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2 / 2)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13153 字 3個月前

而現在,他成了尊貴的長公主殿下棲息的海岸,她累了倦了時最大的靠山。

也挺好。

祁景仁邀請函遞得晚,馮樂真收到的第三天,就得去赴宴了,她本來想帶上沈隨風的,但一想到他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便沒有再提。

宴席設在軍營,是整個營關最安全的地方,馮樂真隻帶了阿葉和陳儘安兩個人,出門的時候看到沈隨風坐在樹下看書,白衣勝雪,衣帶飄飄,漂亮得不像凡人,卻隨意靠在樹上,任由飄下的葉子落在身上。

馮樂真恍惚間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也是穿著這樣一件白衣,謫仙一般,卻坐在小馬紮上給爐子扇風。

東宮娘娘烙大餅,皇帝扛著金鋤頭下地。她當時腦海突然冒出這句話,卻覺得適用無比。

而如今也是相似的場景,他還是那副閒散樣子,卻又與從前不太相同了。

哪裡不同呢?馮樂真想不通,隻是隱約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他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沈隨風。”她喚他。

沈隨風聞聲抬頭,看到她後露出溫和的笑容:“要出發了?”

“你想吃什麼,本宮給你帶。”馮樂真也笑。

沈隨風認真想了半天,道:“軍營宴席該有篝火,殿下給我烤個餅帶回來吧。”

“還要彆的嗎?”馮樂真又問。

沈隨風搖了搖頭:“沒有了。”

馮樂真答應一聲,阿葉在後頭悄悄戳了一下陳儘安:“你有沒有覺得……”

陳儘安眼眸微動。

“他們越來越像夫妻了?”阿葉說出下半句。

陳儘安垂下眼眸:“不知道。”

“你又不是沒長

眼睛,怎麼會不知道,”阿葉莫名的看他一眼,隨即感慨,“殿下當初跟傅大人在一起時,似乎也是這般,尋常百姓那樣的生活於殿下而言,是難得又少有的,她若願意跟誰這樣,那便是頂喜歡那人了。”

陳儘安仿佛一塊沉悶的石頭,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阿葉卻不肯放過他:“說真的,你覺得沈先生如何?”

“……很好。”陳儘安終於開口。沈隨風樣貌、才學、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是這個世上難得能配得上殿下的人。

“我也覺得不錯。”阿葉仿佛婆婆挑媳婦。

陳儘安不再接話,察覺到馮樂真要來後,便立刻上前迎接。

三人一同出了門,經過集市時聽到熱鬨的吆喝聲,沒忍住又停下來買了些吃食,耽擱之下等到軍營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祁景仁仿佛憋了一口氣似的,將能邀請的都邀請了,馮樂真一到軍營,周圍便響起此起彼伏的請安聲。

“參見殿下。”祁景仁上前行禮。經過這次的事後,她對馮樂真的態度略微好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敬而遠之。

馮樂真頷首:“參將辛苦,不必招呼本宮,且去忙吧。”

“卑職帶您去落座。”祁景仁道。

馮樂真點了點頭,便隨她去了主位。

今日的慶功宴是祁景仁一手操辦,隻是跟馮樂真寒暄的功夫,便有三五個人來找了,她眉頭皺了皺,正要說些什麼,馮樂真主動道:“讓儘安去幫忙吧。”

祁景仁一頓。

“從前在京都的府邸時,他在後廚做了三年,設宴擺酒這些並不陌生,有什麼不懂的,讓你後廚的人問他就好。”馮樂真不緊不慢道。

軍營的夥夫做菜不是問題,可該怎麼上菜、前後次序有什麼講究,卻基本是一竅不通的,現在有經驗豐富的人能幫忙,祁景仁自然不會拒絕,於是立刻受了這份好意。

“多謝殿下。”

馮樂真看了陳儘安一眼,陳儘安立刻去幫忙了。

“你也去忙吧。”馮樂真又對祁景仁道。

祁景仁不再客氣,答應一聲便急匆匆離開了。

阿葉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不由得多看馮樂真兩眼。

“看什麼?”馮樂真眉頭微挑。

“……沒事,就是覺得殿下對她太好了些。”阿葉小聲道。

馮樂真笑笑:“是得好點,本宮今後的大業,還得看她呢。”

