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堂堂長公主裝失憶跟著我們這群人,是她瘋了還是她太相信首領?”有人反駁。
“可是……”
“大夫診斷過的,她的確失憶了。”聞歌開口道。他知道自己如今立場尷尬,說的話未必有人會信,便拉出當初給馮樂真治過病的大夫給說法。
果然,眾人聞言頓時信了大半,隻是還有些猶豫究竟要不要帶上馮樂真。
最後還是見過大世麵的宇哥出來主持大局了:“我們的任務是讓長公主消失,現在她和首領在一起,等於我們的任務完成了,首領也可以與自己心愛之人長相廝守,算是兩全其美,各位還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
“沒了……”
雖然總覺得這麼做後患無窮,但是一來首領的麵子要給,二來長公主雖然失憶,但到底是以德報怨救了他們一命,他們也不好再動手,所以眾人麵麵相覷半天後,還是接受了這個結果。
既然已經商量通了,此事就暫時揭過,馮樂真坐得端正,正不知在想什麼,旁邊的人突然悄悄戳了一下她的腰,她頓了頓,扭頭看過去。
“……你要是覺得累,可以靠著我。”聞歌低聲道,說完看到馮樂真認真盯著自己,莫名生出一分尷尬,“不願意就算……”
話沒說完,馮樂真已經靠進他懷裡。
感受到她全身的重量都壓過來,聞歌的心突然踏實了,不自覺地湊到她頭發上,用力吸了一口她的脂粉香。
“咳……”
馬車裡頓時響起故作無事的咳嗽聲,宇哥第一個起身:“我出去幫忙駕車。”
“我也去!”另一人趕緊舉手。
其他人也要跟,宇哥當即道:“車轅上隻能坐三個人。”
“沒事,我可以坐馬車頂上。”
“我也去馬車頂。”
“那我去側邊扒著,我最擅長扒著了。”
“我也去我也去……”
眾人嘟囔著往外走,轉瞬馬車裡就隻剩
下兩個人了。
“他們……不冷嗎?”馮樂真遲疑開口。
聞歌笑了一聲:“不會。”
馮樂真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
聞歌低著頭,看她垂下的睫毛,半晌小心問道:“你真的甘願放棄長公主的身份,隨我一輩子隱姓埋名嗎?”
“怎麼又問一遍,我方才似乎說得很清楚了。”馮樂真懶散起身,他的懷裡頓時空了一塊,心也跟著空一塊。
聞歌盯著她看了許久,低喃:“我隻是覺得不太真實。”
從被放出來開始,一切好像做夢一般,即便她此刻已經在身邊,但仍然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虛假。
馮樂真盯著患得患失的少年郎看了許久,突然捏著他的下頜吻了上去,聞歌愣了愣,回過神後突然攬上她的腰,用力一提便將人提到了腿上。
馮樂真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居高臨下地捧著他的臉,聞歌用力箍著她的纖腰,恨不得將她嵌進自己的骨頭縫裡。
簡單一個吻而已,卻仿佛乾柴烈火,要將兩個人都灼傷,聞歌眼睛泛紅,忍不住要更進一步,馮樂真卻突然伸出雙手抵在他的心口。
“你咯到我了。”她眸色添了一層水光,說話時語氣也不複平靜。
聞歌先是一愣,下一瞬聽到有人掉下馬車的聲響,才猛然明白她的意思,一張臉頓時紅透。
馮樂真眼底泛起笑意:“雖然很想跟聞首領再做些什麼,但這輛馬車上實在太多人了。”
“你、你彆胡說,他們都聽著呢。”聞歌難得羞窘,想把人從腿上推開,卻又舍不得,最後乾脆抱緊她,強行平複自己的衝動。
溫香軟玉在懷,還要違背人欲強行靜心,實在是過於苛刻,他努力許久,終於冷靜了下來。
馬車一路趕到月城,這一次聞歌沒有偷偷摸摸,而是直接住進了驛站。
因為不確定這裡有多少人認識馮樂真,所以聞歌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將她從馬車上帶進自己的廂房。
