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2 / 2)

他需要魔鏡全知的能力為他解答疑惑,以協助他對亞裡蘭國權勢範圍的擴大與控製。他以為隸屬於黑暗力量的魔鏡,並不存在著與人一樣情緒的變化和情感認知。

然而此刻坐在他對麵的黑發青年,打破了他從前對於魔鏡的固有認知。

他並不想去思考魔鏡在自己手裡的時候,為何沒有以現在這種形態現身,因為任何嫉妒或者是不平的情緒,都會乾擾他的判斷,擾亂他一貫平靜的思維。

事實上,在進來這間休息室之前,阿諾德對於魔鏡人形體的身份,還並不是百分之百確定。

隸屬於黑暗力量的魔物能化成人形,這樣的猜測實在太過大膽,也太匪夷所思。畢竟在此之前,並沒有出現過任何類似的先例。

但是或許是出於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又或許是出於心中的某種直覺,他選擇堅定了這一猜測。並且以這一猜測是事實為判定基礎,開始反向推論,將打探來的消息與一些蛛絲馬跡串聯起來。

最後得出的結果,黑發占星術士的身份是魔鏡人形體的可能性占了八成。

而等他進來後,當他看清對方的麵容時,心底剩下的那兩成遲疑,也徹底消散了。

那種蠱惑人心的姝色,和魔鏡帶來的誘惑力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魔鏡體能勾起人的欲念與野心,魔鏡的人形體同樣如此。

這樣契合的吸引力,能讓人心尖發顫,甚至陷入一種興奮的情緒中。除了魔鏡,阿諾德想不出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他薄唇微動,語氣裡再一次流露出了幾分遺憾:“看來今晚我無法將你帶回亞裡蘭國了。”

如果魔鏡隻是魔鏡,沒有人形體,沒有人的思維與情緒,這一切尚且存有可能。

但是現在,魔鏡已經不隻是魔鏡了。

這其中的不定因素實在太多。

在這場大舞會的開場,賽奧王後如此隆重的將眼前這個青年帶到所有人的視線裡,以這種方式製造了自身與魔鏡的羈絆。

而魔鏡……

阿諾德的眼眸微閃,看向眼前這個黑發青年的眼神裡,也浮現著微微的晦澀。

而魔鏡,也默許了這份羈絆。

這對於在舞會開始後,才知道魔鏡身份的他來說,實在是一個相當糟糕的消息。

這意味著他需要重新製定計劃,而之前為今夜能搶奪魔鏡所部署下去的棋子,也幾乎全部作廢。

阿諾德再次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歎息。

他看著這場變數的中心,碧綠的眼瞳深深凝視著謝利爾,眸底深處閃過一抹細碎又複雜的幽光:“還真是讓我有點羨慕賽奧王後了。”他緩緩說道。

如果當初魔鏡沒有從他手中意外流失,一切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如今,或許從明日開始,提到謝利爾,便會有人提到賽奧王後。即使那些人並不知曉麵前這個黑發青年的真實身份。

謝利爾眉梢微揚,對此不置可否。

阿諾德又道:“我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向你尋求解惑的場景。”

那個時候,尋到魔鏡的他,也是在這麼一個狹窄的房間裡,也是在這麼一個月光淡弱的夜色中,問出了刺殺自己的兄長再取而代之的可能性有多大。

因為對方的回答,力求百分之百成功登位的他,放棄原定的計劃,暫時暫停了逆反奪權的心思,決定繼續蟄伏。

而後來發生的事,也證明了魔鏡確實如傳言那樣全知,同時也證明了他暫停奪權的決策足夠正確。

隻是很可惜的是,他還沒有等到問魔鏡下一個問題,魔鏡就意外遺失。

盛怒之下,他將那些看管魔鏡的改造劍士全部處死,他一直以為是這些劍士看管不嚴,才會造成魔鏡的丟失。

現在看來……

阿諾德看向對麵這個黑發青年。

說不定當初,就是魔鏡自己有意為之。

這麼一對比,被魔鏡默許製造羈絆的賽奧王後,會讓他產生羨慕,也在正常不過。

想到這,阿諾德再一次往前傾身,他單手撐著平滑的桌麵,將臉湊向了謝利爾,直到兩人的臉隻有一個巴掌距離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看著幾乎近在咫尺的黑發青年,阿諾德的眼中盛著一絲自然流露的柔情。他用那平日裡頌讚著風、頌讚著雨,頌讚著光明神的聲音,對著謝利爾徐徐低語……

將自己的欲望明晃晃的展現出來……

“陽光,薄霧,煙雲,在這片廣闊自由的土地上,我是虛偽的政客,我想登上權利王座的巔峰,親愛的魔鏡呀,你告訴我,要怎樣才能得到你的偏愛?”

在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時候,他朝著謝利爾伸出手,骨節修長的手指上,那一塊與他眼睛一樣碧綠的翡翠扳指,在燭火的照耀下泛出幽明的光澤。

他想用指尖觸摸謝利爾垂落在頸側的那幾縷發絲,隻是還未觸碰到,謝利爾就站了起身。

而隨著謝利爾站起來的動作,兩人的視角也發生了對調,當阿諾德抬眸看向他的時候,就成了一種仰視。

對於一個習慣於高位的掌權者來說,毫無疑問,這是一種無形的挑釁,是需要被絕對避免的情況。

但是此時此刻,或許是因為對方魔鏡的特殊身份,又或許是因為這張臉確實是有被仰視的價值,所以阿諾德並沒有產生一絲不悅。

他願意給予對方足夠的縱容。

他看著這個由魔鏡化成的青年,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要怎樣才能得到魔鏡的偏愛呢?

他實在太好奇了。

謝利爾垂眼看向阿諾德,他透過對方這張儒雅的皮相看到了內裡的瘋狂。

他看著阿諾德這期待得到他回答的眼神,對於這種極度自我主義,從骨子裡覺得自己對旁人的縱容是一種仁慈的施舍之人,謝利爾笑了笑。

下一秒,他伸手抓住了阿諾德發頂,將臉逼近他,用一種非常輕蔑的、又帶著幾分憐憫的語氣,盯著他的眼睛緩緩給出了回答……

“做我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