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幸看著徐溪晚,看了好一會兒,問她:“你會打我麼?”
她問得很認真,眼睛瞪大,徐溪晚和她對視,連她瞳孔裡自己的倒影都看得分明,徐溪晚才注意到,林幸的眼珠大而晶亮,是那種很純正的黑色,不摻一點雜質,珍珠一樣漂亮。
徐溪晚笑著反問,“我為什麼要打你?”
“我犯了錯。”
“什麼錯?”
“我把,床,弄臟。”
“再洗就行了。”徐溪晚已經給她洗完澡,連她手指甲和腳趾甲裡的黑泥都洗得乾乾淨淨,把她抱出浴缸,放在早墊好的厚毯子上,又拿毛絨絨的大浴巾把她整個人包在裡麵,隻留出一個小腦袋。
徐溪晚一邊給她擦身體,一邊說:“這不叫犯錯。”
可是舅媽說,這就是犯錯。
為什麼同樣是大人,說出來的話卻截然不同?林幸太小,想不清楚,隻好歪著頭,不解地看徐溪晚。
把她洗乾淨之後,徐溪晚才發現,這個小女孩的五官其實是極漂亮的,眼睛很大,鼻子小巧挺立,唇形花瓣一樣秀氣優美,仔細看還能看到一點小小的唇珠,標準的、精雕細刻的美人胚子,隻是太過瘦弱,臉頰不正常地凹陷下去。
徐溪晚第一次伺候彆人,直起腰之後才覺腰酸背痛,她站起來,不經意低頭看這個小姑娘,似有感慨,長長地歎了一聲。
林幸太小了。這麼小的孩子,得隨時隨地留心照看,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養大。
“走吧。”徐溪晚朝林幸伸出手,“看看你怎麼把床弄臟了。”
林幸聽話地牽徐溪晚的手。她手太小,隻能握住徐溪晚的兩根手指頭。
看到林幸所謂的“弄臟床”,徐溪晚才知道什麼叫哭笑不得,就被子上沿有一道很淺的黑引子,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為這麼點小事就值得不吃不喝哭一天?徐溪晚看看林幸,不知說什麼好。
林幸站在床邊,把自己的“罪證”指給徐溪晚看,見徐溪晚不說話,以為她生氣了,等著挨打,沒想到徐溪晚把她抱到床上坐著,什麼也沒說,拿著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小孩子的頭發很細,一會兒就吹乾了,徐溪晚又把她的頭發梳順,才蹲下|身,和她平視,“你知道什麼才叫犯錯麼?”
林幸點頭。
徐溪晚道:“說來聽聽。”
林幸扳著指頭給徐溪晚列舉了一堆,睡得早起得晚、多吃東西少乾活、不讓著弟弟、和大人頂嘴……
徐溪晚看著她數,一條一條全部數完,數到扳著指頭也想不出來,才表情認真地對她說:“林幸,你記住,除非你的行為傷害了彆人,否則都不叫犯錯,明白麼?”
林幸似懂非懂地點頭。
“即使犯了錯,也輪不到彆人打你。”
林幸這下更不明白了,“那誰能打我?”
“誰也不能打你,有人打你,你該千百倍打回去。”
“什麼叫千百倍?”
徐溪晚摸摸她的頭,“你長大就會知道。”
“姐姐。”林幸問徐溪晚,“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是你媽媽的朋友。”
“你見過我媽媽?”
“對。”徐溪晚看向遠處,“她是個很好的人。”
“我媽媽死了。被我害死的。”林幸道,“我是個掃把星。”
徐溪晚視線飄向遠方,沉默良久,才說:“我是徐溪晚,林幸,你以後跟我一起生活。”
“你會丟下我麼?”
“不會。”
林幸笑了,發自內心,“姐姐,你真是個好人。”
“以後叫我名字就行。”
林幸點頭,“好。”
徐溪晚是個感情冷淡的人,除了林靈,從沒對誰上過心,即使是林靈,徐溪晚知道她已經亡故的消息,心裡也隻是悵然若失了一陣子,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對這個孩子卻上心起來。
大概是她弱小無助,徐溪晚看到了一點自己的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劇情點結束。想卡著每章3000字結束第一個劇情點的,結果還是沒卡住寫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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