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慣了閨中少女,哪曾見過這等男色。
虞馥慌忙移開視線,身子條件反射地想往後退,雙手推拒著他的胸膛。
但奈何小手如蚍蜉撼大樹,力氣軟綿綿的,像是在撓癢。
沈離疾掌心收緊,擒住她亂扭的小腰,順著她的力道,臂膀一攬一圈,又將嬌人兒往他身上提了提。
“不知公主在顧慮些什麼?”
虞馥回過神來,隻得藕臂摟住他的脖頸,不敢掙紮了。
現下換成了被他托抱的姿勢。
膝蓋抵著他結實的下腹,跪在他大腿上,桃臀兒整個坐進他臂彎裡,柳腰兒直起,被迫挺胸,身子和他緊緊相貼。
她上半身高出了他半頭。
虞馥伏在沈離疾的寬肩上,垂眸看他。
他恣意靠在榻裡,仰頭凝望著她,喉結愈顯。
“還是說,公主殿下不想當朕的皇後。”
他不緊不慢地問著她,眉目有山河,眼底藏星海。
“討厭朕?”
沈離疾的聲音平靜無波,虞馥的心緒卻是上下起伏。
但也正因他循序漸進和下棋一般的詢問,讓她此刻終於理清了亂糟糟的頭緒。
立後一事會將延薑相綁,若延國滅亡則會讓薑國遭殃。
這是她先前的猶豫,也是她苦惱之處。
可還有一事,她知道自己必須得明白,雖然這個認知讓她感到很無奈,也很無力——
於這九州亂世中,於這弱肉強食的時代裡,她確實沒有拯救薑國子民的能力。
在魏國攻下薑國十七座城池的時候,她就清晰地認識到,亡國之時,身為公主,除了以身殉國,她毫無辦法。
可殉國,是維護了虞氏皇族的尊嚴,並不能讓她的子民在魏軍來襲時活下去。
沈離疾在薑國走投無路之時遞來了援助。
沒有延國,薑國也無法幸存。
虞馥不自覺地蜷縮起手指。
她手心搭在沈離疾肩窩上,雖然他肩膀寬闊骨架結實,可她觸摸到他的肌膚一片涼意,沒有多少健康的體溫。
她貝齒輕咬櫻唇,心尖動容。
如今她不該這般隻顧慮卻不前進,麵對無解的困頓,與其繼續糾結,不如下定決心做些什麼。
沈離疾救過薑國,投桃報李,她也應該救他性命。
其實,他好像也同傳聞裡的暴君形象,不大一樣。
而他今日又在長信殿那般護著她。
虞馥靜了半刻,飄忽的目光漸凜,最終正視著他,“沒有的,沒有不想。”
成為皇後,和他結盟,從而保護薑國。
這也是目前薑國可以存活的唯一法子。
虞馥兩彎柳眉似蹙非蹙,水汪桃花眼兒瀲著一抹認真之色,嗓音緩慢且鄭重,“臣妾聽陛下的。”
她要在那場大火中救下沈離疾,讓他福壽綿綿,與鬆柏齊肩。
看著小公主稚氣未脫卻表情堅定的小臉,沈離疾目不轉睛,眸色幽深。
虞馥被他直白的眼神看著,漸漸在意起現下兩人的姿勢,少女羞意湧現,紅了臉蛋。
“陛下,能把臣妾放下來嘛?”
嗓音軟綿綿,似江南煙雨浸過的春柔。
隨著一縷青絲滑落到他鼻尖,沈離疾聞到了她身上淺淺的熏香。
似果甜,又花蜜,若有若無,絲絲綿綿。
很淡,卻很勾人。
“喜歡製香?”沈離疾低聲問著,臂膀垂下,穩穩將她放到被褥上。
虞馥雙膝並攏,乖巧跪坐在榻裡,點點頭。
沈離疾有些了然。
上輩子虞馥常被太後叫去長信殿調製熏香,小公主身上也總是香香的。對於製香一事,他本以為是太後的要求,原來她自己也是喜歡的。
而他對香道無興趣,也不愛聞熏香,是以廣寒殿從不燃香。
“喜歡什麼香?朕給你。”
虞馥雙眸睜大,慢慢理解了這話,是他能給她提供製香之物的意思,不由得,臉上泛起驚喜。
她驀地,粲然一笑,嬌靨明媚,“謝謝陛下!吾皇萬歲!”
沈離疾怔了怔。
小公主桃眸彎彎,嬌俏的模樣,仿佛一塊香暖軟玉。
看來是真的很喜歡。
他頓了頓,補了一句,“你想要的,朕能都給,日後不必再去長信殿。”
虞馥心中還在歡雀,自然乖乖點頭。
沈離疾也算滿意,蒼白的容顏上多了點血色。
這時,折屏處傳來鳴鹿的聲音:“稟陛下,奴婢已從司寇太醫那裡領到公主的藥材,想來問公主殿下何時歸宮,司寇太醫說晚間裡還要給公主的鼻子再換一次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