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1 / 2)

諸縈隨手撥弄了一下衣裳上的鎏金球,這是衣裳上自帶的,讓原本端莊肅穆的衣裳平添一些清正淡雅,婉約了許多。

衣裳是遊戲背包中取出的,時至今日,她都還未能將衣裳穿個遍,可見諸縈是個多麼能氪金的人,以及當初的遊戲策劃和設計者多麼有心。

最為重要的是,遊戲是古代修仙背景,所以大多數的衣裳都較為符合諸縈日常穿著。

她乾淨白皙的食指無意識地逗弄著鎏金球,腦海卻在不斷的思考,究竟應該如何和桓珩言明,說辭漸漸在諸縈的腦海中清明。

等到諸縈心神安定,已想好如何言說之後,桓珩才在小紙人的領路下,來到摘星。

一進九層的樓閣中,桓珩便望見了諸縈,他走上前,對著諸縈行禮,“桓珩拜見神女。”

“嗯。”諸縈應下後,便示意他起來。

而後,諸縈竟叫小紙人搬來一張席子和案幾,置於下手,桓珩詫異了一瞬,便依循諸縈的意思坐下。

其實往日他也前來拜見,很少見諸縈留下他,更莫談賜下坐席。

桓珩心中也有了猜測,看來今日諸縈所言,必定非寥寥數語便可說完。

他靜靜坐著,等待諸縈的詢問,以及將要商議的事宜。

果然,諸縈等桓珩安頓好之後,才慢慢開口,“吾聽聞,衛國如今甚為富庶。”

桓珩兩隻手交疊舉起,微微垂首,應道:“稟神女,自變法後,衛國較從前,的確國庫充盈了許多。”

不說其他的進益,隻提廢除井田製,使庶民們也能擁有私產,他們自然儘力耕耘,又有諸縈耗費心思研製出來的農具,開荒墾田,自然愈加省力。

在私田上的耕種,並不像從前應付似的對公田的耕耘,時常顆粒無收,桓珩取的又為賦稅,國庫充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諸縈微微頷首,如此看來,衛國是有開設工坊的能力的,若是衛國仍舊錢幣不豐,連邊境將士們的糧草與是否撥錢幣賑災,都要左右為難一番的話,諸縈是斷然不會提出興建工坊,招攬女工的。

無論是任何事宜,都應結合實際的發展,她尚且還未到盲目施行的地步。

諸縈坐在上首,望向桓珩,“吾聽聞棉花積攢甚多,盈滿溢倉,可有此事?”

一聽到諸縈提起此事,桓珩的眉頭便在不經意間蹙了起來,他自然是知道這些棉花紡成衣裳的好處。

若是冬日大寒,這些厚實保暖,又不似皮毛昂貴的布料衣裳,不知可以救下多少人的性命。

即便衛國今次年歲不會有大災,可天下之地何其廣袤,諸侯國更如牛毛,多不勝數。勢必會有諸侯國遭災,若是衛國囤積的棉衣過多,又何妨賣之。

衛國總歸可以年年種下棉花,橫豎如今庶民已有私田,錢幣糧食已不用太過發愁,而公中還餘有許多田地,可讓那些戰敗被俘的奴隸們種植棉花,隻銷往其他諸侯國,也能有不錯的進益。

但桓珩沒能料到的是,棉花的紡織著實太慢了。

各諸侯國的奴隸,大抵是在戰爭中俘獲的,而衛國毗鄰蠻夷,有許多奴隸也正是這些蠻夷之族中所俘獲的。

除非是將這些部落一網打儘,否則婦孺並不及青壯年多。

這樣的情況下,若是開鑿礦石倒還好,可一到了這樣的巧活,便實在為難這些擅長在林中打獵的蠻夷了。

並不一定是故意偷懶,但的確不擅長這些事宜,甚至織的成品不佳,縫隙大的都快能漏風了。即便是給庶民用的,不追求多麼精細,恐怕也難以製成衣裳。

桓珩一聽諸縈問及棉花盈滿,便知曉她所言定然不止於此,恐怕也是為了奴隸們進度遲緩一事。

故而,桓珩沒有掩飾,他直言道:“的確如此,蓋因奴隸織棉布遲緩,兩月已過,所織不足棉花十之一二。”

