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卿離開盛華大廈後,渾渾噩噩,下意識地想去找她最信賴的母親。
但車子開到家門口,她卻久久下不了車。
她把事情給搞砸了。
不光是沒有讓莊浦和對她傾心,更重要的是,在蘇茶有意無意的刺激下,她方才失態了,多年的修養和禮儀毀於一旦,如果舒夫人知道了,絕對不會輕易原諒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卿忽然收到了蘇茶發過來的信息。
她看著屏幕上鋪頭散發、神情猙獰的自己,控製不住地瞳孔放大,渾身僵硬,“不……”
這張照片,絕對不能讓彆人看見!
舒卿強自定了定神,翻開蘇茶的信息,瞟見“視頻”兩個字,她越發驚慌,連帶著聲音都是顫抖的,“快、快點開車!”
她要儘快趕到莊景同那裡去。
舒卿對於自己在莊景同心裡的地位十分清楚,或者說,是她這麼多年精心努力中,一點一點塑造了那麼個完美的形象。
從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她放棄莊景同,轉而攻略莊浦和的原因。
這世界上哪有人是完美的?
隻有求而不得、遙遙相望,才能在自我的幻想和憧憬中變得至善至美。
現在她在莊浦和那邊已經形象儘失,舒卿決不能容許莊景同這隻已經煮熟的鴨子,也在蘇茶的算計下撲騰著飛走。
“蘇、茶!”舒卿冷冰冰地從牙縫中擠出著兩個字來。
看著吧,她還未必就輸了。
哪怕莊浦和一手遮天,他想把蘇茶娶進莊家,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多少人眼巴巴地盯著莊夫人的位置,蘇茶不怕死,舒卿也不介意火上澆油,幫她往絕境再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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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莊景同被蘇茶掛了電話,心情不愉,但也難得沒發火,剛剛冒出來的那點心軟還沒過去,他這會兒對蘇茶還是有點耐心的。
他沉著連,低頭盯著手機,小聲嘀咕:“好啊,出去幾天膽子都變大了,回頭必須得給她吃點教訓才行,不然還能把我放眼裡麼?”
正鬱悶著,蘇茶的短信發來了,說她中午會回來一趟,讓他稍微等一下。
莊景同烏雲遍布的俊臉立馬陰轉多雲,挑了挑眉,矜傲地冷哼了一聲:“
算你聽話。”
一邊起身讓王阿姨多準備點菜,說是蘇茶中午會回來吃飯。
他也罕見的沒有出門,百無聊賴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過一會兒,門鈴聲響了,莊景同下意識地坐直,要起身的時候又反悔了,也不能對她太好了。
蘇茶現在已經很囂張了,出去一天也不知道給他打個電話,以前他還能時不時收到她發過來的關懷和問候的信息,現在他主動給她打過去,她都敢掛了!
莊景同忍不住咬了咬牙,這算什麼?遲來的叛逆期麼?
不行,一定要把蘇茶掰回以前那乖巧聽話的模樣。
他這會兒已經忘了,過去蘇茶乖巧聽話的時候,天天圍著他轉,他可一點兒不覺得高興欣慰,還煩得不行來著。
莊景同沒動,王阿姨擦了擦手,就去開門了。
誰知來的不是蘇茶,是舒卿。
莊景同蹭一下從沙發上下來,眉心微皺:“舒姐,你怎麼過來了?”
以前他也不是沒這樣說過,可同樣的話,落在現在的舒卿耳朵裡,她怎麼聽怎麼不舒服,仿佛莊景同是不歡迎她來似的。
她眸光閃了閃,揚起的笑意,溫婉多情中夾雜著一絲憂鬱,襯著蒼白的臉色,顯出幾分平常難見的楚楚風韻,
“小景,我沒有打擾你吧?”
“沒有。”莊景同遲疑了一瞬,“舒姐,你先坐吧。”
他讓王阿姨把茶水果盤都端了上來,“發生了什麼事?你現在應該在上班吧。”
舒卿美眸不知何時盈滿了淚水,睫毛輕顫,淚珠顆顆晶瀅,一連串地滾落了下來。
莊景同也慌了,他什麼時候見舒卿在他麵前這樣哭過,“舒姐,到底怎麼了?”
從他的神色變化中,舒卿知道,蘇茶還沒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他。
她心底暗暗鬆了口氣,麵上的表情越發淒楚,“小景……我決定放棄了。”
莊景同一愣:“什麼?”
舒卿黯然道:“莊……總有了他喜歡的人,我沒辦法再繼續堅持下去,是時候該放棄了。”
莊景同更驚訝了,莊浦和有了喜歡的人?就那樣冷心冷清、拿誰都當是棋子隨意擺布的男人,也能有喜歡的能力麼?
他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他能喜歡誰?”
莊景同長這
麼大,從沒見過他的生母,連照片都沒有。
他問過莊浦和,也問過莊老夫人,始終沒有得到個準確的答案。
莊景同有時候懷疑,他說不定隻是莊浦和隨便從外頭找了個像他的孩子抱回來應付莊老夫人的,免得她天天惦記著讓他早點成婚生子,給莊家傳宗接代。
但即使這樣,她對莊浦和,對莊景同,看不出來一點骨肉親情,也隻在外人麵前裝裝罷了。
舒卿欲言又止,看著他的眼神還是溫溫柔柔的,卻仿佛暗藏著些許異樣的情緒,莊景同隱約瞥見了一絲憐惜。
他不自覺皺眉:“舒姐,你很喜歡莊浦和麼?”
舒卿一時躊躇起來,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
莊景同隻當她是默認了,歎了口氣,沉聲道:“既然這樣,我幫你。”
他想著,估計是他原來給舒卿埋的坑起效了,莊浦和以為舒卿是莊老夫人找來的人,自然不可能對她有親近的心思。
至於說莊浦和有喜歡的人……
莊景同輕笑道:“你彆難過,他就算是喜歡什麼女人,也不過當玩意兒寵罷了,能有幾分真心?”
“就算那人再好,還能比得上你麼!”
他還是跟過去一樣,滿心滿眼都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可舒卿這會兒,心底一點高興或者得意的感覺都沒有,她慌亂又不安,情不自禁傾身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小景,你跟莊總的關係本來就不好,千萬不要為了我……”
“不用擔心舒姐,”莊景同冷厲的黑眸中,顯出淡淡安撫的柔光,“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得到。”
舒卿怔怔地看著他,明明應該暖心歡喜的時候,她的心卻仿佛被泡在了冷水裡,寒氣傳至四肢百骸,凍得她生生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