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2 / 2)

隻是,能夠乾出來搶親的事情,還是太過幼稚了。

肯跟他走的人,早在這之前,就會跟他走了。

當然,溫瑾昨夜並沒有將話徹底說死,也是存了岑樓來到婚禮上,熱鬨活躍下氣氛的同時,再拖延下典禮的時間,這樣,他請來的那些賓客們,就會到了。

畢竟,他的摯友巫振鋒太過固執,咬死這個時間開始,就是不肯再等一等,那就隻能讓岑樓和他打一架了。

而他這個人,一向很公平。

岑樓幫他等到賓客們,他免費給岑樓上教育課。

如今,靈氣探遍千萬裡,感知到急速靠近的遁光,溫瑾露出了笑容,他幾乎是和善地看向了岑樓:“岑道友,這是瑜兒的婚禮,你這樣鬨,隻會讓她難堪。”

“她不能嫁給巫興謀,她根本就不愛他!”

溫瑾看他:“岑道友今日做這樣的事,難道是因為愛瑜兒嗎?”

愛這個詞太沉重,岑樓張了張口,不想失了氣勢,強撐一般:“當然,我愛她,才不能看她嫁給巫興謀。”

愛?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字的時候,溫瑾下意識地想笑,就像是,他曾經在無數個瞬間,嘲笑過這個字,嘲笑過很多以愛之名去為自己做過的蠢事開脫的人。

好像隻要沾染了愛這個字,就什麼事情都可以做了,什麼都可以原諒了。

“岑道友,”溫瑾笑著看他,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的孩子:“你可以愛她。”

“但是,這世界上,並不是隻有男女之愛這一種東西是重要的。”

“你前來搶親,是將懷玉城、魔宗和禦獸宗三家的麵子都踩在腳底下,你是魔尊,桀驁不馴,向來隨性,你可以做一個長不大的小孩,隻要是因為愛,就什麼都可以做了。”

“但是,在瑜兒的心裡,有很多比男女之愛更重要的東西。這場婚禮,不是讓你來展現愛的,她才是婚禮的中心。”

“你來搶親,不是愛她,而是在為你得不到她而吵鬨,就像是得不到糖的小孩子,在店鋪前滿地打滾耍賴一樣。你若是真的愛她,就該明白,她到底想要什麼。”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岑樓想要反駁,可對上溫瑾的眼,他看見的是溫瑜,便失去了所有張口的力氣,他意識到,她說的對。

至少,在搶親時,他從來沒有想過那麼多。

他隻是覺得,他是為溫瑜好。

但似乎,假如真的帶走了溫瑜,滿足的卻是他。

而魔宗的長老會為他處理剩下的事情。他什麼都不用做了。

“瑜兒讓我轉告你,”溫瑾眼神溫和,眼底卻是冰冷:“如果你不離開,她會親手殺了你。”

殺了他?

溫瑾的眼與少女的眼重合在一起,岑樓恍然記起,那個初見的月下,少女無憂無慮,不染纖塵的眸子映著他仰視的身影,藍色的裙擺在秋千上高高地蕩起。

殺了你哦。

她說,像是玩笑,像是認真。

而如今,不過短短兩月,她再次說著同樣的話,這一次,承擔起亡兄責任的少女眼中,沒有了玩笑。

“其……”

其實,我知道溫瑾死了,我知道你一個人很辛苦,我能幫你的,請相信我,我會保護你。

其實,我知道你是溫瑜,你想要守護懷玉城,請讓我來守護你。

其實,我真的以為,今天你會跟我走。

想要說的話滾在舌尖,最終卻被岑樓咽了回去。

在這一刻,他無比清醒地認清了一個現實。

少女不肯離開,不肯依附,一個人苦苦支撐也不願求助於他,是因為,她從來沒有相信過他的能力。

就像她說的,他是個幼稚的小孩。

而一個幼稚的沒有長大的孩子,可以一片赤誠交付出生命守護,可以一腔熱血闖入婚禮囂張搶親,可以輕易張口說著守護和保護,卻永遠認不清這些行動和話語的後果和力量,永遠無法成為她眼中那個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照顧她的男人。

她說的對。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隻有男女之愛是重要的。

因為,如此輕易說出、一腔孤勇的愛,就像是無根輕煙,無所依托,風輕輕一吹,就散了。

他能給溫瑜的,若是隻有愛,那真的是太廉價了。

“你說的對。”岑樓終於開口,他的眼眸中含著哀傷:“但是,請不要嫁給他。”

