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2 / 2)

可為什麼?

但這已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森然靈壓罩於周身,不見天空的黑夜似乎更深更壓抑,靈氣像是排斥一般,紛亂駁雜,壓得人動彈不得,站立不穩。

隻有低下身去,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合體期,與天地靈氣同源同體,不是此前單純的吸取和控製,而是真正的交流和融合。

靈氣運用,融會貫通,真正的想我所想,用我所用,隨心所欲。

以蓮花池為中心,鬨劇現場的人一個個都支撐不住,儘皆低下身去。

而人們方才醒悟,那傳言中的禦獸宗老祖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已經突破了化神,到達了恐怖的合體期。

合體期,便有了飛升上界成神的可能。

但同時,也將受天道壓製,雖可和此間靈力溝通,但天地靈力已經不足以滿足合體期修者的需求,所以,合體期多因靈氣缺失而活不長,但能活下來的,有一個,便算一個這世間的頂尖存在。

合體修者前麵,夜不醒也隻能算是個年輕人,他頭跟著身體低下去,連聲音也沙啞:“上弦宗夜不醒,見過前輩,叨擾前輩清修,還請前輩海涵。”

事到如今,命捏在對方手裡,再提禦獸宗之事,似乎就不太合適宜了。

但夜不醒的名聲,並不隻是靠打圓場和和稀泥得來的,他能當上第一宗門上弦宗的宗主,是因為一根錚錚鐵骨,心有正義,從不屈服。

說完客套話,緊接著,他便開始掀老底:“前輩,此番禦獸宗中吵鬨,皆因有人指認巫宗主利用靈獸大會之便,用邪術蠱惑其他宗門,以求私利,同時,禦獸宗也有囚困鮫人的嫌疑。這一切,都需打開這蓮花池,才能驗明,修真界安穩人人皆護,邪佞人人誅之,還請前輩莫怪。”

夜不醒很清楚,這位老祖本領通天,剛剛發生的一切逃不過他的耳目,如此說話,也隻是為了表明上弦宗追查到底的決心和態度。

可是,那位老祖並沒有回應。

他隻是沉默。

夜不醒略微詫異,想要抬頭,可靈壓千斤之重,他剛剛一動,便有更強的力量壓下來,讓他動彈不得。

其餘的人,與夜不醒是同樣的情況,包括巫振鋒。

隻除了一個人。

溫瑜仍舊倚靠在蓮花池旁的木欄旁,接天蓮葉,豔麗荷花,湖心涼亭,皆成為了她的陪襯。

清俊絕塵的公子黑袍華服,笑容溫和,眼神卻漫不經心,即使周圍人已經矮身一片,他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甚至,也不驚異於此間情況。

他如閒庭信步,隻是單純地賞蓮而已。

老祖巫我誠看著他,眼神微微震動,他並沒有覺得冒犯和怪異,甚至仿佛時光倒轉,他尚不足一支蓮株高,而眼前人,笑意風|流,叼著稻草,玩世不恭,僅唇角一勾,就仿佛將世間一切都沒有放在眼裡。

那樣的肆意瀟灑,舉重若輕,又盛名在外,是彼時小小的巫我誠眼中,景仰與憧憬的對象。

現在看過去,他似乎變了些,比之過去的雅痞,如今更像是冷淡和溫和的結合體,明明該是矛盾的,可卻是那麼融洽。

“您……”巫我誠用的是敬稱,可僅是一瞬,他察覺到空氣中屬於巫家子孫的血腥味,眼神一寒,再看溫瑾時,越發意識到他和記憶中那人的不同。

隻是麵貌上,有那麼一些相似。

神態中,依稀瞥見舊人模樣,讓巫我誠不免有些懷念。

他會是他的子孫後輩嗎?

明明當下巫振鋒才是他該關注的事情,可巫我誠卻控製不住地去想。

溫瑜適時開口:“閣下認識我?”

