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視頻)(1 / 2)

【有關宋璟直言上諫的例子還有一個。在開元七年的時候,王皇後的父親,也就是李隆基的嶽父王仁皎去世了。在李隆基尚且年輕,且沒什麼權勢的時候,王仁皎就為了招待李隆基給他做碗麵湯,當掉了自己的衣裳,李隆基心中自然是感激萬分。所以這翁婿兩人之間的感情是不錯的。】

[原來李隆基年輕的時候那麼窮。]

[王皇後家裡好像也沒有什麼錢的樣子。]

[是啊,王皇後的父親武將出身,嚴格來說王皇後算不上是大家名門閨秀。]

[其實說到底李隆基喜歡的還是那種會吟詩作對的,或者是腦袋裡有計謀的。]

[前者就是趙麗妃,後者就是武惠妃。]

[好的,李隆基不喜歡王皇後的原因找到了一點。]

[哈哈,你管他喜歡什麼。]

後宮亂糟糟。

趙麗妃連忙對著王皇後擺手,一雙素白柔嫩的小手快擺出了殘影:“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可不喜歡他,他不是什麼好人。”

開玩笑,在座的姐妹都是因為第一次天幕而對陛下產生了一些不可言說的厭惡之感,大家同仇敵愾坐在了一起,處成了最好的姐妹。

天幕這哪裡是背刺陛下,短短一句話差點把她的後背給捅個對穿。

趕緊撇清和陛下的關係才是要緊的。

幸好在座的各位嬪妃都不在意這件事。

趙麗妃看看天幕,又看看王皇後,心裡擔心天幕將王皇後扯了上去。

劉華妃幫忙分析著:“天幕說,開元七年,這不就是今年嗎?”

楊貴嬪道:“皇後的父親就是今年去世的。”

趙麗妃還惦記這王皇後被廢一事,心裡急的不行。

莫不是今年因為父親之死,皇後做了什麼惹怒陛下的事情,讓陛下在一怒之下把她的後位給廢了?

“你快想想,你有沒有做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趙麗妃推了推王皇後,帶著幾分急切的意思。

王皇後依言仔細想了起來。

沒有呀,阿耶年初病重,今年幾乎都是臥病在床,她去探望了幾回,回回也都是按照著規章製度來的,不管是出宮還是帶的宮人,都是嚴格按照禮製來的,從來沒有半點逾矩。

她去探望父親,還同陛下講過了,陛下也是同意了的。

哪裡能因為這些事情廢了她的後位。

若說她阿耶做了什麼,惹怒了陛下,那便更不可能了。

阿耶在年初就臥病在床,時醒時睡,前不久去世了,他能做什麼?

“沒做過。”

將腦子翻過一遍的王皇後老老實實道。

王皇後畢竟不會在這件事上撒謊。

趙麗妃、劉華妃還有楊貴嬪齊齊陷入了沉思。

那究竟是什麼事情,能把王皇後的父親王仁皎,和當朝首席宰相宋璟聯係在一起呢?

此時的武婕妤看著天幕,喃喃自語:“武惠妃……”

趙麗妃已然在後宮裡了,生的花容月貌的,早些年頗得盛寵。隻是後來不知怎麼的,像是偃旗息鼓一般,再不爭寵,不是龜縮在自己的宮殿,就是去皇後的宮殿裡頭。

就是皇帝寵幸,也大多是稱病不出。

趙麗妃倒是不足為據。

武惠妃……

現在這滿朝之中,姓武的也隻有她一個人。

這武惠妃莫非是她?

她從婕妤晉到了妃位?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情?

武婕妤心中滿腹疑惑,但是無人為她解答。

此時,宣政殿。

天幕的話讓李隆基想也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彼時他尚且是那個無權無勢,無甚錢財,甚至還不知道拉攏人心的臨淄王。

去嶽父王仁皎家中吃飯的時候,嶽父家中也是貧窮,拿不出好的飯招待他,心裡十分愧疚,拉著他的手反複說委屈了他。

他那會的身份不高,誰人會想到他就是未來的皇帝呢?

