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媽媽怎麼舍得讓開林去死?”江安妮對著大兒子連連搖頭:“你舅舅上了大學,每月有十多塊的補助,他攢一攢,咱們家裡再攢一攢,用不了兩年,就能把開林的手術費攢出來了。”
李開元用一種嘲諷的眼眶看著她,不再說話。
“呸,”劉大銀衝江母和江安妮啐了一口:“開林的手術費要六七百塊,你弟弟一年一百多的補助,他就不吃飯不穿衣,就能全都攢下來。”
“江安妮,你弟弟的學費早就湊夠了,他跟你要錢是為了買東西在同學麵前充麵子。你還不知道吧,江聞鐘到了省城就買了一塊新手表,要兩百多塊錢呢。”
江安妮拒絕相信:“這不可能,聞種的學費都不夠,怎麼有錢去買表。”
劉大銀撇撇嘴,“你要是不相信,問問這兩位警察同誌,江聞鐘的手上是不是戴著一塊新手表。”
陳警官點頭道:“那塊手表已經作為贓物收繳了。”
江安妮一個勁的搖頭,拒絕相信警察的話。
弟弟才不是那樣的人呢,他們一定是在騙人。
調查工作結束了,兩位警察沒有待下去的道理。
村長和縣裡鎮上的警察也走了。
李留柱走的時候把兩個孩子也都帶走了。
現在隻剩下江家母女和江二峰父子三人。
江母六神無主,坐在炕上“嗚嗚”地哭。
江安妮和江母麵對麵坐著,眼睛發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二峰想到侄子本來學費夠了,還跟侄女要錢,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行了,嫂子你也彆哭了,還是想想到底應該怎麼辦吧?”江二峰說道。
江母一邊哭,一邊抽抽搭搭地說;“怎麼辦?當然是讓警察把聞鐘放出來啊。他在裡麵吃不好睡不好的,也不知道瘦沒瘦。都怪劉大銀那殺千刀的,要不是她......”
“行了,”江二峰沒好氣的打斷她的話:“嫂子,你就彆在這裡怪這個怪那個了。眼下要想聞鐘被放出來,還是得去求李家人。”
“我才不要求她,劉大銀現在心裡肯定得意極了,就等著我去求她呢。”江母喊道。
“聞鐘現在還關著,安妮也做了口供,說不是她把錢給聞鐘的。要想救聞鐘出來,還就得李家人出麵,到省城的派出所銷案,說自己搞錯了。”
江二峰冷冷道:“嫂子要是不願意去李家,那就讓聞鐘在派出所關著吧。”
江母高喊一聲:“那怎麼行,我的聞鐘還得上大學呢,哪能一直關著呢?”
江二峰也急了,沒好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嫂子,我的話你還是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聞業,聞陽,我們先走。”
等江二峰父子走了,江安妮好像才回過神來。
“媽,我婆婆說的是真的嗎?聞鐘的學費真的早就湊夠了,他跟我要錢隻是為了買新表,為了在同學們麵前有麵子?”江安妮壓抑著痛苦問道。
她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江母,江母被她看的心虛,低下頭去。
江安妮目光空洞,機械似的站起來,手臂甩出大大的圓圈,步子卻邁的很小,搖搖擺擺地往外走去。
“安妮,你去哪裡?”
“我要回家。”
“我跟你一起去,你弟弟還在派出所呢,我去跟劉大銀道歉,我給他磕頭。隻要她能放過聞鐘,做什麼我都願意。”
一滴淚從江安妮眼角落下,順著臉頰滑到嘴角。
鬼使神差的,江安妮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苦死了。
現在是下工的時候,人們都剛從地裡回來,三三兩兩地走在一起。
江家來了省城的警察,江聞鐘因為偷錢被抓起來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如同漲了翅膀般,村裡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江母和江安妮這個時候出門,少不了被人議論紛紛。
“哎,你聽說了嗎?江聞鐘被抓起來了。”
“怎麼會?你說的是真的?他一個好好的大學生,怎麼會被抓起來?”
“這個我知道,好像是因為他偷了錢才被抓起來的。”
“偷錢,他這不是自毀前程嗎?”
“我聽說他偷得還是李家小孫子的手術費呢!”
“是嗎?真的假的啊?”
“我也聽說了。”
……………………
議論聲像一把把尖刀,剜著江母的心臟。
她一向引以為傲的兒子,現在卻被這些人議論紛紛。
即使兒子從派出所出來,他在村裡有也沒有什麼臉麵了。
江母對劉大銀的恨又深了好幾層。
原來她隻是想抓花她的臉,現在她恨不得將劉大銀扒皮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