“我叫人去買兩套男裝,你待會兒換上,以後要出門時,就往臉上塗些這個。”聞歌說著,給她一個小盒。
馮樂真打開,看到一些薑黃的粉,裡頭還摻雜著黑色的小粒。她沾了一點塗在手背上,原本細膩光滑的皮膚頓時泛黃,那些黑色的小粒如同黑痣一般附在泛黃的皮膚上,實在是不好看。
“你委屈一下。”聞歌知道她在想什麼,低聲寬慰。
馮樂真看他一眼:“沒事。”
聞歌笑笑,忍不住又抱住她。
馮樂真失笑:“你怎麼變得這麼粘人。”
“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他將臉埋在她的脖頸上,聲音悶悶的。
馮樂真眸色柔和:“怎麼會,隻要你願意,我們之間就沒有阻礙。”
聞歌無聲笑笑,再看向她時,眼圈又紅了。
“愛哭的小狗。”馮樂真無奈開口。
聞歌也覺得自己這樣挺沒勁的,胡亂擦了擦眼
睛後轉移話題:“你先歇著吧,我讓宇哥在外麵守著你,我得出去一趟。()”
去做什麼?€()”馮樂真問。
聞歌:“找月城巡撫,讓他給皇上遞折子,告訴皇上我們任務已經完成。”
“什麼任務,殺我的任務?”馮樂真歪頭。
聞歌有點心虛:“是……”
“月城巡撫,聽起來好大的官,他會相信你嗎?萬一不配合了怎麼辦?”馮樂真不解。
聞歌被她天真的問題逗笑:“我們直接隸屬於皇上,在沒來營關之前,便已經有文書到巡撫手上,他不敢不配合。”
“這樣啊。”馮樂真點了點頭。
聞歌盯著她看了片刻,沒忍住又抱住她:“等他把折子遞上去,我便回京請辭,然後我們一起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嗯,我知道,你挑水來你耕地,你織布來你做飯。”馮樂真隨口接了句戲詞。
聞歌笑了:“對,什麼都是我做,你隻需要每日裡漂漂亮亮的,享福即可。”
之前把她帶走時,也沒覺得自己把人養得多不好,這次重新在監牢裡看見她,看她衣著華美發飾精致,才知道自己多糟蹋人,等以後安頓下來,那些花棉襖通通扔掉,他要給她買很多漂亮衣裳和首飾,再不讓她受那種委屈。
馮樂真不知他心中想法,隻是靜靜拍了拍他的後背。
膩歪了一會兒,聞歌便要離開,走之前再三叮囑她不要出門,有事就找宇哥,雖然夥伴們明麵上已經接納了她,但他仍然擔心會出意外,所以走也走得不安穩。
馮樂真被他叮囑煩了,直接將人推出門去,結果下一瞬就對上了宇哥調侃的目光,馮樂真淡定關門,聞歌倒是臉紅了。
“她就交給你了,宇哥。”他又交代。
宇哥點頭示意:“放心吧。”
聞歌摸摸頭,騎著馬離開了。
他一走,馮樂真便躺下了,前幾日事情太多一直沒睡好,加上又坐了兩三天的馬車,身心都已經疲憊到一定程度,如今好不容易可以躺下休息,她幾乎剛一沾床,便直接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屋裡點了一盞小燈,正用昏暗的光努力照亮。
“你醒了?”
聞歌的聲音突然響起,馮樂真抬眸看向他:“何時回來的?”
“半個時辰前就回來了,看你一直睡著,就沒吵醒你。”聞歌湊了過來。
馮樂真靜靜看著他:“巡撫給你寫折子了?”
“自然,我就是為這個去的,”聞歌笑笑,又看到她眼底的疲憊,“這兩天累壞了吧,餓不餓?”
“有一點。”馮樂真回答。
聞歌立刻扭頭往外走:“你等著。”
片刻之後,他一手一個托盤玩雜技一樣進來了,看到馮樂真還不忘說一句:“幫忙關門。”
馮樂真哭笑不得,起身去將門關好了:“怎麼拿這麼多。”
“不多,也就七八個菜而已
() 。”聞歌一一擺在桌子上,“嘗嘗味道如何。”
馮樂真應了一聲坐下,剛吃第一口飯菜,便聽到他惋惜道:“是不是不如我做的好?驛站的廚子手藝不行,食材也不怎麼新鮮,你今晚先湊合一下,我明天去集市上買些菜……”
“我覺得挺好,”馮樂真慢悠悠打斷,還不忘紮他一刀,“比你做的好吃。”
聞歌表情一僵,下意識否認:“怎麼可能!我做的比他好……”
話沒說完,對上她促狹的眼神,他忍不住笑了,“好啊你,竟然騙我!”
