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 / 2)

年少時被他拉住手,她還會臉紅心跳,如今兩人之間已生嫌隙,念柔再不願讓他觸碰,忿然甩開,後退幾步,與他保持距離,紅著眼恨聲控訴,

“你覺得這般輕飄的一句話就能將那些仇怨一筆勾銷嗎?你娘枉顧婚書,不承認這門婚事,還找人打斷了我堂哥的腿,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蘇大哥看診的銀子由我來出,改日我會親自登門向他道歉。”

破碎的鏡片已在她心間劃下一道道傷痕,如何重圓?

“傷害已然造成,道歉又有何用?你們徐家這種卑劣的行徑不值得被原諒。我大哥的傷,我們自己會治,無需你們徐家來施舍,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念柔!”徐聞遠還想解釋,忽聞背後有腳步聲,回首一看,但見蘇雲禾與他表妹清霜都跟了過來。

清霜近前來,打量著蘇念柔,細聲慢語,“表哥,她們都是蘇州人,是你的老鄉啊?”

她一到場,徐聞遠的神情便有些不自在,頓了片刻,他終是沒多說什麼,隻輕“嗯”了一聲。

念柔見狀,越發失望,旁人有所誤會,他竟然沒有任何解釋,看來她在他眼裡,僅僅隻是他的同鄉而已。

清霜莞爾一笑,“既是蘇州人,繡工一定很好,那我就讓她給我做件衣裳,好讓她多賺點兒工錢,買些首飾打扮自個兒。”

念柔的心思極為敏感,她又豈會聽不出來,這位姑娘是在暗指她太窮酸,連件像樣兒的首飾都沒有。

清霜挑剔得很,念柔肯定應付不來,徐聞遠不想讓她二人多接觸,打岔道:“誰說蘇州人就繡工好了?她繡工很一般,咱們去旁處吧!”

“這家鋪子可是老字號,請的繡娘皆是繡工了得,她若繡的不好,掌櫃的又怎會留她?表哥,我腿好痛啊!不想再逛了,就她吧!”

然而念柔情緒低落,根本無心應對徐聞遠的表妹,連腔兒都沒搭。

清霜堅持要讓念柔給她做衣裳,雲禾在一旁暗自觀察,她能看出來,這位姑娘看向徐聞遠的眼中有光,極有可能愛慕徐聞遠,才故意指定念柔來給她做衣裳。一旦接下這活兒,後續肯定會有諸多麻煩,為絕後患,雲禾直接替念柔回絕,

“抱歉啊姑娘,我妹妹她新來的,技藝不精,可能無法繡出您想要的衣物,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被拒絕的清霜不悅擰眉,“區區一個繡娘,說話怎的這麼衝人?”

雲禾自認很客氣,怎麼就衝了呢?

姐姐幫她說話,念柔很是感激,忍下心底的酸澀,念柔再次表態,“姑娘見諒,最近我手裡還有很多活兒沒做,您的衣裳我實在做不了。”

清霜不肯罷休,直接將何掌櫃叫來質問,“這就是你們對待客人的態度嗎?”

何掌櫃眼力極好,每位來做衣裳的客人身份她都記得一清二楚,一看是工部主事李大人之女,何掌櫃可不敢得罪,賠笑勸她莫動怒。

雲禾看不下去,將何掌櫃請至一邊,大致與她講了念柔與徐聞遠的矛盾,希望何掌櫃不要為難念柔。

然而何掌櫃是生意人,她在乎的是能掙多少銀子,又怎會顧忌念柔的心情?為安撫李姑娘,何掌櫃要求念柔必須給李姑娘做衣裳。

眼看此事越鬨越大,徐聞遠忍無可忍,長眉緊皺,沉聲斥道:“清霜!到哪兒都能做衣裳,你何必非得為難念柔?”

美眸一瞪,李清霜一改溫柔,冷笑揶揄,“表哥莫不是心疼你這位同鄉了?我可是你的表妹,你的親人,她不過是個外人,你應該向著我才是。”

一句外人,深深刺痛了念柔的心,方才徐聞遠還說他對退婚一事並不知情,現下他的表妹這般欺負她,他卻無動於衷,連句澄清都沒有。

念柔一向對何掌櫃言聽計從,可是這一回,她實在不願服從,隻因她去徐家那日,曾聽徐母說過,說徐聞遠與他表妹才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所謂的表妹,想必就是眼前這位姑娘吧!

徐聞遠背棄了婚約,要娶旁的女人,念柔本就心涼之至,痛楚難當,掌櫃的卻逼著她給他的表妹做衣裳,豈不是在折磨她?

心下苦澀的念柔鼓起勇氣拒絕了掌櫃的要求,何掌櫃頓感沒麵子,當即變了臉,

“李姑娘能看中你的手藝,那是你的福分,你若不願做,不聽我安排,那就趁早走人。我這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尊任性的大佛!”

眼瞧著蘇念柔被趕,李清霜頗覺解氣,以帕掩唇,暗自勾唇。瞄見徐聞遠抬步欲上前,李清霜順勢擋住他的去路,眸光一緊,幽聲提醒,

“表哥,這是何掌櫃的家事,你實不該多管。”

不做衣裳便要趕人走嗎?何掌櫃也太狠心了些,雲禾不服氣,與之理論。

權威被挑釁,何掌櫃越發惱火,再不顧什麼情麵,指著她姐妹二人揚首數落道:

“莫忘了,你們隻是我鋪子裡的長工,不是閨閣千金。身為繡娘,隻能讓客人挑你們,哪能由你們來挑客人?既然你們不服管,那就一起走,明兒個不必再來!”

在雲禾的印象中,何掌櫃雖是嚴厲了些,卻很惜才,繡工好的繡娘她都格外疼惜,對她們兩姐妹也不錯。

今日一出事,她卻不顧情分,要趕她兩姐妹離開。這一刻,雲禾才終於相信,生意人眼中隻有利益,並無情意。

何掌櫃才撂罷狠話,忽聞身後有人道:“何姨,有人找蘇姑娘做屏風。”

一聽說有生意,何掌櫃立馬斂去怒容,轉過身來笑臉相迎,“這位公子,您想要什麼樣的屏風?”

雲禾好奇回首一瞧,不由咋舌,隻因來人竟是四爺!

麵容俊毅的他就那般負手而立,眼神如常般清疏,身形勻挺,如鬆似竹,舉手投足間儘顯矜貴之態。

他怎會突然來此?雲禾心下納罕,信步走來的弘曆淡看她一眼,微微頷首,而後對掌櫃道:

“我要做一架五扇開的屏風,屏風上方需要五副蘇繡圖景。另外再做兩件男子所穿的旗裝袍褂,兩件女子所穿的納紗氅衣。”

說話間,弘曆的目光落在蘇雲禾麵上,“聽聞這兩位蘇州來的姑娘繡工堪稱一絕,我想請她們來做。”

聽罷這番話,雲禾已然確定,四爺這是在替她們解圍呐!會意的雲禾故意哀歎道:“四爺見諒,我們姐妹犯了錯,不能繼續待在這兒,怕是沒辦法給您做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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