沒有人對他高看過一眼,也沒人會因為拿不出好飯招待就覺得委屈了他。

但他的嶽父王仁皎,總是覺得他是個能出人頭地的兒郎。

當日背著他,偷偷把自己的衣裳拿去當了,換了麵回來,給他做了碗麵湯。

李隆基沉沉歎了口氣。

現如今,這個在他年輕之時就認為他能出人頭地的老人去世了。

他轉頭問身邊的高力士:“已發喪了嗎?”

高力士知道,陛下這說的是王仁皎:“是,墓址選好了,已經發喪了。”

李隆基這才想起,禮部前些時候按照禮製擬了喪葬流程,他已然看過批閱了。

時隔多年,那一餐飯對李隆基來說算不上可口,更算不上珍貴了。

李隆基便看滿朝的文武百官,心裡越發沉重起來了。

但這飯裡的情誼千金難換啊。

不若將他的喪葬抬高一個品階吧?

李隆基摸了摸下巴,心裡有一個小小的想法正在冒芽。

【父親去世,王皇後心中悲痛,於是王皇後兄妹二人聯名上諫,希望能按照竇太後父親下葬的規格下葬他們的父親王仁皎。竇太後父親下葬的墳塋是怎樣的規格呢?五尺一丈。光說這個五尺一丈沒有比照,大家或許比較難以理解這個規格是怎樣的。當時有關下葬的製度是這樣規定的,哪怕是一品官的墳塋,也不可超過一尺九丈,就算有陪陵,統共也不能超過三丈。王皇後兄妹二人所希望的這個尺寸是大大超過了禮製規定的。】

天幕這話平鋪直敘,但是李隆基不知道怎麼的,就是品出了一些批評的味道。

是他的問題嗎?

李隆基撓撓頭,也不敢問旁人對此是怎樣的看法。

要是讓他說,他覺得這五尺一丈的墳塋,也不是不可建。

畢竟嶽父生前年輕的時候,是如此賞識他。

在他那般貧困落魄之時,依然堅定認為他以後能出人頭地的人,實在太少了。

就是建個越禮製的墳墓以慰嶽父的在天之靈又能怎樣呢!

而此時,一旁的宋璟在聽到天幕說的“大大超過了禮製規定”這幾個字後,眉頭就擰的死緊,能夾死一隻蒼蠅一般緊。

超過禮製?

這如何能行?

不單單是勞民傷財,就是於陛下的名聲,於皇後的名聲,這都是大大的不利。

他動了動嘴,想要說些什麼,又突然想起來這是天幕所說的話,現在還沒有人提出這樣的意見。

此時說話,為時尚早。

宋璟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

緊皺的眉頭也鬆開了,隻是那眉間還留有因為久皺眉頭而生出的皺紋,憑給他整個人都增添了一些不怒而威的氣質。

所以很多時候,張說不敢對著宋璟撩閒,但是對著姚崇,他敢。

於是張說又開始了:“姚公姚公,姚公~”

姚崇轉頭看他:“作甚?”

“我瞧著宋公又要發力了,姚公不學著點兒?”

於是姚崇順著張說的目光一起往宋璟那裡看過去。

隻見宋璟目光如炬看著天幕,眼神又如探照燈一般看了看陛下,一副隻要陛下敢認同天幕說的這五丈一的大墳這件事,他宋璟就敢撩起袖子隻帶著一張嘴上去勸諫的模樣。

兩人齊齊又把目光收回來,紛紛在對方的眼中

看出了:我是萬萬做不到這樣耿直的。

他們顧念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惜命啊。

唉。

但張說自己做不到,不妨礙他膈應姚崇。

“姚公,姚公~”

“作甚?”

“姚公不學著些?學學人家是如何做好一代賢相的?”

張說興致勃勃,又在撩閒。

姚崇畢竟已經罷相,而這罷相也注定是姚崇抱憾終身的事情。

張說這是仗著自己一直在朝中,什麼都看過,什麼都知道,對準姚崇的傷處就是一通亂踩,拿著樹杈子,就去捅姚崇的心窩子。

起初姚崇確實能被張說氣到,回回都是憤然甩袖,不置一詞轉身離開。

每每這時,張說都拍著大腿傻樂。

讓你之前仗著自己執紫微令排擠我,活該。

但次數多了,姚崇似乎也就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對張說這些話都免疫了。

甚至還學會了自嘲。

姚崇無所謂看著張說:“我已罷相,學了也是無用了。”

他開始回踩張說的心窩子:“要說向宋公學習,還得是張公努力啊,多看天幕,多記筆記,多寫感悟,多進行反思。否則依照你的資質,拍馬都攆不上宋公。”

哈,這是人話?

