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章(視頻) 三個人的幽怨:陛……(1 / 2)

張嘉貞聽著李隆基口中這陌生稱呼,失魂落魄,心裡隻覺得滿腹心酸和委屈。

陛下以前並不會如此稱呼他,陛下之前親切地稱呼他為張愛卿,張宰相。

他被貶了一遭,回來已經物是人非了。

這“張宰相”和“張愛卿”的稱呼還存在,但卻不是叫他的了。

這稱呼,被冠到了張說那個歹毒小人的頭上!

說起來,張嘉貞心裡的火又點燃了。

都賴張說,否則這裡哪裡會有張說的一席之地,這明明該是他張嘉貞的主場。

這接連兩回的天幕,提及的也必定是他張嘉貞的名諱。

張嘉貞轉頭看張說,怒視。

李隆基往前走了兩步,到自己的位置做好,用眼神示意拉住張嘉貞的宋璟和源乾曜。

撒撒手。

宋璟和源乾曜各自退後兩步,撒開了手。

張嘉貞本來將自己身上一半的力氣都放在了宋璟和源乾曜的身上,現在兩人乍一鬆手,他不免往前一個踉蹌。

“哎呦。”

“噗嗤。”

“哎呦”的是張嘉貞。

“噗嗤”的是張說。

張說的笑說掩飾了,自然是掩飾了,陛下畢竟還在主位上坐著呢。

但要說完全掩飾住,也不儘然。

反正張嘉貞是聽到了這個聲音。

張嘉貞又開始吹胡子瞪眼的。

李隆基適時把話插進來:“張尚書身體抱恙?”

張嘉貞回過神。

陛下這是在問他的話呢。

身體抱恙?他才沒抱恙。

生病了這是怎麼回事,陛下剛把他調到長安,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個時候生病,這是在對陛下的安排有什麼不滿嗎?還是說他這個尚書不想做了?

“臣身體極好,多謝陛下掛念。”

張嘉貞乾脆利落,表示自己的身體沒問題。

他不僅沒問題,他現在就能表演一個當場處理政務,他精力充沛著呢。

李隆基也覺得張嘉貞的精力甚是充沛。

剛到門口他尚且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有了一個緩衝的時間門,他全明白了。

張嘉貞這是因為自己貶職了,而張說升為首席宰相而心中不滿呢。

對張說的宰相之位不滿,那就是對他的安排不滿了?

李隆基心裡有幾分不快,但並未表現出來。

他適時把話插進了張說和張嘉貞之間門,也讓這場正在醞釀之中的鬨劇變成了徹底的默劇。

無論是心有挑釁之意的張說,還是憤憤不平的張嘉貞,此時在李隆基的麵前,都安靜如雞。

【我們來簡單說一下張嘉貞。張嘉貞,如何概括這一個宰相呢,“吏事強明,善於敷奏”,這是史料上對他的概括,精準且到位。這說的是什麼意思呢,說的是張嘉貞這個人,他十分能乾,而且善於向皇帝彙報政事。】

[那是不是說明張嘉貞這宰相當的還行啊?]

[但是再怎麼行也不如之前那兩個了。]

[我覺得這話怎麼看都不是像大誇特誇的感覺啊。]

[對對,前麵就是我的嘴替,我就感覺怪怪的呢。]

[是啊,誰會表揚一個人很擅長彙報工作啊……]

短暫的彆扭之後,張嘉貞的注意力又被天幕給吸引了。

這畢竟是關乎於他的天幕,天幕上說,最開始先講一講張嘉貞,那也就是說,這段時間門他還是天幕的主角。

張嘉貞雖不滿意自己沒能單獨出現在一個天幕之中,但對於這短暫的隻講他的部分,也是十分珍惜的。

“吏事強明,善於敷奏……”

聽起來不錯啊。

張嘉貞暗自高興。

至於畫麵上飄過的那些評論。

什麼“不如之前兩個”、“不像大誇特誇”、“誰會表揚一個人很擅長彙報工作啊”都被張嘉貞給自動忽略了。

聽起來就是一家之言。

且這些人看起來沒怎麼讀過史書的樣子,人雲亦雲,可見他們說的也不一定對。

至少他張嘉貞對這些言論是全盤否定的。

他張嘉貞第一個不認可。

而張說與張嘉貞的想法就大不一樣了。

“不如之前兩個。”

那確實,光是四大賢相,前麵兩個就占了最後兩個位置,他張說尚且還得爭一爭呢,他張嘉貞算是什麼,比不過之前兩個是自然的。

“不像大誇特誇。”

哦呦,完蛋嘍,天幕連最開始都不誇張嘉貞啊?

