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山說:“哥哥,你給我講講你的過去吧。我好奇。”
冷默沉默一會,抿了下唇說:“我的過去沒什麼好講的。”儘是些黑暗、血腥和肮臟,他不想汙了顧柏山的耳朵。
顧柏山歪頭看他,指尖像畫圈一樣點著他冰涼的唇瓣:“那我來問,你回答。你說你從來沒談過戀愛,那有沒有喜歡的人?比如,暗戀,追你的,這些我都想聽。”
冷默:“沒有。”
顧柏山一臉狐疑不是很相信的樣子,冷默解釋道:“我以前一直忙工作,空閒下來唯一的愛好就是看點,基本沒什麼對外的社交圈。”
顧柏山:“那你怎麼知道自己喜歡男人?”
冷默:“看過片子。你呢?”
顧柏山:“我也看過片子。”
冷默笑了一下。
顧柏山瞪他,“笑什麼?”
“沒什麼。”冷默說,“就是感覺你看過的片應該不少。”
閱片無數,顧影帝。
顧柏山哼了聲,又問:“那你有家人嗎?”
冷默說:“在我很小時候就去世了,有一個弟弟,和你長得很像。”
“哦。”顧柏山臉掛下來,很不高興的樣子:“原來我隻是一個替身。”
他就說初次見麵時,冷默怎麼像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冷默:“你不是也把我當成柯遊的替身?”
“你在說什麼。”顧柏山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我根本不喜歡柯遊。”
冷默雙眸漆黑,如幽深湖水般靜靜地。
“如果沒有我,也許你們就在一起了。”
顧柏山:“不可能。就算是從前那個冷默也不行。我隻喜歡你。”
“嗯。”
冷默也不想去較真這些。都過去了。
裡的既定劇情未必會發生。重要的是現在他和顧柏山相愛。
不知不覺,冷默也有些困了。
寒冷驅走身體內的熱量,會讓人本能地感到困倦。
他死死咬著下唇,抑製住眼皮上下打架的衝動。
顧柏山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開口說:“哥哥,我給你講講我的過去吧。”
冷默:“好。”
他從柯遊那裡道聽途說了一部分,但總沒有主人公現場陳述的真實。
顧柏山說:“我一點都不喜歡我的親生哥哥,我很討厭他們。”
顧柏山轉頭一看,冷默正安靜地傾聽著。
他們似不是擅長吐露內心想法的人。可是此時此刻,身處寂寥荒野,沒什麼比兩顆心貼在一起更能溫暖彼此。
“我的第二個哥哥,用煙頭燙我的後背。因為哥說要把所有股份轉贈給我。他罵我貪心,讓我滾出整個家……可是我早就已經滾得遠遠的了。他們在國內過中秋團聚,我十幾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國外過的節日。”
“你知道顧城望為什麼要把所有股份給我嗎?他檢查出腎不好了,醫生說有可能需要進行換腎手術。他在討好我。”
“我恨他們。從前我一點不在乎這些權錢。我隻想玩,滿世界地玩,離他們遠遠地……但是有一天,我的想法就莫名其妙改變了。我發現,想要得到喜歡的東西,想要徹底擺脫這些人,我就得站到比他們更高、更遠的位置上。”顧柏山垂著眼睫,語氣淡淡地陳述著。
蛻變需要一個過程。
他如今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冷默摸了摸顧柏山的頭,“沒事,都過去了。現在這些人都死了,遭報應。”
這個世界是恃強淩弱的。強者掌控、支配弱者。
是顧柏山從高中時一任寄宿家庭那裡學到的道理。後來那個看似文質彬彬的高中化學老師因製.毒被警方緝拿,他也因此被牽連進了戒.毒.所。
21歲之後,人人都說這位顧家小少爺好運氣。
出道演了兩部電影就成為國際影帝,父兄接二連去世給他留下巨額遺產……他終於站上高位。
可眼下在這片荒涼冰冷的雪地裡,他又一次成為了弱者。
在大自然這樣的龐然大物前,人類就像渺小的螞蟻。
顧柏山倏地抓住冷默的手。
“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哥哥?”他問。
冷默:“嗯,我不會。”
顧柏山輕歎了口氣,“我希望我不會再惹你生氣了。”
冷默頓了頓,說:“上次我離開……其實也有自己的原因。”
他其實遲疑過很久,要不要告訴顧柏山自己的真實職業。
假如他隱藏也無可厚非。畢竟這世上每個人都存在不想為人知的秘密,哪怕是夫妻。
但,冷默不想讓悲劇再次發生。
也許真正的相愛需要交心。他不想再用謊言彌補傷口。
“不,是我錯了。”顧柏山不假思索道:“是我不應該跟蹤你、亂吃醋。我先傷害了我們之間的信任。”
冷默凝視著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像透過它在翻開某些陳舊的回憶。
“我那個弟弟,如果他還活著,現在應該跟你差不多大了。”
顧柏山慢慢皺起眉。
冷默說:“他跟你一樣,也愛玩魔方,夢想參加魔方大賽。我們兄弟倆相依為命很多年,為了供他上學,我不得不去從事一些……比較血腥殘忍的工作。我不想讓他知道,一直瞞著他。可他私下卻偷偷跟蹤我,然後在一次意外中離世了。”
顧柏山一時想象不出這個“血腥殘忍”的工作是什麼。
“殺豬嗎?還是宰殺其他動物的屠戶?”
呼嘯的風雪似乎漸漸地停了。天色暗沉下來,冰洞內折射出粼粼的光。
冷默定定地看著他,說:“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