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閉城門永安絕生機 2(1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5661 字 5個月前

♂!

“開門!”

“放我們進去!”

士兵們退入城中, 千斤閘門合攏。被士兵們驅逐出門外的人們又如黑色潮水一般湧回,拍打在大門上。城樓上的將士們大吼道:“退走!退走!領了盤纏的可以上路了,往東邊去, 不要逗留!”

然而, 這些永安人背離家鄉, 一路逃荒, 來到距離他們最近的皇城,皇城的大門對他們關上, 他們要想活命,就要繞過皇城, 走更遠的路, 到更東邊的城池去, 可是一路走到這裡, 已是千難萬險, 死傷無數,如何還有餘力繼續前行?就算每人發配了一點盤纏, 一點水和乾糧,可這點東西,又能在路上撐幾天?

他們都灰頭土臉, 有的拖著鍋碗瓢盆, 有的背著孩子,有的抬著擔架, 扶的扶, 躺的躺, 再也走不動了,成片成片地坐在城牆前的地上。年輕的男人們還有力氣憤怒,錘著城門喊:“你們不能這樣!你們這是要我們死啊!”

“都是仙樂人,你們要不要這麼趕儘殺絕!”

一個男子喊得嗓子都啞了:“把我們趕出來就算了,我不進去了,但是讓我老婆孩子留下來,行嗎?!”

如蚍蜉撼樹,城門紋絲不動。

謝憐站在城樓上方。白衣獵獵翻飛,他越過女牆,俯瞰下方。皇城之外,所見皆是緩緩蠕動的黑壓壓的人頭,像極了他小時候在花園裡看到的螻蟻群。

那時候,他出於好奇,多看了幾眼,伸出一根手指,想偷偷戳一下,馬上有宮人喊:“殿下,這東西臟死了,碰不得,碰不得!”提著裙子匆匆過來,幾腳把那些螞蟻都碾死了。

而皇城之內,萬家燈火輝煌,歌樂渺渺。一道城牆,隔開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後來的永安人不能進去也就罷了,原先在裡麵的居然也要趕出來。雖然冷硬,但謝憐大概知道,是因為連月以來,皇城百姓和永安百姓越來越多摩擦生事,留一群男人在城裡,怕裡應外合鬨出什麼亂子。可是,有一點,他覺得還是可以商榷的:“為何婦孺也要一並撤出?裡麵有些人,已經走不了多遠了。”

風信和慕情侍立在他身後。慕情道:“要撤就得一起撤走,不能區彆對待,否則也會引發不滿。”

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區彆對待,難免刺激人:憑什麼他們能留,我就不能留?頓了頓,慕情又淡淡地道:“而且,如果妻子和孩子都沒走,男人也不會肯離開多遠吧,遲早還會回來的。留人在城裡,就是留了後患。”

永安人不肯走,城樓內的將士們也走不了,都道:“哼,就這麼耗著吧!”

國主陛下既然下了命令,難道以為坐在這裡就有用了不成?能耗一兩天,難道還能耗一兩個月、一兩年?無論國主,抑或皇城的將士、百姓,都是這麼認為的。

有的永安人絕望之下,繼續東行了,但為數不多。大多數還是坐在城門口,期望王都能放他們進去,起碼先給他們一個落腳之處稍作修整,再繼續上路。更多的新來的永安人來了,雖然見城門緊閉,十分失望,但看到這一幕,也抱著等待並期待的心加入了他們,於是三四天後,城門口的人越聚越多,幾萬人幾乎是在這裡安營紮寨了,形成了壯觀的奇景。他們靠著一點水和乾糧勉強支撐,但也快到極限了。

這個極限,就在第五天。

這五天以來,謝憐每天都一天掰成三份用,一份用於太子殿信徒,一份用於安排搬水降雨,一份用於照看城外永安百姓,縱是有風信和慕情幫手,有時也覺不堪重負。這一日,恰巧是他沒守在城外的某個時辰。炎炎烈日下,城門前突然響起一聲慘叫:“你怎麼了?”

慘叫的是一對抱著一個小孩的夫妻。眾人紛紛圍了過去,道:“怎麼了?”“餓的還是渴的?”“大家把水分一些過來吧,這孩子臉色不能看了!”那婦人哭著給憋紅著小臉的孩子喂水,水卻全都被吐了出來。他父親道:“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病了,大夫,要大夫啊!”

他抱著兒子衝到城門前,哐哐拍門道:“開門,開門救命啊!有人要死了,我兒子要死了!”

門內士兵自然不敢開門。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要死了,門外好幾萬人呢,這一開門就彆想再合上了,隻敢通報上級將士。天氣炎熱,守了好些天的將士們也有些心浮氣躁,敷衍道:“給他水和食物。”於是用一根繩子,吊了一點水和食物下去。那男子道:“謝謝你們,謝謝各位將士大哥,但是我們不是要水和食物,能不能幫我們找一個大夫?”

這就很讓人為難了。既不能放他進門去找大夫,也不能吊一個大夫下來給他。天知道到了門外,這群餓了四五天的饑民會乾出什麼事來?於是,幾個將軍道:“算了,彆管了,無視吧,死不了的。再問就說通報了,已經去請示國主陛下了。”

幾個士兵照著答了,那男子身為安心,連聲道謝,感恩國主,跪地磕頭。然而,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去了,烈日下的影子從一邊到了另一邊,大夫遲遲沒有出現,懷裡孩子卻越來越滾燙。那對夫妻抱著孩子手一直抖,那男人滿頭冷汗道:“還有人來嗎?還給我開門嗎?”

他終於忍不住了,高聲喊道:“將軍們,請問大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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