不了幾回合就得被精靈殺光了。”他一邊吐槽,一邊看其他獸人瞅瞅貓族那邊的表現也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越發起勁起來,對自己護衛說道,“不過到底是我們神諭中的重要人物,一會要是有危險,你們還是護著她一點,總不能真看著那麼一群廢物把神諭者丟了。”

旁邊有個其他部落的族長這時候忍不住附和道:“大王子您真是胸懷寬廣。”

地麵震動的聲音越來越近,就在大王子擺好了戰鬥的姿勢,整個戰鬥準備拉滿的時候,貓族部落那邊忽然傳來了一聲喜悅的笑,夾雜著清晰的喵喵聲:“是駭鳥他們!祭司,有車坐啦!您不必再走路啦!”

大王子頓了頓,懷疑自己幻聽了。

駭鳥?就是那群……貪婪無度,天天喜歡到處打架搶劫,行蹤還不定的強盜?

貓族部落連駭鳥都有了?還是他們的什麼……班車?

何筱筱斜睨了他一眼,那眸光裡的挑釁比之前大王子的陰陽怪氣可要明顯的多了,大王子一下子就讀懂了她的意思,這一眼分明是在說:你看你,這都要準備戰鬥害怕危險,嘻嘻嘻,好沒用哦!

看著從遠處跑來的駭鳥和他們身上掛著的補給,何筱筱舔了舔唇:啊,快到家了。

駭鳥最後一段來了個千米衝刺,其他獸人看著這群揚起了滾滾煙塵跑的連地麵都在震動且喙如鐵鉤的凶猛巨鳥沒有減速,都有些害怕的讓開了路,隻有貓族獸人還是懶懶散散的站在原地,而駭鳥們直到最後一小段陡然刹車,一行像是整齊的陣列一樣齊刷刷的停在了何筱筱麵前,呱呱呱的凶戾叫聲聽著卻讓其他獸人都羨慕起來:“一號運輸隊向祭司報到!我們來接您了!”

何筱筱跳上了駭鳥的背部,拿過了它們放在背上的補給包和玩家們上繳的做好的花名冊,居高臨下的再一次挑釁的瞅了瞅隻能站在地上仰視她的大王子,愉快的看著他又憋屈又惱火又想打架又猶豫力量對比的表情,欣賞了一小會兒才對等待著的一號運輸隊說道:“好了,我們啟程回家。”

何筱筱在駭鳥背上認認真真的讀著玩家們做的花名冊,她一拿到這份用線進行了裝訂且布滿了插圖的小冊子,就把方才大王子的事情拋諸腦後了:不說彆的,這個做花名冊的玩家,真是個內政方麵的人才啊!

這份小冊子並沒有把部落現在的獸人以他們原本的部落和種群進行區分,而是以他們工作的區域、部門和職位進行分類,除了繪製出了人形和獸形之外,還標出了他們的職位每周能賺到的貢獻點,並且在後麵標注上了家庭關係:已婚未婚、已育未育等等。

從小冊子的前半來看,大部分獸人所賺的貢獻點在過去的幾個月裡都很穩定,不僅僅足夠他們在食堂吃大鍋飯,也夠他們攢下富餘,或者是進行屋子的裝修,或者是買一些奢侈的吃食,服裝等等,生活是越來越有盼頭的。

但越往後看,何筱筱的麵色就越嚴峻起來:等到翻完整個小冊子,她閉了閉眼,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她把跟在恐鳥旁邊的南星喊了過來,給他派發了一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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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在礦場辛辛苦苦工作了幾個月,每天都在不見天日裡苦熬的短麵熊阿殼並沒有想到,就在自己已經在這種日複一日的勞作中接受了這就將是他的命運,是他接下來的生活際遇的情況下,他卻迎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

南星看著這頭渾身都是炭黑汙垢的短麵熊,表情嚴肅而冷淡,他對這種欺負了他們部落的外來者,沒有任何的好感,如果不是小祭司的吩咐,他根本不會和他說一句話。

短麵熊對上他冰寒的眸光,原本升起的期待又落了下去,囁嚅著搓著自己的大爪子,偷覷了他好幾眼卻始終不敢開口:如果說在以前他還覺得像自己這樣的勇士不會被丟在不見天日的礦場勞作等死的話,越是在這裡勞作,他就越是意識到了,自己對於貓族部落來講,一點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