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在諸縈幾人和驚馬之間,恰好有一個垂髫孩童,被嚇傻了,愣愣的站在路中央。

來不及反應,諸縈和瞿潔還有牧詔三人,就衝向前,諸縈因為這身衣裳,身形快了不少,她抱住孩童避向一側,而瞿潔、牧詔見狀,一人牽住馬繩,一人躍至其上,想要製住馬匹。

然而馬受驚太過,一事半會根本製不住,眼看著就要傷人,諸縈抱著孩童,在翻倒的車架的掩飾下,默默地掐訣,對準那匹馬施了技能。

瞬間,原本四處崩騰的馬,卻已一個詭異的姿勢完全靜止住。

這詭異、難以捉摸的一幕,不由將所有人都驚住了。

不管是還在拚命製服驚馬的瞿潔、牧詔,還是那些因為驚慌而四散的行人。

瞿潔從馬匹上躍下,而馬仍舊保持著兩肢著地的靜止姿態。

剛剛還驚成一片的街市,變得鴉雀無聲,徹底陷入了寂靜。不知是誰,先跪下大喊神女,旁的人如夢初醒,似海浪般,一個接一個的跪下,朝著衛王宮摘星台的方向叩拜,高呼神女。

就連瞿潔也跟著跪下。

諸縈抱著懵懂的孩童,在車架和屋舍間形成的四角,注視著那些一臉崇敬,眼神流露著滿滿的依賴,在不停的誠心跪拜的平民們。她的心莫名有些脹脹的,像是被什麼給填滿了,說不出的異樣,有些酸澀,卻並不是難過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馬匹重新動了起來,但是這個姿勢難以維持,它剛能動,就側倒下。瞿潔和牧詔很輕易的就製服了它。

一場禍事消弭於無形,街市也滿滿恢複了該有的寧靜。

隨著行人的重新走動,諸縈將孩童交由其父母,在真心道謝聲中離去。

她走到瞿潔和牧詔身邊,隻見牧詔此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他對著諸縈道:“方才,是神女顯靈了嗎?”

諸縈非常肯定的點頭,“是。”

而瞿潔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目光卻不自覺的瞥向衛王宮。

趁著這個機會,諸縈看著瞿潔,不由道:“我聽聞,墨家是信鬼神之說的,有‘明鬼’之說。”

瞿潔點頭,“嗯。”

“如此,又有何事是必要存死誌的呢?”諸縈問道。

然而這戲瞿潔卻沉默了許久才答道:“為諾。”

一旁的牧詔有些聽不明白他們的意思,蹙著眉,不明就裡的道:“這是自然,我們遊俠兒闖蕩天下,最為重要的便是諾,一諾可輕生死。”

牧詔說著,臉上還隱有自豪。

沒再糾纏,瞿潔對著諸縈一拱手,“告辭。”

諸縈知道,這次隻怕是真的告辭了,偏偏她不能阻攔瞿潔,隻能目送瞿潔的身影消失在街市儘頭,眼中似乎還留有他穿著草鞋的背影,孤寂、沉默,但卻堅定。

明知前路是死,仍要前行。

一諾,可輕生死。

諸縈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牧詔在身旁看著她,伸出手在諸縈的麵前晃了晃,“他已走了許久,你還看些什麼?”

諸縈回過神,臉上還有些感歎和恍惚。

方才雖沒聽懂,但是大致猜了些出來的牧詔,不由寬慰起了諸縈,“你怎麼知道這不是件好事。”

牧詔伸了個懶腰,神色間是諸事不在乎的隨性,“若我有朝一日,是為了踐行諾言而以身犯險,縱使血濺當場,死無全屍,也是一件大幸事。”

他說著,看向諸縈,眼裡竟有些難得的認真,“那亦是吾之夙願。”

諸縈久久無言,不同的思想碰撞在一塊,明明諸縈知曉生命的可貴,但是她仍舊說不出辯駁的話,什麼應該以性命為重,什麼這般舉措太輕率……

她在岐下之學時,可謂是能言善辯,但是此刻,千年前時人們的思想信念呈現在眼前,她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她或許知曉怎麼辯駁,隻是,這種截然不同的堅定信念,仍叫她深深震驚,像是蒙著鏽跡的青銅器,它或許殘破,或許早已失去了實際用途,可你不能否認,它曾經在曆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無比耀眼。

諸縈低頭一笑,或許是嘲笑自己,也或許是對方才執念的釋然。

當她重新抬頭時,已然恢複常色,她對著牧詔道:“離祭祀禮還有數日,不準備先見見郢城的風貌嗎?”

牧詔不知從何處尋來,又叼上了一個新的蘆葦,“自然是要瞧瞧的。我早就聽聞郢城富庶,且民風彪悍,總得切身實地感受一番才是。”

“民風彪悍?”諸縈遲疑的開口。

牧詔不以為意,他的目光落在一處,挑了挑眉,“喏,那不就是。”

諸縈順著牧詔的目光望去,是兩個穿著不同製式衣裳的人,似乎在爭吵,而且看氣勢,似乎是那位花白頭發的老者更甚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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