諸縈頷首淺笑,“君可曾思慮過他法。”

桓珩垂下雙眸,不敢直視諸縈,但眉眼略微蹙了起來,“稟神女,珩亦曾明小吏以錢幣賞之,但收效甚微。

未必是奴隸不儘心,而是衛國所能俘獲的奴隸,多為男子,男子粗鄙,難以行紡織這等靈巧之事。”

聽到桓珩已將話說到了此處,便知曉自己開設工坊的打算可以言明了。

“何必拘泥於奴隸,女子既靈巧,便以錢幣相酬,豈不甚好?”諸縈說及此事,笑容漸盛,“君所圖甚大,恐棉布並不拘於衛罷。”

就如同桓珩會因為諸縈不經意間的細枝末節,而猜度出她有要事同他商議一般,諸縈也能從桓珩的行事中揣測出他的打算。

但也正是因為桓珩有此打算,諸縈才好開口。

諸縈已將她的打算說的如此明晰,桓珩亦不會聽不懂。她所言的,便如醍醐灌頂一般,使桓珩開拓了新思路。

的確可以如此,而且那些婦人通常為庶民,本也是養蠶繅絲,或是在田野摘取野菜,故而即便開設工坊,請她們去也不必耗費太多錢幣。

棉布的紡織本就同尋常的織布相仿,若是悉心學上一番,隻要心靈手巧,實則不難。

至於應該如何開設工坊,如何選出可以織棉布的婦人,一應的小節,則需要細細思量。但諸縈已經給了桓珩方向,總不似之前一般,仍舊將此事拘泥於奴隸身上。

桓珩在轉瞬間便有了種種思量,他離開席位,起身向諸縈一拜,“珩拜謝神女點撥之恩。”

諸縈笑了笑,疏離而溫和,抬手示意桓珩起來。

她抬手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先前命桓爾螢拔擢有才德賢能的女子入宮為女官一事,尚未和桓珩說過。

雖然她如今的地位是神女,遠在桓珩之上,但衛國的庶務畢竟是在桓珩手中,倒不如趁此機會,順口提上一句。

想來以她的身份,還有桓珩一貫的明事理,他是不會有絲毫的異議。

因而諸縈開口道:“吾尚有一事。”

桓珩此事還未回到坐席之上,而位於諸縈正下方,他雙手交疊,重新行了一禮,束發的冠冕顯露出來,愈發顯得他長身玉立,豐神俊朗,周身氣質冷峻出眾,令人不自覺的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道:“神女請言。”

諸縈微微一笑,帶著屬於神靈的悲憫,即便是笑著,目光也疏離淡漠,令人不敢褻瀆,“吾命桓爾螢拔擢女官,掌王宮經史典籍,來日若有德行出眾者,亦可隨侍吾身。”

此事,桓珩早些時辰便聽桓爾螢提起過,如今又聽諸縈告知,他麵色並無一絲異色,而是恭敬的應下。

桓珩行事極快,大抵行軍打仗之人皆有些果決的脾性,從諸縈的摘星台中出去後,明明已到了用午食的時辰,他卻仍舊命人將幾位倚重的臣子,以及管轄錢糧的臣子召進了宮。

一旁的寺人豐,猶猶豫豫的瞧了眼天色,勸其桓珩,“公子,不如先用過午食?”

誰料桓珩已翻看起郢城的輿圖,在仔細察看,若是真的興建工坊,應當建在何處。

聽見豐所言,桓珩連頭都未曾抬起來,他隨口吩咐道,“不必。”

突然,桓珩像是想到了什麼,才抬頭叮囑了一句,“命人將桯儼等人午食備好,吾召得急,恐怕他們還未用上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