那張嘉貞可真不行啊,按照他張說摸出來的規律,不管最後是怎樣猛烈的背刺,天幕最開始都會公正地將這人的功績給一一羅列出來。

嘿嘿,張嘉貞他一條功績都沒有。

“誰會表揚一個人很擅長彙報工作啊。”

沒錯啊,人家後人說得很對啊,隻有沒什麼好誇的了,才會表揚一個人很擅長彙報工作吧?

張嘉貞的政績呢?當宰相每日要處理那麼多的政事,他的政績呢?

就是不如姚崇那樣會辦事兒,也總得像宋璟那樣,正直如一,直言上諫,做到一個合格宰相應該做的規勸聖上吧?

嘖,張嘉貞連上諫這條也不能讓後人拿出來說道說道。

張說與張嘉貞的位置麵對麵,僅隔著一條過道。

因此張嘉貞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張說那飽含深意的眼神。

張說給過眼神之後搖了搖頭。

真慘,將張嘉貞記錄在史的人真慘。

怕是絞儘腦汁了吧?

此時正是飯點兒,眾人都餓著肚子。

李隆基自己也餓著。

因此他招呼著百官不必拘束,邊用膳,邊看天幕。

張說到底是在王翰家中填了填肚子,此時肚子有個薄薄的底,還不算餓。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愜意抿了一口。

然後在眾人含蓄伸筷子夾菜,為填飽肚子的事業奮鬥之時,從袖中摸出厚厚一遝紙,還有筆。

然後“唰”地一聲,把折在一起的紙給打開。

引得眾人紛紛往這裡看過來。

張說心滿意足感受著萬眾矚目的待遇,然後拿起筆,看了看天幕,奮筆疾書起來。

百官傻了。

“張公這是在作甚?”

“莫不是如之前一般,在記錄天幕?”

“張公不餓嗎?”

“唉,愧疚,張公心裡想的皆是國事,吃飯時都不忘記錄天幕,檢討自己。”

“張公甚至是連之前的筆記都隨身帶著。”

“張公實在是吾輩楷模。”

“和張公比起來,我在此大快朵頤,實在不該。”

有人真情實意在焦慮著,暗自伸手招呼著一旁候著的宮人。

“你過來,替我找紙筆來,悄悄送過來便可。”

雖說他的聲音極小,出去一個宮人也並沒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但總有人發現了這角落裡發生的一幕。

看著此人目光放在張說身上唉聲歎氣的模樣,大約能猜到這宮人出去究竟是為了什麼。

於是,幾個有心眼的也紛紛把身邊候著的宮人招來:“快,也給我找點紙筆過來,動作要快,手腳要輕。”

於是,接一連三,一部分手裡多出了紙筆。

他們又在影響著另一批人。

於無聲之間門,大殿彌漫起了一股互卷的風氣。

而等到李隆基將肚子填至三分飽,抬頭看的時候,隻見滿座桌案上不是琳琅的食物,而是白花花的紙。

李隆基也是在前兩場天幕下記過筆記之人,那些總結此時還在他的床頭貼著呢。

他下意識往天幕所講的主角,張嘉貞那裡看去。

隻見張嘉貞的桌子空蕩蕩,彆說紙了,連毛筆上的毛都沒有一根。

李隆基登時心生不悅。

看天幕的意思,這張嘉貞也沒有什麼突出的功績,怎能不拿筆記錄一下時時自省?

接著他把目光投以張說的案上。

厚厚一遝,白紙黑字。

很好,這才是一個好宰相應有的樣子。

李隆基又掃了一眼宋璟。

宋璟也是互卷風波之中的一員,他專心致誌看著天幕,一絲不苟在記錄著什麼。

不錯。

李隆基龍很滿意自己看到的。

接著他也招人拿來紙筆,準備做筆記。

全場深陷迷茫的隻有張嘉貞。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應該怎麼辦?

他們在乾什麼?為什麼拿紙筆,在記什麼?

【“吏事強明,善於敷奏”,這樣的評價的確不錯,但是對一個首席宰相來說,還是太低了點。無論是做事,還是上奏,這些都是一個官員應該具備的能力,而作為一個宰相,更重要的是要有著極佳的大局觀,宏觀把控著整個政局,給皇帝提供綱領性的建議。】

【就像開元之初姚崇做的那樣,他提出的“十要事說”可以說是將開元之初的所有問題都囊括在內,以至於他之後的宰相宋璟,也按照他所給的大方向走,這就是所謂的“蕭規曹隨”。】

這話又讓本就迷茫的張嘉貞更恍惚了些。

原來這句話真的不是在誇他啊?

這話不僅沒有在誇他,天幕甚至又把姚崇和宋璟的例子舉了出來。

這兩座大山重重的壓在了他的身上。

張說抓住了重點,酒也不喝了,在紙上飛快記錄。

“極佳的大局觀。”

“宏觀把控整個政局。”

“給陛下提供綱領性的建議。”

並在旁邊做好批注: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宰相。

寫完後,張說心裡踏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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