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1 / 2)

拂珠看著烏致走遠,沒喊他。

這樣挺好。

拂珠想,他既能離得開她,就說明她對他而言,的確不重要。

那她也能離得開他的。

窗外北風呼嘯,卷入更多枯葉。拂珠隨手接住一片,拿起亂瓊劍出去了。

再不出去,她怕她身上會沾染楚秋水的味道。

出來後四處一看,才知難怪那麼冷,原來蓬萊要入冬了。

上次來時還是儘染整個楚歌峰的楓林,這次已不剩多少楓葉。零星的幾片掛在枝頭,拂珠攤開掌心,沾染了她體溫的枯葉與被吹落枝頭的楓葉混在一起,打著旋兒地飛舞,片刻後慢慢墜地。

落葉歸根。

拂珠足下一點,乘著這陣風回到越女峰。

與滿山皆儘枯枝敗葉的楚歌峰相比,不管什麼季節都盛開著瓊花的越女峰無疑美到極點。

至少拂珠在嗅到瓊花香後,心緒逐漸恢複寧靜。

楚歌峰上是有她諸多心血不假,但隻有越女峰才是她永遠的家。

“嗷嗚!”

在瓊花林裡漫無目的地走了不知多久,突然狼嚎聲響起,迎麵撲來隻灰不溜秋的小團子。

拂珠抬手,穩穩接住。

白近流先習慣性地蹭拂珠,蹭得拂珠身上有它的氣味才消停。然後也沒問她這次赴宴怎麼天還沒黑就回來了,隻獸言獸語地說姐姐回來得剛好,父父洞府大門開了。

“開門了?師父呢,也出來了?”

“嗷嗷嗷嗷!”

出來了出來了!姐姐快去找父父,父父說她特彆想你!

白近流急切地催拂珠趕緊走。

打從那日說有要事起,北微的洞府便一直沒開過門。

師父不主動開門,拂珠也不打擾。隻在給白近流做吃的時,會特意分出一份放進貼了靈符的食盒裡,輕手輕腳地擱到師父門前,好讓師父休息的時候打打牙祭。

拂珠並不知曉白近流惦記那些食盒,以致天天都要溜去北微洞府,偷吃食盒裡的東西。

正因白近流的偷吃,它才會第一時間發現北微的洞府開門了。

同樣的,開門的北微也第一時間發現白近流居然偷吃小徒弟孝敬她的東西。

大眼瞪小眼,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尷尬過後,北微氣笑了。

是她小徒弟虐待白近流不給它吃的嗎,這家夥竟連她的東西都敢偷?真是白瞎她之前應了那麼多聲父父!

雷厲風行的北微當場就伸手,一麵將食盒奪到懷中,一麵按住撒腿要跑的白近流,毫不留情地“啪啪啪”打了好多下屁股。

直打得白近流嗷嗷直叫,哭著說白白知錯了再也不偷吃父父的魚魚了,北微剛生出點朽木還是可以雕雕的想法,白近流就趁她手中力道減輕的空當,一個猛躥逃離了她的手掌心。

按理說,逃出北微的五指山後,白近流要麼賣乖認錯,要麼繼續跑。

然而事實卻是它一下蹦到北微懷裡,爪子往半開著的食盒裡一勾,勾住條魚尾巴才準備逃之夭夭。

後果不必說,白近流被北微重新按住,不僅挨了第二頓打,屁股周圍的毛也險些被薅禿。

最終白近流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再次逃脫。

它跟北微鬥智鬥勇,滿越女峰尋找能夠藏身的地方,以免再挨第三頓打。可巧,它之前都沒來瓊花林,這會兒逃到瓊花林裡,撞見了回來的拂珠。

白近流第一反應就是救星來了,便很著急地催拂珠去找北微。

拂珠卻站在原地沒動。

她將懷裡的小獸舉高了,平視它的眼睛:“白近流,你不對勁。你向來怕師父,你怎麼知道師父洞府的門開了……你居然還敢跟師父說話?”

詭計被識破,白近流尾巴一縮。

它眼珠子轉了轉,正想乾脆坦白算了,說不定姐姐心軟會幫它勸父父,就聽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仿佛索命的羅刹,聽得它渾身毛發倒豎。

而隨著腳步聲傳來的話語,更是讓它連頭帶屁股都埋進拂珠懷裡。

“白近流,原來你在這兒啊,真是讓父父我好找。”

北微緩步走來,手中提著根比白近流要大上整整一倍的魚骨頭——她就是用這玩意兒揍的白近流。

眼角餘光瞄到那根魚骨頭,白近流兩條後腿夾得死緊,頭頂的角也差點倒豎。

它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拂珠此時哪裡猜不到白近流是乾了壞事。她沒藏它,也沒不藏它,就那麼雙手兜著白近流,對北微道:“師父事辦完了?”

北微應了聲:“差強人意吧。”繼而話音一轉,指了指白近流,“把它給我。”

拂珠問:“白白做什麼惹師父發火啦?”

北微道:“你問它,讓它自己說。”

拂珠便問白近流。

白近流小屁股在她懷裡拱來拱去,拱去拱來,焦躁得很。

最終眼一閉心一橫,把自己乾的好事全盤托出。

邊托邊想,說不準姐姐會看在它還算誠實聽話的份上,幫它說幾句好話呢?

豈料拂珠聽完,點點頭道:“那確實該將你交給師父。”

白近流頓時露出個生無可戀的表情。

北微斜睨著這小表情,魚骨頭敲了敲手心,輕微的“啪嗒”聲聽在白近流耳裡,仿佛羅刹正將刀往它脖子上架:“小樣兒,終究還是逃不出我的手……”

話未說完,一道聲音急急插來。

“峰主,不好了,楚歌峰來了好多人,說要見道君!”

這話堪稱及時雨,白近流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撲通沉下去,不用挨揍了。

不過下一刻,它回過神來,楚歌峰的人找姐姐做什麼?

不等傳話的婢女站穩,北微長袖一揮,三人一獸瞬間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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