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2 / 2)

那一笑,就連溫瑜都沒有發現,發自真心,並沒有什麼偽裝,如春日融冰,乍暖還寒時候,整個世界開出的第一朵扶桑花。

並不過分熱烈鮮豔,可是,卻叫所有看到過的人,都挪不開目光,隻因那舉世絕無的驚心動魄的美麗。

四月看呆了。

她一直都知道溫小姐很漂亮,可今天看,卻覺得,她比以前的她,要漂亮好幾倍。

蒲雲憶的目光,跨過黑鐵麵具,跨過樹木圍欄,也落在了溫瑜的身上。

這是第一次,他覺得,她的笑容,像個真正的人。

四月:“小姐,你今天好漂亮!”

溫瑜差點被她逗笑,隻當童言無忌,她思及尋找不到的春心花,問道:“四月,你送我的花,是在哪裡采的,能帶我去看一看嗎?”

“當然,小姐你跟我來。”

然後,她轉過頭,對蒲雲憶告了彆,就走在前頭,引領著溫瑜繼續向前。

溫瑜最終跟丟了四月。

準確的來說,她是眼睜睜地看著四月在眼前消失的,就像是突然有了一道空氣屏障,上一秒四月還在吆喝著“就是這了!”,下一秒她就不見了。

這裡,有一處陣法。

因為禦獸的特性,禦獸宗曾與妖族和獸族相交,於陣法一道上頗有些詭異技巧。宗內的陣法,無論是假山石、蓮花池,還是這裡,都不是能用蠻力可以破除的。

若是吸取冰晶靈氣,強行碾壓,就算打開了,也隻會讓陣法之後的一切自毀消失。

所以,這裡的一切,都要用巧勁來破。

溫瑜微微上前,她伸出右手,向前觸去,可隻能感受到微弱的靈氣波動,然後,她便直直穿了過去,並沒有進入到什麼空間裡。

果然還是不行。

但四月可以進去。

想起四月身上的震懾咒和守護咒,再加上她剛剛展示過言靈咒法,料想禦獸宗的人也不敢對她做些什麼,溫瑜沒有再試圖,轉身離去。

該回去裝病了。

她想。

正巧,禦獸宗門人們殷勤地抬來了躺椅,問她是否走累了要歇一歇,溫瑜便順勢把臉色逼得白中發青,有氣無力地坐了上去:“那便送我回去吧。”

不僅不用自己走回去,還可以提早裝病走一圈。

溫瑜很滿意。

*

再次來到這個花園中,四月熟門熟路,可等走了幾步,她才發現,溫小姐並沒有跟上來。

四月忙停住腳步,站在原地,往來的方向望了望,又回退了幾步,可是還沒看到人。

爹爹曾說過,溫小姐身體不好,叫她不要跟溫小姐胡鬨,要讓溫小姐多休息,這麼一想,四月便覺得,是溫瑜身體不舒服,才沒有跟上來。

是我走太快了。

四月嘟起嘴,匆匆轉身而回,就要去找溫瑜,可走了幾步,就見溫瑜抬手,對她揮了揮,像是今天就到此為止,不過去了的意思。

四月立刻點頭,她使勁揮手:“小姐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帶小姐來!”

這話說完,就見溫瑜轉過了身,甚至於還坐上了一個抬椅,有點累的樣子。

果真,是小姐身體不舒服了。

四月站在那裡想了一會兒,又轉過身,“噠噠噠”地向前跑去。

她要去照顧下那片花田,這樣小姐明天看到它們開得這樣漂亮燦爛,能多笑一笑,心情就會好的。

就像爹爹說的,多笑一笑,心情好了,身體也就好了。

四月小心又迅速地往裡跑去,路的勁頭,是一個花圃。

那裡,種滿了春心花。

不同顏色,大片大片的開放,花蕊是粉|嫩的紅色,是心的形狀。

但這次,花圃旁,有一個人。

在那張木桌旁,中年男人一身常服,沒了屬於宗主的威嚴,反而帶點和善和安然,坐在那裡,從棋笥中,拿起一枚黑子,略略思考,正要往上放。

清風拂過,他的麵上,浮現了難得的溫柔和溫和。

四月停住了腳步。

她反應很快,立刻行禮:“懷玉城烏四月見過巫宗主。”

