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野薔薇(1 / 2)

絕版情人 三月圖騰 10756 字 3個月前

誰也不敢相信這麼一個柔順瘦弱、兔子一樣無害的少女, 會是徐家未來的繼承人!

私塾裡有幾個老教授, 培養過幾批優秀畢業生,徐家從強盛到衰敗, 又到再次強盛,可以說幾個老教授看在眼裡,除了一個徐溪晚是自己長起來的精怪,剩餘的那些徐家人, 包括已經蹲了監獄的徐興安和還外逃的徐興言, 哪個沒有聽過老教授幾節課?

甭管那些人資質行不行,至少骨子裡都有一股狠勁, 有抱負, 能擔得起一家之主的擔子,可就這個小姑娘?

老教授上課的時候不時目光就飄到林幸身上去。

私塾的課桌都是單人單座,林幸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跟著教授上課內容認真做筆記,午後的陽光從半開的窗戶裡斜斜地落下來, 映著她半邊身子都是一片淺金色。她在陽光裡寫字,光暈勾勒出一道隻屬於少女的曼妙側影, 修長的脖子和挺直的脊背浸在陽光裡, 後排那些半大小子隻是看著她的背影就興奮躁動, 不住地交頭接耳, 時而發出一連串猥瑣的竊笑。

這個班上的學生幾乎全是各個家族未來的繼承人, 在林幸以前, 班上從來沒有一位女性, 她是這個班級唯一一個女的——還是一個從外表上看柔弱貌美、嬌羞無限的少女,無疑是在看似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炸起一片水花。

對於後排的騷動,林幸充耳不聞,她隻專注於自己平板電腦上的講義,素色的指尖與純白色的手寫筆交相映襯,許是課程太難,她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一點,手上寫字的動作在陽光裡帶起一連串文靜漂亮的側影。

這樣的孩子,安靜、乖巧,若是在普通人家,絕對能成為令大多數同齡人自慚形穢的“彆人家的孩子”,但要成為一個家族的掌權者,那就遠遠不夠格了。

不夠強,也不夠狠。老教授想,要當上位者遠遠不夠,但是要成為哪個家族裡溫和柔順的妻子,那就說不出的完美匹配了。

女人天生就適合順從,非要在男人的世界裡競爭什麼呢?就為了證明自己比男人強?津嶺這麼多年也就出了一個徐溪晚,其餘的,有哪一個是女的?女人想玩弄權術,本來就是可笑的,她們應該安守本分,老老實實在家裡當一件美麗的藝術品,彈琴畫畫、品茶論詩。

當一個被人寵著、捧著的“藝術家”有什麼不好?何必自找苦吃?

思及此,老教授看向林幸的眼神中也帶上了嘲弄,嘴邊勾起一點譏諷,站在講台上指了指林幸,“林幸,來談談你是怎麼理解凱恩斯主義與新凱恩斯主義的。”

林幸沒料到老師會突然叫她起來回答問題,也沒料到回答的還是一個和本堂課內容無關的問題,不過她就讀私塾之前已經自己惡補了差不多一年的相關課程,這樣一道題目難不倒她,她結合自己之前從教材上看到的案例,簡潔扼要談了二者的區彆,答的中規中矩,但老教授本就是為了故意為難她才出的題,她能答得出來,老教授就很不滿意,沉著臉誇了一句“不錯”,讓她坐下,繼續上自己的課。

這個班上的同學和林幸從前的同學們完全不一樣,一中的男孩子,尤其是優等班的男孩子,即使有些調皮,也常開些帶顏色的笑話,那都是打腫臉充胖子,本質還是單純乾淨的小男生,林幸現在的班,男生明顯狂妄流氣得多,他們大多家世顯赫、眼高於頂,有時候連老師都不放在眼裡,小小年紀,都說自己是“吃過見過”的人。

這些“吃過見過”的未來接班人,之前對徐家族長當寶貝似的捂在懷裡不願示人、身份特殊的徐家小姐就已經多有好奇,摩拳擦掌等著小姐的十六歲生日宴,沒想到等來的是徐溪晚對外宣布,林幸的十六歲生日宴不予舉辦,這些少爺們失望透頂,又等來了林幸即將入學私塾的消息,那還能放過?

林幸進了這個班,對他們來說就是入了狼群的兔子,還不是任他們拆吃入腹麼?想到這裡,一群少爺相視而笑,形容猥瑣。

這不,林幸第一天放學,就被同班的一位少年攔住了去路。

“你叫林幸?你好,我是羅秒,現在還早的很,林小姐一個人回家也是長夜漫漫,不如陪我去兜兜風?”說著,輕輕揚了揚下巴,讓保鏢把他那輛法拉利跑車從路口開到了學校門口,風騷奪目的大紅色,即使在這樣的校園裡,也讓人側目。

林幸背著書包,臉色平靜,淡淡說了句讓開。

“讓開?”羅秒哈哈大笑,“林小姐怕是還不認識我吧?我可是羅家人。”

徐羅鄭衛,整個津嶺城都握在這四家的手裡,徐家這兩年在徐溪晚手上如日中天,地位不可動搖,其次就是羅家了,羅秒正是羅家的二少爺,他大哥一心從政,不願接手羅家產業,以後羅家十有八|九要交到羅秒手上,所以他狂妄也是有道理的。

雖說林幸是徐溪晚心尖尖上的寶貝,那不還是要嫁人麼?於情於理,羅家都是最合適聯姻的家族,而羅家又隻有羅秒和林幸年歲相當,可以說,羅秒在見到林幸的第一麵,就已經把林幸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林幸看著他那副嘴臉就覺得惡心,不願與他多談,又說了一句“讓開”。