“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事情,”溫瑾彆過身,察覺到遁光靈氣的靠近,開口說道:“你該走了。”

“玩夠了,就回魔宗去吧。”

“那裡,才是你應該在的地方。”

“我……”岑樓張了張嘴,聲音幾不可聞,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在失去溫瑜,肉眼可見地感受著她的消逝,可是任憑他如何掙紮哀嚎憤怒,卻都無法挽留。

一切話語,都是蒼白的。

若是,他能夠再強一些……

若是……,她就會跟他走了。

“我的承諾不會變。”

“魔界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無論你是溫瑜,還是溫瑾……”

岑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有幾分依戀,透過那層層靈氣的屏障,看了那高台上的紅色嫁衣一眼,將無限深痛掩埋,轉身離去。

他的周身,靈氣屏障逸散如泡沫,像是童話中等不到王子的小美人魚無望的眼淚。

他的身後,溫瑾看著他,眼中隱有疑惑。

為何岑樓會這樣說?

怎麼好像在他的眼裡,溫瑾和溫瑜是一個人的樣子?

【嗚哇哇哇哇!】係統哭成了包子:【我太心疼乖狗狗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虐他!他做錯了什麼,他為了你連婚都搶了!你還這麼說他,乖狗狗做錯了什麼!】

【嗯?我怎麼會說你?】係統邊哭邊納悶。

溫瑾也想問這個問題。

明明妹妹溫瑜,此刻正循著金蟾留下的痕跡,溜達著去找四月。

而他在這裡,他們兩個怎麼會是一個人呢?

可是,如果不是一個人,為什麼,他對妹妹此刻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就像是親身所感那般呢?

真是奇怪。

“嘣——”

微弱的沒有人能聽見的聲音中,金光閃閃的魚嘴放肆地大笑著,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它的牙齒上,還掛著一根剛剛被咬斷的繭線。

溫瑾身上的絲線,還剩下四根。

*

在圍觀群眾的眼裡,高台上,巫家父子正與溫瑜說著話,很快說服她繼續婚禮,甚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之後,要結下獻心印時,那被屏障遮蔽的位置終於有了動靜。

岑樓周身如覆寒霜,走了出來。

他不發一言,未給與多餘目光,如他來時一般,氣勢洶洶地離開。

他的身後,溫瑾含笑而立,相比於岑樓,舉重若輕的模樣,更顯氣度非凡。

溫瑾沒有去看岑樓,而是轉頭看向了高台,他的唇角帶著笑,話語中卻隱隱有著不滿:“巫宗主,巫賢侄,我這個哥哥對於瑜兒來說,便是高堂,哪有妹妹不與哥哥正式見禮就結親的道理。

“你們太過心急了。”

心急?

雖然溫瑾成功解決了岑樓,但此刻這“心急”二字,卻叫巫振鋒心裡打了個突,總覺得溫瑾似乎在等待什麼,便越發迫切地想要推動結親禮的進行。

“溫城主,吉時難候,”巫振鋒含笑:“該是他們夫妻二人結印的時候了,此時由城主見證,也不算失禮。”

“是嗎?”溫瑾看他,在他略顯緊張的眉峰下,很快笑了:“巫宗主說得在理。”

巫振鋒心口稍鬆。

不知為何,往日他算無遺策,成竹在胸,今日自岑樓出現的那一刻起,卻覺得一切都在漸漸失控,因而也顧不得許多,幾乎是有些急切地想要促成溫瑜和興謀結印。

如今溫瑾鬆口,巫振鋒忙拉過新娘:“既然溫城主沒有意見,那麼便請新郎新娘按照禦獸宗的傳統,結下獻心印。”

“哈哈哈!巫宗主,你這可就欺人心善了!溫城主好說話,沒有意見便沒有意見,老夫可是有意見了!”

有朗朗之聲從天邊傳來,緊跟著遁光道道,如流星墜|落,接連落在高台之上。

遁光隱去,在場的十餘人,都是修真界泰山北鬥一樣的人物。

最當先的,就是夜不醒。

略微靠後的,是萬廣海。

巫振鋒心中一寒,第一眼卻是看向溫瑾。

他到底都做了什麼?

與此同時,沐顏與袁霄兩人撂倒了守衛,來到了蓮花池旁。

池水之中,鮫人形態的淩朗原眼睛如碧藍寶石,隔著了了清波,正盯著他們。

作者有話說:

不負責小劇場:*搶親,不一定是幼稚,還可能是絕望。因為沒有辦法,能做的便隻剩下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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