爹爹說過,一個人出門在外時,她就是懷玉城的臉麵,不能像在城裡這樣稀裡糊塗的,這會叫人笑話城主的。

巫振鋒捏住棋子的手指微緊,他的心緒有一瞬間的亂,但很快平息,將棋子放在棋盤上,轉過頭去看四月,意味不明:“烏姑娘又進來了。”

四月甜甜而笑,她像是完全感知不到對方的殺意和敵意:“小姐想來看春心花,我為她引路。”

巫振鋒瞳孔微震,溫瑜也能進來?

他目光向後,卻並未看到來人,緊跟著就聽到四月說道:“但小姐不舒服,先回房了。我想著來都來了,就先過來看看。”

“沒想到巫宗主在這裡……”四月的目光落在棋盤上,聲音頓了頓:“下棋。”

溫瑜不舒服?

巫振鋒眸中精光一閃,果真,溫瑜那樣虛弱的身體,根本就無法承受言靈的力量,剛剛那麼耍大小姐脾氣,現在也不好受吧?

本來,還需要對言靈有所顧忌,但現在,機不可失,正好可以利用溫瑜恢複的這段空檔時間,把溫家兄妹給解決掉。

“巫宗主,你在等你的棋友嗎?”

小姑娘的眼睛大大的,她來到近前,黑色的瞳孔像是水葡萄。

巫振鋒看著她。

清風微拂,將四月額前的碎發吹起,那一瞬間,她的眉眼,隱隱的熟悉。

從今日第一次見麵時,巫振鋒就注意到這點了。

早於春心花,早於溫瑜,在那個分岔路口,他之所以駐足,之所以過去,是因為四月。

四月像……她。

他某種湧出親切和溫柔,目光從四月身上移開,落在了那片在風中搖曳的春心花田上:“我隻是想在這裡坐上一會兒。”

巫振鋒頓了頓,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或許是眼前的少女實在是太過無害,或許是心裡積壓了很多卻無人訴說,他再次開口:“我的妻子很喜歡春心花。”

“這片花田,是我親手為她種的。”

四月眨了眨眼,她目光落在了花田上,想起曾在懷玉城中聽到的那些小道消息。

裡麵就提到,禦獸宗的巫宗主是個情種,愛上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凡女,凡女因病而逝,而他再也沒有娶妻,隻安心照顧著兩人的孩子,甚至於,身邊連一個女人都沒有。

這是他為他已經死去的妻子種的。

話一開口,過往的記憶鋪麵而來,巫振鋒沒有再說話,但他的眼神和腦海中,全是曾經的一切。

如此鮮活。

正愣神間,紅衣服的少女來到他的正麵,雙手交叉覆在額間,身體向前彎曲幾乎成了直角,竟是衝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禮。

少女愛笑,可這一次,她的臉上沒有笑容,神色鄭重至極。

“巫宗主,對不起,這春心花是你為妻子種的,我並不知道,卻給摘走了,我向你道歉。”

她言語誠懇:“有錯就要認罰,我會為你做一件事,隻要你開口,什麼事都可以。”

“當然,不能是壞事。”少女又補了一句,一本正經。

為他做一件事?

巫振鋒幾乎要笑出聲。

他堂堂禦獸宗的宗主,元嬰巔|峰的修士,有什麼需要這個隻有練氣修為的少女做的?

他好笑地反問:“什麼才算壞事呢?”

