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說謊騙你?”
古扉蹙眉,“說不說在你,信不信在我。”
古仁狄又笑了,“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朕便說道說道。”
講故事對他來說是有利的,拖的時間越久越好,被人發現這裡的異樣,他或許還有救。
“從前有個很死板的將軍,不忠於皇帝,忠於正義,皇帝要是乾壞事,他還想乾掉皇上,你說有這麼笨的臣嗎?”
“他每天上折子□□帝,無視皇上的命令,皇上乾這個他要彈劾,皇上乾那個他還要彈劾,皇上想殺人他阻止,皇上沒辦法,隻好把他殺了。”
“他一死,再也沒人整天念叨著忠言逆耳,皇帝還有點舍不得,不過想想他手裡的兵權,又釋然了,畢竟這麼多兵掌握在一個滿口正義,動不動要大義滅親的死板老頭子手裡很危險的。”
“二十萬大軍啊,不小心整個大昌王朝都要覆滅。”
“皇帝吸取了他的教訓,把二十萬大軍分為兩部分,一西一北駐紮,從此安寧,再也沒有一家獨大的情況,這麼一想,皇帝是不是好皇帝?”
古扉不讚同,“你為什麼非要乾壞事?你不乾不就好了?”
古仁狄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小屁孩,你還是太年輕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誰天生就是壞人?”
“誰想乾壞事?”
“誰不想當個被人崇拜,尊敬的聖人?”
“你以為的壞,不過是被逼無奈罷了。”
古扉不信,“你是皇帝,誰敢逼你?”
“嗬!”古仁狄冷笑,“逼我的人多了去了,他們各個都想讓我死,我偏不死,好人不長命,我這個禍害遺千年。”
原來他還有點自覺,知道自己是禍害。
“小屁孩,念在你叫朕一聲父皇的份上,朕最後教你一個道理。”
聲音已經開始有些無力。
“假如有一天,你坐到朕這個位置上,前有狼,後有虎,走投無路時……”
他抬眼瞧了瞧朦朦朧朧的影子,雨下的有點大,已經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麵容。
“就變壞吧。”
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隻要變壞就能無視所有規矩和枷鎖,生生踏出一條路來。”
指尖摳在青磚的細縫裡,無意間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那是一條捷徑,能讓你在短時間內追上其他人,然後遠超他們。”
兩根指頭夾住那個硬硬的東西拉了過來,握在手裡。
“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無視你,你的聲音響亮了,他們終於聽見了,耳朵不聾了,眼也不花了。”
他緊了緊手裡的東西,聲音越發瘋狂。
“再往上他們會怕你,懼你,匍匐在你腳下!”
他慢慢的撐起身子,餘歡的劍退了退,雨太大,夜太黑,沒有人看清他手裡的東西。
“你就是這天下的主!所有人的君!”
那劍陡然飛出,但是有一把匕首更快,驀地從上往下,刺穿他的脖子。
啪!
劍掉在地上,他也倒了下來,嘴角抖了抖,緩慢的勾起一抹欣慰的微笑,“真不愧……是我兒子……”
古扉摸著臉上濺起的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餘歡,我殺人了!”
手上也是血,脖間也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的觸覺,還有胸前,都被熱血灑過。
“我殺了自己的父皇……”
餘歡半蹲下來,將他摟在自己懷裡,“不是你的錯,他想殺我,所以你才動手的。”
那一匕首刺穿了古仁狄整個脖間,他睜著眼,死不瞑目,帶著血絲的眼睛裡滴了水,像眼淚一樣。
這個人是不會哭的,那麼惡毒又強大的人,怕他還活著,餘歡拔下那把匕首,又割了一道,確定他死的不能再死,才往他身上摸去。
袖兜裡沒有,懷裡也沒有,在腰間找到,彆在腰帶裡,係了根繩子防丟,餘歡擱下繩子,將東西收入壞中。
“那是什麼?”古扉從他懷裡抬起頭問。
“是虎符。”餘歡站起來,艱難的朝外走去,“這東西不能被壞人得了去。”
假如他不拿,就會落入丞相的手裡,丞相以為他隱瞞的很厲害,實際上他早就從蛛絲馬跡裡頭查到了信息,確定是丞相無疑。
他栽培新人,創建向天借命組織,現在又刺殺皇上,目的不純,這玩意兒就算丟進河裡,也不能落到他手裡。
“走吧,我們該出去了。”
古扉擦了擦眼淚,‘嗯’了一聲,跟著餘歡往外走,古扉邊走邊問,“去找明生嗎?”
“嗯。”現在隻有明生是可以信任的,至於花溪說的賢貴妃,他不認識,也不敢保證花溪不在,她願不願意幫他們。
“餘歡,父皇是好人嗎?”古扉想回頭看,被餘歡扭了過來。
“不是。”餘歡腿上受了傷,走路一瘸一拐,需要古扉扶著,“不過他的話很有道理。”
他仰頭瞧向望不到邊緣的天際,“假如有一天被逼到走投無路,那就變壞吧,壞是一條捷徑,但是……”
垂眼看了古扉一下,“要做好死的準備,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嗯。”古扉還沒有消化今兒經曆的一切,愣愣點頭。
倆人相互扶持著走出順心殿,外麵急忙迎過來兩道影子,一個是明生,另一個是穿著雪白衣裳,打著傘的姑娘。
明生發現是他倆,鬆了一口氣,“結束了?”
