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19047 字 6個月前

聽到她如說,聞歌默默鬆了口氣,隻是還未徹底安心,聽到她又問一句:“哪家的大家閨秀會被稱為‘殿下’?”

聞歌一頓:“你知道什麼是‘殿下’?”

馮樂真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剛才已經說了,我是失憶,不是傻了。”

“……是一愛稱,山高皇帝遠的,自家人這稱呼一下,也不怕被人知道。”聞歌解釋。

馮樂真:“是我讓他們這喊的?”

“我剛你家幾天,對這些不太清楚。”聞歌含糊過。

馮樂真:“隻幾天,勾引了我私奔,可你也不是什麼安分的人。”

聞歌:“……”

馮樂真說完了,靜靜靠在牆上,垂著的眼睫如兩隻輕顫的蝴蝶,無端叫人心生憐憫。

聞歌趴在牆上聽了半天,確定那些人還沒遠走,一回頭看到她這副安靜可憐的模。

他頓了一下,問:“在想什麼?”

“蘋果。”馮樂真緩緩口。

聞歌:“……什麼?”

“蘋果,”馮樂真看向他,“你不是給我買了嗎?”

聞歌無言半晌,匆匆彆臉:“沒買著。”

馮樂真也不糾纏,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聞歌知道她頭上的傷還未痊愈,會精神不濟也是正常,便沒有再打擾她,隻是將自己的外衣蓋在了她身上。

馮樂真卻突然看他一眼:“總覺得這群人來了之後,你似乎對我好了些。”

“嗯,怕你跟他們走。”聞歌隨口胡扯,實際上腦裡想的是她義無反顧奔向自己的。

馮樂真重新閉上眼睛:“放心吧,我不會的,畢竟……好不容易才私奔出來。”

聞歌眼眸微動,不再言語。

唯一一根蠟燭很快燒沒了,暗室重新歸於黑暗,而外頭的動靜也越來越小。馮樂真不知不覺睡了過,等再次醒來時,隻覺四肢是僵的。

聽到細微的動靜,聞歌問:“醒了?”

“……嗯,我們何時能出?”馮樂真的音帶著初醒時的啞意。

聞歌:“他們應該已經離,但穩妥起還是再等等。”

“好。”馮樂真答應一。

兩人繼續等。

黑暗模糊了兩人看向彼的視線,也模糊了時,馮樂真之後又睡了兩次,每次醒來比上一次更餓,等到第三次入睡時,直接被自己肚裡的咕嚕吵醒了。

“……他們應該已經走了,我們也走吧。”聞歌說著,推了暗門。

陽光自頭頂傾瀉而下,兩人同時閉了閉眼睛,在井底適應了好一會才爬上。如聞歌所說,四周已經沒有人了,但保險起他們還是要換個地方住。

“走吧。”聞歌示意。

馮樂真臉色蒼白,站在原地沒動。

聞歌沉默一瞬,問:“我……背你?”

馮樂真:“好。”

聞歌顯然沒想到她會答應這麼快,一時有些無語。

“我受傷了。”馮樂真找補一句。

聞歌想說我也受傷了,但對上她的視線才想起來,她把這事給忘了。

背上人,兩人慢吞吞離了這個住了半個月的地方。馮樂真精神不濟,趴在他肩上又睡了一會,等醒來時自己已經身處一廂房,桌上也擺了幾吃食。

“餓了吧?”聞歌坐在桌邊問。

馮樂真飛快下床,跑到桌邊便始吃飯。

聞歌瞧著她急切的,一時忍不住發笑:“慢吃。”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不予理會。

她動作雖急,卻不失優雅,即便如今記憶失,還穿著小花襖,但舉手投足之仍然是遮掩不住的矜貴。

聞歌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後低頭給她盛了一碗粥:“你一天兩夜沒吃東西了,不要吃太撐,否則會難受。”

“我們在井裡待了這麼久?”馮樂真微訝,“難怪這麼餓。”

“少吃。”聞歌再次提醒。

馮樂真依然不聽,直到吃得微微發撐才停下,而她剛放下筷,便趴在桌上說不舒服。

聞歌頭疼:“讓你彆吃這麼多,你偏不聽,現在難受了怪誰?”