“爹爹說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壞事,傷害彆人的事情,也是壞事。”四月掰著手指頭數了半天,最後說道:“巫宗主可以先提,我來判斷。”

她數的是那樣的認真,眉眼潤澤在陽光下,那般生機勃勃。

對上那眉眼,巫振鋒沒有說什麼重話,隻是說道:“春心花被你移種,也算緣分。至於要你做什麼,我現在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再與你說。”

“好。”

四月點頭。

然後她重新露出笑容,坐在了巫振鋒的對麵:“巫宗主,我陪你下棋吧。”

她隨意拿起一顆白子,很快就落在棋盤上,然後,微微仰頭看過來,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巫宗主,該你下了。”

巫振鋒垂眸。

那白子落得很巧,不僅封了他一路棋,還盤活了自己。

他看著棋盤,這些年來,隻他一人坐在這裡。

興謀並不喜歡,甚至於,雖然他不說,但巫振鋒知道,巫興謀認為曾經禦獸宗因為對那位愛下棋的天才的追捧而下棋成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即使他這個兒子一直笑著,從來不會說什麼重話,可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巫振鋒很清楚,巫興謀的笑容,從來都不代表友善。

“需要想這麼久嗎?”少女聲音清脆,晶亮的眼睛中,帶著心軟,有意無意地提醒道:“左邊好像有空。”

翅膀藍邊墜銀的蝴蝶翩躚而來,停在了少女的指尖,像是一朵綻開的花。

“又見到你了呢。”四月咯咯笑著,伸出手指,摸了摸蝴蝶,而那隻蝴蝶,就像是親人的貓咪一樣,將頭湊過去,親呢地蹭她的手指。

甚至於,刻意地舒展開翅膀,讓那上麵的斑斕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像是在取悅少女一般。

四月笑著:“是小漂亮帶我來這裡的。”

巫振鋒去拿黑棋的手指一抖,將棋笥往外推出了一點。

引得少女詫異望過來,伸手幫他扶正:“你要超時了,爹爹說過,棋場之上,沒有父女,你想太久的話,可是會輸的。”

哪怕是這樣,那隻蝴蝶,也沒有離去。

巫振鋒眼眸微深,拿出黑子落在棋盤上,閒話家常般:“你的棋,是你爹教的?”

雖是問著,他的目光,卻是落在那蝴蝶上。

追月引獸蝶,生而高傲,一生不曾展翅,唯有天生得靈獸親近之人,才能引得蝴蝶翩躚追尋。

禦獸宗中,這千年來,也隻有一人。

那位傳說中的天才,龍骨玉髓笥的主人——巫振海。

可他生得太早,也死得太早,如今,遍尋百十年來,巫振鋒終於又見到了另外一個。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而她,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此刻,正樂嗬嗬地將白子落下,毫不設防,笑著回答他的話:“不是,爹爹從不下棋。”

“但他有很多書,我看書學的。”

“但我與彆人下棋時,他會看,偶爾也會說些這樣的話。”

“爹爹還誇過,說我很聰明,是下棋的天才。”

“偷偷告訴你,我和其他的伯伯下棋,為了讓他們開心,會故意輸給他們。雖然沒有棋場上沒有父女,但開心最重要了!”

小姑娘的笑容亮亮的。

白子在落下時,微微頓了下,最終落下的位置,讓本該被絕殺的黑子,又有了殘存之力。

作者有話說:

*龍骨玉髓笥,二副本42章中出現,無雙拍賣會前,在海角城中,溫瑜將無雙令放在天涯客棧外等著妹妹來取,用來裝無雙令的,就是龍骨玉髓笥。是靈獸蛟龍身死後,為愛棋的主人感念幻化而成。

PS,最近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很委屈很傷心,雖然一直覺得三次的事情要儘量和文相關的分開,以免這些影響大家對文的觀感,但今天爆發得有點猛烈,稍微有些受不住了,還是想在這裡求一個愛的抱抱TOT

希望小天使們生活中永遠都不會碰到類似的事情,大家也不要擔心,三次的事情我會調整好,能給我個抱抱就好,三天之後,我一定又是一條好漢的!p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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