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6467 字 3個月前

窗外蟲鳴聲越來越遠,隱約有風聲傳來,黑暗的寢房內,隻有月光在照明,兩人離得極近,卻看不清對方的眉眼。

馮樂真回過神來,當即便要起身,骨節分明的大手卻突然攥住她的胳膊。

“殿下,我體內的藥性好像又發作了。”他在她耳邊低喃,尚有些沙啞的聲音透著幾分蠱惑。

馮樂真無聲勾起唇角,拆穿他:“你方才吃的就是解藥。”

“是嗎?可微臣覺得,好像還不夠。”他略微俯身,在她額上輕輕親了一下,接著便是鼻尖、唇角,每一下都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寶。

馮樂真盯著他看了許久,黑暗中撫上他的下頜,主動吻了上去。

傅知弦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突然加重了這個吻。

門窗緊閉的寢房中氣溫節節上升,衣衫一件件堆疊在地上,傅知弦心口乾淨的紗布不知何時又開始隱隱滲血,血跡染在馮樂真的指尖,比蔻丹的顏色還要鮮豔。

“又不怕疼了?”旖旎之中,馮樂真緩緩呼出一口熱氣。

傅知弦的左手探進她的腰和被單之間,略一用力將她提向自己:“殿下在,就不疼。”

馮樂真笑了一聲,獎勵地撫上他的耳垂。

窗外月光明亮,明日應該又是一個好天氣。

夜色寧靜,阿葉靠著彆院的牆已經睡去,陳儘安卻沒有睡意,隻安靜看著天上明月。

許久,他朝明月伸手,下一瞬卻看到自己洗得發白的袖口。他眼眸微動,默默又將手縮了回來,眉眼間靜得如一片湖水。

一夜無話,翌日果然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傅知弦昨晚泡冷水浴時沒用冰鑒,馮樂真來了之後更是將這件事忘個徹底,結果一大早便被熱醒了,再看旁邊毫無防備熟睡的人,此刻鬢發也有些潮濕。

他後半夜時起了一次高熱,驚醒後便察覺到屋裡很熱了,本想悄悄叫人送冰鑒降溫,結果她非但沒有像以前一樣嫌棄自己身上熱,反而一直緊貼著,他怕吵醒她,便沒敢讓人來,於是這一整夜都是熱的。

好在她並未被炎熱打擾,依然睡得不錯。

傅知弦靜靜看著她沉靜的眉眼,驀地想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麵。那時他已經回傅家四年,生母的遺骨仍埋在野外荒地裡,他前去祭拜時,遇到了年僅七歲溜出宮遊玩的小公主。

“你是傅家子,為何母親不在祖墳葬著,卻埋在這等荒郊野嶺?”七歲的小公主如玉團子一般,滿臉寫著不解。

他那時已經十歲,受了傅家四年磋磨,早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可對上她明亮的眼睛,卻還是什麼都說了:“我父親是傅家二郎,母親是煙花女子,傅家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他們便於十年前離了京都謀生,結果傅家四年前又將我們找了回來。”

“我知道此事,你娘被逼自儘了是吧,後來你爹也隨之而去,整個京都城都轟動了,”小公主搖頭晃腦,卻不討厭,“沒想到事情鬨得這麼大,他們仍不讓你母親進祖墳,難怪我爹說傅家都是討人厭的老古板。”

“傅知弦,我替你做主,讓你將你娘親的墳遷回傅家如何?”小公主站在小山坡上,居高臨下地問他。

“傅知弦,我替你做主。”

“傅知弦。”

記憶裡的奶聲奶氣與女子慵懶的聲音合二為一,傅知弦回過神來,噙著笑看剛剛醒來的長公主殿下:“我在。”

“想什麼呢如此出神?”馮樂真靠在枕頭上,身上沁著淺淡的汗意。

“想我們初認識那會兒。”傅知弦回答。

馮樂真眼眸微動,也被他勾起了回憶:“哦,本宮當時說要替你做主,將你母親的墳遷回來,結果你沒同意,說什麼要靠自己。”

“殿下還記得?”傅知弦唇角笑意更深。

馮樂真懶倦地看他一眼:“可惜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見你有所作為。”

“不著急,早晚的事。”傅知弦起身去絞了帕子,想要為她擦臉。

馮樂真感覺到帕子上的涼意,下意識往後仰了仰:“換熱水。”

“熱水?”傅知弦驚訝,“你不熱麼?”

“不熱。”馮樂真蹙眉看著帕子,像在看什麼臟東西。

“好,小祖宗。”傅知弦歎了聲氣,挽起袖子端著水盆就往外走。

馮樂真趴在枕頭上,疲懶得昏昏欲睡。

傅知弦習慣了有關她的事不假手於人,所以端著盆子準備親自去打水,結果一出院門,就看到了門外守著的陳儘安。

兩人四目相對,傅知弦勾起唇角:“雞犬升天的滋味如何?”

“傅大人。”陳儘安頷首行禮,隻當沒聽到他的話。

傅知弦噙著笑往前走,經過他身側時又突然停下:“我十歲就與殿下認識,十二歲重逢到如今,一直守著她,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除了先帝,就是我。”

他側目看向陳儘安還算清俊的眉眼,“那晚你雖在她寢房服侍一夜,但什麼都不會發生。”

“因為她什麼都要最好的,而你顯然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