阿葉一頓,不太懂她的意思。

離開宴還有大半個時辰,彆人都是攜妻帶子的來,一家一桌好不熱鬨,唯獨主位之上,馮樂真單獨一人,瞧著有些孤零零的,有不拘小節者上前請安問好時,還會多問一句沈大夫怎麼沒來。

營關民風開放,馮樂真又沒刻意藏著掖著,是以她和沈隨風的事大家都知道。

“他今日事忙,本宮便一個人來了。”馮樂真笑著回答。

等所有請安的人都離開後,阿葉歎了聲氣:“真該

讓沈先生也來。”

“他不喜歡這種場合,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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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總要習慣的,總不能殿下以後參宴,他次次都不參加吧?”阿葉皺眉。

達官顯貴之間的宴席,並非隻是吃吃喝喝,利益往來、相互試探的時候很多,從前傅大人和殿下在一起時,兩人便時常配合默契,許多事都在宴席上談成。

若是沈先生始終不適應這樣的場合,那豈不是以後都隻能殿下一人單打獨鬥?

“他不喜歡的事,本宮不會勉強。”馮樂真一臉淡定。

阿葉心裡歎了聲氣,轉而聊起彆的:“祁景仁怎麼將慶功宴辦得這樣熱鬨,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立了什麼大功呢。”

“若非她抓到假冒緋戰的人,那整個營關都要背上放走質子的罪名了,難道還不算大功?”馮樂真打趣。

阿葉聳聳肩,表示不懂,馮樂真想起祁景清前些日子說過的祁鎮和祁景仁因為慶功宴吵架的事,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半個多時辰轉瞬即過,開宴的時間都到了,祁景清都來了,祁鎮卻還沒來。祁景仁臉色不太好看,但依然選擇準時開宴。

“你爹跟你妹這場架吵的,有點凶啊。”馮樂真麵帶微笑正視前方,仿佛跟旁邊的人不熟。

身份使然,她的座位跟祁景清的很近,所以不必刻意大聲說話,聲音便能清楚地傳過去。

祁景清這兩個月來,隻前段時間見過她一次,這是第二次見麵,本想與她聊些彆的,沒想到她一開口便是自己的家事。

他苦笑:“這次確實難辦。”

“可憐的姑娘,難得親自辦席,當爹的卻不來捧場,這簡直是堂而皇之告訴所有人,他沒將這個女兒放在眼裡。”馮樂真假模假樣歎氣。

祁景清無奈:“如今我一個頭兩個大,殿下就彆取笑了。”

馮樂真笑了出來:“開個玩笑而已,生氣了?”

“那倒沒有。”祁景清看向她,眸色略微柔和了些。

馮樂真光顧著看祁景仁滿場招待客人,一時也沒注意到他,等偶然扭頭對上他的視線時,不知他已經看了自己多久。

馮樂真心神一動:“怎麼了?”

“殿下的口脂似乎有些花了。”祁景清不動聲色。

馮樂真微微一頓,趕緊彆過臉讓阿葉檢查。

“是花了,但不明顯。”阿葉連忙幫她擦了擦。

馮樂真難得出這種醜,一時有些懊惱地看向祁景清:“你怎麼不早說?”

“他們在下麵,看不到,”祁景清說罷頓了頓,“也沒功夫看。”

馮樂真一頓,才發現下麵的人已經喝開了。她無言一瞬,又橫了祁景清一眼:“下不為例。”

祁景清笑了,一雙眼眸如皓月溫柔,正周旋於文臣武將之間的祁景仁恰好看來,看到他的神情後微微一愣,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馮樂真雖然經常看到祁景清笑,可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被驚豔,一時間什麼脾氣都沒了。

“你這副皮囊,是生得真好啊!”她心生感慨,朝他舉杯。

祁景清愣了一下,臉上突然染了一層薄紅。為了遮掩過於外露的情緒,他急匆匆端起杯子喝茶,可喝到口中才發覺味道不對。

可惜晚了,他已經一飲而儘。

“拿錯了?”馮樂真問。

祁景清的桌上也擺了酒,隻是僅僅是擺著,旁邊的杯子裡則是剛煮的新茶,酒杯與茶杯同出一套,他拿錯也是正常。

麵對馮樂真的疑問,祁景清艱難點了點頭。

“這酒不烈,更何況一杯而已,沒有大礙。”馮樂真不當回事。

一刻鐘後,他艱難從輪椅上下來,當著所有人的麵搖搖晃晃擠到她旁邊坐下。

馮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