張說像是一個炮仗,一點就炸,他又被氣到了。

但奈何這是宣政殿前,陛下還在前頭。

張說忍下這口氣,提起筆來記錄天幕,憤憤然把頭轉回去了。

姚崇看著打嘴仗的實力像是戰五渣一般的張說,“嗤”地一聲又笑了。

人菜癮還大。

此時的後宮。

趙麗妃又開始搖晃王皇後的衣袖:“你上諫了?你同陛下講,想要五丈一的大墳?”

王皇後在聽到天幕說到比照竇皇後父親的墳塋,給她父親建造一個五丈一的墳塋之時,就愣住了。

天幕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是打算去同陛下說此事的,但想到自己廢後的結局,想到了這墳塋不合禮製,最終還是作罷了。

按照天幕的意思,她是已經把這件事情做了,陛下也應允了,但被宰相宋璟知道了,所以宋璟直言上諫,認為此行為不妥。

可她沒有去說呀,她不說,單憑陛下能想到給他阿耶這樣的禮遇嗎?

王皇後對此時表示懷疑的,她認為陛下是不會做這件事的。

就算陛下要做這件事,也會知會她一聲,讓她感念他的恩德。

劉華妃看到王皇後的表情不對,心裡著實為她擔憂:“你該不會是,同陛下提了吧?”

若真是如此,保不準陛下會因為天幕而降罪於皇後。

雖然這罪不至於廢後,但帝王之心難測,誰又能知道陛下心裡在想些什麼呢?

趙麗妃以為王皇後是真的說了,真心實意著急起來:“你糊塗啊,你已然知曉陛下可能會……廢你的後位,你還提著越禮製的要求作甚?人死畢竟不會複生,墳塋再大不過是個虛的,不比你實打實活著強嗎?”

王皇後回過神,搖頭道:“我是想過此事,但我沒有同陛下講。”

“況且我阿耶已經發喪,墓址也已選好,我不會乾那事的。”

眾嬪妃們這才放下心來。

趙麗妃看著天幕:“那天幕說這事是何意?難不成不久之後,陛下會生出這樣的心思?”

王皇後沉默不言。

陛下日理萬機,應當是想不到的。

況且天幕說了,是她與她哥哥聯名上諫,才讓陛下想起此事。

若她徹底打消這個念頭,想必天幕說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仔細回想自己打消這個念頭的心路曆程。

究竟是因何讓她打消這個念頭的呢?

王皇後又一次陷入沉思。

是天幕。

是第一次天幕。

是第一次天幕說出她最終結局是被廢之事。

她雖看著滿不在乎,所做的最大的反抗也不過是不爭寵,縮居自己的宮殿。

可她到底不能心平氣和麵對自己被廢的下場,和被廢之後注定鬱鬱寡歡走向死亡的結局。

她心裡是恐懼的。

因為這份恐懼,讓她沒有提出那樣越禮製的,可能會招致不滿的想法。

王皇後看向畫麵瞬息萬變的天幕,眼神嚴肅起來。

難不成,正是因為第一次天幕的出現,而導致這件事的走向變了?

因為天幕的出現,未來發生的事情,改變了。

這種改變不是天幕說了,這件事是錯的不可以做,因而他們有意識針對性去改變未來。

這種改變是無形的,在天幕說了這件事不可做之前,她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件事乾不得。

王皇後看著眾人放下心來,將注意力又轉移到天幕上去。

最終還是將這個想法揣在肚子裡。

這說到底不過是她的猜想罷了。

【王皇後提出了這樣的想法,李隆基當即同意了。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呀,他們翁婿二人感情很好,年輕的時候王仁皎對他又多有照拂,甚至於王皇後年輕時,也與他有過一段攜手相互扶持的時光。更何況,死者為大,不過是一個五丈一的墳塋,建了就建了,能有什麼影響呢?雖說這個時候的李隆基已經不喜歡王皇後了,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武婕妤的身上,但王皇後畢竟是皇後,李隆基到底不是那種小氣吧啦的人。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事兒就這麼成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又要出意外了。]