“我不是肚難受,是頭……”馮樂真眉頭輕皺,不滿地看他一眼,“頭疼。”

聞歌正色:“好端端的怎麼會疼?”

“我哪知道為什麼,你快請大夫。”馮樂真催促。

聞歌答應一起身,匆匆走到門口時又猛然停下,猶疑地回頭看向她——

他若是走了,隻剩她一個人留在這了,要不要拿鏈鎖住她?

正當他糾結時,馮樂真麵色蒼白地看向他:“記得還請之前的那個大夫,不要找彆人,免得太多人知道我們的事,會向我家裡人告密。”

“……好。”

有了她這句叮囑,聞歌心一橫,決定相信她一次,於是果斷轉身離了。

他一走,馮樂真便床上趴著了,等聞歌帶著大夫回來時,她快睡著了。

聞歌推門進來的瞬,看到桌邊空空如也,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結果還未搜尋,某人便從床上抬起頭來:“你回來了啊。”

言語中透出的依賴信任,如同兩支鋒利的箭,咻咻射進他的心臟。聞歌喉結動了動,扭頭看了大夫一眼。

大夫尷尬笑了一,小步跑上前給馮樂真檢查,聞歌緊緊盯著他臉,看到他皺眉,自己也跟著皺眉,看到他頭,自己也跟著頭,兩人的落在馮樂真眼中,馮樂真忍不住笑了一。

檢查完畢,大夫後退一步:“這位小姐沒什麼大礙,頭疼不過是普通後遺症,養上幾天該好了。”

“我的記憶到現在還沒恢複。”馮樂真說。

大夫頓了頓,有些不自然地口:“自失憶到現在,已經幾天了?”

“已有五六日。”聞歌為回答。

“這五六日裡,可曾想起過一丁半?”大夫又問。

聞歌當即看向馮樂真。

馮樂真在

二人的視線下緩緩搖了搖頭:“半不曾想起。”

大夫乾笑一,不自然地看了聞歌一眼。

“怎麼?”聞歌問。

大夫:“若是尋常失憶,總是能想起一些事來的,可這位小姐一想不起來……根據老夫行醫三十年的經驗來看,隻怕她這輩想不起來了。”

聞歌愣住。

馮樂真倒是平靜:“想不起來算了,也沒什麼重要的。”

“是、是……”大夫乾巴巴頭。

大夫很快便離了,屋裡隻剩兩個人,聞歌無言地看著馮樂真,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蹴鞠下,竟然讓她這輩想不起來以前的事。雖然她失憶之後聽話許多,他也不必再日夜提著心,可總歸是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一片沉默中,馮樂真緩緩歎了氣:“沒什麼可在意的。”

聞歌一頓,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安慰自己。

“舊的不,新的不來。”馮樂真調侃。

聞歌失笑:“你若知道自己忘了什麼,隻怕恨不得殺了我。”

“可我這輩想不起來了,即便彆人告訴我,不是我自己腦裡的記憶,也始終隔了一層,”馮樂真掃了他一眼,“放心吧,不會怪罪你的。”

“我也不怕你怪罪。”聞歌嘟囔一句。

馮樂真隻當沒聽:“這裡是何處?”

“客棧。”聞歌回答。

馮樂真一愣:“客棧?現在外頭這麼多人在找我們,你竟然還敢住客棧?”

“放心,客棧在繁華的集市附近,他們不敢大張旗鼓地搜,隻能挨家挨戶打聽你我的處,而這客房是我一個月前定下的,他們即便找來,也隻會查那些剛入住的人,查不到我們身上。”聞歌解釋。

馮樂真:“一個月前好了,你還真是蓄謀已久。”

聞歌無視她這句:“我們在這裡小住幾日,你好好養傷,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彆處住。”

