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光冷極,所過之處儘是冰天雪地。
洞府內外的弟子早在烏致讓拂珠收劍那會兒就散得一乾二淨,素和問柳也不在。烏致玄黑廣袖振了兩振,衣料摩挲聲化作肉眼可見的兩道光束,一道往後護住涼亭,以免風雪侵襲,一道向前,迎上劍光。
劍光的速度足夠快,可烏致的速度更快。
“錚!”
仿若從天外傳來七弦絕響,劍光於半空中砰然炸裂。
冰天雪地瞬間化為烏有,猶在飛舞著的雪花也紛紛墜地,變成水滴進落葉裡。
烏致陡然止步。
剛剛那劍光,似乎有些……
“烏致!”
聽出是拂珠喊他,烏致抬首。
待看清拂珠後,他顧不得言語,立即掠去。
原來他那道音在破了拂珠的劍光後,竟去勢不減,拂珠僅來得及把亂瓊橫在胸前,便被重重撞上。
拂珠境界哪裡比得過烏致,她被撞得猝然後退,臉色也煞白一片。
喉頭一甜,她忍了忍,總歸是沒吐出來。
“怎麼不躲?”
到她近前的烏致一把扶住她,探指按上她腕間命脈。
汪洋般的浩瀚靈力幾乎是毫無阻撓,直接沿著命脈往深處湧去,化解剛才那道音在她體內造成的傷勢。
拂珠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容顏。
他的表情不太好看。
他在擔心她。
她喃喃答:“我以為你隻是像上次那樣攔住我。”
烏致動作一頓。
少頃,他道:“若你不對秋水出手,我也不會出手。”他繼續化解她體內傷勢,低低道,“乖一點,彆再鬨了。秋水受不住你這一劍。”
秋水。
又是秋水。
拂珠知道她原本就在他心裡沒什麼位置的,他將楚秋水從凡間接來後,就更是什麼都沒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對她好了。
嗓子忽然有些發乾,拂珠再開口,果然有些啞。
她啞聲問:“她受不住我一劍,我就能受得住你一音?”
烏致道:“秋水不是你,她身子不好,又無修為傍身,她若受了傷,比你麻煩千萬倍。”
拂珠音色更啞了:“可……”
可我剛剛那一劍,不是衝著楚秋水去的啊。
“聽話,你先回越女峰,”他又說,“秋水受驚會哭,我得哄她。”
傷勢化解得差不多,他收手轉身,往洞府內走。
拂珠怔怔看他。
看他回到涼亭裡,重新在楚秋水身邊落座,神容難得溫和。而後對楚秋水說了些什麼,他取出把舊琴,開始彈奏。
這次的琴倒不是拂珠送的。
他便在彈了一小段後,把舊琴放到案上,讓楚秋水彈。
拂珠再看不下去。
她捂了捂還隱隱作痛的心口,提著劍離開。
……
不同於楚歌峰上長老弟子眾多,越女峰一脈人很少,籠統也不過拂珠和她師父師兄三人,餘下的便都是侍奉他們師徒的童子婢女。
見拂珠白著臉回來,渾身氣息也有些萎靡,正清理香爐的婢女一驚:“道君受傷了?”
拂珠嗯了聲:“小傷,不妨事。”
婢女卻不敢怠慢,往香爐內連投數枚療傷用的丹藥,又燃了支凝神靜氣的沉香,才過去攙拂珠坐下。
拂珠閉著眼,任由婢女給自己擦臉淨手,末了還換了身柔軟衣裳。
隨著藥香擴散,拂珠臉色逐漸好看不少。婢女這時問:“是何人所為?”
拂珠眼睫微微一顫。
婢女懂了。
是烏致尊者。
“他竟敢這般待您……”
婢女剛想罵烏致沒良心,卻瞄到拂珠麵露疲色,猶豫一瞬,咽下到嘴邊的話,轉而問可還有彆的吩咐。
拂珠擺了擺手。
婢女便往她身上披了件外衣,又給香爐加了兩枚丹藥,無聲退出去。
一時靜謐。
片刻後,拂珠睜開眼,抬手布下數道屏障,扯了衣襟一看,幸而烏致還算留手,沒傷及她心脈,封印隻有輕微的鬆動,沒什麼大問題,回頭請師父重新加固便可。
頂多有點疼而已。
他並非有意的。拂珠這麼對自己說,他總是這樣,除了琴之外,一切皆入不得他眼,習慣就好。
可勸著勸著,想到烏致這是第一次為了旁人和她動手,拂珠忍不住又抬手按了按心口。
須臾一彎腰,終究吐出口血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