“二少,聽見沒有?林小姐叫你讓開呢。”羅二少身後那幫跟班跟著起哄,“二少,趕緊展示展示你的魅力啊,彆讓林小姐跑了。”

“去去去,林小姐冰清玉潔,是能讓你們隨便起哄的麼?你們活膩了?敢調戲你們的未來嫂子?”羅二少嬉皮笑臉,假意訓斥他那幫跟班,借機占林幸的口頭便宜。

林幸知道跟這些人說話純屬浪費口舌,乾脆直接從他們側邊繞過去,沒想到那群跟班直接在她前麵築了道人牆,把林幸的去路擋得死死的。

林幸心裡早就不耐煩,基於自己的教養,依舊控製著問:“這位羅同學,你到底想乾嘛?”

少女溫軟的嗓音,故意壓了怒火,輕聲問“你到底想乾嘛”,連眼角不經意流露出的一點怒意都是風情,非但不能起到警告羅二少的目的,反而讓羅二少聽得心裡跟螞蟻爬似的直癢癢,“不想乾嘛,林小姐,我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羅二少鬼使神差地想去摸林幸的臉。

林幸後退一步,堪堪躲開他的手,懶得跟他囉嗦,從書包裡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間,已經過了五點,她又在手機上點了幾下,隻消幾秒的功夫,從暗處衝出來七八個訓練有素的保鏢,護住林幸,把那些流裡流氣的世家子弟隔出林幸兩米之外。

那些保鏢是徐溪晚精挑細選配給林幸的,其實林幸這麼多年一直有保鏢,不過都在暗處,完全不打擾她的生活,她長到十六歲,也沒有用到過他們的時候,那天徐溪晚鄭重地把這些保鏢叫到明處,給林幸認識,林幸還覺徐溪晚興師動眾,取笑道:“晚晚,我是去上學,又不是上戰場,用得著這麼全副武裝麼?”

徐溪晚隻說:“那所學校就是戰場。”

林幸隻當徐溪晚危言聳聽,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有用到這些保鏢的時候,誰想到才開學第一天,保鏢就派上了用場。

保鏢們認識羅二少,不敢對他怎麼樣,怕壞了徐家和羅家的關係,簡單地把他控製住,為首的男人低頭問林幸,“小姐,您受傷了麼?”

“沒有。”林幸搖頭,看了羅秒一行人一眼,說:“他們把我的路擋住了,你們擋他一下,等我走了把他們放了就行。”

“是,小姐。”

可又聽一個聲音從人群外傳來:“慢著。”

凜冽的女人的聲音,隻兩個字,就讓羅秒打了個寒顫。

保鏢分作兩隊,露出那女人的身影,原來是徐溪晚。

“你就是羅家的二少爺?”徐溪晚睨著羅秒問。

“是,你想怎麼樣?”羅秒認識徐溪晚,但他那幫跟班還在看著,即使他現在已經嚇破了膽子,嘴上也不能服輸,絕不能讓自己的跟班看了笑話。

再說,再怎麼說羅秒也是羅家人,羅家雖然抵不過徐家,但這些年兩家多有合作,徐溪晚不至於不給羅家麵子。

可惜他太小瞧了一位上位者的心思。

“晚晚?”林幸看著徐溪晚走到羅秒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這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她心裡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隻見徐溪晚輕鬆地退後幾步,衝著保鏢首領抬了抬下巴。

首領明白了她的意思,三兩步就跨到羅秒前麵,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起腿,一腳踹在了羅二少的肋骨上,羅二少當場摔出兩米遠,躺在地上哎喲哎喲地站不起來。

長年受訓練的成年男人,要不是收著勁兒,隻怕羅二少的肋骨都得折幾根。

那群跟班都還是半大孩子,沒有開始接觸家族核心權力,各個眼高於頂,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看到羅秒被踹的那一腳,都嚇得變了臉色。

打狗還得看主人,這一腳哪裡是踹羅二少,分明是在羅家當家人的臉上直接打了一巴掌!

徐溪晚這是在告訴他們,什麼羅家鄭家,在她麵前都不如一條狗,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沒名沒姓不入流的小家族。徐溪晚收拾起他們來就像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全看心情罷了。

上流社會的孩子最心思活絡,不到幾秒鐘就想透了這一層,臉色發白,就怕收拾完羅秒,徐溪晚就要來收拾他們。

遠處,羅秒的保鏢們見自家少爺受傷,已經衝了過來,其中兩個半跪在地上給羅秒檢查受傷情況,另外兩個警惕地看著徐溪晚,不敢上前。

“回去告訴羅世森。”徐溪晚斜睨著羅家保鏢,冷笑,“羅家的少爺自家人不管教,我這個做晚輩的不介意替他管教。”

至於那些不入流的小跟班,自始至終,徐溪晚壓根沒有正眼瞧過他們。

林幸站在一旁,親眼目睹了徐溪晚的行事狠戾、不留餘地,對徐溪晚的行為不甚讚同,她一直知道徐溪晚性格裡的另一麵,當真接觸的時候,又覺得有些過於殘忍,讓人覺得不舒服。

回去的路上,她幾次抬頭看徐溪晚,欲言又止,想說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小幸有話要跟我說?”徐溪晚笑著幫她先起了話題。

林幸點頭,順著徐溪晚的話說:“晚晚,那個男生被踹的那一腳好像挺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