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仙樂亂太子返人間(1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7281 字 5個月前

♂!

以永安這種流離失所的災民之眾, 想要對抗仙樂皇城軍隊,無異於以卵擊石,螳臂當車。就愛上 。。

然而, 無路可退之人, 就是有著以卵擊石和螳臂當車的勇氣。一場騷亂後, 幾萬永安人終於離開了城門, 撤出一段距離,換了個地方安營紮寨。

他們就是不肯走。走在路上說不定也要死, 在這裡耗著大概也是死,有什麼區彆?憑借之前國主發放的水糧, 野外的樹皮、野草、菜根、蟲蛇鼠蟻, 以及積壓了多日的怨氣和不甘, 這些人以超乎想象的頑強生命力, 硬是死死地扛著。幾天後, 匆匆湊出來的千餘人,仗著些鋤頭、石頭、樹枝, 殺回來打了一場。

雖然這一場打得是亂七八糟,輸得是一敗塗地,一千多人裡死傷過半, 但也不是一無所獲。郎英一個人衝進了城樓, 扛了幾大袋米糧和幾捆兵器回去,反而激起了這群亡命之徒的鬥誌。

此時, 他們的性質更接近於強盜。一次, 兩次, 三次。仙樂的士兵們發現,他們在迅速進步。

原先毫無經驗的散亂襲擊者漸漸摸索出了規律,來的人一次比一次更為棘手,回去的人則一次比一次多,還有源源不絕的新一波災民湧來,壯大他們的隊伍。

在這樣荒謬的戰鬥持續了五六場後,謝憐再也無法作壁上觀了。

他離開仙京多日,這次一回來,悶聲不響,直奔神武殿。闖進去時,君吾坐在上首,一眾神官都在俯首聽命。謝憐單刀直入,開口道:“帝君,我要回人間去了。”

眾神官皆是一驚,隨即掩口不語。君吾思忖片刻,從寶座上站起身來,道:“仙樂,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你先冷靜。”

謝憐道:“帝君,我非是詢問,而是告知。我的子民正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請恕我冷靜不能。”

君吾道:“世事自有定數。你這一下去,便是犯禁了。”

謝憐道:“犯禁便犯禁!”

聞言,眾神官神色微變。還真是從沒有哪位神官理直氣壯地喊這句話,就是君吾再青睞這位年紀輕輕便飛升的仙樂太子,他也有些過於大膽了。謝憐欠身俯首,道:“請您網開一麵,給我一點時間。既已開戰,死傷無可避免。但如果我能平定這場戰事,讓最少的人死去,我一定自願回來請罪,屆時任由您處置。無論是將我壓在山下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我絕不後悔。”

說完,他維持著俯首的姿勢,向殿外退去。君吾道:“仙樂!”

謝憐足下一頓。君吾望他,歎道:“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謝憐緩緩直起身子,道:“能不能救得了所有人,我要試過,才知道答案。就算天說我一定要死,把那劍不將我穿心而過,我就還會活著!”

這一次回到人間,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樣。謝憐覺得有什麼東西被拋下了。有些輕鬆,又有些沉重。第一步,他先迫不及待地回了皇宮。國主與皇後在禦書房後低聲說話,他來到門外,先略略緊張了片刻,然後平定心情,掀起簾子,走了進去,道:“父皇。”

國主與皇後雙雙回頭,皆是怔忪。還是皇後先站起身來,大喜道:“皇兒!”

她伸出雙手迎過來,謝憐扶住了她。笑意尚未退去,卻見國主突然把臉一沉,道:“你乾什麼下來了!”

謝憐嘴邊笑容一僵。之前在皇宮聽到父母背後對話,謝憐覺得,他父親還是想他的,並不像他以前看上去的那般對自己有意見。本以為多少會表現出一些高興,那樣的話,自己也一定會軟和態度,誰知國主卻如此反應,他氣也上來了,肅然道:“我為什麼下來,還不都是因為您?永安有今日之亂,您捫心自問,是不是也有一定責任?”

國主神色大變,厲聲道:“你管這些做什麼?這是你該對我說的話?!”

他連自稱也不注意了。皇後垂淚道:“都這樣了,你們乾什麼還要吵?”

謝憐道:“不是吵。就算您是國主,是父親,但您若是有責任,我有什麼不能說的?為何不儘力賑災?就算賑災銀被層層吞了,為何不整治貪官汙吏?若是您雷厲風行,抓一個辦一個,還有哪條蛀蟲敢貪,難道情況會不比現在好?”

國主額頭青筋暴起,拍桌道:“住口!無知小兒,你當國庫是無底洞,有多少缺口填多少?還抓一個辦一個,要是這麼容易,為君的一聲令下就能立竿見影雷厲風行,何以曆朝曆代貪官汙吏從來沒有根絕過?你懂什麼,跟我來談治國!”

謝憐道:“好,我是不懂。那就算皇城沒有災民的容身之處了,您為何不多給這些災民一些盤纏,好生安撫,派軍隊護送他們東遷?”

國主指天道:“滾。快滾!滾回你天上去!看了你就煩!不準再出現!”

謝憐滿心熱血下來,見了父母第一麵,卻是聽到父親讓自己滾回天上去,一聲不吭,對他一躬身,退下了。皇後追出來拉住他,道:“皇兒啊!”

謝憐道:“母後,您彆擔心,我隻是去王都走走,看看現在的情形。”

皇後搖了搖頭,道:“我不懂這些國家大事,但我懂你父皇,他是怎樣做國主,這麼多年來,我是看得到的。你可以心底覺得他做得不好,有時候我也覺得,我隻是不說罷了。但你當麵說他不用心,誅心了。”

謝憐欲言又止。皇後道:“你雖為太子,卻沒做過國主。治國不同於你修道。你剛入皇極觀的時候,國師說過,修道隻在乎本心,是這麼說的吧?可是,世上很多彆的事,隻有用心也沒用。你還得有能力,不光你要有能力,你手下的一批人,都得有能力,還得和你是一條心。”

謝憐默然不語。良久,他道:“國庫當真空虛得厲害?我不需要廟宇的,讓他不要修那麼多,那些金像,全都推了吧。”

皇後無奈道:“你這孩子,修廟固然有你父皇的私心,想要給你好的,想你在天上好。可是,你知道,八千宮觀裡,真正是你父皇修的有多少嗎?你不知道吧。”

謝憐當真不知。他想了想,道:“……一半?”

皇後道:“真要是你父皇建了四千多座,不等永安人鬨起來,皇城就先鬨起來了。都說了國庫空虛,哪來的錢修那麼多?你父皇修,旁人跟了他的風,也一窩風地跟著修,這些也要算到他頭上嗎?”

謝憐怔然。皇後低聲道:“你父皇做的是不夠好了,但他……儘力了。隻是,這世上的事,光是儘力,都是不夠的。”

頓了頓,她又道:“你現在是看著那些永安人可憐,所以責怪你父皇。但難道都是我們在欺負他們嗎?其實……”

國主在禦書房內發出怒聲:“你跟他廢話那麼多做什麼,讓他趕緊滾回天上去!”

皇後回頭,歎道:“皇兒,你彆下來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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