“你用膳了沒?”馮樂真轉移話題。
“沒有。”聞歌說。
“那一起吃吧,反正這些我也吃不完。”馮樂真邀請。
聞歌端飯時就沒想過自己,所以隻拿了一副碗筷,聽她這麼說後,當即就要下樓再去拿一副,卻被她拉住。
“湊合吃吧。”馮樂真說著,夾了一塊藕遞到他唇邊。
聞歌怔了怔,好半天才遲疑地咬住。
“其實味道沒那麼差。”馮樂真為驛站的廚子說句話。
聞歌訕訕:“嗯……這個藕做的還不錯。”
“喜歡就再吃一塊。”馮樂真繼續喂。
聞歌立刻叼住。
馮樂真看著他認真吃飯的模樣,漸漸從喂食裡找出一點樂趣,於是喂點這個喂點那個,很快便給他填了一肚子吃食。聞歌也不甘示弱,找準機會就要搶過筷子給她喂上幾口,宇哥本來聽說他回來了,想與他商量些事的,結果進來後就看到這兩人在互相喂食,頓時一臉膈應地離開了。
一頓飯在極佳的氛圍裡結束,等聞歌把桌子收拾乾淨,馮樂真也已經洗漱完了,兩人四目相對,聞歌突然意識到,今晚他們又要躺在同一張床上了。
上一次同床共枕,兩人險些越過雷池,最後是他怕她將來知道真相後會恨自己,才硬生生停了下來,而如今她已經知道真相,且沒有恨他的意思……聞歌喉結滾動,突然生出一分緊張。
“該、該睡了。”他僵硬開口。
馮樂真到床上坐下,抬眸看向他:“不著急,漫漫長夜,先做點彆的吧。”
聞歌被她這一眼看得更加緊張了,清了清嗓子問:“……你想做什麼?”
“什麼都可以?”馮樂真問。
聞歌同手同腳地朝她走去:“當、當然。”
“我做什麼你都願意配合?”馮樂真又問。
聞歌臉頰發燙,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聞言還是艱難點頭:“我可以……”
馮樂真點了點頭,靜靜看著他。
聞歌心跳如擂鼓,一步一步,終於走到她麵前後,忍不住俯身下去尋她的唇。
氣息相近,漸漸交融,他的唇已經尋到終處,然而還未碰到,她便已經彆開了臉:“跪下。”
聞歌一愣:“什麼?”
“跪下。”馮樂真重複一遍。
聞歌怔怔看著她,許久後臉更紅了:“你、你想做那種……”
他雖沒什麼經驗,但常年於暗中行走,做的最多的任務便是窺視監督官員,而某些官員在男女之事上真是沒什麼下限,他自然也算見多識廣,什麼都知道一些,此刻聽到馮樂真這般說,登時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我倒可以配合,但這裡沒什麼趁手的工具,要不我去買一些來?”聞歌緩緩跪下,扶著她的膝蓋訥訥開口。
馮樂真眉頭微揚:“你想買什麼工具?”
“蠟燭……哦,屋裡有蠟燭,但鞭子之類的好像沒有。”聞歌一開口,果然是見多識廣的人。
馮樂真笑了:“經驗這麼老道,試過?”
“當然沒有,我就是看過……”聞歌這會兒腦子轉得倒是快,對上她的視線後輕咳一聲,“我沒彆人,我隻有你。”
馮樂真唇角揚起一點弧度:“哦。”
她態度這般輕描淡寫,聞歌反而不自在了,強忍著羞窘詢問:“……所以你還要不要彆的,要的話我現在進城,趕在宵禁前買回來。”
“不必了,”馮樂真拒絕,“畢竟以你我的關係,再行刑訊逼供之事也不太合適,你肯招多少,且看你的誠意吧。”
“刑訊……”聞歌有些懵了,“什麼意思?”
馮樂真麵無表情:“如今你我已是一體,你瞞我的那些事,難道不該一一坦白?”
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