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1 / 2)

禦獸宗。

廣場高台之上是一片喜慶的紅色,新到的十數位賓客以夜不醒為首,還未落座,夜不醒便又哈哈一笑,在巫振鋒開口之前,打了圓場。

“巫宗主,兩家結親是喜事,哪有哥哥忙著旁事沒看到妹妹見禮的道理,正好我們這些人來得有些耽誤了,得人祝賀和見證才是吉時,不如重新見禮叩拜,就當給我們這些人一個參加典禮的機會。”

然後,他看向溫瑾,一臉不認同的慈祥笑意:“溫城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哪有妹妹結親,哥哥還在旁邊胡鬨的道理,這次可不許再這樣了。”

夜不醒是第一宗門上弦宗的宗主,在修真界中也頗有名望,他代表發言,不提請柬收的晚的事,隻說是自己這一方的事情,又數落了溫瑾,顯然是給了巫振鋒和禦獸宗留了麵子。

他身後的每一個人,除了萬廣海之外,都是修真界中不可小覷的人物,跺一跺腳都能讓修真界地震三圈,平日裡莫說是十幾個人一起,就是三四個人聚在一起,已經實屬難得,足以叫兩個台上掀翻無數討論了。

巫振鋒掃過含笑頷首的溫瑾,他知道,是溫瑾對這些人發出了請柬,可是,他以為,溫瑾最多也就能請來一兩人,沒想到,這些人全部遁光不停,一日千裡的趕過來了。

他倒是小瞧了溫瑾和懷玉城。

事到如今,對方將台階遞到了麵前,再不下便是給臉不要臉了,巫振鋒雖然心中警惕,麵上卻露了笑:“前輩們願意來禦獸宗管理,是禦獸宗和巫某的榮幸,這結親之禮有前輩們見證,也是兩個小輩的福分。既然如此,喜婆,那便重新見禮吧。”

一群人相視而笑,彼此都很滿意。

唯獨溫瑾,他請來的人卻讓他的摯友委曲求全,他都沒有讓他的摯友委曲求全。溫瑾盯著夜不醒看,有些不太開心。

夜不醒並沒有在意溫瑾的目光,他隻當那是一位哥哥的感激,可是他身後的萬廣海卻注意到了。

萬廣海回望溫瑾,注意到那目光中的不善,立刻反應過來,這不善不可能是對夜不醒,難道是對著自己的?想到徐恒一的失利,莫非溫瑾他知道了什麼?

可當萬廣海想要再次確認溫瑾那目光的含義時,他已經轉開了目光,很是認真地看著餐桌上的一盤醬板靈鴨肉。

裝神弄鬼!

萬廣海眼神陰鷙一瞬,很快又恢複笑意,轉了回去,看著高台上的情況。

萬廣海和巫振鋒私下裡是合作關係,萬廣海為他提供有意升入中等宗門的宗門的信息,而巫振鋒則暗中控製這些宗門牟利,看著是合作關係,實際上,萬廣海隻當巫振鋒是隨時可以棄用的一條狗。

如今,這條狗長得壯了些,就膽子肥了想要咬他這個主人,可真的是活到頭了。

從無邊台上出現他和呂廬會麵的無聲影像貼時,萬廣海就動了殺心。

其實沒有實際的證據,那影像貼對他的影響並不大,隻是最初有一些零星的謠言和越來越離譜的猜測,現在。即使萬廣海什麼都沒有回應,也會有更多的人相信他。

他什麼都不用做,就會有他的擁護者為他正名。

這樣,那些想要說什麼話的人也會閉嘴。

可一條不聽話的狗,卻不會就此輕易放過。

恰巧沐顏被他派來禦獸宗,萬廣海便順勢而為,給沐顏傳書,說明禦獸宗有異,讓她多加注意,同時提到靈鑄山莊的血脈具有破陣的奇效,自己會想辦法聯係袁璐氰,請她前來相助破陣。

因著跟隨守護沐顏的那一個幽靈,萬廣海知道,沐顏與靈鑄山莊的少莊主袁霄過從甚密。

他很了解自己這個徒弟,她的善良和自主,會讓她主動聯係袁霄請他過來幫忙的。

而他,在趕往禦獸宗的路上,被千裡急行的宗主夜不醒趕上了,便也順勢提出,自己是來參加典禮的。

而路上每遇到一個人,他心裡的興奮就多了一重,有這些人在場,蓮花池下罪惡累累,巫振鋒定然再無翻身之日。

至於將這些人請來的溫瑾,即使那個幽靈提醒他不可小覷,萬廣海卻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能同意將妹妹嫁給巫興謀,並且還要結下獻心印,溫瑾就是一個被輕而易舉控製的傻瓜,哪怕具有邀請這些人來此處的能力,那也是過去,現在,他不足為慮。