“好。”馮樂真答應一。

是夜,馮樂真昏昏沉沉地睡,聞歌也隨意在地上打了個地鋪,正要躺下時,想了想又將自己的鈴鐺掛在了緊閉的窗戶上,一旦窗戶打,鈴鐺會發出清脆的響。

而這一夜格外平靜,半響也沒有出現。

兩人在客棧住了三四天,住到馮樂真頭疼的後遺症徹底消失,聞歌才帶她出了月城,了月城和營關之的一個村莊,找到了家門口擺了石獅的富貴人家。

“你在這也有房?”聞歌驚訝。

“這家人南方探親了,得到年底才回來,我負責給他們看房。”聞歌麵不改色地解釋。

他沒有撒謊,這幾天馮樂真在客棧養傷,他則一直在找合適的落腳地,最後還是花了一兩銀,跟集市上招散工的工頭買到了這個工作。如今這家人已經離,他們可以直接入住。

“走吧。”聞歌扛著從舊家偷出來的行李,打門鎖後徑直往院裡走,走到一半才意識到馮樂真沒有跟上。

他下意識回頭,看到她孤零零站在原地,臉上是難以言

說的惶惑。

聞歌頓了頓:“怎麼了?”

“沒事,隻是換了新地方,感覺很陌生。”馮樂真笑笑。

聞歌沉默許久,突然朝她伸出手。

馮樂真眼眸微動,靜了片刻後上前握住他的手。

“彆緊張,我不會讓你有事。”聞歌說。

馮樂真眼底浮現一絲笑意:“你會保護我一輩?”

聞歌微微一怔,突然不說話了。

“這時候沉默是什麼意思?”馮樂真不高興了,“我為了你離錦衣玉食的家了,你不能說幾句好聽話哄哄我?”

“……這誓言豈能輕易說出口,實現不了怎麼辦?”聞歌不敢看她。

馮樂真笑了一:“實現不了實現不了唄,難不老天一直盯著你,隨時等著給你一道雷嗎?”

“實現不了的話,乾脆不要說出口。”聞歌大多數時裡還算好說話,唯有那股犟勁上來時,是八頭牛也拉不住。

馮樂真他相處這麼久,早摸透了他的性,聞言也不再堅持。

他們如今要住的這套房,是正經的四合院,院雖然不大,但也是門廳廚房客臥一應俱,他們不必再擠在一屋裡,可以更自在些,但馮樂真卻睡不著了。

在床上翻滾許久,她最終還是披著衣裳起床了。

院裡,聞歌正躺在搖椅上,靜靜看著天上的月亮,聽到身後傳來門,便頭也不回地問:“怎麼不睡?”

“睡不著。”馮樂真搬個小馬紮在他旁邊坐下。

聞歌側目:“換了生地方,不習慣?”

“大概吧,你怎麼也不睡?”馮樂真問。

聞歌沉默一瞬,又一次看向天空:“我也睡不著。”

“你在擔心?”馮樂真看出他眼底的憂慮,“擔心什麼,怕那些人找到我們?”

“……嗯。”聞歌含糊地應了一。

馮樂真:“既然擔心,為何不走得更遠些?”

聞歌頓了頓:“我還有事沒做完。”

“什麼事?”馮樂真追問。

聞歌對上她不解的眼神,靜默片刻後覺得這件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於是直接告訴她:“我還有朋友關在你家。”

“關在我家?”馮樂真麵露驚訝,沒等他進一步解釋,自己先回過味來,“懂了,是當初幫我們私奔的人嗎?”

“……算是吧。”聞歌輕咳一。

“那是得把人救出來,你打算怎麼救?需要我幫忙嗎?”馮樂真好奇。

聞歌看她一眼:“他們不會輕易放人,我打算以你為質,逼他們交人。”

馮樂真愣了愣,茫然地看著他。

聞歌莫名不敢看她的眼睛:“還有幾日,到了約定的時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用我,換他們?”馮樂真斟酌口。

聞歌不語。

馮樂真猛然站了起來:“聞歌,你怎能這麼做!我現在隻認識你一個人,那邊所謂的家人,於我陌生人沒

有不同,你怎麼能把我交給他們!”

聞歌沒想到她會這麼大反應,愣了愣後解釋:“你如果恢複記憶,應該更樂意回……”

“我會恢複記憶嗎?”馮樂真反問。

聞歌想起大夫說的話,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現在哪不想,隻想跟著你,”馮樂真捧起他的臉,迫使他自己對視,“我隻認識你。”

聞歌的臉被捧得包一,好半天才含糊地嗯了一。

“答應了?”馮樂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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