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這身衣裳已經穿了兩天,到了要洗的時候,隻低頭瞧了一眼便將視線轉回四周。
他大概也習慣了,不是第一次用他的衣裳擦手,他喜歡穿黑色的衣裳,除非白色的麵粉,否則根本瞧不見臟。
手上的泥大概是撿土豆的時候弄的,土豆隻簡單清洗一下,水一乾,上麵還留下很多泥。
明生又在他身上擦了擦,一次不在意,兩次就過分了,餘歡剛要有什麼表示,明生拉著他的袖子,把他拽到另一個攤位前,興奮道,“有海味。”
古扉說過,這個洗乾淨一些,放在火上烤會很好吃,家裡每天都要在爐上燒熱水,幾乎十二個時辰不停歇,既然有條件,為什麼不試試看?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轉移話題,瞧見餘歡麵上有不妙的情緒。
餘歡成功被他轉移了注意力,跟著看向賣海味的攤位。
上麵擺放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魚類,一股子腥味,還是活的,養在水裡,也有些死了,醃成鹹的,上麵一層白色的鹽粒。
明生想要新鮮的,但是新鮮的貴,他的青樓最近沒有開業,還要養很多人,加上上下打點和扶月公主的抽成,基本上沒多少剩餘。
還不知道要這樣熬多久,最近花銷都收斂了許多,以前會買些零嘴,現在每天縮在屋裡,喊嘴裡沒味了。
他不直說,餘歡還沒有留神,瞧他在攤位前猶豫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可能沒錢了。
青樓賺的多,搭進去的也多。
他又是個濫好人,經常接濟各種貓貓狗狗和乞丐,不外乎會沒錢。
明生其實還有點,但是要為接下來考慮,細想一下好像也不缺這點,正打算拿下,手上突然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他低頭才發現是餘歡,把一遝折起來的銀票往他手裡塞。
???
他有些震驚,“你哪來這麼多錢?”
怕被人聽到,在餘歡耳邊,壓低了聲音問的。
餘歡也低頭在他耳邊回應,“每次做任務,雇主都會給個幾千幾萬兩。”
明生:“……”
所以餘歡看著不顯山不露水,其實比他有錢?
這個世道怎麼了?
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明生把銀票拿在手裡,細細一數,好幾萬兩呢。
難怪這廝能那麼堂而皇之的在最繁華的街道開個不賺錢的棺材鋪,來一個客人凶走一個,買賣全靠隨緣,和客人臉皮厚,原來人家有底氣,根本不在乎這麼點銀子。
有錢任性,不愧是他。
“怎麼不早告訴我?”這段時間他為了錢發愁,頭發都快白了,餘歡居然這麼有錢也不說。
一次任務幾千幾萬兩的話,他今年最少出了一二十次的任務,隨手就拿出幾萬兩,那他私房錢最少還有一二十萬。
他平時基本上不喝酒,吃飯也很隨意,瞧見什麼吃什麼,也不在乎山珍海味,據說是小時候吃膩了,唯一需要花錢的就是他的棺材鋪,就算一個月賠幾千,也和他的月例不成正比。
總之一句話,這廝非常有錢。
他最近都開始準備找人借錢了,結果尋尋覓覓,最大的富豪就在身邊。
“你沒有問過。”他以為像明生這樣的,應該賺很多錢才是,但是想想明生的開銷,不僅救濟彆人,自己也給自己很舍得,衣裳,吃的喝的,頓頓大魚大肉,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就是缺錢。
明生翻了個白眼。
餘歡果然是直腸子,不能跟他繞圈子,比如說平時倆人吃飯,隻剩下一塊肉了,他想吃,但是嘴上不能這麼說,謙虛一下讓餘歡吃,餘歡以為他吃飽了,就真的吃了。
他知道原因,據說是因為小時候太聰明了,被父皇妒忌,害的全家慘死,所以不想那麼聰明,你告訴他什麼,他就以為是什麼,不多考慮彆的。
跟他相處必須一針見血,直來直往,問他有錢沒?要不然他發現不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件,這廝居然開竅了?
花他的錢不心疼,明生這買一點,那買一點,花了好幾兩,手握幾萬銀票,餘歡那裡搞不好還有十幾萬,底氣足的很。
買完提著大包小包往回走,出菜市場門口的時候發現人山人海,堵住了他們的路。
倆人艱難的擠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出去,剛準備離開,突然聽得身後有人說話。
“這些官家子弟怎麼那麼容易被殺?”
“就是啊,這人不是丞相的兒子嗎?丞相怎麼不救他?”
“聽說是得罪了皇上,丞相再大,哪裡大得過皇上?”
明生腳步一頓,想了想,又拉著餘歡往回走,艱難的擠到圍觀的人群前頭,果然瞧見了那個人。
“時辰到了,動手吧。”
啪!
有什麼東西丟了下來,劊子手抬起桌上的碗含了一口噴在刀上,之後便走到那人身後,將他腦後的令牌拔掉,立馬有兩人摁著上,上了斷頭台。
噗嗤一聲,血濺三尺,一顆腦袋骨碌碌從台上滾下來,正好在他腳邊,他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回避。
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指尖有些顫抖,不知道是興奮還是驚恐,神情略微恍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