這位老祖穿著華美,身上墜飾,衣服絲線,無一不是靈獸精品,而且還是最近時興的款式,顯然巫家父子對他很是孝敬,即使見不到麵,該孝順的東西一件都不會少。

他老態龍鐘,卻罕見地戴了個帽子,露出的頭發乾枯發灰。溫瑜一眼看出,這位老祖已隱隱有油儘燈枯之相,但似乎被什麼吊著,又一直撐得很好。

似是由於被控製又脫困的緣故,溫瑜此刻突然發現,當她運轉靈力灌注雙眼時,能夠清楚地看到周圍密密麻麻的雕像,以及雕像上牽引出的紫藍色絲線,和與絲線相連的人。

除了那些已確定被控製的宗主外,在眼前這位老祖身上,也有雕像的氣息,隻是那根絲線,隱有暗金之色,像是一縷銅絲。

這雕像是支撐他存活的關鍵,這老祖為了自保,都會護著巫振鋒。

“小兒無狀,你該叫我前輩。”巫我誠掃一眼溫瑜,雖是訓斥口氣,卻不嚴肅,甚至還有點親昵和懷念。

一般這種情況,在各色中,往往都出現在書中女主去見各路長輩大佬時,對方看到她,會露出懷念親昵深思等表情,然後因為各路各樣的原因,對她很是照顧。

簡稱“光環開掛”。

溫瑜扒拉下正在收集數據的係統,玩笑道:【係統,他是我的掛嗎?】

係統直接甩過來一張紙,上麵隻有“巫我誠,合體初期,禦獸宗老祖。”十二個字和三個標點符號:【這是我得到的全部信息。】

然後,它就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很是熱愛的模樣。

溫瑜覺得,可能它最近正在看什麼話本,想要加班加點快速乾完活,不耽誤看話本的時間。

她接過那張紙,短短一掃。

一般,隻有主線中不重要的人,給出的信息才會這麼簡單。

顯然,巫我誠不會和女主產生什麼交集,也不會給她光環開掛,要不然女主現在也不會繼續昏迷在蓮花下。

隻是,巫我誠似乎和“溫瑾”或者她的先祖有所關係。

思及龍骨玉髓笥,溫瑜覺得,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合理。

但這信息也足夠了,溫瑜需要的,也隻是他一個名字。

“‘前輩’,指厚德向學者。”溫瑜笑笑,加持了懟人模塊:“禦獸宗不厚德行,無可向學之處,蓮花池下罪惡累累,昭昭天理,不應於人,閣下如此,又憑什麼當得一句前輩呢?”

直白話翻譯過來就是——“你不配。”

巫我誠卻不生氣,他甚至麵露欣賞,欣慰點頭的模樣讓溫瑜懷疑他中了二號魚buff,也是越懟越打越開心越上樣了。

“你不錯。”他點評道。

溫瑜眸底閃過一絲不耐,從麵對淩漏魚時,她就很不喜歡這種居高臨下被人評判的感覺。

見她不回應,巫我誠便看向夜不醒。

此刻,那副和藹收起,換上的是急然厲色:“夜不醒,我問你。”

“若是振鋒真的用邪法蠱惑控製各位宗主,他們也該事事以振鋒為先,今日這番圍困振鋒市井婦人一般的行為,根本不會出現,你說,是與不是?”

夜不醒微震:“這……”

“這已沒有談下去的必要。此前你們全是空口白話,主觀臆測,並無實據,如今情況,顯然是有人惡意栽贓陷害,夜宗主該找的,不是振鋒,而是背後陷害之人。”

巫我誠目光猶如利劍掃過,雖沒有人能抬頭直視,可都覺得自己後腦勺涼颼颼的,像是被這目光憑空刮掉一層皮。

夜不醒在最前方,直麵這種壓力最重,他能聽見耳膜之中心臟在砰砰直跳,嘴裡也有血腥之氣,可仍舊灌注全身靈力於脖頸,直麵合體威壓,強行抬起了頭。

儘管,七竅流血,就連腦殼都被擠壓地像是爛掉的柿子,他仍舊不卑不亢地開口,就連脊背都挺得筆直:“前輩,此事未完……”

溫瑜看他,收起幾分漫不經心,對於這種有點“傻”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命都不要的人,她會有點欣賞。

當然,隻是有點。

欣賞,並不代表她會做什麼,對於現在的溫瑜來說,走向完成任務的重點,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夜不醒恰巧在她走向終點的路上,那麼未必不可以順路捎上一程。

她一點靈氣送上,接過了夜不醒的話:“此事當然未完!”

公子如玉,聲聲激憤:“空口白話,主觀臆測,並無實據。”

“嗬,”他輕笑:“閣下為巫振鋒的辯白,同樣如此。”

“閣下雖有合體修為,能以勢壓人,可這天下,也未必隻有閣下一個合體修者。”

“孰是孰非,隻要打開這蓮花池下的陣法便可知曉。”

溫瑜緩緩邁步,隨著她的向前,輕柔和緩的力量如同流水,緩緩拂過她身旁矮身的眾人,擊破了那壓製的力量,他們一個個站起,雖有些茫然,可是在看到溫瑜的背影時,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眾人眼神駭然。

溫瑾隻有元嬰初期的修為,他到底有怎樣的底蘊,不僅能夠單抗合體的靈壓,甚至還擴散庇護他們幾十餘人。

恐怖如斯!

巫我誠也微微驚詫,但他更多的,是對一個小輩的欣賞和寬容,既然靈壓無用,他便放開,頗覺有趣的笑了兩聲:“若是往常,打開陣法驗證也無妨。”

“但今日,老夫我偏偏就是不想開。這位小友,你大話說得這麼厲害,不如你也去找一個合體修者,看他能不能打開我這禦獸宗的陣法。”

他的身後,巫振鋒麵上不顯,心裡卻鬆了一口氣。

老祖性格執拗,隻能順著來,現在他打定主意不開陣法,便是無人可以違逆,看來今日之禍,已經解了。

夜不醒等其他宗門的人麵麵相覷,夜不醒又要上前,卻被萬廣海拉住,暗示地搖搖頭。

而萬廣海表麵勸阻,心裡已經想怎麼將這件事情用誤會按下,再去挑一個替罪羔羊承擔,最後和巫振鋒笑泯恩仇,繼續合作了。

表麵上看,禦獸宗和巫振鋒已經贏了。

而就算溫瑜有冰晶靈力,可以強行越級突破合體,最多也就隻能打敗巫我誠,卻無法動那詭譎陣法分毫,匹夫之勇,對此刻情況毫無幫助。

氣氛之凝重,就連係統都從紙張中抬頭,問道:【宿主,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辦?】溫瑜笑笑:【等。】

【倚老賣老是嗎,等他爺爺輩過來收拾他。】

作者有話說:

不負責小劇場:

當旁人都在因為蓮花池事件而吵作一團,迷弟韓勝正在思考見偶像的正確姿勢。

A行禮;

B擁抱;

C簽名。