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 進了宮要換名字的,換成吉祥的, 帶有寓意的那種,不過明生的名字好聽,管事的老公公覺得還行,摸著胡子做主就叫這個了。#小@說
這名字跟了他十幾年,他有反應, 心裡慌得更加厲害,腳下不停, 跑得更快。
劉氏開始還不確定,隻是個隱隱約約的想法,但是少年跑的時候帷帽被風吹開,清秀俊美的樣貌暴露無疑。
明生這孩子從小長得討喜,十裡八方的鄰居但凡見過一眼,無一不誇,還曾經因著在店裡幫忙,被個同樣年紀的小姑娘看上, 要高價買走當個貼身小廝。
那時家裡還有點底, 她沒肯,幾年不見,這孩子樣貌依舊, 隻比從前成熟了些而已, 還是那般雋氣, 叫她一眼認出。
“你給我回來!”她在後麵追。
明生指尖顫了顫, 不敢回頭,隻悶頭往前跑。
“我是你娘,你連娘都不認了嗎?”徐氏幾乎吼了出來。
明生眼圈登時紅了,但他沒停,還在跑。
“彆走……”徐氏到底是女子,沒他靈活,追不上他,“娘很想你。”
明生腳步驀地頓住。
“是娘對不起你,娘日日夜夜都夢見你,娘愧對你,你……”
褪去了往日強勢的一麵,哽咽問,“就沒有什麼話要對娘說嗎?”
明生藏在袖子裡的手猛地握緊,不等他做些什麼,身上一重,有人從背後抱住他,淚聲俱下,“娘後悔了,娘當初不該的……”
不該為了那點錢把自己的孩子賣掉,讓他孤苦伶仃一個人跟著伢婆走,後來再去找,伢婆子告訴她,進了宮,這輩子都彆想再見了。
是她毀了明生一輩子,明生讀書有天賦,如果他們咬牙忍忍,砸鍋賣鐵,去討飯,度過了那段日子,以後說不定明生可以高中狀元,有個錦繡前程。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娘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你。”徐氏將臉靠在他背上,“你恨娘嗎?”
明生突然有些迷茫。
他恨嗎?
當然恨啊。
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不恨。
他畢竟隻是個普通人,每次被人打罵,日子快要熬不下去的時候,儘管心裡一再的勸自己,那是爹娘,有再造之恩,彆恨,彆怨,但一想到他們也許正在用賣他的銀子吃喝,那股子怨念登時釋放,壓不住一樣,充滿了胸膛。
熬了這麼多年,或許就為了聽這句話。
明生閉上眼,有什麼東西順著眼角滑落。
心中積累多年的怨恨也像雨過天晴一般煙消雲散。
他張張嘴,聲音打著顫兒。
“娘……”
*
因著對新來的太監不了解,花溪決定暫時不在外麵做飯了,每日燒柴太高調了。
原來明生在的時候,還可以假裝通過明生買的,和水果那些一樣,隔三差五會有皇商小販將柴火運進宮,雜役處也是要的,隻需在必經之路攔著告訴他下次多弄一些,然後隔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便是。
因著進宮前檢查過,後麵幾乎不會再檢查,隻兩個官兵盯著,彆去了其它地方,在後宮為非作歹,彆的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的。
當然啦,數量不能太大,每次也就一捆而已,太多可能會懷疑用來做什麼?
明生每次買的都是柴火加木炭一起,說是冬天太冷,禁不住,燒個火盆暖暖身子。
都是宮裡當差的,大家多少感同身受,也沒人會為難。
雜役處還經常有一些發黴發潮不能用的木炭,要清理掉,明生也會帶回來給他們,省掉了很多錢。
現在他不在了,柴火或者說木炭從哪弄的?
上次長翠宮三個人的案子剛了結,她可不想再節外生枝。
目前還是古扉先醒,其實每次古扉醒的時候花溪都有感覺,隻稍稍費勁一些把他送進空間便是。
他做好飯,再繡會兒花,寫寫作業,讀幾頁話本,把不懂的字寫下來,等著花溪教,基本上所有該乾的,不該乾的都乾完,花溪才會進空間。
也不用等她起床再洗漱,現在在空間裡,直接自己打水上來,簡單洗好,乾乾淨淨的拿出一些吃食先墊墊肚子,然後安安靜靜等著花溪。
因著時間充足,他做什麼都可以慢慢來,沒以前那麼趕了,比起以前,他更喜歡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