萬廣海臉上帶笑,此刻,他隻需要等待沐顏與袁霄搗毀蓮花池的陣法,放出那罪惡而醜陋的一切即可。

至於他參與的一切,都是他心思縝密,舍身探查而已。

再加上,還有主動投誠的巫興謀,巫振鋒腹背受敵,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可是,台上喜婆唱喜,新人三拜之後,蓮花池的方向卻並沒有什麼動靜傳來。

而巫振鋒又開始說起禦獸宗中這獻心印的傳統,要讓這對新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結印時,萬廣海卻是有些心急了。

看著巫振鋒氣定神閒的模樣,莫非沐顏在蓮花池那邊出了什麼事?

“獻心印,意味著你們從此以後夫妻一體,同進同退,同心同命,溫瑜,這需得你心甘情願才成,你可願意?”

巫振鋒神色中隱有幾分鄭重和激動,似是想起了曾為自己結下獻心印的妻子,他雙手連接著一道紅色的環光,一麵沒入到巫興謀的體內,另一麵像是一把鎖的模樣,被放在紅衣新娘的麵前,微微浮動,明明該是摯愛誓言,可看著,卻如毒蛇吐信,冒出鮮紅的蕊光。

眾目睽睽下,新嫁娘抬手,她並沒有什麼猶豫,就伸向了那把鎖:“我——”

“且慢!”

有人突然出聲,藍色的身影沾染著水滴,淩空飛出,擋在了新嫁娘的身前,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這獻心印許不得!”

禦獸宗門人又是精神一震,又有人來搶親了!

剛剛知曉魔尊岑樓已經來鬨過一場並被勸退後的新來賓客神色各異,更多的目光,卻是看向了溫瑾。

因為他們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能來,都是看溫瑾的麵子,此刻妹妹被再次搶親,他們更關注溫瑾的動向。

溫瑾……溫瑾正在吃醬板靈鴨肉……

明明在吃東西,可他拿著筷子,像是寫意風|流的才子,舉手投足間,不像是在吃東西,更像是在寫詩作畫,僅他一個人在那裡,就撐得起一副曲水流觴飲宴吟詩圖。

當然,這並不能改變他就是在那吃鴨肉的事實。

溫瑾是何等人物,短短兩個月,聲名鵲起,而他又以仁義、守禮、君子著稱,此刻這個畫麵,雖然看上去並不辱沒這些稱呼,可是,在他妹妹的結親典禮上,他這般行動,這些賓客們看過來,都覺得溫瑾有些不對勁。

是那種隻要抓住一點,然後抽絲剝繭,就會發現,今日結親典禮上,他處處是這樣的不對勁。

明明是妹妹結親禮,他錯過了高堂叩拜卻被巫振鋒三言兩語說服。

明明是他親自邀請他們過來,可見麵之後竟然連半句客套也無,就像是完全當他們不存在,可對巫振鋒,他又分外在意。

此刻,妹妹結親禮再次被人打斷,他竟然還有心思吃鴨肉,甚至在眾人目光投向他時,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擦手擦嘴,又飲了一口茶後,這才整整衣襟,起身開口,仿佛才進入了哥哥這個身份狀態一般。

“瑜兒,禦獸宗和懷玉城這般關係,悔婚一事不太妥當……”

巫振鋒聞言,因看到鮫人重現,且身上還有蓮花池那邊守護陣法的反噬傷痕時不穩的心稍稍安定,至少溫瑾還站在他這邊。

隻要溫瑾堅持優先舉行婚禮,那些他邀請來的人定會看他的麵子,這條鮫人就算說出什麼來,也無濟於事,隻能延後處理。

而延後,便是機會。

可緊接著溫瑾出口的話,卻叫巫振鋒臉色難看起來,他太過震驚,以至於那一瞬間根本就無法控製好臉色。

隻聽溫瑾繼續說道:“但不妥當歸不妥當,蕊兒,這嫁人的是你,答應婚事的也是你,你若是不願意,想要悔婚,以禦獸宗和懷玉城這般關係,想必巫宗主也是不會在意的。”

