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想和你並肩而行(2 / 2)

絕版情人 三月圖騰 10455 字 6個月前

“不是,是我自己想去的。”林幸說,“晚晚,你就讓我去吧。”

“那個地方不適合你,烏煙瘴氣。”徐溪晚一口回絕,“再說,你之前不是夢寐以求要上一中麼?你走了,你的那些同學、朋友怎麼辦?”

“晚晚你不是說過麼?朋友的感情不會因為不在一個學校念書就消散的。”林幸說,“晚晚,你那天晚上說的對,我現在學習的東西,物理、化學,這些和我的理想完全不符,學得再深、理解得再透徹,有什麼用呢?我以後又不想當什麼物理學家、化學家,這些知識我最終還是會忘的,與其上了高中之後再繼續學這些,不如換個環境,學我感興趣的知識。”

“這話誰教你的?”徐溪晚哂笑,“這麼說你已經想好你以後要乾什麼了?”

“嗯,晚晚,我想成為和你一樣的人。”我想和你並肩而立,我想以後的路和你齊步向前,而不是一輩子躲在你的身後,讓你為我遮風擋雨。

徐溪晚隻當林幸這話是耍小孩脾氣,“小幸你知道我是乾什麼的麼?我是一個商人。”而且是一個擅長投機倒把、偷奸耍滑的商人。

徐溪晚不希望林幸也成為一個商人,林幸太乾淨,她的手秀美瑩潤,適合畫畫,適合拿毛筆,更適合彈鋼琴,可就是不適合數錢。

徐溪晚想過林幸以後的職業,她希望林幸成為一個畫家,一身素裙,畫室裡潛心創作,兩耳不聞窗外事,徐溪晚為她開世界巡回畫展;或者當一個鋼琴家,穿著高貴優雅的禮服,在頂級劇場裡舉辦自己的鋼琴獨奏會。

高尚、不染俗事,隻需要接受人們的追捧與敬仰,林幸心機單薄,這樣的職業再合適她不過。

可林幸卻說自己想當一個商人。

商人是什麼?在徐溪晚看來,商人是混在糞|土裡的職業,唯利是圖、滿身銅臭,一個個都是掉進錢眼裡的混蛋——包括她自己,沒有一個商人不是滿腹算計,林幸這樣單純的人,怎麼能當一個商人?簡直就是玷汙。

“是最厲害的商人。”林幸替徐溪晚補充,“既然晚晚是最厲害的商人,那我就要當第二厲害的商人。”

“我希望你再考慮考慮。”徐溪晚試圖把林幸勸回來,“小幸,商人並不是一個高尚的職業,再說,如果你真想從商,也可以等高中畢業之後去念商學院,不必這麼著急。”

林幸卻覺得時間緊迫、刻不容緩,她已經被徐溪晚遠遠落在身後,還要再等三年?等自己上了大學,黃花菜都涼了。

林幸一向很聽徐溪晚的話,這次出奇地堅持,不管徐溪晚怎麼勸她,她都打定了主意,不參加中考了,要去念徐家的私塾。

徐溪晚沉默地看她,她也毫不膽怯地直視徐溪晚。

因為兩人對未來規劃的分歧,頭一次,徐溪晚家裡的空氣帶上了一點隱隱的□□味。

僵持了幾分鐘,徐溪晚敗下陣來,搖著頭輕笑,“小幸果然長大了,現在是個有主見的大人了。”

“晚晚,你這麼說……是答應了?”林幸眨了一下眼睛,有點懵。

“小幸忘了麼?我說過,你做的一切決定,我都會無條件支持,我會做你永遠的後盾。”徐溪晚想,自己給林幸規劃了一條自以為完美的道路,事實上她卻從來沒問過林幸願不願意走那條路。

“晚晚……”林幸正要感動得兩眼汪汪,隻聽徐溪晚一句話打斷她。

“不過小幸得先告訴我,你是自己對經商感興趣,還是隻是單純地因為我才想從商?”

“有區彆麼?”林幸笑道,“我因為晚晚,對經商有興趣,所以想從商,行不行?”