[宋璟那個耿直boy怎麼可能放過李隆基呢。]

[李隆基就是得有這樣的臣子時時刻刻給他來一下子。]

[唉,美人色衰愛弛啊,這時候的李隆基已經不喜歡王皇後了。]

李隆基心裡本來冒尖的一些小想法被天幕澆滅了。

算了,還是算了,還是按照禮製來吧。

他假裝無意往宋璟那裡看了一眼。

嗯,眉頭緊皺,臉色還不是很好,這事指定行不通。

李隆基心裡有些小小的慶幸,還好剛剛冒出這個想法後他忍了忍,沒有直接說出來。

以後也應當這樣,有什麼不確定的,感覺不是很好的想法先在心裡憋一段時間,說不準之後就打消了。

直接說出來,容易挨罵。

【宋璟直接把製度搬了出來,在李隆基麵前反複念了又念,就是一品官的墳也不過才一丈九,一丈九聽到了,陛下,是一丈九,不是五丈一,五丈一真的太大了,陛下覺得這樣不合禮製的建法真的合適嗎?這個時候的李隆基甚至想據理小小拉扯一波,李隆基說,這是有先例的,你瞧那竇太後的父親不就是五丈一的大墳嗎?這可不是我開的先例啊,你怎麼不去說竇太後的父親去,我這個要求不能算過分吧?】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李隆基真的以為他能說的過宋璟嗎?]

[反正孫悟空念緊箍咒對唐僧沒用。doge]

[看得出李隆基真心實意為五丈一的大墳努力過了。]

[他這回不是為了自己享樂,長進了不少。]

[一種熊孩子長大了的既視感,他真的,我哭死。]

【姚崇義正言辭地說,竇太後的父親之所以能有五丈一的大墳,就是因為沒有我這樣的大臣直言上諫,阻止這樣不合禮製的事情!但那個

時候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陛下您有我這樣的大臣啊!竇太後的父親俞越禮製,已經是犯了第一次錯誤,難不成陛下想犯第二次錯誤嗎?陛下你明知道這是錯的,還想繼續犯錯,是這樣嗎?那這樣百官會怎麼看待陛下,天下的百姓會怎麼看待陛下呢?這樣王皇後節儉的一國之母形象,以及陛下您心向百姓的形象都會崩塌,這是陛下想看到的嗎?】

【隆基說不過宋璟,他被這連環問號炮擊給轟地說不出一句話,隻能默默打消了這個想法,不僅打消了這個想法,他還誇讚了宋璟一番,並且還給了他賞賜,賞了四百匹彩絹。】

視頻上配了一個正在靠嘴全力輸出的動畫小人兒,嘴裡嘰哩哇啦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吐出來的文字一股腦砸在了另一個小人的身上。被砸的小人好慘,純白對話框寫著:師父彆念了。

並配以像被炮轟過的委屈小人,滿臉黢黑。

委屈.jpg

[哈哈哈哈哈他真的好能說。]

[晚上去後宮的李隆基:對不起媳婦,你交代的事情我沒有辦好。]

[宋璟要是一直在就好了。]

[這樣李隆基能少乾不少壞事。]

宣政殿前的百官被天幕的畫麵給逗笑了。

但天幕的兩個正主,一個是九五之尊的陛下,一個是拿紫微令的宰相,他們再想笑都得憋住。

張說笑點低,張說憋不住。

他用寬大的袖子捂住了臉,嗤嗤偷笑出聲音。

姚崇從背後伸手,掀翻了他遮臉的袖子。

張說惶恐,笑聲戛然而止,他往陛下和宋璟的方向張望,沒有一個注意到他。

很好。

他怒視了一眼姚崇,轉了轉軟墊上的屁股,背對著他。

這人真無聊,見不得他快樂。

張說的笑到底還是被一些其他同僚看到了。

張說雖然不是執紫微令的首席宰相,但到底還是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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