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後,隨著新帝雷霆手段整治了朝中幾個心懷不軌的大臣,金陵城局勢也隨之穩定下來。
函穀關外數月雨雪,使得草原水草不豐,牲畜減產,漠北高原民不聊生,羌族、匈奴數次侵略邊關,均大敗而歸。
陸大郎又率軍踏破羌族王庭,生擒羌族大將,關外蠻族惶惶不可終日,硬的不成就來陰的,接連派出好幾兵士搶糧草、放火燒城牆,為的就是給城內的守軍添堵。
反而是羌族自從北遷之後,龜縮在草原上無所行動。
這幾日函穀關內氣氛愈發詭異,關內的百姓們也都察覺到不妥,整日都閉門不出,一時之間,熱鬨的城池一片寂靜。
邊關天寒地凍,自下午起,天下就下起了雨,綿綿雨絲中夾雜著雪花兒墜向大地,城內小巷的街道濕漉漉的。
都督府內,陸大郎自從收到密函之後,就一直沉思不語。
府中軍師宇文德坐在下首,嗅到空中不平靜的氣氛,忍不住問道:
“將軍,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宇文德本出身世家,隻是最近數年家族愈發落魄,加上家中父母不慈,偏心幼子,他一怒之下離家參軍,因其通曉天文兵法,被而入了飛虎將軍麾下做軍師。
相對於宇文德的緊張,陸大郎就平靜對了,他看著手中的密詔,眯著眼睛,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軍師不覺得,如今的羌族有些太平靜了嗎?”
宇文德能做到軍師的位置,自然也不是蠢人,他聽見陸大郎的話,立刻恍然大悟,對啊,怪不得他一直感覺到不對勁,可就是找不出問題出在哪。
如今將軍開口點明,他才意識到如今的羌族如同一灘似水般沉寂,以往活躍在關外的右槲王一掃往日的勇猛精進,就連羌族的十萬大軍都憑空消失了一般。
即便是將軍踏破羌族王廷,羌族內部的傾軋愈演愈烈,也不會數日來毫無動靜。
去年右槲王身負重傷,還強撐著身子領兵來犯,為的就是掠奪糧草牲畜回去,羌族部族好有糧食過冬。
畢竟隻有熬過現在的困境,羌族不滅族才有來日。
如今......難道是.......宇文德驚詫的望向,卻見陸大郎豁然站起來,語氣冰冷:
“即可調集城內駐軍,派兵嚴守城牆,年前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
宇文德心下一顫,果然不是他多慮了。
深夜,守城的將士都在有條不紊的巡邏,突然城牆外響起了陣陣馬蹄聲,在一路星光之中,守城的士兵細細查看,果然在離城牆數十裡處發現了星星點點的火把。
事情不對勁,守城的副將聽到手下來報,站起來立刻就帶著幾個士兵去了城牆,他剛想開口呼喊,卻被一隻利劍舍中心臟直直的跌下城牆,其它士兵立刻慌了神。
城外的這動靜太大,靠著城牆比較近的百姓們都起床了,城內的住房亮起燭陸續火,這些日子大家的心中的弦都繃的緊緊的,怕的就是這一天,可是這一天還是來了。
羌族偷襲攻城了.......
在寒冷的夜風中,戰鼓在夜空中回響,火光如血照亮了函穀關的半邊天空。
*
杭州府衙官道兩旁的田地裡,一輛馬車在路上滾滾而行,鄉下的漢子都攜家帶口在田中堆肥。
前兩日剛下過一場雨,官道泥濘難走,馬車顛簸而行,沈倩透過車窗往外看了一眼,見四下田地裡都是些粗鄙蠢笨的農人,偶爾可見的房屋也都是狹窄陳舊的稻草房,嘴角便露出嘲諷:
“那個賤人好狠的心思!竟想害我到如此不堪的田地,整日與粗鄙下民混在一起養病,日後就是回了方府也會惹人恥笑,日後我的旭哥兒還有什麼好前程!直欺人太甚!”
沈倩思及今方大奶奶對她的嗬斥,目光中閃過一抹凶狠,想她堂堂方府的姨奶奶,風光了十幾年,現在居然要坐一輛破舊馬車回府,麵色又陰沉了幾分。
沈倩身邊的丫鬟翠玉見狀,忙上前勸慰:
“姨奶奶,如今形勢逼人,您忍耐幾天,見了旭哥兒再做打算。”
沈倩聽此,心裡念起自己的親生子,心裡也有了幾分思量,她強人所難心中怒氣,麵上含笑道:
“我兒飛黃騰達之時,就是我出頭之日。”
“可不是,可不是,姨奶奶所言極是。”翠玉笑著點頭,心中卻有幾分不篤定,旭哥兒就是個庶子,胸中無點墨,文不成武不就,即便是庶長子也瞧不出有什麼好前程,到時候姨奶奶該如何出頭?
翠玉抬眸看了眼沉浸在美好暢想中的沈倩,悄悄咽下了心裡的疑問。
*
清晨雞叫,天邊泛起魚肚白。
寂了一夜的縣城也有了煙火氣,街巷兩旁的包子鋪、麻油坊開了門,各家的夥計打著哈欠,將講爐灶裡炭火燒的劈啪,江南水巷霧氣蒸騰。
宋氏一早精神抖擻,梳頭了頭洗手就往自家小廚房去了,蘇氏早燒好了熱水,發了麵團,灶下橘紅的火焰烘抵著蒸籠裡的灌湯包。
“大嫂,今個兒先做小酥餅、燒賣,再下油條跟肉沫燒餅?“
”嗯,娘前頭說了,燒賣要糯米、肉餡兒各放一半,千萬彆放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