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蘇茶悠悠轉醒。
如紋笑著過來服侍她起身,“主子,您快去看看?,皇上又送了好些賞賜來呢。”
蘇茶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也不是第一次送了,大驚小怪什麼。”
如紋嘟囔著,“這?些都是皇上對主子的心意,奴婢看?了自然開心。”
雖然她知道自家主子跟四皇子在一塊兒的時候,也曾憂心忡忡,生怕依主子的身份,一輩子就隻能無名無分地待在四皇子身邊,如今情濃時還好,萬一日後失寵了,豈不是連尋常妾室都比不了?
但沒想到,四皇子居然成了新帝,還接主子進宮,頒下聖旨冊封她為皇後,如紋看了滿心歡喜。
至於什麼身份差彆、倫理道德之類的,反正隻要主子開心就好。
大婚當日要穿的吉服,已經送過來了,蘇茶一看?便覺得?頭疼,光是衣服就有七八層,更彆說頭飾了,她惦了惦,生怕自己纖細的脖子受不住,
“這?些都要戴麼?”
她緊皺著眉,“據說儀式要舉行一天,這?我哪裡撐得?住。”
前來教導大婚儀式流程和行為禮儀的嬤嬤笑著道,“娘娘您多慮了,這?自然是在太和殿舉行大禮的時候才穿著的,等稍後,您在坤寧宮等著皇上,便是摘下休息一會兒也無妨。”
蘇茶有些後悔了,不該貪圖輕逸富貴就留在皇宮裡的,沒成想皇家的正經儀式能這麼複雜。
大婚當日,她早上天沒亮就被從床上叫起來,匆匆吃了兩口糕點,便被囑咐今天儘量不要喝水用膳,免得?要更衣,這?身上的宮裝層層相加,到最後連手臂都抬不起來。
至於她頭上頂著的發髻加金冠,加鳳釵步搖等種種首飾,都快有二十斤重了吧?
於是,等周玄晉望眼欲穿,好不容易接到他的皇後。
她的紅妝豔色,宛若一瞬間衝破皇宮端嚴肅穆的氣氛,獨獨闖進他眼底的粲然光華,精致的眉眼在滿殿金輝中越發清晰奪目,深深映入他的心底,刻下一道再也抹不去的痕跡。
他黑眸中不加掩飾的驚豔,等到他的皇後,偷偷小聲地和他說,“你?拉著我點,頭上的鳳冠好重,剛才不小心晃了一下,
差點就摔了。”
變成了濃濃、發自內心的笑意。
周玄晉笑著應道,“好。”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腳步輕緩,卻穩穩落在地上,一步一步,走向最上首的位置。
蘇茶隨著他,坐在屬於皇後的鳳位之上,遙遙望去,底下是文武百官以及命婦排列兩邊,隊伍之長,直到太和殿外,目之所及,還望不儘。
眾人齊齊跪下行禮,“臣/臣妾恭祝皇上、皇後娘娘大喜萬福!”
聲如洪鐘,響徹雲霄。
頗有種會當淩絕頂那種豪情萬丈的感覺。
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帝呢。
蘇茶隻經曆這?麼一回?,看?著數不儘的人跪在自己跟前,恭敬萬分,心潮波動,也忍不住生出些許心悸和暢快。
————
整個皇宮都在忙帝後的大婚,唯獨端和帝和季棠音這邊,仿佛是被刻意隔絕出來的地方,沉悶冷寂。
“皇上,”季棠音眉心緊皺,“您就這?樣看著他得?意麼?”
一想到她的兒女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受多少委屈,季棠音便覺得?心情煩悶鬱躁,坐也坐不住。
端和帝閉目沉吟,“等。”
季棠音皺眉,“可是……”
端和帝冷眼掃過去,“朕的話你?也不聽了?”
她下意識地收住了口。
自從端和帝下半身癱瘓以來,性格越發深沉莫測,哪怕季棠音是離他心最近的那個人,可也逐漸猜不透他心裡想什麼了。
至少現在,明明曜兒被周玄晉控製,隨時都會有危險,他怎麼還能這樣淡定鎮靜呢?
她垂下眼簾,不禁生出一絲不滿。
事實上,端和帝對她也不是一絲芥蒂都沒有,不說彆的,光周玄晉是她生的這?件事,就足以讓端和帝對她暗生提防了。
畢竟當貴妃舒服,還是做太後尊貴,誰都知道怎麼選。
何況,季棠音近來深陷在對蘇茶的嫉恨和對周玄晉的怨憤中,照顧起端和帝不如以往儘心。
他雖然不能走,但腦子還是那個腦子,多?疑的心性更是數十年如一日,哪裡看?不出來在季棠音心中,他早已不是過去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這樣忌憚周玄晉,擔憂七皇子和三公主會出事,其實在季棠音的內心,已經默認半癱的端和帝許
是爭不過周玄晉的吧。
端和帝固然是真心愛著她的,但也不影響在這段患難與共的時間裡,那點愛意被失去健康身體和天下權勢的憤怒不甘慢慢吞噬殆儘。
到底,美人如花,又怎麼能跟這?巍峨雄壯的萬裡江山相比。
一對曾經也是傾心相許的愛人,一旦出現裂痕卻沒有及時修補,遲早也會分崩離析。
這?些如今正沉浸在新婚幸福甜蜜生活的周玄晉自然毫不知情。
帝王大婚,有三天的假期。
他幾乎整日都留在坤寧宮中,哪怕隻是跟蘇茶單純坐著,周玄晉都覺得?開心,這?是一種在他人生中幾乎從未有過的輕鬆安逸。
“你?怎麼總是看著我?”蘇茶察覺到他定定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笑盈盈地抬眸看去。
周玄晉眸光專注,“我想知道,過多?久你?才能發現我的存在。”
蘇茶一怔,把?手裡的書往旁邊一放,對著他伸出手,“你?過來。”
周玄晉猶豫了一下,好歹他現在也是皇帝了,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是不是有點丟人?
就這麼點時間,他沒動,趴在蘇茶身邊懶洋洋睡覺的霜雪慢騰騰站起來,踏著優雅的步伐,熟練的走進她懷裡,找了個香軟舒服的地方,躺下來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