這一次,他說的是蕊兒,這話顯然是對蘇淨蕊說的,但因為他念字極輕,兩字讀音相近,在場的人又先入為主,除了淩朗原和蘇淨蕊,無人知道溫瑾這話真正的意思。

他是在給蘇淨蕊一次選擇的機會。

紅紗之下,蘇淨蕊看著擋在身前的淩朗原,看著他握住自己的手腕上那一抹嶄新的傷痕,素白的手溫柔卻有力,將他的手拉了下來。

她並沒有對淩朗原說什麼,而是看向喜婆:“結親繼續吧。”

她繞過淩朗原,向著那枚顫動的心鎖走了過去。

雖然溫瑾有些拎不清,但溫瑜倒是很有眼色,知道她親愛哥哥的生命此時是掌控在誰的手裡的。

巫振鋒重新露笑,在將心鎖交付之前,甚至還有心情調笑一句:“瑜兒,接下來不會還有第三個人來搶親吧?”

“哈哈哈哈哈哈!”巫振鋒朗聲而笑,似是隻是說了一句玩笑,可很快,他就會後悔多說了這一句話。

因為,就是這一句話的功夫,那鮫人再次上前,拽住新娘手腕的同時,將她頭上的蓋頭也掀了下來,同時,柔|軟如海的靈力輕震,震碎獻心印的同時,也震碎了新嫁娘身上的偽裝。

那是一張與溫瑜完全不同的臉。

如春風柔弱,一身紅嫁衣,弱柳扶風,像是融冰春水,並沒有什麼攻擊性,軟綿綿的溫柔。

大婚嫁時,全身都該是喜慶的紅,她用於束發枝釵中的一支,卻有一點清透玉白,但因為搭她周身氣質,並不顯突兀。

即使蓋頭被掀,偽裝被破,她也沒有絲毫慌亂,隻是這一次順從地退到了鮫人的身後,甚至還對巫家父子及周圍賓客微微頷首:“事出有因,還請各位海涵。”

連聲音,都是溫柔而順從的。

巫振鋒眼神微晃,怒視溫瑾:“溫城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需要一個解釋。”

“你當兩城之禮如此兒戲嗎?”

溫瑾:【你覺得我現在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會相信嗎?】

係統裝死不回應中。

關鍵時刻,誰都靠不住。

溫瑾不懂,明明這不是他的婚禮,甚至於他都不需要發言,為什麼每次發生什麼事情,視線的集中點,一定要是他呢?

明明他在剛剛遇到“我和妹妹難道是一個人嗎?”的世紀難題時,都放棄了思考,決定吃完再說,為什麼這些人,就不能像他一樣,人生在世,開心最重要,也吃完再說呢?

因為溫瑾的沉默,巫振鋒眼看又要暴怒,夜不醒再次站了出來打圓場:“巫宗主,莫生氣,莫生氣,這次結親時間緊迫,溫城主還特意將我們這些人請了來,顯然他是極為重視這場典禮,這新娘不是溫小姐,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還是先聽溫城主的解釋。”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巫振鋒的怒意又衝了上來。

如果不是溫瑾私下裡不老實,把這些人給請了來,現在的他,根本不必壓製自己的怒氣,直接雙手一拍,立刻就能將這裡的人全部處理掉,何至於如此掣肘!

“那溫城主要如何解釋呢?”巫振鋒冷笑道:“懷玉城若是並無結親之意,何必大張旗鼓地在無邊台上宣揚,我們禦獸宗應了,新娘卻又不知是什麼阿貓阿狗,今日之事,傳出去,隻怕叫人看了我禦獸宗的笑話!”

“還有這鮫人,”他掃了一眼淩朗原:“此前鮫人一族與禦獸宗的衝突,夜宗主也清楚,明明禦獸宗此身清白,鮫人一族卻仍舊不依不饒,幾日前又以幻境攻擊禦獸宗,今日又破壞婚禮,莫不是又有什麼新的罪名,想和溫城主一起,誣陷到我禦獸宗的身上?”

巫振鋒這一番話,抹黑了鮫人,拉了溫瑾下水,直接將自己擺在了道德製高點,讓溫瑾和鮫人接下來不能說半句禦獸宗的不好,因為他們無論說什麼,都是對禦獸宗的構陷。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