徐溪晚不說話。

林幸把這條路想得過於簡單。

不過徐溪晚又想,怕什麼,自己現在拚死拚活,不就是為了讓林幸有更多嘗試的機會麼,等她嘗到了滋味,發現自己不感興趣,再去走彆的路也是一樣的。

於是兩人就這麼達成了共識。

林幸得了徐溪晚的允許,抽了個時間,把馮玉和周曉慧約了出來,跟她們說,自己可能高中不會在一中繼續念了。

周曉慧一驚一乍無法接受,“啊?不是說好了要再當六年同學麼?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林幸你走了我得多想你啊。”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馮玉給林幸倒了杯橙汁,“林幸,不管你去了哪裡,反正咱們是朋友,有事你說話,彆不好意思就行。”

“嘿嘿,馮玉,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你放心,我一定記著,要幫忙就來找你們,再說我隻是去彆的學校上高中,又不是出國,咱們周末放假還能一塊玩麼。”林幸端起杯子,以果汁代酒,和馮玉周曉慧乾了一杯。

接下來的日子,中考就變成了單純的混成績,林幸為了能適應私塾的教學環境,提前跟徐亦晴打聽了第一學期的課程安排,據說開學就要學政治學原理、經濟學導論一類的課程,徐亦晴給林幸弄了一堆PPT和講義,林幸本來就對理科更感興趣,被這些雲裡霧裡的文字遊戲繞得頭疼,每天老師在上麵講課,她在下麵抱著那本經濟學導論教材啃,還好這時所有基礎課已經上完了,全是複習,即使林幸不聽課,到了下次模擬考的時候也隻是退步了幾十名而已。

就林幸那點初中生基礎,自己自學什麼政治學、經濟學,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不說專業名詞,連好多教材上的計算公式她都整不明白,徐溪晚看她飯桌上也捧著本經濟學書在那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知道林幸這是上了心了,乾脆又把教過徐亦晴的那位已經一把年紀的金融學教授給請了過來,給林幸上課。

可憐老教授都已經退了休,準備在家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了,還臨老接了這麼個無法拒絕的工作,老教授心裡苦。

中考的時候林幸正常發揮,考了個兩百多名的成績,馬馬虎虎,畢業謝師宴那天陳老師高興,被同學們勸著喝了不少酒,拉著林幸捶胸頓足地可惜,說林幸是能上名牌大學的苗子,怎麼到最後成績退步成這樣。

後來陳老師又想想,徐家那樣的人家,估計也不在乎國內的什麼名牌不名牌大學。

林幸想,陳老師雖然為人有些古板絮叨,但是是一位真正為同學著想的好老師,林幸知道因為徐溪晚的關係,陳老師對自己多有關照,可徐家那樣的勢力,普通人不敢得罪,這是人之常情。

可陳老師並沒有因為哪個學生家境貧苦就瞧不起他,甚至林幸他們班有一個成績中等偏下的孩子,家裡條件不好,有交不起學費買不起教材的時候,陳老師經常自掏腰包給他墊錢,還積極幫他申請貧困生補助,這事沒幾個人知道,林幸也是有一次去辦公室請假,碰巧聽到幾個老師聊天才知道的。

林幸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學前班老師。她想,這世上有好人就會有壞人,大多都還是有善心也有私心、平平常常普通人,沒必要那麼喪。

中考結束後是將近三個月的漫長暑假,林幸謝絕了馮玉、周曉慧,還有徐亦晴的旅行邀約,三個月的時間全在上課,去私塾入學就比正規公立學校的各種手續簡單多了,徐溪晚又是校董會成員之一,不用林幸去學校,自然有專人把林幸上學所需的教材、學生證、借閱證、飯卡等辦好了親自送來。

入學之前,林幸過了她的十六歲生日。

十六年來,林幸從不過生日。

她的生日是一個自己和徐溪晚都閉口不提的禁忌,她生日的這一天,也是她母親的忌日。所以林幸從不慶祝自己的生日。

沒什麼好慶祝的,她的誕生,直接導致了她母親的死亡。

林幸對她的母親沒有任何印象。她從前住舅舅舅媽家裡的時候,舅舅通常隻在打她的時候,才惡毒地咒罵,說林幸害死了他姐姐,其餘時候從不跟林幸說她的母親,後來林幸和徐溪晚一起生活,徐溪晚也隻提起過幾次,林幸記得自己小時候,徐溪晚抱著自己,幽幽地說,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那樣思念,又那樣遺憾,林幸隻聽了一次,就一直記到如今。

林幸以為自己的十六歲生日也照樣是一切如常,可徐溪晚說,要帶林幸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林幸問。

徐溪晚說:“祭拜你的母親。”

徐家兒女,十六歲生日是件大事,林幸既然已經入了徐家門,當然也要遵守這個傳統,十六歲,代表她已經到了該知道些什麼的年齡。

徐溪晚帶著林幸回了她七歲之前居住的地方。那裡很偏遠,她們下了飛機之後有專人來接,又開了幾個小時的車才到縣裡。

十年沒來,記憶早就模糊不清了,但是疼痛卻很深刻,林幸身上的傷疤早已消逝在歲月裡,可飛機一落地,她還是渾身都開始疼了起來。

林幸咬著牙,拉著徐溪晚的衣袖悄聲說:“晚晚,我不舒服,我們回去吧。”

這回徐溪晚沒有聽她的。

徐溪晚從下飛機的那一刻,臉上的冰冷再未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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