“嗯。”餘歡今兒費了很多口舌,已經懶得說,隻抬了抬手臂,示意明生。
這大爺要伺候的姿勢太明顯了,明生白了他一眼,還是走過來,架起他的手臂,撐起他半邊身子。
“那回去了。”
“嗯。”吭一聲不需要太多力氣。
“古扉說他已經比我厲害了?真的嗎?”
明生這一趟很波折,先是遇到古扉,說沒有功夫會添亂,後來遇到花溪,又說沒有功夫進去隻會添亂,他在門外等的焦急,想進去,再次被旁邊的女孩子插刀。
沒有功夫進去隻會拖累他們,她一個女孩子都懂的道理,他這麼大了還不懂雲雲。
明生很受傷,覺得有必須確定一下是不是真的。
“嗯。”
明生:“……”
好吧,留下給他們收屍也不錯。
“花溪呢?”
才發現隻有兩個人,少了一個人。
“她現在很安全。”其實安不安全他也不知道,但是這時候不能亂。
“先回長錦宮。”古扉提議,“那裡還有藥水。”
他倆傷的都不輕,需要井水再敷一下,花溪進了空間,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呢,他有些擔心。
餘歡看出了他的心思,抽空摸了摸他的腦袋,“先回去再說。”
“嗯。”這回輪到古扉惜字如金了,他心思不在,回答的都很敷衍。
“且慢。”嬈玉叫住他們,“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小太監,十三四歲模樣,長得很是白淨。”
十三四歲的小太監?
幾個人一同搖頭,“沒有。”
嬈玉蹙眉,“文質彬彬的,很瘦,特比顯眼的,你們確定沒瞧見嗎?”
三人還是搖頭,哪裡有文質彬彬又很瘦還特彆顯眼的小太監?
就他們三個,花溪不是太監,他們三個倒都很瘦,文質彬彬的,還特彆顯眼,當然古扉的年紀不太符合,十三四歲,他還差三歲。
嬈玉瞳子裡染上一抹失望,“他死了嗎?”
“不知道。”古扉看她可憐,好心道,“你進去看看吧,不過速度要快,要不然這裡的動靜被旁人發現,會以為你是刺客呢。”
嬈玉道了聲謝,傘一丟,提起裙子朝順心殿內跑去。
裡麵已經沒有活人,大火將所有人埋葬在屋裡,沒有人逃出來,父皇也死了。
他活著,不想叫他父皇,他死了,叫的倒是毫無芥蒂了。
“我們快點離開吧,這裡已經是是非之地。”明生突然蹲下來,讓餘歡上來。
餘歡也沒有客氣,趴在他身上,古扉拉著餘歡的手,三個人摸著黑,跌跌撞撞朝長錦宮走去。
快到的時候明生才想起來,“剛剛花溪好像穿著一身太監服。”
“而且她長得文質彬彬,很瘦,還特彆顯眼。”餘歡加了一句。
“方才花溪說如果咱們找不著明生,就去找賢貴妃,她不會就是賢貴妃吧?”古扉懵了懵。
三個人都愣住了,頓了頓,明生才道,“應該不是,我聽說賢貴妃可傲了,連皇上都看不上。”
“可是她說十三四歲,長相白淨的小太監,方才進去的除了花溪,沒有彆人。”古扉有點擔心,“她剛剛進去了,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餘歡聲音帶著疲憊,“她是丞相的女兒,我加入的組織就是丞相創建的,況且那些人沒有出來,應該都死完了。”
“我瞧她也不像蠢笨之人,自己有分寸吧。”能說出那番話的,不是冷血不在乎裡麵的人生死,就是冷靜有大智慧的人。
前者不太可能,如果真的冷血不在乎裡麵之人的生死,就不會慌張的問他們了。
“我們先管好我們自己的事吧。”餘歡很無力。
古扉點頭,“對啊,我們還有傷呢,不說我還沒感覺,一說疼死了,先回去,待會等花溪出來了,問問花溪便是。”
說起花溪,注意力被分散,傷口都沒那麼疼了,“空間的時間和外麵的不一樣,等我們到了長錦宮,裡麵應該已經過了一兩個時辰,花溪早該好了。”
他一口一個空間,明生聽得疑惑,“什麼空間?”
他是自己人,而且古扉有預感,他不會覬覦空間的,所以沒有大意的告訴他,“就是一個小天地,在花溪體內,裡麵可以種菜種水果,還有魚蝦蟹和螺螄哦。”
怕他不能理解,添了一句,“難道你就沒發現禦花園的魚都是帶顏色的嗎?花溪的魚是草魚,為了不讓你發現,每次都把魚皮剝了,隻蒸魚肉。”
明生了然,“太狡猾了,我一直沒發現。”
其實心裡有懷疑,但是基於信任,從來沒多想過。
說起魚,聲音裡有一絲懷念,“那個魚啊,煎的可真好吃。”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